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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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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出头

    “在下辅佐王爷多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介乡野村夫?”门客面上尤带怒容,他的进言几次三番被驳,已然失尽了颜面,再看那驳斥自己的人连张脸都不敢露,越发觉得可恨。“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有那点强于我?”

    厅堂中诸位都屏息敛气,看向主位的文瑞王。

    果然,脸色难看得很。

    楚凤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那被质疑之人缓缓道:“你待如何?”

    门客道:“你同我比试一场,我赢了,你就收拾铺盖滚蛋,别再在此处招摇撞骗。”

    “好,”卫鹤鸣佁然不动。“但若是我赢了,你须得为我做一件事。”

    +++++++++++++++++++++++++++++前世·今生++++++++++++++++++++++++++++++++++++

    厢房里的床不算大,两人为了不挤,分别朝着两个方向睡。

    “鹤鸣?”

    “嗯?”

    “我还是第一次跟人一起睡。”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笑意。

    “我也是。”

    “鹤鸣?”

    “嗯?”

    “听说你考上了国子监,以后我们都可以一起了。”

    “是啊,以后小爷我罩着你。”

    “鹤鸣?”

    “嗯……”

    “鹤鸣?”

    “……”

    楚凤歌翻身掉了个个儿,手覆上了身侧人的眼皮。

    没有颤动。

    楚凤歌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人拖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带着点心的甜香味儿,白皙的皮肤下是温热的血肉,鲜活得让他舍不得放手。

    这个人是他的。

    他看着他护着另一个人,像见不得光的虫豸一般,窥测着他所有的温暖;看着他苍白虚弱,千百次地幻想着把这人拖到身下狠狠□□鞭挞,可却又因为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不敢下手。

    他看着他生,看着他死,看着他鲜活耀眼,看着他落魄消瘦。

    可他到了最后,也仅仅是看着。

    他像是入了魔,心里叫嚣渴望着他的一切,面上却只能叫他先生,笑着同他对弈,仿若他们之间只是君子之交。

    身侧的人梦中呓语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朝他的怀里钻了钻。

    楚凤歌轻笑了一声,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卫鹤鸣,你最好别让我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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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灵隐寺一夜后,卫鹤鸣和楚凤歌的熟稔度直线上升,时不时便有书信往来,到了卫鹤鸣入国子监之后,两人好得仿佛能穿一条裤子一般。

    卫鹤鸣在国子监过的倒还算滋润,除了第一天进学时被国子监上下很是围观了一番,时日久了,倒也还好。至少在国子监,是不会有人故意给他加功课的。

    只是问题却出在了楚凤歌身上。

    国子监共有六学,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以国子学地位最高,只招上层官员子弟,太学、四门学次之,到了律学、书学、算学,那就是招收下层官员弟子和平民子弟了。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分班直接就导致了监生们在学内就会经营出自己的圈子来。卫鹤鸣虽然常与楚凤歌厮混,可也知道人脉的重要性,仗着年纪小说话风趣,又有前世的记忆做弊,认识了不少将来同朝为官的大臣。

    关系虽不甚近,却也不至于远了。

    可楚凤歌却常年在国子监内独来独往,身边竟是除了小厮再无旁人。

    卫鹤鸣假做不经意提起,同学却一脸隐晦地暗示:“今上对文瑞王的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父亲也特意嘱咐过我,此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他有时跟楚凤歌闲聊,楚凤歌眼里就会浮现出淡淡的冷意来:“如今这国子监里,明白事的对我避之不及,蠢些的对我趋之若鹜,这等嘴脸,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卫鹤鸣听了这话,对他就更上心了一些,只是时日久了,卫鹤鸣却又发现了一点,就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寻不到楚凤歌这个人的。

    没人知道他的行踪,问起来他也只道是有些事需要处理。

    卫鹤鸣有些疑惑,却也不打算追根问底,谁还没有个说不得的事儿呢,就是他也不会对楚凤歌坦白自己前世的经历的。

    可楚凤歌说不出口的这件事,却在几日后被卫鹤鸣撞上了。

    那日晌午,卫鹤鸣书背的累了,自在国子监里闲逛,却听到竹林里有些动静,顺着风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文瑞王”三个字。

    卫鹤鸣便觉着有些不好。

    走进林子没两步,就听见里面觥筹之声,卫鹤鸣定睛看去,才见一群锦衣华服的青年相互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寒暄的很是熟练。

    卫鹤鸣心知是些年纪大的监生在此宴饮作乐,相互联络。

    只是又关文瑞王什么事?

    卫鹤鸣借着自己身形小,往里面走了走,才看见楚凤歌正坐在最偏的一处案几自斟自饮,仿佛在喝闷酒,身边坐了两个勋贵子弟,一唱一和说的热闹。

    “说什么文瑞王,不过是面上好看罢了,来日啊,谁知道落草凤凰还比不比的上一只鸡?”

    “你说什么呢,我看我们小王爷,就算是鸡,也是一只七彩锦鸡。”

    “哟,殿下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我们吵到王爷了。”

    欺人太甚。

    卫鹤鸣皱着眉,仔细看那两人的脸,才发现是皇后外家两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当今皇后卢氏出身寒微,几个外戚也是没什么出息,跟着鸡犬升天混进了勋贵里,行事颇有些下九流的味道,朝中速来没有愿意与之为伍的。

    这两个人年纪还不大,长相也还算端正,说出来的话却尖酸刻薄,简直不像是国子监的监生能说出来的,想来八成是听家里人说了什么,才故意来埋汰楚凤歌,看这样子,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卫鹤鸣这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楚凤歌性情还算温和,将来却会变成那样一个喜怒无常、心机深沉的性格。

    “我听闻老文瑞王是一代儒将,想必殿下骑射也不错,不如指点我二人一下?”

    “唉,你是不是傻了,老文瑞王若是当真有本事,还会死在北胡的手里么!”

    “是了是了,看来不请教也罢……”

    两人哈哈大笑。

    卫鹤鸣见楚凤歌神色阴郁,抬杯欲摔,显然是怒极了。

    “不如我来指教二位如何?”

    卫鹤鸣从竹林后走了出来,言笑盈盈,说出来的话却不甚友好。

    楚凤歌皱着眉:“鹤鸣,你……”

    那两人尖声道:“你是何人,怎么混进酒宴来的,这里也是你来得的地方?”

    卫鹤鸣却只盯着那两人:“既然二位如此不屑于老文瑞王,想必也是骑射了得,可敢与我下场一试?”

    卫鹤鸣这一番动静,却把宴席诸人都引了来,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卫家的小解元郎么?”

    卫鹤鸣坦然地拱了拱手:“晚生误入酒席,实乃不速之客,还请诸位兄台莫要见怪。”

    众人见他年纪小,行止却颇有些章法,颇觉有趣,只笑着回礼,直说不怪不怪。

    况且,他对上的又是大家都不甚喜欢的卢氏族人,便更有人想看热闹了——这两人但凡有个狐朋狗友,也不会有功夫来酸楚凤歌了。

    一时之间,那两人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只能占些口头便宜:“你虽狂妄无礼,我们却不欲以大欺小,你还是快快离去。”

    卫鹤鸣心下更有了定数,这两人恐怕也未必精于骑射,于是更进一步,上前道:“莫非二位是不敢么?”

    “胡说,我们……”

    “即使如此,你们便与他试一试,又有何妨?”人群中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蓝衫公子来,一手举着酒盏,脸上还带着懒洋洋的神色。

    “这……”那二人神色间颇为忌惮。

    蓝衫公子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卫鹤鸣的头,明目张胆的威胁:“小弟弟,你搅了我的局,若是再胜不了这两个,有你好瞧的。”

    言语间直接把这两人变成了“两个”。

    卫鹤鸣对他行了一礼谢罪,对那两人做了个手势:“二位请了——”

    一行公子哥便浩浩荡荡地往校场方向去了,卫鹤鸣还不忘转头,对楚凤歌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竹林里只剩下了残羹冷炙,和坐在原席上的楚凤歌。

    楚凤歌缓缓举起杯盏,仰面饮尽了冰冷的酒液,将酒盏稳稳地放回了桌子,这才露出一个笑来。

    可惜了布置。

    也便宜了那两个。

    只不过,既是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那便算了吧。

    剩下的那几个,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记旧账的人,可重生一次,他们总要在他面前走个过场,提醒他当年他们是如何得罪他的。

    那他的报复,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收起了笑,换上了谦和的面孔,起身往校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