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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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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教徒们骂得张狂,换做从前孙乾定会气得要死,但眼下他却不气了。不仅不气,他还要大声笑出来,笑得这些邪教徒心惊胆战!

    城楼上,邪教徒们倒没有多少心惊胆战,只是觉得孙乾这般表现着实诡异,似咬似不咬,与那些人质的症状说像又不像。

    教主说了,这里出现任何异常他们都要向其报告,也因此,等孙乾离开,有关他的消息便迅速地被送往了香刹教教主那里。

    凤英听到消息,眉梢轻轻一蹙,但很快便散开。她想到什么,问手下人:“那姓盛的丫头可有冒头?”

    “回教主,尚未。”手下人道,“咱们的人一直留意着对方营帐,那监国郡主自来后便没有出现在前线,具体做什么不知,但想来定是在想办法研制解药。”

    凤英听到轻呵一声:“研制解药?倒也是,她的确有那资格。”

    盛兮是洛神医徒弟之事,凤英是清楚的,既能跟随洛行学习,必然有其天赋。

    但有天赋又如何?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洛行,更何况她所制之毒是她耗费了多年经历才研制出来,岂是轻易就能解的?便是洛行亲自来,一时半刻也解不了,更何况是个一直借着自己师父名声,在外各种吹嘘的小丫头!

    别怪她看不起她,着实这么多年她遇到太多类似的事情。招摇撞骗在这世上本就不少,自然也不会缺她一个。

    手下人听此,不免担忧:“教主,那要不要派人过去,悄悄先把她干掉?”

    凤英闻言瞥了他一眼,鼻孔发出一声冷哼:“悄悄干掉?你当这姓盛的丫头那昭勇将军称号是白来的?不等你靠近,她便怕已经发现了你!”

    而这也是凤英最主要的担心。盛兮的武力不容小觑,一个女孩子凭自己一刀一枪坐到了将军位置,想想都知道不好对付。更何况这丫头有许多攻城经验,且皆成功了。也是因此,自她从京城出发那日起,她便叫人对整个上宣府又做了一番清洗。

    然而担忧犹在,她不由地问手下:“确定这城里再无可疑之人了吗?”

    “这……”手下人不敢贸然肯定,眼珠子一转只能道,“回教主,昨日我们又抓捕了二十余形迹可疑之人,但……是否还有其他贼人藏匿,这个尚不好说。”

    “什么叫尚不好说?”凤英眼眸一竖,“不过抓几个蟊贼,这等小事你们就办不好?”

    “噗通”,那手下惊得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教主息怒!属下再去探查,定不会遗漏!”

    “哼!”凤英冷哼一声,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也由宽便窄,“今日过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城内有忤逆之人!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否则,那些人该受的苦,便由你们接替吧!”

    那手下,包括现场其他人,皆因为凤英最后一句惊得忍不住打起寒战,房间内甚至能听到冰块碎裂的声音。

    没人想承受来自教主的惩罚,只因那惩罚叫人,生不如死!

    凤英了解了情况,挥退了众人,之后转身入了内堂。

    而此时的内堂,凤江端坐在轮椅上,双手放在膝头,目光则正透过窗户遥望着远方。

    凤英走进来,见此情形径直上前,之后便伸手将半敞的窗户关上。

    瞳孔间骤然没了风景,独留那灰扑扑一扇窗,凤江抬起的眼眸垂下,再看不到其中神色。

    凤英转身过来,对他道:“江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腿不能受凉。如今天气渐冷,你再这般让冷风直吹,是不想它好了吗?”

    那“好”字引得凤江扯了扯嘴角,却是没说话,目光低垂,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而他这副模样也非一日两日,凤英早已见怪不怪,只当对方是在担心他的腿,便再次劝慰说:“江儿你别担心,娘一定会找到治好你腿的办法的!不用等太久,只要我们灭掉了那女人在乎的一切,所有的天材地宝便都是我们母子的!”

    凤英的话终于让凤江抬头,他忍不住看向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嘴角蠕动一番,最终还是开了口:“母亲,我们就不能放弃吗?我不想治它了,一辈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江儿,你在说什么!”凤英瞠目,“你未来可是要顶替那女人儿子的!这腿无论如何娘都会帮你治好!”

    凤江苦笑:“可母亲,我累了,我不想……”

    “你想!”凤英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犀利,“江儿,你难道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要做这世上最尊贵之人,你不要再让任何人瞧不起你!”

    凤江张了张嘴没说话。母亲的话令他有瞬间回忆起过往,神情有片刻恍惚。

    做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母亲说自己拥有这世上最尊贵的血脉,是被人人逢迎尊敬的存在。而如今台上之人窃取了他的位置,让他流落在外多年。

    这样的话意意味着什么,最明显不过。最尊贵的人不就是皇上?流着他血脉的人不就是皇子?

    曾经,他因为母亲的话激动而狷狂,梦想有朝一日能站在那个人人向往的大殿,大手一挥,万人听令。尽管疯狂,但内心的那份虚荣让他信了母亲的话,也做了许多疯狂之事。

    然而,从何时他改变了这想法呢?从何时起他觉得母亲这说法可笑到连孩童都不会信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双腿。

    啊,该是从得知他的腿再无法治愈那刻起。

    很奇怪,他以为自己会发疯,会焦躁,会癫狂,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结果宣判的瞬间,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想法。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静”。

    好似一切都停了下来,好似一切所有都可化作虚无,好似他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亲手掐死了她与他的孩子后,留下一句“当真瞎了眼”,而后抱着孩子尸体一起跳了崖。

    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原来时间真的可以静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