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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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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家客栈里喝闲茶。

    来了两天,睡了两晚,早晨醒来,她依然还在这里。

    这种情形,倒像是永远回不去了。

    今天槐叔来同洲城给在私塾的儿子送东西,叫上她一起过来,她对那个不常看到的柱子哥没啥印象,见面也寒暄不起来,索性就跟郭槐说自己在这边坐坐。

    郭槐想想自己待会儿要干的事儿,就由着她了,还大方地给了几个铜板。

    同洲城算是个交通要塞,繁荣有余,秩序不足。来往人流密集,杂人很多,酒楼茶馆又是各色人等汇聚地地方,能听到各类的消息。

    呆了半天,她也算是明白了,现今这江湖,一个叫做天谕山庄的地方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那些侃侃而谈的人每句必含。

    乍一听这名儿,她总感觉有些熟悉。所以也就多多留意了几下。

    "什么,天谕终于决定要灭隋门了?我以为早几年就应该灭的?毕竟五年前…"一人拍着桌子喊道,同桌的人瞄瞄四周,赶紧拉扯了一下他,"你小点儿声,这事儿现在已经没人敢提了。"

    隋门?

    柜台后的永乐掌柜吐出竹签,讥诮地勾了勾嘴角。

    五年前把天谕山差点儿灭门是吗?

    可惜啊!阿九福大命大,被关几个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重伤隋炼,以雷霆之势重振天谕。

    如今小小的隋门也足以跟天谕放在一块儿?看来最近天谕实在□□逸了,没啥大动作来震慑一下江湖,正好,就拿隋门来杀鸡儆猴。

    思绪万千时还抽空看了看角落里的姑娘,内心有点儿蠢蠢欲动。

    而生笙端起茶碗,毫无觉察地喝了一口。

    砰砰砰,几声锣响,外面忽然变得吵吵嚷嚷的,连空气都骚动起来。

    "快啊,红楼招人了。"

    然后一片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往一个方向跑。

    生笙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外看,只捕捉到几道跑过的身影,那面上欢欣鼓舞的神色更勾得她好奇心愈盛。

    刚来这儿就碰上好玩儿的事儿了。

    她问旁边那桌的青年,"这位小哥,外面嚷嚷的红楼是干嘛的。"

    旁边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是个娇小的美人,脸上红晕乍现。

    "姑娘刚从外地来吧。"

    一道声音从柜台那边传了过来。

    生笙看过去。

    墨绿长衫,修剪得极细长的眉毛,浓密翘长的睫毛下一双冒着精光的眼,嘴唇薄而显得冷情,轻浮不羁。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此精于算计的人还是不要打交道的好。

    所以她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茶,当没听见。

    那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拖出生笙对面的椅子坐下。

    旁边的大汉被抢了风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在下永乐掌柜姬无忌,敢问姑娘芳名。"人虽长得不咋样,说话却彬彬有礼。

    生笙只顾埋头喝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见对面的美人儿不做回应,他翻起桌上扣着的茶杯,慢条斯理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说,"这红楼,是天谕山庄门下的武馆,待遇极好,只要进去,不愁成不了武林高手,不过…?"

    说了一半却停下来。

    生笙抬头看他一眼,无声地催他继续说下去,哪知那人冲她笑笑,说:"想跟姑娘交个朋友,还不知道芳名呢?"

    一副生笙不告诉他名字就不继续说下去的无赖样子。

    生笙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左不过就是少了解件事儿而已。

    "爱说不说。"

    正巧槐叔到了客栈门外叫她,"笙儿,回去了。"她哎了一声,扔下一个铜板,没看一眼对面的人就出去了。

    身后的姬无忌看着门口纤细如柳的腰肢消失不见,变戏法似的又叼出一根竹签,哼着小曲站回自己的柜台。

    可惜,少了一份艳遇,难道最近魅力见减。

    "笙儿,叔儿上回来给你瞧了份工,帮大户人家制衣的,现在带你去那个管事嬷嬷家看看。"

    生笙皱眉,"我不会制衣。"

    "就是不会才要去看看的嘛。"

    沉吟片刻,"那行,您带我先去看看吧。"

    俩人七拐八拐地来到一高门大院,郭槐上前敲了敲门。

    "谁?"

    门%0%0呀一声开出一条缝,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冒出头来,警觉性十足。

    "是我,王管家。"郭槐谄笑着上前。

    那人偏不瞧他,只去打量站在一旁的生笙,越看眼睛越亮。

    一脸欢喜地拉开大门,"进来吧。"

    郭槐哎了一声,乐滋滋地要进去,回头一看生笙还杵在原地,催她

    "赶紧进来啊!"

    生笙盯着他瞧,那犀利的眼神直把他看得后背发凉,面上却装的不动声色。

    "咳,进来吧。"他软下声儿,朝她招招手。

    生笙撇开眼,自顾踏进门,王管家朝郭槐使个眼色,他赶紧尴尬地笑笑,跟了上去。

    长长的回廊,亭台楼阁,灌木假山应有尽有,确实像个大户人家。只不过看到的屋子都门扉紧闭,瞧着窗口都是黑漆漆的,一路上也鲜少见下人,略冷清阴森。

    "唔,啊,救……"

    一声尖叫骤起,骇得郭槐和生笙具是一抖。

    "刚刚有人在叫。"生笙看着一脸淡定,往前走的管家说。

    "哪有,你听错了吧。"管家有些阴阳怪气的腔调。

    郭槐连声附和,"对对对,哪有声音,笙儿,闶遣皇亲蛲砻凰%0%0茫

    如果这时候再察觉不出问题就太迟钝了,生笙扭头往回走,"槐叔,我有点儿不舒服,改天再来吧。"

    "哎矣。"郭槐赶紧伸手拦她,"来都来了,看看再走嘛。"

    生笙跳脱开,脚步更快,最后变成了跑。

    "不了,我先回去了。"

    幸好来时觉得不对劲,把出去的路线暗中记了下来,此时只管往大门处冲。

    "来人,快给我捉住他。"一见事情有变,王管家露出本性,尖利凶狠。

    奶奶的,就知道不对劲,这是碰上古代人贩子了。

    一瞬间从暗处冲出几个大汉,奔着生笙便去。

    她左冲右突,躲过几双伸过来的手,下一瞬头皮却像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脚随之一滞,能清晰地感觉到头发被人从身后抓住,再跑不是被疼死就是会变成秃子。

    她停下来慢慢回头看,不出所料,那个尖嘴猴腮的管家一脸狞笑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跑,还跑吗?嗯?"

    顺手又扯了一把生笙的头发。

    她皱皱眉,忍住疼呼。

    王管家一见,觉得有意思,回头对郭槐说,

    "嗨,你家这个倒是个烈角色啊!"

    郭槐搓着两手掌,"那是,那是,不好也不会带给您。"刻意回避着生笙冷若冰霜的一双眼。

    这一切都是为了柱子,她漂亮,没准命好被大户人家看中,以后也是衣食无忧,自己并没有做错。

    这么想着,罪恶感似乎减轻了不少,他讪讪地对王管家说,"人已经带来了,您看……。"

    王管家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他,"拿上走人吧。"

    "哎,哎。"郭槐捧着银子心花怒放,刚走两步又返回来,从里面摸出几个银子递给王管家,指着生笙说,"这丫头也没吃过苦,细皮嫩肉的,您多担待些。"

    于心不忍地看看被那个大汉架住的生笙,拿出长辈的架势,"笙儿,你别怪叔儿,实在是你柱子哥他……哎,不多说了,在这儿好好听话,人家不会亏待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让生笙厌恶得快吐出来。

    拿上钱赶紧走人,过两天估计就忘了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被他亲手推进火坑。

    一间古朴清雅的房间里,一人正在案前俯首写字,一缕柔顺乌黑的头发伴着浅蓝色的发带一起垂在脸颊一侧,透过发丝缝隐隐约约能瞧见精致柔和的侧脸。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男人却未有一丝惊吓,手中的笔仍行云流水般地走着。

    "少主,惠新大师已经在西厅等候。"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触发的信号,刚刚还很沉着冷静的人立马直起身来,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瞬间出了房门,黑影只来得及看到他消失在门边的白色衣袍,上面翠绿的青竹连带着一闪而过。

    西厅,惠新大师闭眼捻着佛珠,等候着这位有着几面之缘的九幽少主。

    有些微微急迫的脚步远远地就从门外传来,全然不像该少主往日冷静自持的作风。人还未到他跟前,清透悦耳的声音就先到了。

    "大师。"

    惠新缓缓睁开眼睛。

    一头青丝用发带松松地系着,不见散乱,一身雪白绸缎,上面绣着翠绿的竹子,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精致的脸,身姿昂扬挺拔,气运天成,盖是人中龙凤。

    如果不是认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人与传说中冷酷无情,以一人之力击退隋门,单挑各派的天谕少主联系起来。

    "几时不见,九幽少主越发英姿勃发了。"

    九幽撩起衣袖拱手,温和一笑,"大师过奖了。"

    "少主要问的事,老朽大抵知道了。使用禁术招来异世之魂已是不该,如今既已成实,少主更应顺其自然。"

    "道理九幽明白,不过却不知自己能否与之相遇。"

    惠新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什么,一时之间西厅寂静无声。

    "不是九幽想要为难大师,只不过人海茫茫,要与一个人两厢会面谈何容易。"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树枝。

    "所以还望惠新大师指点一二。"

    言语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此时方有记忆中天谕少主的感觉。

    惠新看着那人柔和的侧脸,一声叹息徐徐吐出,他微微闭眼,捻开一粒佛珠。

    安静的西厅许久后响起惠新悠远慈悲的声音,"少主大可放心,来人自在可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