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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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因为是郊区，又是夜晚，路上车少得可怜，零星几辆，唰一下从陆佳宁眼前掠过，快得仿佛风都追不上。
车里暖气开得足，陆佳宁在外面冻得久了，甫一坐上车，便觉身体僵得厉害，此时好歹舒缓一点四肢，脑袋却被暖风直直吹得有些晕眩。
费南在心里打着腹稿，思考着要怎样解释，才能让事态显得不那么糟糕。他没忘记陆佳宁记者的身份，这件事情被她撞见，哪怕俩人曾同窗三载，费南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稍稍扭头看一眼陆佳宁，后者看着车窗外，仿佛此时外面有繁花盛开，全然不似他眼中的单调无趣。
他清清嗓子，主动打开话题，“佳宁，今晚······”
陆佳宁慢慢转过头来。
费南费力地解释：“今晚······你好像有点误会······”
陆佳宁垂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和陈曼希，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事实上，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费南边说边往旁边瞥去一眼，陆佳宁还是同样的姿势，只双手绞得更加厉害了。
费南索性一股脑说完，“你也看到了，我无法否认我和陈曼希曾经在一起过，但早在一个月以前我们就已经分手。至于今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约我来这边，刚刚你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陆佳宁的心情起起伏伏。她感觉耳中似有嗡鸣，费南的声音清清楚楚响在耳边，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似的。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心也一团麻。
“佳宁，”费南再开口，“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他的声音骤然严肃，陆佳宁一个激灵，慌慌地点了点头。
费南正色，“我不希望你有误会。”
陆佳宁心里莫名一动。
“我······”她小声开口，“没有误会。”她从没有想过这是个误会，像是可以接受这样的情景设定，像是······很久以前就已描摹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贸然之下亲眼见证，有一丝震惊，两分心痛，更多的是恍惚。现在的她只剩一个感觉——费南在向她解释。他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假象。
是假象吗？
陆佳宁不知道。但他这样说，她好像也就这样信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容易就能原谅他。就像以前她整日整夜为他黯然神伤，他恍然不知，更不会给予解释，她也是这样，自顾自为他想一个解释，幻想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委屈屈地求她原谅，她故意耍耍脾气，待他好言好语“哄一哄”，她也就不再生气了。
跟如今的场景何其相像，只不过那时是想象，而今却是真实。
陆佳宁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绪，又开始有点点起伏。
费南不放心地又扭头看了陆佳宁好几次。她说“没有误会”，但真的“没有误会”吗？她是记者，她的身份让她在他面前的可信度几乎降为了零。
“那个······”费南斟酌着开口，“刚刚那件事，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声张的好，毕竟陈曼希身份比较敏感，而且她和盛唐的合约还没有到期，现在爆出丑闻的话，后果可能会不太好收拾。”
陆佳宁有些迷茫地抬头，不要声张？她怎么会声张？她去哪儿声张······一个惊雷轰然炸响在陆佳宁脑海里——费南在防她！她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望向费南，想跟他立刻确认些什么，但一开口，声音却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你······你怕我说出去？”
费南沉吟几秒，“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太敏感，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他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显得不那么生硬，他看得出陆佳宁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受伤的情绪，他心里也大概能够理解，哪怕被一个陌生人这样防范，是个人心里应该都不会好受。
“佳宁，”费南看她一眼，“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什么误解，更不要因为刚刚我说的话而产生不好的情绪，你要知道，我现在脑袋里也很乱，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陆佳宁用尽力气让自己能够尽量正常地理解费南的话，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却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丝虚浮，“你是说，陈曼希在算计你？”
费南点点头。
陆佳宁却更加糊涂了，“她为什么要算计你？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说完才想起，他们并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虽然费南说两人如今已经分手。
“这件事我也还没有弄清楚，”费南随便扯一个理由出来，并不打算让陆佳宁牵扯太多，正待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陆佳宁双颊已沾染上两朵不正常的潮红，他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伸出右手探向陆佳宁的额头，果不其然，烧得正厉害。
“你发烧了，佳宁，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费南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
陆佳宁恍恍惚惚地拿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烫得厉害，心里却诡异地想起费南的手贴上自己额头时，那丝沁凉的触感。
手机震动，陆佳宁低头翻找手机，脑袋里一波强烈的晕眩瞬时袭来，她猛地闭上眼睛，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下坏了，该不会病到要住院了吧？
手机铃声并没有响多久，陆佳宁感觉那一阵晕眩感刚刚过去，手机便安静了下来，她泄一口气，双手瞬间无力地搭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包上。
费南扭头看她，陆佳宁双眼紧闭歪倒在座位上，白皙的脸颊上，大片潮红“烧”得正旺，她嘴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微弱，却滚烫。费南心下一凛，重又重重地踩下油门。
手机再次不安地震动，费南下意识看陆佳宁一眼，她没有任何动作，只眉头紧紧地皱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费南探出右手，在陆佳宁的包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出手机。
徐翔。徐翔的来电。
费南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是佳宁的朋友，费南。”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
费南等待一会儿，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才又开口道：“请问你找佳宁有事吗？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陆佳宁现在在哪儿？”
费南皱眉，徐翔的语气可真够冲的。
“她在我的车上，”费南如实相告，“我们现在正在往医院赶，佳宁发烧。”
“哪家医院？”
费南看一眼导航，最近的医院是市立五院，他收回目光。前方路口红灯，费南降下车速，缓缓停车。
“你们要去哪家医院？”
徐翔透着丝丝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分毫不差地传进费南的耳朵里，费南想起许久之前和徐翔的那次见面，他总觉得，徐翔对他，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市立五院，”费南慢慢说，“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能到。”
“你让陆佳宁接一下电话。”
“不好意思，”绿灯亮起，费南重新加速，“佳宁现在睡着了，徐先生如果着急，可以先去医院里等着，我会尽量快一点到。”
陆佳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费南第一时间扭过头看她，恰恰与她虚弱的目光对视。他拿开手机，礼貌地递过去，用口型询问：“你要接吗？”
陆佳宁缓慢地点点头，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喂？”
“陆佳宁。”
“徐翔？”
“你干吗去了？”
陆佳宁叹口气，她现在哪还有力气跟他解释这些，更何况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状况。
“你找我有事？”她强撑着精神问他。
电话那头，徐翔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生生忍下刨根问底的冲动，他听出陆佳宁的声音不太对劲，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心里多少有些没着没落。
“你烧得很厉害吗？”徐翔小心地问。
“嗯。”陆佳宁简单应着。
徐翔掀开被子下床，打开衣柜翻找衣服，“那你先忍一忍，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听话，嗯？”
陆佳宁莫名鼻头一酸，想起过去自己生病时，徐翔在身边悉心照顾自己时的样子。大概生病的人都会不自觉变得脆弱，别人一丁点的安慰都会拥有举足轻重的重量。陆佳宁低低地“嗯”一声，挂上电话，当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因为是郊区，又是夜晚，路上车少得可怜，零星几辆，唰一下从陆佳宁眼前掠过，快得仿佛风都追不上。
车里暖气开得足，陆佳宁在外面冻得久了，甫一坐上车，便觉身体僵得厉害，此时好歹舒缓一点四肢，脑袋却被暖风直直吹得有些晕眩。
费南在心里打着腹稿，思考着要怎样解释，才能让事态显得不那么糟糕。他没忘记陆佳宁记者的身份，这件事情被她撞见，哪怕俩人曾同窗三载，费南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稍稍扭头看一眼陆佳宁，后者看着车窗外，仿佛此时外面有繁花盛开，全然不似他眼中的单调无趣。
他清清嗓子，主动打开话题，“佳宁，今晚······”
陆佳宁慢慢转过头来。
费南费力地解释：“今晚······你好像有点误会······”
陆佳宁垂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和陈曼希，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事实上，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费南边说边往旁边瞥去一眼，陆佳宁还是同样的姿势，只双手绞得更加厉害了。
费南索性一股脑说完，“你也看到了，我无法否认我和陈曼希曾经在一起过，但早在一个月以前我们就已经分手。至于今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约我来这边，刚刚你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陆佳宁的心情起起伏伏。她感觉耳中似有嗡鸣，费南的声音清清楚楚响在耳边，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似的。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心也一团麻。
“佳宁，”费南再开口，“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他的声音骤然严肃，陆佳宁一个激灵，慌慌地点了点头。
费南正色，“我不希望你有误会。”
陆佳宁心里莫名一动。
“我······”她小声开口，“没有误会。”她从没有想过这是个误会，像是可以接受这样的情景设定，像是······很久以前就已描摹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贸然之下亲眼见证，有一丝震惊，两分心痛，更多的是恍惚。现在的她只剩一个感觉——费南在向她解释。他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假象。
是假象吗？
陆佳宁不知道。但他这样说，她好像也就这样信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容易就能原谅他。就像以前她整日整夜为他黯然神伤，他恍然不知，更不会给予解释，她也是这样，自顾自为他想一个解释，幻想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委屈屈地求她原谅，她故意耍耍脾气，待他好言好语“哄一哄”，她也就不再生气了。
跟如今的场景何其相像，只不过那时是想象，而今却是真实。
陆佳宁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绪，又开始有点点起伏。
费南不放心地又扭头看了陆佳宁好几次。她说“没有误会”，但真的“没有误会”吗？她是记者，她的身份让她在他面前的可信度几乎降为了零。
“那个······”费南斟酌着开口，“刚刚那件事，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声张的好，毕竟陈曼希身份比较敏感，而且她和盛唐的合约还没有到期，现在爆出丑闻的话，后果可能会不太好收拾。”
陆佳宁有些迷茫地抬头，不要声张？她怎么会声张？她去哪儿声张······一个惊雷轰然炸响在陆佳宁脑海里——费南在防她！她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望向费南，想跟他立刻确认些什么，但一开口，声音却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你······你怕我说出去？”
费南沉吟几秒，“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太敏感，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他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显得不那么生硬，他看得出陆佳宁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受伤的情绪，他心里也大概能够理解，哪怕被一个陌生人这样防范，是个人心里应该都不会好受。
“佳宁，”费南看她一眼，“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什么误解，更不要因为刚刚我说的话而产生不好的情绪，你要知道，我现在脑袋里也很乱，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陆佳宁用尽力气让自己能够尽量正常地理解费南的话，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却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丝虚浮，“你是说，陈曼希在算计你？”
费南点点头。
陆佳宁却更加糊涂了，“她为什么要算计你？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说完才想起，他们并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虽然费南说两人如今已经分手。
“这件事我也还没有弄清楚，”费南随便扯一个理由出来，并不打算让陆佳宁牵扯太多，正待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陆佳宁双颊已沾染上两朵不正常的潮红，他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伸出右手探向陆佳宁的额头，果不其然，烧得正厉害。
“你发烧了，佳宁，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费南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
陆佳宁恍恍惚惚地拿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烫得厉害，心里却诡异地想起费南的手贴上自己额头时，那丝沁凉的触感。
手机震动，陆佳宁低头翻找手机，脑袋里一波强烈的晕眩瞬时袭来，她猛地闭上眼睛，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下坏了，该不会病到要住院了吧？
手机铃声并没有响多久，陆佳宁感觉那一阵晕眩感刚刚过去，手机便安静了下来，她泄一口气，双手瞬间无力地搭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包上。
费南扭头看她，陆佳宁双眼紧闭歪倒在座位上，白皙的脸颊上，大片潮红“烧”得正旺，她嘴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微弱，却滚烫。费南心下一凛，重又重重地踩下油门。
手机再次不安地震动，费南下意识看陆佳宁一眼，她没有任何动作，只眉头紧紧地皱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费南探出右手，在陆佳宁的包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出手机。
徐翔。徐翔的来电。
费南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是佳宁的朋友，费南。”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
费南等待一会儿，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才又开口道：“请问你找佳宁有事吗？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陆佳宁现在在哪儿？”
费南皱眉，徐翔的语气可真够冲的。
“她在我的车上，”费南如实相告，“我们现在正在往医院赶，佳宁发烧。”
“哪家医院？”
费南看一眼导航，最近的医院是市立五院，他收回目光。前方路口红灯，费南降下车速，缓缓停车。
“你们要去哪家医院？”
徐翔透着丝丝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分毫不差地传进费南的耳朵里，费南想起许久之前和徐翔的那次见面，他总觉得，徐翔对他，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市立五院，”费南慢慢说，“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能到。”
“你让陆佳宁接一下电话。”
“不好意思，”绿灯亮起，费南重新加速，“佳宁现在睡着了，徐先生如果着急，可以先去医院里等着，我会尽量快一点到。”
陆佳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费南第一时间扭过头看她，恰恰与她虚弱的目光对视。他拿开手机，礼貌地递过去，用口型询问：“你要接吗？”
陆佳宁缓慢地点点头，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喂？”
“陆佳宁。”
“徐翔？”
“你干吗去了？”
陆佳宁叹口气，她现在哪还有力气跟他解释这些，更何况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状况。
“你找我有事？”她强撑着精神问他。
电话那头，徐翔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生生忍下刨根问底的冲动，他听出陆佳宁的声音不太对劲，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心里多少有些没着没落。
“你烧得很厉害吗？”徐翔小心地问。
“嗯。”陆佳宁简单应着。
徐翔掀开被子下床，打开衣柜翻找衣服，“那你先忍一忍，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听话，嗯？”
陆佳宁莫名鼻头一酸，想起过去自己生病时，徐翔在身边悉心照顾自己时的样子。大概生病的人都会不自觉变得脆弱，别人一丁点的安慰都会拥有举足轻重的重量。陆佳宁低低地“嗯”一声，挂上电话，当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