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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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日睡的过早，天刚亮顾盼瑾便醒了过来。
窝在床上伸了伸懒腰，她伸手摸出积福袋来。本是习惯性的动作，在瞧见积福袋更深一些的颜色时也不免有些愣怔，继而欣喜若狂。
积福袋有三阶，此时的福气将将过了一阶，颜色较之前深了些。
昨日不过帮着老妇打了水，举手之劳罢了，不曾想竟能收获意外之喜。
昨日一行，原以为出来周国难再找行善契机，看来也不尽然。似乎积福还能根据环境而论。
得出这一结论，顾盼瑾再坐不住。等不到桃丫醒来便匆匆梳洗一番出了门，这回倒是没忘带些银两。
又在街头游荡一整日，可这回莫说卖身葬父了，连老妇都不需要再打水。
看着老妇家中满满的几口水缸，顾盼瑾终是泄气地坐下。
老妇不明其就，煮了碗酒酿圆子端给她，笑道：“姑娘倒真是个好人，不过萍水相逢，竟也能对老婆子如此上心。家里没啥好东西，你将就着吃些。”
顾盼瑾勉强牵了牵嘴角，心虚地埋头吃圆子。奈何圆子过烫，情急之下她干脆两口吞咽下去，直烫得她来回跺脚。
被她这模样逗笑，老妇揩了揩眼角，嗓音里尤带了丝笑意：“姑娘倒是率真得很。时日已晚，吃完便回去罢。晚不归家，总是让家人担心的。”
顾盼瑾点点头，随口道：“婆婆，这么大的院子，就你一个人住吗？你儿女呢？”
老妇微微怔神，似回忆般怅然长叹：“可不就是我一人住么，这一住便是好些年。”
顿了顿，她眺望远方，面上渐渐露出向往的神情，“十多年前，燕贼侵犯我大周，皇上亲征，将燕贼驱逐百里，率军凯旋而归。本是举国同欢的大喜事，可我那可怜的儿子却战死沙场。老头子受不了打击，自此卧床不起，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唯独留下我这个老婆子。”
见她神情悲戚，顾盼瑾心有不忍，惭愧道：“都怪我瞎提，婆婆你也莫要伤心了。逝者已矣，你若不嫌弃，今后我日日来陪你可好？”
老妇朗声大笑，连声道好。
二人又谈了一阵，竟是越谈越投机。若非怕宫门落了锁，怕是会促膝长谈至深夜。
依依不舍告别老妇，顾盼瑾慢悠悠往回走。今日替老妇打扫，虽说未涨福气，可她心头竟格外甜，当真令她惊讶。
看来今后无论有无契机，来找老妇唠嗑也是满足的。
徒步回到竹苑，照样是倒头便睡。来不及脱衣，便听闻她绵长的呼吸声。
既是找着了积福窍门，顾盼瑾反倒不着急了。即便每日寻不着契机，也能到老妇家去干些活。虽说福气少了点，但日积月累的，总归有集满的一天。
就这样，顾盼瑾几乎日日清晨出门，黄昏回归。偶尔也能遇着个快被饿死的逃难百姓，或是逃难过来的外地人。上前帮一把，也能积下些福气，只不过绵薄一些罢了。
于是御书房内，墨如渊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暗卫来报：
皇后今日出宫施舍银两给落难百姓，又替老妇挑水。
皇后今日出宫施舍银两给落难百姓，又替老妇劈柴。
皇后今日出宫，游荡一整日，又去老妇家吃饭。
皇后今日出宫......
在这夜暗卫再次来报皇后行程后，墨如渊终是忍不住蹙眉，“日日出宫只为行善？这女子倒当真特别。”
想了想，他唇角微勾，吩咐道：“你明日化作原身同她偶遇，警觉些。”
暗卫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顾盼瑾自浑浑噩噩中醒来，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颗颗滴落，里衣汗湿，贴在身上。
正欲起身，心口忽然一阵刺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她一手揪住衣襟蜷缩在床上，张口唤桃丫，嗓子已嘶哑到发不出声来。
惊骇之中，她一步一步挪至桌边，攀住凳子吃力地起身，挥手将茶具挥落在地。
听闻响动，桃丫匆忙推门进来，“小姐，方才……”
瞧见顾盼瑾的模样，骇得她面容失色，赶紧上前去扶，方一触到她的手臂，惊得失声：“好烫！”
再一瞧她痛苦的模样，桃丫立时慌了神，几乎带着哭腔道：“我去叫太医，小姐，你等我。”
说罢，慌慌张张往外跑。
顾盼瑾抬了抬手，最后无力地垂下。死丫头，好歹将我扶到床上啊！认命地自凳子上滑下身，她弓着背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去，瞧着有些好笑又有些狼狈。
久等不见桃丫归来，顾盼瑾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中，感觉到额头一阵清凉，周身燥热也减去不少。耳边隐约有人在低声抽泣，额上清凉感随之消失，蹙眉撑开一条眼缝，桃丫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便映入眼帘。
“小姐，你醒了。”桃丫瞪着一双泪眼，手还保持着拿毛巾的姿势。瞧见她醒来，眼里尽是惊喜。
屋子里静极，顾盼瑾环视一周，问道：“我睡了很久？太医可有说些什么？”
听闻此言，桃丫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掉，红着眼眶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我连太医院的门都未进去。”
眼见着她委屈的模样，虽说心头凄凉，顾盼瑾仍是牵了牵嘴角，笑道：“不来便不来罢，左右就是个风寒，没甚大不了的。”
说罢，拉住她的手打趣：“快些把脸擦擦，都哭成小花猫了。”
桃丫闻言噗嗤一声笑开，赌气地扒开她的手，边抬袖擦脸边抱怨：“小姐可真是，都这会了还拿奴婢开涮。”
末了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眉头拧成一团：“这天也不凉，怎的好端端的还发烧了。如今没有太医会诊，该如何是好。”
顾盼瑾闻言一顿，想了想，道：“今日可是十五？”
虽觉得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桃丫依旧点了点头。
果然！
想起体内的毒蛊，顾盼瑾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畜生！竟敢欺瞒于我。
眼见着天色已暗，顾盼瑾心头有些急。月圆之夜越是夜深阴气越浓，怕是这毒也就愈发厉害。想起外头传言景澈圆月夜需吸食人血以防爆体而亡，不由得眸色暗沉。
看了眼满脸焦急之色的桃丫，她勾起一抹笑，看着她道：“作何一副愁苦表情，不就是感染风寒么，你且去院中左侧，摘几朵白色小花来捻碎给我。”
“那不是野花么？小姐要那作甚？”
“院中未铲除的都是药草，只是你不识得罢了。你且先去采来。”
素来便知小姐学识渊博，桃丫将信将疑出去摘了几朵白花进来，递给她道：“可是这种？”
顾盼瑾微微颔首，又拍了拍床弦，“此花接不得地气，你坐这来，捻碎了再喂给我吃。”
“接不得地气？”桃丫惊讶的瞪大眼，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还有接不得地气的药材。
见她坚持，桃丫只得虚坐在床边，将白色小花在掌中揉碎，直至搓出汁水，这才将手往前伸，“小姐，你看......”
然而不待一句话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顾盼瑾唤了她两声，确定当真晕过去后，这才将她挪到床上，起身出了门。
身上燥热越发严重，虚弱过后，她竟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怕夜晚失控伤了桃丫，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出得竹苑，她胡乱穿梭在宫道上，直往人少之地而去。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树林。
林子里根根树木直立，并无侍卫把守。四下无人，顾盼瑾快速钻了进去。
夜色渐深，天上华月投下冷清光亮，林子里尽是斑驳光影。顾盼瑾坐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抱紧树干，气喘吁吁。
深夜有些凉，她却热得满头大汗，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前滑落，顺着完美的侧脸划下优美的弧线。
体内越发躁动，她甚至能感觉到经脉扩张引得阵阵胀痛，心口一阵一阵收缩，似有万只小虫在啃噬一般难受不已。
越是往后便越是难捱，她疼的目眦欲裂。一双剪瞳布满血色红丝，为防忍不住□□出声，她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看着有些可怖。
忽闻左边有些动静，她压下心绪，屏住呼吸警惕地望过去。
左边几棵小树晃了几许，隐隐自深处出来一团白色。走得近了，这才瞧见，竟是一只白色小狐。小狐通体雪白，只胸前有一撮红毛，此刻正踱步而来，犹如一只优雅的王子。
顾盼瑾瞳孔微缩，试探着唤了声：“小渊？”
许是昨日睡的过早，天刚亮顾盼瑾便醒了过来。
窝在床上伸了伸懒腰，她伸手摸出积福袋来。本是习惯性的动作，在瞧见积福袋更深一些的颜色时也不免有些愣怔，继而欣喜若狂。
积福袋有三阶，此时的福气将将过了一阶，颜色较之前深了些。
昨日不过帮着老妇打了水，举手之劳罢了，不曾想竟能收获意外之喜。
昨日一行，原以为出来周国难再找行善契机，看来也不尽然。似乎积福还能根据环境而论。
得出这一结论，顾盼瑾再坐不住。等不到桃丫醒来便匆匆梳洗一番出了门，这回倒是没忘带些银两。
又在街头游荡一整日，可这回莫说卖身葬父了，连老妇都不需要再打水。
看着老妇家中满满的几口水缸，顾盼瑾终是泄气地坐下。
老妇不明其就，煮了碗酒酿圆子端给她，笑道：“姑娘倒真是个好人，不过萍水相逢，竟也能对老婆子如此上心。家里没啥好东西，你将就着吃些。”
顾盼瑾勉强牵了牵嘴角，心虚地埋头吃圆子。奈何圆子过烫，情急之下她干脆两口吞咽下去，直烫得她来回跺脚。
被她这模样逗笑，老妇揩了揩眼角，嗓音里尤带了丝笑意：“姑娘倒是率真得很。时日已晚，吃完便回去罢。晚不归家，总是让家人担心的。”
顾盼瑾点点头，随口道：“婆婆，这么大的院子，就你一个人住吗？你儿女呢？”
老妇微微怔神，似回忆般怅然长叹：“可不就是我一人住么，这一住便是好些年。”
顿了顿，她眺望远方，面上渐渐露出向往的神情，“十多年前，燕贼侵犯我大周，皇上亲征，将燕贼驱逐百里，率军凯旋而归。本是举国同欢的大喜事，可我那可怜的儿子却战死沙场。老头子受不了打击，自此卧床不起，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唯独留下我这个老婆子。”
见她神情悲戚，顾盼瑾心有不忍，惭愧道：“都怪我瞎提，婆婆你也莫要伤心了。逝者已矣，你若不嫌弃，今后我日日来陪你可好？”
老妇朗声大笑，连声道好。
二人又谈了一阵，竟是越谈越投机。若非怕宫门落了锁，怕是会促膝长谈至深夜。
依依不舍告别老妇，顾盼瑾慢悠悠往回走。今日替老妇打扫，虽说未涨福气，可她心头竟格外甜，当真令她惊讶。
看来今后无论有无契机，来找老妇唠嗑也是满足的。
徒步回到竹苑，照样是倒头便睡。来不及脱衣，便听闻她绵长的呼吸声。
既是找着了积福窍门，顾盼瑾反倒不着急了。即便每日寻不着契机，也能到老妇家去干些活。虽说福气少了点，但日积月累的，总归有集满的一天。
就这样，顾盼瑾几乎日日清晨出门，黄昏回归。偶尔也能遇着个快被饿死的逃难百姓，或是逃难过来的外地人。上前帮一把，也能积下些福气，只不过绵薄一些罢了。
于是御书房内，墨如渊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暗卫来报：
皇后今日出宫施舍银两给落难百姓，又替老妇挑水。
皇后今日出宫施舍银两给落难百姓，又替老妇劈柴。
皇后今日出宫，游荡一整日，又去老妇家吃饭。
皇后今日出宫......
在这夜暗卫再次来报皇后行程后，墨如渊终是忍不住蹙眉，“日日出宫只为行善？这女子倒当真特别。”
想了想，他唇角微勾，吩咐道：“你明日化作原身同她偶遇，警觉些。”
暗卫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顾盼瑾自浑浑噩噩中醒来，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颗颗滴落，里衣汗湿，贴在身上。
正欲起身，心口忽然一阵刺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她一手揪住衣襟蜷缩在床上，张口唤桃丫，嗓子已嘶哑到发不出声来。
惊骇之中，她一步一步挪至桌边，攀住凳子吃力地起身，挥手将茶具挥落在地。
听闻响动，桃丫匆忙推门进来，“小姐，方才……”
瞧见顾盼瑾的模样，骇得她面容失色，赶紧上前去扶，方一触到她的手臂，惊得失声：“好烫！”
再一瞧她痛苦的模样，桃丫立时慌了神，几乎带着哭腔道：“我去叫太医，小姐，你等我。”
说罢，慌慌张张往外跑。
顾盼瑾抬了抬手，最后无力地垂下。死丫头，好歹将我扶到床上啊！认命地自凳子上滑下身，她弓着背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去，瞧着有些好笑又有些狼狈。
久等不见桃丫归来，顾盼瑾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中，感觉到额头一阵清凉，周身燥热也减去不少。耳边隐约有人在低声抽泣，额上清凉感随之消失，蹙眉撑开一条眼缝，桃丫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便映入眼帘。
“小姐，你醒了。”桃丫瞪着一双泪眼，手还保持着拿毛巾的姿势。瞧见她醒来，眼里尽是惊喜。
屋子里静极，顾盼瑾环视一周，问道：“我睡了很久？太医可有说些什么？”
听闻此言，桃丫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掉，红着眼眶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我连太医院的门都未进去。”
眼见着她委屈的模样，虽说心头凄凉，顾盼瑾仍是牵了牵嘴角，笑道：“不来便不来罢，左右就是个风寒，没甚大不了的。”
说罢，拉住她的手打趣：“快些把脸擦擦，都哭成小花猫了。”
桃丫闻言噗嗤一声笑开，赌气地扒开她的手，边抬袖擦脸边抱怨：“小姐可真是，都这会了还拿奴婢开涮。”
末了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眉头拧成一团：“这天也不凉，怎的好端端的还发烧了。如今没有太医会诊，该如何是好。”
顾盼瑾闻言一顿，想了想，道：“今日可是十五？”
虽觉得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桃丫依旧点了点头。
果然！
想起体内的毒蛊，顾盼瑾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畜生！竟敢欺瞒于我。
眼见着天色已暗，顾盼瑾心头有些急。月圆之夜越是夜深阴气越浓，怕是这毒也就愈发厉害。想起外头传言景澈圆月夜需吸食人血以防爆体而亡，不由得眸色暗沉。
看了眼满脸焦急之色的桃丫，她勾起一抹笑，看着她道：“作何一副愁苦表情，不就是感染风寒么，你且去院中左侧，摘几朵白色小花来捻碎给我。”
“那不是野花么？小姐要那作甚？”
“院中未铲除的都是药草，只是你不识得罢了。你且先去采来。”
素来便知小姐学识渊博，桃丫将信将疑出去摘了几朵白花进来，递给她道：“可是这种？”
顾盼瑾微微颔首，又拍了拍床弦，“此花接不得地气，你坐这来，捻碎了再喂给我吃。”
“接不得地气？”桃丫惊讶的瞪大眼，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还有接不得地气的药材。
见她坚持，桃丫只得虚坐在床边，将白色小花在掌中揉碎，直至搓出汁水，这才将手往前伸，“小姐，你看......”
然而不待一句话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顾盼瑾唤了她两声，确定当真晕过去后，这才将她挪到床上，起身出了门。
身上燥热越发严重，虚弱过后，她竟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怕夜晚失控伤了桃丫，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出得竹苑，她胡乱穿梭在宫道上，直往人少之地而去。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树林。
林子里根根树木直立，并无侍卫把守。四下无人，顾盼瑾快速钻了进去。
夜色渐深，天上华月投下冷清光亮，林子里尽是斑驳光影。顾盼瑾坐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抱紧树干，气喘吁吁。
深夜有些凉，她却热得满头大汗，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前滑落，顺着完美的侧脸划下优美的弧线。
体内越发躁动，她甚至能感觉到经脉扩张引得阵阵胀痛，心口一阵一阵收缩，似有万只小虫在啃噬一般难受不已。
越是往后便越是难捱，她疼的目眦欲裂。一双剪瞳布满血色红丝，为防忍不住□□出声，她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看着有些可怖。
忽闻左边有些动静，她压下心绪，屏住呼吸警惕地望过去。
左边几棵小树晃了几许，隐隐自深处出来一团白色。走得近了，这才瞧见，竟是一只白色小狐。小狐通体雪白，只胸前有一撮红毛，此刻正踱步而来，犹如一只优雅的王子。
顾盼瑾瞳孔微缩，试探着唤了声：“小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