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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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澈通宵看完了剧本。

    没想通宵的,一看就没停下来。

    剧本一合上他就给易先生打了电话,“这部戏我接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易先生在电话里笑了,说那好。

    苏澈在电话里了解情况,“大概什么时候开机?投资预算多少?导演哪位?几个女性角色有人选了吗?”其实这些情况该先行了解的,不过以周思齐的实力,再以他如今的名气,又是易先生亲自的剧本,配套资金和相关方面自然不会辱没了他。

    易先生都能一一说得清楚,“快一点的话,五月份的时候应该能开机,演员方面目前范雅言、秦厢、杨依慧几个女星都表示有兴趣,”这几个都是演技和脸蛋俱全的偶像实力派,“导演方面正在谈,可能会定下古越鹏,你们之前合作过的,”这说的就是古导了,他是最认真负责不过的,苏澈知道他,“至于资金,”他听着易先生讲,“这个没有预算,就看到时候能花多少。”

    “没有预算?”苏澈吃惊,“没有预算是什么意思?”由着剧组随便花吗,这也忒乱来了吧,“这哪家的投资商啊?”话一出口,苏澈心头忽然有一个念头划过。

    易先生证实了他的想法,“我就是投资商,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了,房屋家具和摆设都请了专家来设计打造,”易先生在电话里笑道,“我出钱你出力,我们一起努力,把这部戏打造成一部民国经典吧。”

    苏澈默然片刻,还是问出来:“都要重新做新的吗?家具陈设什么的,在影视城里租一套不挺好么?”古装戏和民国戏,租用影视城的摆设道具才是剧组惯例。

    “难道你更喜欢影视城里的那些东西?”他说得很轻松,“我希望这部戏能从里到外地精工细造。”

    苏澈忽然想起别的,“这就是你上回说的……礼物?”

    “这个不算,”易先生却否认了,“戏拍好了我也一样赚钱,不能算是送你的礼物。”

    他倒说得笃定,苏澈提醒他,“那要是赔了怎么办?”按他的意思,屋子要按民国风格重新装修,家具陈设也要打新的,从专家设计图纸到用料到做工再到裱漆,要是一件两件还使得,可是他听明白了,他这意思是什么都要最好的,这要一整套程序走下来,功夫都花在细处,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是一大笔开销。

    易先生丝毫不以为意,“赔了也没什么,就当是花钱买个高兴。”

    苏澈还能有什么话说。

    其实不太明白,他这样做为的什么。

    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他知道他是有情义的人,对老管家如是,对他依然如是,其实如果去掉最后那一笔不算,说起来他们一直相处得挺好,这些年的相处与陪伴,对他当然不能说是毫无价值。

    他打了他,这大概也让他心里不好过。

    他是想要弥补一下吧。

    其实他不欠他的。

    他也没指望过额外的关照,他如今是并且也只是他的老板,可也许在经历过所有这一切之后,已经很难再变成普通意义上的老板和员工了。

    也,好吧。

    花哥向来是消息灵通的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总能打听出来,一天就对他咂舌,“哇塞,就看下的这个血本,咱这戏这绝对的世纪良心之作啊这个!”忽然用胳膊肘给他一下子,一副洞悉内情的模样,“我说你们不是又好上了吧?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

    苏澈已经足够淡定,“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花哥不明白那还能是什么样,不过看他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哎,这种事他也管不了啦,花哥最后只提醒他:“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咱这也大红大紫了,你可别糊里糊涂的。”

    苏澈是真的比谁都清醒。

    “哎,不说这个了,”花哥问他,“以后有啥计划没有啊?”

    苏澈想了想,微笑道:“拍完这部戏先度个假,休息一段时间,找个山好水好风景好的地儿,要是碰见合适的,就顺便拐个人来爱,你说这计划怎么样?”

    花哥一听,这又是度假又是找爱人的,果断鄙视道:“忒个不思进取!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你工作上的安排!以后是继续混电视圈呢还是想往电影方向转啊,有个大概想法没有?”

    苏澈完全明白,他这就是嫉妒的。

    眼下其实没大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他想是时候了,名气、钱,他都有了,现在他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他家老头子给捞出来。

    通稿很快发了出去,周思齐执笔、古导执导、苏澈任民国戏第一男主角,再加上大手笔投资,一任角色果断有抢破头的架势,这部戏最终定下《平城故事》这个名字,四月伊始,苏澈开始接受各大门户网站的访问,为新剧造势,一天在电视台接受访问的时候恍惚瞥见一个挺眼熟的背影,可是一晃也就不见了,苏澈最后是在卫生间里见到的池衍。

    还是苏澈先开的口,“这么巧。”

    池衍点点头,随口解释了一句,“正好有一笔广告要和这里负责人谈。”

    苏澈点点头,哦一声,打开水龙头洗手。

    池衍沉默一下,还是问出来:“易修——现在怎么样了?都好了吧?”

    苏澈慢慢关上水龙头,自从北海道相见,他和易先生之间有限的会面里便没有再提起过池衍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怎样了,而且这也不关他的事,可是池衍这样一说,他就知道了,原来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

    苏澈想了想,转过身来面对了池衍,道:“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我就搬出来住了,就是那次我们谈过之后不久,现在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和易先生也很少联络。”

    池衍一怔,可是苏澈已经出去了。

    《冬日樱花》五一首映,作为主创之一苏澈要飞去东京参加首映礼,易先生因为要带小哲去日本玩几天,顺便也会去他的首映礼上捧个场,可是最后并没有成行,小哲后来打电话给他说:“就是那个池叔叔来找爸爸,好像说是有什么事情,害得我都没有去成,哎呀太失望啦!”

    《冬日》票房开门红,庆功宴上易先生倒是出现了,小哲没来,去参加一个为期一周的户外夏令营了,庆功宴上面对着很多的恭维苏澈也说了很多个“谢谢”,易先生露面之后含笑递给他一杯酒,苏澈挺愉快地和他碰了杯,一仰而尽。

    约了崔长安出来吃饭。

    在一家日式包间里见的面,崔长安这段时间过得应该不错,精神上能看得出来,一见面就挺高兴地告诉他说去看他那个电影了,说他演得真好。

    苏澈笑,“每次你都这么说。”

    崔长安也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家的生鱼片和寿司做得很不错,喝酒聊天,崔长安给他讲他工作上的一些事,学校里的情况啊班级里的事情还有那些哪儿都少不了的倒霉学生,苏澈也听也笑,崔长安果然很喜欢他的这份工作,从他讲的这些事情上就能听出来。时间过得挺快,说着笑着就都有点喝多了,崔长安一喝多就容易上脸,连眼睛都有点泛红,苏澈瞧着他这幅模样,起先还笑呢,笑着笑着慢慢就停下来了。

    夜幕早已降临,房间里有点沉默,崔长安嗓子忽然哑了似的,说“阿澈,对不起。”

    苏澈心底也有些触动,递过一叠餐巾纸往他面前一放,说别这样。

    崔长安也努力平复了一下。

    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问明白的,等他好一点了,苏澈看着他便开了口,“当初怎么会突然出国?”

    这些事情到了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好讲的了,崔长安又喝一盅酒,慢慢说起来,“……那一天,我妈从我枕头底下搜出来你的一张照片……其实后来想一想,那个时候她应该只是有所怀疑,可是当时她一诈我就招了,他们完全不能接受,我妈哭天抹泪的,让我必须马上跟你断了,她当时精神很崩溃,有时候会突然扑过来打我,有时候又会忽然狠狠地打她自己……你应该能够想象那种情形,她有时候扬言要把我们的事情给捅出去,她是真的要去,甚至也根本不管我,她当时很激动,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然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爸爸的事根本连提都不要提,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我爸升职的关键时候,我妈有时候会忽然跪下来求我,你根本就拉不住她,她跪在地上求我别太自私,让我为我爸想一想,为这个家想一想,说我不能这样把这个家给毁了……”

    他说着这些自顾自地又是一盅。

    崔长安话里尽量保持着平静,但是苏澈能感受到他心里压抑着的那种情绪,“他们要求我出国,我最后也同意了,签证和护照很快就办好了,就这样,我出国了。”

    他的话苏澈都听懂了,有一种挺难过的情绪在心里翻搅,也说不清具体是为了什么,苏澈也喝一盅,辣辣的感觉,让人心里发酸,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出国之后呢?”他问他,“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我没有机会,我妈跟我一起出的国……将近有一年半的时间吧,她几乎白天黑夜都跟我在一起,再后来,她看我没那么紧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敢跟任何人联系了。”

    苏澈很安静地听着。

    “……当时跟国内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络,我真的很懦弱,一直也不敢和任何人恢复联系,也不敢打听任何消息,家里更是从来不会跟我说起你,一直到我回国,我都还以为你会在大学里接着读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分明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来,崔长安笑笑地抹去,“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懦弱。”

    苏澈摇头,不想听他这样说自己。

    也许只怪当时太年轻,所以承受不起。

    在包厢里沉默对坐了一会儿,夜已经很深了,酒也喝得不少,苏澈说:“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崔长安说,“我想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苏澈一个人出去了,他想他们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美早就在车里等着他了,苏澈坐进车里道:“去兜兜风吧,我要醒醒酒。”

    小美当然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了,要她说,喝这么多还兜个什么风啊,发疯还差不多。

    最后还是去兜风了。

    苏澈记得以前有一首歌,好像叫《最起码我爱过》,里面有一句歌词,谁在乎天长地久,最起码我爱过。

    苏澈心想他倒是真的爱过,虽说他年龄也不大吧,今年才二十五岁,可是生命中已经经历过两个男人,一个很爱他,可是最后走了;一个不爱他,于是也没能留住。

    刻骨铭心的两段感情,说起来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这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