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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九霄天庭篇 第一章 天外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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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天地,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夜空,倾盆而下的暴雨闪烁着冰冷的波光,村头的老榕树仿佛妖魔般嘶吼狂舞……

    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从简陋的民房中传出,充斥着惊慌和恐惧,让这疯狂的夜更显深寒恐怖。

    七岁的稚童方行紧紧搂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布满泪痕,哭声已经嘶哑,眼中满是害怕到极点的茫然和无助。

    大半夜过去,狂风和暴雨不仅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仿佛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一般。

    “轰轰轰轰轰……”

    蓦然,好似盘古开天辟地般的声音传来,电闪雷鸣中,一道接天连地的龙卷风朝着村庄急速袭来。

    千年不遇的巨大风暴,以蛮横的姿态现身人间,带来的唯有毁灭!

    百年老榕树打着旋飞上了天,屋子犹如纸糊的一般支离破碎,牲畜和村民混着碎块漫天狂舞,真正的末日降临!

    “妹妹!”

    肆虐的风暴撕开了年幼的兄妹,方行歇斯底里的呼喊、哭叫、怒吼……

    然而,脆弱的生命面对无情的天灾,是何等的渺小和无力,七岁稚童瘦弱的身躯只能任由凶猛的风暴恣意蹂躏!

    在毁天灭地的暴雨雷电中,方行第一次感受到老天爷的无情和死亡的恐惧,而他只能无声又无力的嘶吼……

    “啊!”

    方行猛然惊醒,睁开双眸,左右摆了摆头,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

    方行下意识抓紧枕边宝剑,翻身坐起,胡乱摸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痕,透过纸窗看向天边的残月,前尘往事历历浮现在心头,方行不禁凄然欲绝。

    十年了,那个恐怖的风雨之夜一直是方行的噩梦,时时浮现,仿佛就在昨日。

    那是方行出生的地方,东海之滨,老榕村。

    那日,父亲照常出海打渔,不料风云突变,风雨交加,直到傍晚还未归来,母亲担忧,赶去海边寻找。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在那惨烈的夜晚,恐怖的天灾犹如妖魔般吞噬了方行的亲人、朋友和家园,七岁的方行便如同它嘴角留下的残渣一般侥幸逃过一劫。

    当方行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另一片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一无所有。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当饥饿和寒冷欲再一次夺走七岁稚童的生命之时,青龙帮帮主贾宏义出现在方行面前,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将他从鬼门关前带了回来。

    十年过去,当年残渣一般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一个冷峻少年,坚韧的活在另一个世界,成为青龙帮少帮主。

    少年方行喜白袍,爱宝剑,剑术通神,杀伐果断,为青龙帮打下半壁江山。

    方行紧了紧手中宝剑,冰凉的触感让他略感心安。

    宝剑剑身修长,剑鞘莹白,剑锋锋利,剑名白虹!

    白虹剑柄末端缀着两朵金色小花,是江湖帮派顶级打手的标志,也是白袍少年十年江湖生涯的象征。

    这里是青木星北部区域,上有皇朝林立,相互攻伐,下有城池遍布,江湖情仇。

    青龙帮所在的乾元皇朝也是年年征战,民不聊生,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为了生存,拉帮结派,抱团取暖,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抢地盘,夺利益,争地位,江湖恩怨,在乱世中,一切皆是通过打架拼命来解决,拼输的都死了,拼赢的也不知能活到何时。

    十年来,方行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江湖厮杀中,刀口舔血早已是家常便饭,杀人人杀,一切只是为了孤独而卑微的活着。

    就像一棵野草,哪怕背井离乡,哪怕风吹雨打,活着,就得坚韧。

    白袍少年抱剑而坐,脑中思绪万千,直到月落西天,天光渐渐暗淡下来,也毫无睡意。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沉郁的心情稍稍舒缓,方行不禁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这天地间难得的安宁。

    朦胧夜色中,白袍少年孑然而立,恍然若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剑眉微轩,陡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全身汗毛直立,白虹铿然出鞘,如临大敌!

    冥冥中,方行在夜风中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身体下意识作出反应,随时准备战斗!

    这是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战斗本能,已经深入骨髓,是白虹剑端两朵小金花的最大功臣。

    血腥味越来越浓,夜空悄然变成了一遍暗红,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血雾席卷而来。

    血雾途经之地,生机灭绝,寸草不生!

    在眼底出现那抹红的瞬间,方行心生大恐怖,心知不可敌,大喝一声:“逃!”

    同时,方行猛的一跺脚,地面坍塌,身体和着泥石坠入一处地窖。

    暗红色血雾中隐隐传来“喋喋”怪笑,阴森恐怖,强大的凶威犹如修罗过境,万物臣服,方行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心中骇然,靠着地窖壁一动不敢动。

    这个世间有神仙,超脱凡人,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自在逍遥!

    这个世界也有妖魔鬼怪,噬人精血,屠杀生灵,寸草不留!

    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都是超然世外的存在,是各大皇朝背后的主宰,是青木星真正的主人!

    当暗红色血雾笼罩整个青龙镇时,几乎无孔不入,无物可挡,青龙镇数千生灵瞬间被吞噬一空,生机灭绝,化作楛骨,成了人间炼狱!

    血雾透过地表土层,进入地下,连泥土都被腐蚀,仿佛要渗出血水来一般,鼠蛇虫蚁都被瞬间夺去生机!

    生死关头,方行怒吼一声,将白虹长剑舞的风雨不透,剑芒如水银泻地,在周身上下布下层层剑幕,希望能够阻挡片刻。

    十年磨一剑!

    十年的江湖厮杀,白虹宝剑是方行唯一的依靠,一套追风夺命剑法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出剑如行云流水,快若惊鸿,不着痕迹。

    白袍少年剑客方行在整个乾元皇朝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然而今日,面对这超越世俗的恐怖神通,再厉害的剑术武功都显得苍白无力!

    虽明知不可为,方行亦绝不坐以待毙!

    生死关头,方行眼中满是坚韧不屈,十年生死,刀光剑影,一幕幕划过心头,少年心中有牵挂,有执着,有天大的不甘心!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面对生死,才有更深沉的执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袍少年连同白虹剑幕即将被血雾吞噬的瞬间,天际突然飘来一缕琴音,空灵平和,如春风徐来,如甘霖普降,带着浓郁的生机和活力。

    顷刻间,天地一片祥和,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天外飞音,不期而至!

    霸道之极的暗红血雾如见蛇蝎,瞬间消退,朝着天边急遁而去。

    方行死里逃生,纵身一跃,跳出地窖,见四下无人,他来不及细究琴音何来,心怀一丝侥幸,旋风一般往后院厢房冲去……

    片刻后,青龙帮后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的怒吼!

    从帮主贾宏义卧室到其他帮中兄弟所住厢房,包括巡夜暗岗、丫鬟杂役,青龙帮上下数百人竟无一人生还,全部身化白骨,宛若森罗地狱!

    此情此景,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虽然贾帮主对自己一向要求严苛,不假辞色,但若不是他收养,自己早已饿死街头;若不是他教授武艺,自己也无今日成就。

    虽然帮中兄弟平日里也有恩怨是非,但生逢乱世,若非大家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又岂能在这青龙镇打下一片基业,让众人有一个安身立足之地!

    十年江湖生涯,方行虽然见惯生死,但突逢大变,家毁人亡,阴阳两隔,仍是惊怒交加,悲痛欲绝!

    一句句谆谆教诲,一声声欢声笑语,一条条生死誓言,犹在耳边!

    一张张熟悉面孔,一个个同袍战友,一杯杯淳淳烈酒,如在眼前!

    白袍少年悲从心来,抑郁难当,好像有十万斤巨石压住心口,难以呼吸!

    十年前是天灾,十年后是人祸,同样的厄运降临,同样的家破人亡,同样的无力回天,就像是注定的命运,宿命的轮回!

    不甘心!绝不甘心!

    多少苦难,多少泪水,多少刀光剑影,我方行都扛了过来!

    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命,我方行只信手中利剑!

    念及此处,方行双目猩红,面目狞狰,他嘶声怒吼,脸上满是癫狂神色,体内真元乱窜,身上升腾起一股苍茫霸道的凶煞之气。

    “天要亡我,我便逆了这天;命运折磨我,我便改了这命;世道阻拦我,我便要劈了这世道!”

    一道绝强的执念出现在方行脑海,如潮水爆发,如天河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方行身上的凶煞之气越来越强,天地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象突变,仿佛一尊混沌神魔要从地狱中苏醒,带着亘古长存的死亡意志,就要降临人世,屠戮众生,吞噬诸天,让三界重归虚无!

    此时,方行已经迷了心智,入了魔障,整个心神完全沉浸于无边的杀戮意境中。

    若无意外,一旦他完成蜕变,将彻底沉沦,成为一尊没有任何情感的杀戮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