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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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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封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可如梦初醒般的两手空空——心也空。”

    白同学:

    你好吗?

    昨天睡了几乎一个白天,但是晚上却依然睡的很香。今天早上起了一个大早。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推开窗户,阳光透过云层,一点点洒进来,虽然很微薄,但是让人感到了温暖,也让阴翳了一个周末的世界变得明亮起来。

    今天倒是没有兵荒马乱的感觉,一切都非常安逸,都非常有序。外公外婆早早准备好了早饭,爸爸妈妈也已经加快收拾,我洗漱完也到达餐桌,一家人倒是难得的吃了一顿“团圆早饭”。看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外婆就没再阻拦我,虽然我看得出她很想让我再休息一天。这就是老人吧,孤独寂寞与对孩子深深的爱在心中交谈,说来说去,谈话的始终内容都是她的孩子。

    背上我的小书包,穿上我的小白鞋,为了不让自己再次着凉,我还戴上了我的小白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去了学校。

    校门口,德育主任张老师依然是那副严肃凶狠的面容,监视器似的盯着一个个进学校的学生。好在今天大家都按照规定穿着校服,没有人被批评。我也是自信的向里面走去。

    “进了教室就把帽子摘掉。”我刚刚走到她身边,她就冷冷的说了这一句。我大概看了看周围,除了我再没有人戴帽子。那这句话一定是对我说的了。“好的老师!”我赶紧朝着她微微鞠躬,点头答应——我可不敢让她再生气,尤其是在校门口这种江河入海鱼龙混杂的大庭广众之下。

    为了不再引起别的注意,我一踏入教学楼就赶紧把我的小白帽摘了,放在我的书包里,然后三两步跨上台阶,很快到了三楼。

    进了教室,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带着疑惑打开教室的灯,走到座位坐下,一边卸下书包,一边抬头看看时间——已经6点47了啊?马上就要开始早早读,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呢?大家都请假了?不能啊,要让一个班五十多个全部请假,那除非是什么大流感。

    算了,不想了。我拿起水杯,去水房接了水,回到教室,依然没有一个人。

    搞不懂。猜不透。

    是不是大家都施了隐身魔法,我肉眼凡胎看不见?哈哈哈哈。

    回到座位坐好,我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更奇怪的是发生了。我今天居然一点也不困。针不戳,开开心心的背了二十个单词,然后又把上周五周蓉老师讲的短语再看了看。突然,楼道里传来一阵密集的说话声。我最先听到了于烨云的声音。

    “靠,他妈的傻逼吧!累死老子了……”

    然后就是陈佳怡和张子霖等几个人激情对话,都是一句句的埋怨。

    “兰与楷?你咋没下去跑步?”韩晨浩小跑着第一个到达教室,看见我惊讶极了,大声问道。

    “这么早跑什么步?不是第二节下课吗……”

    “呀!你来啦!”于烨云看到我,通红的小胖脸蛋上洋溢出一阵光彩,扭动着胖乎乎的身躯走到我跟前,一屁股坐在柳子瑜座位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我:“你昨天咋了?咋……都没来学校……”

    “昨天感冒了,还有点发烧,怕传染给你,就没来。”我看了她一眼,嘴角一笑,轻声说。

    “哦——哇——”张子霖路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也没停下起哄。

    “傻逼!”于烨云大叫一声,站起身来,回头又看看我,“现在好了吗?”

    “好了,已经没啥事了。昨天在家睡了一天。”

    “靠!好他妈幸福,我也想在家睡一天。”于烨云一边碎碎念,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时,李桥也进教室了。一进门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我,脸上的疲倦劳累立刻变成了惊喜。“你来啦?昨天怎么了?”一边问着一边向我走来。站在柳子瑜座位旁边的过道,两手撑着柳子瑜桌子,弯着腰,直勾勾看着我问。

    “没啥事,就感冒了,还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了。”

    “怎么感冒了,是因为周六淋雨了吗?”

    “你咋知道哈哈哈哈……”我合上英语书,看着他笑了起来。

    “因为……因为……”不知为何,李桥突然面露尴尬,脸倒是比刚刚刚进教室更红了,“那天下午,我在……我在教室里,刚好就……就看到你从一楼大厅直接冲出去,然后……然后就冒着雨走了……”他一边磕磕绊绊的说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无意识的抚摸起了鼻子。这是他的经典动作。每当他说谎或者心虚的时候,手就会不自觉的开始抚摸鼻子。

    “哦……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我假装没看到他那明目张胆的小动作,微微一笑道,然后继续问道,“那今天早上是去干啥了?”

    “哈喽!诶呀,兰总来了!”宋仲伟买菜似的吆喝着。

    “来了来了,伟哥你不也在嘛!”我赶紧回应他一下。然后回过头看着李桥。

    李桥瞅着宋仲伟,然后回过头看看我,笑了笑说:“昨天你没来,胡斌说以后每天早上6点40都要去操场上跑步,到6点50。跑完步再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上来直接交作业,开始早读。”

    “那早早读呢?”

    “马上就开始读了吧?读一会儿直接就接着上语文或者英语早读。”

    “哦。时间好紧凑啊……”

    “锻炼一下身体,其实还是蛮好的。但是时间确实安排得太紧了。”

    “是啊。”

    我俩正聊着,柳子瑜和苏南林并肩进了教室。柳子瑜走到座位坐下,李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柳子瑜坐下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根本不理我。苏南林惊讶的说:“诶呀兄弟你来了!昨天干啥去了?”

    “没干啥,就在家躺着……”

    “呵呵,周六淋着雨回家,穿的少的跟过夏天一样,你不生病才怪。”柳子瑜在另一边冷冷的说。我转过头去,小心翼翼的看她,她却根本不看我,眼睛盯着自己的桌子,手上忙着整理昨天的作业,嘟着嘴吊着脸。

    “你咋知道的啊……”我小心的试探道。

    “你管我,我啥不知道?你那点事,我啥不知道?”她转头看着我。说完最后一句,突然耳根一红,立刻又把头别了过去。

    “大家收拾好作业,赶紧,课代表收作业!抓紧时间啊,不要耽误早读!”胡斌来了。大步流星走上讲台,大声指挥着。带着骄傲与自信,带着独独属于他的油腻光环。

    柳子瑜是生物课代表,忙着要收作业,也没时间再跟我说什么,我也赶紧抽空儿喘口气。

    胡斌站在讲台上看着班里一片混乱,第一大组和第二大组中间的过道上,化学课代表宋仲伟、韩晨浩,生物课代表柳子瑜、刘一诺,英语课代表胡丰、数学课代表周子乐、语文课代表周子乐、王晓乐,第二大组和第三大组之间的过道上,物理课代表张晓晗、齐允芝,互相拥挤,跟早高峰堵车似的,大家动都动不了。还有的同学忘带作业或者没写完作业,与课代表进行纠缠周旋,让整个收作业流程变得缓慢。

    高塔监视器胡斌立刻开始着急上火——他开始手足无措,一会儿双手抱在胸前,一会儿双手背在后面,来回在讲台上挪动,眼睛时刻盯着全班各处,却根本没能发现宋仲伟在收作业的当儿偷偷对答案改答案,鲁梓湘借着苏南林站在前面高大身躯的阻挡,偷偷抄着张子霖的作业……胡斌急了,看了看手表,挠了挠他的油头,大喊一声:“好了!别收了,课代表现在把收到的作业给老师们抱过去,其他人立刻开始早读。剩下的作业课代表下课再收!”

    下课再收?他说的好轻巧。下课了课代表不用课间休息的吗?

    大家自然是怨声载道,没有人应和他,课代表继续在过道拥挤着收作业,补作业的仍在偷偷补作业,改答案的仍在快速改答案。全班仍然乱的跟菜市场一样。因为我昨天没来,生病在家也就没写作业,所以现在也就没什么事,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的兵荒马乱,然后低头继续看我的英语书。

    “兰与楷,你的生物作业呢?”刘一诺走到我这里,瞪着我大声问。

    “我……”我还没说话,柳子瑜在后面直接来了一句:“他昨天没来上学你不知道啊?”看刘一诺还是一脸蒙蒙的,柳子瑜抱起作业甩了一句,“不用收他作业了……?你那边齐了没?”

    刘一诺点点头:“除了兰与楷的,其他都交了。”

    “好。”柳子瑜应一声,转身抱着作业出门去办公室了。

    “哦对了,钟云没来,她那组作业还没……”刘一诺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第三大组,然后转过身来,发现柳子瑜已经走了。

    “我说话都听不见是不是?好了!都不要再收作业了,立刻,马上,把手头收到的作业送到老师办公室去。”胡斌见没几个人收手,提高音量喊了起来,“韩晨浩,把化学作业送到周老师那里去,周子乐,把作业放到我桌子上,王晓乐,去,给语文老师把作业送去……”他开始指名道姓的一一指挥了。见他一个个点名,大家才慢慢开始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几分钟后,整个教室逐渐空了下来,也渐渐安静下来。

    “好了,现在大家快点进入早读状态,立刻,马上!刘忻瑀,赶紧回来坐下,现在不要再去答疑了!”

    胡斌见刘忻瑀又抱着笔记本准备出去,赶紧把他喊回来。

    语文江云梦老师走进来,跟大家说:“今天周老师有点事,我和她换一下早读,现在大家把语文书拿出来,我们读一下论语……”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读的篇目。

    胡斌见江老师进来,先是愣了一下,听完江老师的解释,才赶紧再跟我们说:“大家听江老师安排,拿出语文书来……?快点,动作快,张飞岳,快点!别再在那里看你的竞赛书了!”

    听到胡斌点名批评张飞岳,大家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这个张飞岳以前和我是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的。他的父母都是导弹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可能是正正得负,他们的儿子有些怪异。走路总是一晃一晃一抽一抽的,而且总是顺拐;笑起来经常会流下口水;说话的时候喜欢眉飞色舞,当然这可能不是他能控制住的。还有一点怪异的是,他明明成绩不行,却对竞赛无比热衷。全科竞赛,数理化生,他都很喜欢。都很痴迷。他还经常跑来问我:“兰与楷!你初中物理学的那么好,给我讲讲这道物理竞赛题呗!”然后就是诡异一笑——眉毛上扬,门牙出露,嘴巴咧的很大。我也只能尴尬笑笑,敷衍过去:“这道题我还真不会,你去问问董老师吧?”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同学,初中的同学像我,赵月舟,于烨云对他都是很了解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奇,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惊奇,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歧视。但其他高中的新同学就不是了,他第一次在军训亮相与大家见面之后,大家便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同学智商或者情商或者精神有问题。于是很多人避而远之,很多人接近他也是为了戏谑,调笑,看看这个新物种。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飞岳虽然被很多人嘲笑,他自己却并不觉得,反而以为别人的冷嘲热讽都是对他的褒赞,还经常喜欢四处挑逗别人,就像挑逗我那样。遇上好脾气的,敷衍了事;遇到像韩晨浩张子霖那样暴脾气的,立刻就是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把他狠狠推开。

    现在连胡斌也开始嘲笑他了。也难怪,张飞岳经常在数学课上挑逗胡斌——每当胡斌问出一个问题,张飞岳都会积极举手,而当胡斌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便会胡言乱语一通。然后用初中或者大学的知识来乱解释我们现在学的东西。对于这种同学,他要不然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现在的我们太浅薄看不透他;要不然就是智力或精神有点问题,是个“疯子”。

    一场哄笑之后,胡斌让大家安静下来,他转身关门出去了。我们看向黑板,江老师已经把要读的论语篇目写好了。她的字非常娟秀,非常工整。也难怪人家当年高考是全省前二十名,顺利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并且本硕连读。

    江老师造诣很深,尤其是对《红楼梦》。《中学生阅读期刊》上所有的与《红楼梦》有关的小论文,都是出自她手。据知情人士即英语周蓉老师透露,那些论文只是江老师大二大三练手的小论文而已。而已。人家真正的研究成果在国家级期刊上呢!

    虽然很有学术水平,但是江老师讲高中知识、应对高中应试考试,却是不太精明的。上了一周的课,基本都是在念课本。讲到她的专业范畴了,才会拓展延伸一下,告诉我们何为“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又或细细跟我们解释什么是“木石情缘”,什么是“金玉良缘”。

    读着读着,大家都有些犯困了。而江老师却依然神采奕奕,一手持书,一手背后,一边在过道游走,一边与我们一起高声诵读。实在是境界有别,人家江老师读的是君子之道,儒学大义,我们呢?读的就是文字。还是理解的一知半解的文字。

    很快下课铃打了,江老师收起课本,对我们说了句:“大家一边读,还要一边思考,这样才能提升你们大家的文学修养,道德修养。”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开。

    看到江老师走出教室,大家长吁一口气,纷纷趴下,或吃或喝。

    然后,就见一位女侠三两步飞上讲台,站定之后,一声河东,哦不,东北狮吼:“所有人都给我站起来!”见大家纷纷惊醒,一一慢慢站起,她低下头看着讲台上一沓作业,带着冷笑道,“你们班今天咋这么虎?一共五十多个人,作业叫了三十一份,课代表你也敢往我这里送!”“啪”的一下拍在作业上,震的那老式多媒体柜“嘎嘎”乱响。

    大家吓呆了。大气不敢喘。毕竟东北来的,可是不好惹的。谁也不敢抬头看她。却听到一声经典质问——“你瞅啥?”

    大家纷纷抬头,只见何济余瞪大眼睛盯着张飞岳,张飞岳一边站在那里,时不时控制不住自己扭动一下,但是却一直含着神经质的诡异微笑看着何济余。

    “我说你瞅啥?”何济余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走下讲台直逼张飞岳。把张飞岳吓得连忙退后一步,靠在后面人的桌子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虽然紧张,但是嘴角诡异的笑却没有收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你作业交了吗?”

    “交……交了啊。”张飞岳颤抖着回答道,依然带着笑。

    “呵呵!”何济余冷笑一声,那真的是很冷,而且笑得很大声。她转身回到讲台,一言不发在作业堆里开始翻。直到翻出一本皱皱的作业本,她拿起来在全班面前晃晃,对着张飞岳:“张飞岳同学,我问你,开学才一个礼拜,你的作业本是被你下油锅里炸了还是让你泡水里煮了?皱巴成这个样子?”

    “噗嗤!”许多人没憋住笑,而且笑出了声。

    何济余铁青着脸环视四周,对着中间捂着嘴的赵可之说:“你笑什么?笑什么!”声调突然高了一个八度,音量也顿时增大。把赵可之吓得一个肉眼可见的哆嗦。

    “滚后面站着去!”何济余一个白眼,然后不再理会。赵可之委屈的走到后面。

    “还有,张飞岳同学,你自己看看,你这作业里面的字,是用手写的吗?是人写的吗?”何济余一边质问,一边“哗哗哗”的使劲翻着张飞岳的作业本,“我在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作业的评语都是,请把字写好,请认真,请认真,你他妈不认识字吗?”何济余指着自己给张飞岳写的作业批语一个个念,最后暴怒已极,直接把作业本摔在张飞岳脸上。作业本砸了张飞岳,迅速又掉在地上。张飞岳被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捡起来!等啥呢?”何济余又是一声怒喝,吓得张飞岳又是一个哆嗦,然后赶紧蹲下来把作业捡起来。

    瞬间安静了。班里只有何济余双手叉腰累的大喘气的声音。

    “好了,现在都站好,我点名,点到一个坐一个,最后站着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何济余平静了语调,走上讲台,站在多媒体柜后面,准备开始按照作业本上的名字点名查人。

    “老师!”柳子瑜突然举手大喊。

    “咋啦,柳子瑜?”何济余抬头看着她。

    “今天早上胡老师说,为了不耽误早读,让课代表不许再收作业,把当时收到的给老师送过去,然后课间继续收剩下的。”

    何济余听了,眨眨眼,随机立刻问:“那为什么你们课间不收剩下人的作业?”

    “额……?因为……老师您……”柳子瑜欲言又止。但是何济余很快明白了。“好吧,我知道了。那刚刚没收到的同学,立刻把作业拿上来。”

    听到这儿,很多人纷纷开始蹲下来在书包里、抽屉里掏作业。

    我让柳子瑜让个道,走到讲台前小声对何济余说:“老师,我昨天生病没……”

    “大点声,我听不见!”我还没说完,就被何济余无情打断。

    无奈,我只有提高音量:“我说,老师昨天我没来,生病在家,就……不知道作业,所以……”

    “所以你没写是吗?”何济余一双大眼睛透过眼镜,狠狠地盯着我

    “是……”我被她盯得有点怕。

    “那你不知道问吗?开学班会上所有老师的联系方式胡老师都给你们了吧?不好意思问我你可以问同学啊,别告诉我你谁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你是原始人啊?动动脑子不可以吗?请假了不写作业你这是什么脑残理由?”她连珠炮似的轰炸,让我一时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她。

    “去,立刻拿上作业本,让同桌柳子瑜给你把昨天的题一说,赶紧给我补!”何济余一声大喊,把我从混沌中惊醒。

    “好!好……”我赶紧转身回到座位,柳子瑜也赶紧掏出习题册,给我说昨天都有哪些题。其他同学则三三两两拿着作业本往上交。

    画完题目,我赶紧专心开始补作业。

    “兰与楷,昨天不写作业,现在你好意思坐在座位上补作业吗?”何济余一手撑着讲台,一手叉着腰,直勾勾盯着我,冷笑着问。

    “蛤?”我又有些懵。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站后面去!趴柜子上补作业!”她又是“啪”的一拍多媒体柜,对我吼道,“还班长呢,你树立的都是什么榜样?你们班这都什么差风气!以后都给我记住了,不交作业,不写作业,没有合理理由儿的,你都给我自动滚后面站着去,别再让我说。都听明白没?”

    “明白了……”大家纷纷回应。

    柳子瑜为我让开位子,我走出去,拿着习题册和作业本,默默站到后面。我能感觉到背后有很多眼睛注视着我,不止是何济余的。一定有柳子瑜和李桥的,那是关心;一定还有韩叶、陈佳怡的,那是嘲笑;其他人的,就不知道了。会有赵月舟的吗?她是关心还是嘲笑呢?

    正出着神,突然觉得眼睛里很湿润,有一滴眼泪,不小心掉了下来。我赶紧提起一个胳膊把眼泪抹在袖子上。无巧不巧,这个举动被何济余看到了:“兰与楷,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这点事哭什么?少在那里梨花带雨装林黛玉。今天让你站后面补作业,就是要让你记住以后好好写作业,一个都不能忘。也是让你们全班都记住!”然后她挪动了一下位置,高跟鞋“咯噔咯噔”敲击着讲台,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写起了东西。

    “这节课我们继续上节课的内容,你们把课本翻到24页,看小字部分……”她开始讲课了,语调又恢复了平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吼全班,怒斥张飞岳,质问柳子瑜,羞辱我,这一切都消失在了几分钟之前。

    可是我的内心却根本不能平复。

    压抑。委屈。埋怨。气恼。

    眼泪虽然没有再掉出来,但是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因为我眼前的习题册、作业本上的字,都很模糊。而我的手,也一直在微微颤抖。耳朵里传来的何济余的声音,只让我更加气恼,甚至很痛恨何济余——从来没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辱骂过我。我成绩虽然一般,但是一直都是守纪律,守规矩,对每位老师礼敬有加的好孩子。要不然胡斌不可能一入校就让我当班长。而且上学这么多年,除非是生病请假,其余从来没有落下过作业。更何况生病在家就是要好好休息,就是不能学习,不然我在家干嘛?换个地方写作业吗?何济余你脑子进水了吗?别的老师都能理解,都知道病假在家不写作业是正常的,就你不正常?

    靠。

    生气。愤怒。怨恨。

    我狠狠的写着字,一笔一画,重重的刻在眼前这个让我在全班面前丢人的生物作业本上。枉我以前还因为喜欢小动物,还喜欢过生物这门课,考虑着要不要好好学生物,多问多思,以后说不定能学个生命科学,或者去学医什么的。现在,呵呵,何济余直接让我对这门课产生极其严重的抵制情绪。甚至是怨恨。

    靠!

    就这样在埋怨与气愤、委屈的笼罩下,这节课结束了。

    下课铃响了之后,何济余对我喊了一句:“兰与楷,作业补完了就赶紧给我拿过来!”

    “知道了。”我小声回答了。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潇洒走出教室。

    靠!这老师好没人性!

    我用尽力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难过,走回座位。

    柳子瑜赶紧给我让开位子,我走进去,一屁股坐下。两只手耷拉着,脑袋耷拉着。心情耷拉着。

    “没事啊,铁子,何济余就是那种,嘴可毒,但是内心里没个啥,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铁子你别难过!”

    “是啊,别难过,她就是怪怪的,生了病本来就不用写作业啊,谁知道她抽什么风……”

    柳子瑜和苏南林见我这样,赶紧凑过来安慰。很快,李桥、张晓晗也从左边赶了过来,然后后面的张宇章、鲁梓湘、王晓乐,前面的赵可之、胡丰、韩晨浩,也都过来安慰我。把我这里围了一圈铁桶似的。

    虽然很多人是假惺惺的走个过场,但是这让我刚刚课堂上的尴尬着实减轻不少。

    “你们那么多人围着干什么?”周悦走进来,看见我这里一圈一圈的人,好奇的问。

    “没事没事!”柳子瑜打个哈哈,然后大家都各自回到座位。李桥回去之前还给我塞了一个纸团。

    化学课蛮有意思,周悦长得好看,讲课条理清晰,而且时不时拿宋仲伟、张子霖、韩晨浩那几个开涮,整节课一片生机。但是我依然处于一片阴翳之中。虽说时不时跟着大家笑一下,但是心里总是很难受。

    这份难受一直持续了很久。

    第二节下课要去跑操,我有气无力的组织大家下楼,那一刻都觉得自己不配当班长。可是我一喊,大家都很配合的出门,下楼,站队,让也好受了一些。

    赵月舟呢?一早上都好像没怎么注意到她。

    哦,她现在正认真跑操着呢。

    也是,我俩关系一般般,她也没有必要过来安慰我或者什么。她也是个真性情不虚伪的人。

    三、四是语文和数学,上完就去吃饭。今天跟我一起的人倒是很多,除了柳子瑜李桥,张晓晗、苏南林、齐允芝也来了,甚至赵月舟她们就跟在我们后面。一路走到食堂,一路排着队,然后就在我们旁边的桌子吃饭。

    我今天打了一份米饭,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鸡腿。麻婆豆腐,真的很麻。但是一点也不辣也不香。盐也没放多少。就是个麻。我嘴唇好难受,赶紧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回来继续吃饭。正在我躬身拉椅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斜前方的你。今天你好像是一个人在吃饭。低着头,对面的两个人好像也不认识你,他们只顾聊自己的,你一个人慢慢吃饭。我眼睛不太好,看不清你的表情。

    看到你,心里倒是有了其他的波澜。三两口吃完饭,我就要起身去倒饭。因为我看见你也起身了。李桥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我看一眼他,他饭盒里还有挺多饭菜没吃,正要问他,他倒是先冲我一笑,小声说:“我吃不下了,倒了算了。”

    “浪费!”苏南林大声喊道。

    大家都哈哈哈笑起来。

    我说了句“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转身就去倒饭了。李桥也在后面跟着。

    在饭桶旁边,你看见了我,冲我笑了笑。虽然依旧那么阳光,温柔,迷人,但是很明显有一点点疲倦。

    我也回你一笑。不知道阳不阳光,温不温柔,迷不迷人,但疲倦无奈是一定有的。

    后面李桥你也是见过了,也就相互打了个招呼。然后咱们三个便一起往食堂外走去。

    压抑的。

    三个人都不说话。

    以往你见到我都会问这问那,今天却什么也没问。我也有无数问题想问你,但是今天我很难受,看样子你也很难受,加上我又害羞不敢问。那些话便都随着中午吃的饭进胃里了。李桥一向是内向乖巧的,不爱说话。

    三个人一句话没有上了楼。到了二楼,你对我说了句“拜拜”,就这样分手了。

    下午的课上的人神魂颠倒。根本不知道他们几个老师都讲了什么。脑子里只有你,和你阴翳的面容,和你那阳光中渗透着疲倦的笑容。你和她吵架了?还是……更严重的……你和她分手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搞不懂。猜不透。

    迷迷糊糊的,放学了。

    今天倒是夕阳美好,红红的,还挺热。

    走出校门,走过人群,走到一条小背巷子,这条路离我家近一些。突然,前面一个蓝白色的高大人影。我干肯定那是你。

    你一个人,走着。我正在想要不要喊一下你的名字。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哦,她在你前面。你个子太高,把她挡住了。她一蹦一跳的,时不时看看你,好像是在逗你笑。

    你们没有分手啊。那你为什么那么难过?

    一阵阵微风吹过,暖暖的,却带来秋的气息。这阵风从你身上穿过,来到我身边。没有停留。直接离我而去。

    祝:

    天天开心,不要因为琐事烦心啦!你我都要放宽心,放平心态,现在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大困难,一定能顺利克服!

    兰与楷

    2017.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