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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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茶室之后,何畹彤跟着武沫走了一段路,这才缓过神来。她轻轻推开武沫拉扯着自己的臂膀,把左手从她的掌心里抽离出来,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畹彤?”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突然流失,武沫回转过身子,疑惑的看向她。

    “抱歉武沫,我刚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就和萱姐约好了下午一起去仓库点货,所以现在恐怕不太方便和你去见厨师朋友了。”何畹彤微微撇过脸,不敢直视武沫的双眼。她不善于说谎,所以为了不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便索性不去看她。

    眼见何畹彤低垂着头,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武沫便料定她这是打定主意想要拒绝自己了。努力保持着嘴角的微笑,武沫并没有为难她:“对不起畹彤,刚才是我没有问清楚就将你拉了出来,既然你下午有事要忙,那我也就不打搅你了。”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没说清楚……”听武沫对自己道歉,何畹彤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只是随口胡编了个借口作为推脱的理由,却让武沫觉得是打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这让何畹彤的内心感到十分不安。

    “嗯,那我们以后再约吧。下次我会提前给你电话,期待和你一起学习烹饪。”

    “好的,下次见。”

    微笑着与何畹彤告别,武沫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走了没几步,她却悄悄的回转过身子,目光凝望着何畹彤那修长纤细的背影。

    今日的何畹彤,穿着一条薄荷绿的百褶连衣裙,她的头发随性的扎成一撮马尾,跟随着踏动的脚步而左右晃动,远远望去,显得十分清纯活泼。

    武沫微微眯起眼,恍惚间,她的背影与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叠。

    她不经回想起最初,何畹彤让自己注意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一个人在偌大的超市中一圈一圈的打转,自己因为看见她眼中闪现着无助的神情,心生怜爱,便出手帮助了她。

    那一次,她们第一次遇见。武沫在与她简单聊天的过程中,渐渐察觉到这单纯的女孩子身上散发出的纯净气息。这种气质,在这浮华的社会中极其可贵,也是她一直追寻着的那一种。

    虽然知道了她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甚至是隔壁的住宅楼,武沫本以为自那次之后,她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了。却因为里奥的原因,自己又意外的遇见了她。

    她们就像认识了很就的朋友,一起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聊着天。看着她嘴边浅浅的笑容,武沫竟觉得久违的轻松。虽然自己因为性格和外貌的原因,在圈内很受女孩子的欢迎,但毕竟她很低调,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也都提不起兴趣。像这样同只见了两次面的女人愉快地交谈,实在罕见。所以武沫竟然天真地认为,这种感觉,就是自己对何畹彤的一见钟情了。

    而这之后的几次接触中,武沫渐渐发现了何畹彤的美好。她纯净的就像一朵百合,周身散发真淡淡的香气。她善良、纯真、偶尔会有些调皮傲娇,但却让自己渐渐着迷。武沫长久以来漂泊着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她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是自己寻找到了新的爱情,却不愿承认其实她只是通过何畹彤与心底那抹倩影的相似处,寻找着自我安慰。

    午后的阳光很强烈,武沫低着头走了几步,竟觉得有些眩晕。

    何畹彤快步赶回茶室中,匆忙的脚步让她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轻抚着胸口,何畹彤尝试着平稳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想要从武沫身边逃离。是担心她会立刻开口约自己下次一起学厨么?还是自己潜意识里一直惦记着那天曾答应过肖以茗的话?何畹彤疑惑着,但无论是哪一条原因,都表示着她不愿意与武沫有更深的接触。

    大堂中,司晨坐在何畹彤与武沫坐过的雅座上,抱着ipad对着门口发呆。见原本被牵着走出门的何畹彤又折返回来,她一个激动地站了起来。

    “畹彤?!这里这里……”

    本在沉思着的何畹彤循着声望去,便看见了直向自己招手的司晨。

    “司晨?你怎么在这儿坐着?这不是……”刚才自己和武沫坐过的雅座么?何畹彤瞥见桌上的茶水还未收去,疑惑的对司晨问道。

    “恩。中午不太忙,就偷懒过来休息会儿。”

    “哦,原来是这样。”何畹彤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司晨,刚才我向萱姐替你求了情,她让我告诉你,晚上你就不用在这里做清洁了。不过,萱姐看起来心情还是很不好,你可得想办法好好哄哄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畹彤。”

    “畹彤,刚才我见有个短发的女人拉着你急匆匆的出去了,看她的动作,你们很似乎熟,那人是谁?”

    “哦,你看见了?其实我们并没有很熟。”见司晨似乎有些误会,何畹彤连忙解释道:“她叫武沫,和以茗就职于同一所学校,也算是同事吧。而且她就住在我们隔壁那栋楼上,之前有过几次接触,但交流并不多。至于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巧合吧。”

    “那你为什么会被她牵着出去呢?”

    “是这样的,之前听你说以茗的胃不好,所以我总想要学着做一些营养的事物给她食补。偶然的一次机会下,武沫听说了这件事,她告诉我她有一个朋友是特级厨师,便约我一起到他那里学些菜色。”

    “所以你就答应了?”司晨握紧手中的ipad,严肃的看向何畹彤

    “嗯……我想多学一些东西,这样就可以好好照顾以茗的身体了。”

    “那以茗知道这件事么?”

    “嗯?”何畹彤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司晨,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告诉她。”

    听她这么一说,司晨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警惕。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武沫看起来并不简单。无论从她的外表还是气质看来,她应该也是圈内人。

    司晨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如此费心的接近畹彤,是不是对她有所企图?虽然不确定,但从自己刚才在柱子后对她的观察,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看来自己有必要告诉畹彤让她提防着一点儿。

    “畹彤,你有没有觉得,武沫她……对你有些太过亲密了?”

    “嗯?”

    “不如换种说法吧。畹彤,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世间,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会产生感情?”

    惊讶司晨突然对自己说这番话,何畹彤不自觉颤了颤身子。她暗自揣测着,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此时,她的内心除了有种被拆穿的慌乱感,更觉得的是难过。

    女人和女人间的感情?何畹彤不禁想到了自己。无论前世的她对长公主有着怎样的倾慕之情,还是现在对肖以茗产生的朦胧爱恋,这些,应该都是为世人所不齿的吧?

    见对面的何畹彤一下子不吭声了,司晨暗暗叹了口气。“畹彤,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但是啊,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会存在着爱情。我把你当做朋友,才会和你说这件事,我是女人,但也同样爱的是女人。”司晨观察着何畹彤脸上的表情,见她一副惊愕的神色,轻轻笑道:“这件事情,以茗和萱都知道。或者说,和我熟悉的朋友都清楚。然而……这些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在武沫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所以……武沫不断的接近她,是因为对自己有别的想法?何畹彤暗抽了一口气,她从未想过武沫会喜欢自己,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她作为以茗的同事,也想和自己打好关系。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爱情,人们也对同性恋群体有着很大的包容,但其实这条路并不好走。畹彤,如果你不能接受,请你一定与武沫保持距离。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

    同样的内容,肖以茗也曾提醒自己不要和武沫有更多的接触。今日司晨的劝说有理有据,可是当时肖以茗却并未对自己说清楚原因,那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何畹彤猜测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以茗早就知道武沫对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

    就这样,何畹彤垂着头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连司晨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一下午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何畹彤再次看见肖以茗,内心竟然有些复杂。她勉强着撑起微笑,对肖以茗柔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早么?”肖以茗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上面早已显示着四点过半了。似乎察觉到了何畹彤现在的兴致不高,肖以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撒娇似地逗弄着她:“畹彤你看,都已经四点多了哎,我可是一下了课就立即赶到这里来接你回家呢,可是你的反应,却让人家有些受伤呢。畹彤,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呐?~”

    难得见到肖以茗撒娇的模样,何畹彤扑哧一笑,心中的阴霾好像也散去不少。她轻拍掉肖以茗的手,娇嗔道:“接我回家?我又不是小孩子。”

    放下手中的提包,肖以茗自然的坐在何畹彤身边。轻轻将她散落下的碎发捋至耳后,眼神露出柔和光芒。“笑了就好。怎么了,刚才坐在这里发呆?”

    “没什么,我就想点儿事情。”

    肖以茗环顾四周,站起身子牵过何畹彤的手,“我看今天店里好像不太忙,不如我们一和萱打声招呼先回家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肖以茗对自己越来越温柔,在日常行为当中,也愈发亲密了。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温度,何畹彤缓缓跟在肖以茗的身后,任由左手被她牵着。这种感觉,是与刚才武沫牵着自己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她凝视着肖以茗纤细的背影,目光落到她们紧握着的双手,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就这样被她牵着手,何畹彤同欧阳萱与司晨告了别。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显得步履匆匆,肖以茗小心翼翼的护住身旁的何畹彤,温柔的将她牵到最贴近自己身体的位置,生怕她在人潮中受到拥挤。两人紧握着的的双手,从牵起之后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即使是在司晨那暧昧目光的注视下,即使是在这宽敞的马路上,无论是肖以茗还是何畹彤,都没有想要放开对方的手。

    两人并肩漫步在夕阳之下,回到家后,肖以茗换了家居常服,来到客厅里询问着何畹彤晚上打算做些什么菜。

    “暂时还没想好呢,不如以茗你去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我们在考虑做些什么好吗?”

    “唔,我来看看家里有什么。”肖以茗慢吞吞的来到餐厅,打开冰箱门缓缓查看着:“黄瓜、基围虾、五花肉、西兰花、韭薹……”她一边说,一边念念有词。突然他是想到了什么,便侧转过头,看向刚从卧室里换完衣服走进客厅的何畹彤。“畹彤,今晚的晚餐由我来准备好么?”

    厨房柔和的灯光下,何畹彤站在肖以茗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手中的动作。刚才以茗说她今晚要为自己准备一道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菜,让她去客厅里休息。她听话的去了客厅,在沙发上独自坐了一会儿。可是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翻看桌上的杂志,甚至抱着coco玩了一会儿,自己的心都难以平静。她渐渐有些不习惯在家里看不见肖以茗的身影,哪怕是站在厨房里帮不上忙,她也想要和肖以茗在一起。

    娴熟的切开虾壳,肖以茗取出细滑的虾肉。她仔细的将每只虾的虾背上片上一刀,然后将处理好的虾仁整齐的码放在餐盘中。何畹彤看着她在操作台边贤惠的模样,心里却没由来的感到低落。

    脑海中又回想起下午时武沫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以茗是那么的优秀,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茶室中,她都受到许多人的追捧和爱慕。她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星,看起来好像离自己很近,但自己总是触碰不到。

    好在,她生活中温柔贤惠的模样,只有自己能看见。但是……何畹彤转念一想,就像武沫告诉自己的那样,肖以茗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或许,在今后的某一天,她的身边会出现一个与她同样优秀的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给她最温暖最灿烂的笑容。而她的体贴和温柔,也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何畹彤有些沮丧心酸,前世的长公主,是她触碰不到的人,她只能远远的遥望着她,默默暗恋仰慕着。然而现世中,当她发现已经开始对肖以茗动情之后,却又遇见了同样的情况。今天下午,无论是武沫还是司晨,对她说的话都让她感到慌乱无措,让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肖以茗的感情,但同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将用热油拌匀的面条放入油锅,肖以茗调整小火,仔细的将面煎成金黄色,然后取过两只盘子,把之前做好的浇头淋在煎好的面上。轻拍双手,肖以茗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两盘虾仁两面黄,准备去另外一边查看蒸锅里的清炖狮子头蒸好了没有,忽然被腰间多出的一双手拦住了脚步。

    何畹彤站在肖以茗的背后,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将耳朵贴近她的后背,何畹彤清晰地听见了肖以茗平稳的心跳声。她闭上双眼,聆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感受着怀中的柔软身躯,这一刻,何畹彤觉的心才觉得安稳起来。

    抬手抚上腰间的双手,肖以茗微微侧过头。她无法看见何畹彤的表情,但心中却迫切想要畹彤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下午店里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开心了?不然,她怎么会主动拥抱自己?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畹彤?”肖以茗僵直着身子,只能柔声询问身后那人的情况,但等了许久,身后的何畹彤却并未给她回应。

    “没什么……”半晌,何畹彤才低声呢喃道。

    腰间的手松了几分,肖以茗快速转过了身子。当她看见何畹彤那张忧郁的脸庞,眼神落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扯住了。她倾身上前拢住了何畹彤,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慰着。

    “以茗……”

    “嗯?”

    “我想娘|亲了。”

    肖以茗抬起眼看向窗外,深色的夜空下,一轮明月悬在树的枝头,洒下一片银辉。算起来……好像快要到中秋了呢。肖以茗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轻拍着何畹彤的背,在她的耳边呢喃道:“不要难过,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