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拉灯系统 > 第15章 唐家连洲

第15章 唐家连洲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谢师兄,求求你醒来……”谢非羽眼皮重逾千斤,依稀听到急切的轻声呼唤,已带上软糯哭腔“师兄,再不醒来小师弟就要死啦呜呜……”

    他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抓过衣服胡乱一披:“他在哪儿?”

    李闻莺惶惶的眼里涌起泪水,她把虎头鞋提在手上,鹅黄色的裙子利落打了个结,“快跟我来……”她在暗沉沉的廊柱间无声引路,碧纱笼轻摇,像只在幽微夜色里发着光的小黄鸟。

    二人在开阳殿落群中愈走愈荒僻,拾着塌坯的荒草石阶而下,直走到灭灵崖壁前。

    灭灵崖乃是历代弟子犯重罪囚禁之地,门禁用一壁天生玄石凿成,重愈万斤,厚愈百尺,流照月华如寒冰,冰得谢非羽心中拔凉:“谁在里面看守?”

    “是……是唐师兄亲自看守。”

    “他们可审了他?”谢非羽急问道。

    闻莺用力点了点头,脸上不忍:“欧阳长老亲自主持,我父君维系灵阵,十二次浑音搜魂术。”

    谢非羽又气又心疼:十二次?若不是有天帝神识护持,一次就能把人搜成个傻子。明明有更温和的盘问手段,偏偏选了这种,这是存心要搞死路凡啊!只因他那可疑的夺取生机的魔修属性么?!须知东土自八千年前魔尊游光一剑分离人魔二界,久无大魔,修仙者委实草木皆兵,错杀一万尤不足惜,况他一介毫无根底的少年?不过将他投入灭灵崖而非当场诛杀,或许还有一线转折。究竟这线转机在哪儿,还需问了唐师兄才知。

    他当场飞起一脚,踹向了石壁,出脚潇洒利落,踹上后险些疼得抱脚乱跳。

    龙渊清啸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嘎啦嘎啦机关被启动声,唐渐抱剑站在石室内,神色淡漠,身后似有万古千秋的飞雪。

    “放我进去,我要去看他。”谢非羽理直气壮道。

    “掌门有命,十方抑灵阵不绝,无人能见到路凡。”

    “掌门有命?路凡都快没命了!”谢非羽勃然大怒,十方抑灵阵中人灵力被压制,被仙家清气连扫十日,若为妖魔,则必然原形毕露。可路凡寒症发作,无灵力疏导,莫说十日,连两晚都熬不过。”

    唐渐漠然,龙渊剑散发着幽寂古老的光芒,倒映在他无波无澜的双瞳里。

    谢非羽早已料到他的答案。唐渐一生已诺必诚,以至不爱其躯,当年李掌门为他授冠时曾赞他“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绝非徇私枉法之人,料也不会为区区生死打动。

    谢非羽今日为了路凡,却要赌一赌。他蓦然撩衣跪下,轻声道:“连洲,求你了。”

    唐渐猛然后退一步,他喜怒极少形于色,遑论举止失仪,足可见其内心情绪波动。

    仙道等级森严,只有修为高者对平辈或小辈可称字,如今谢非羽唤他一声连洲,摆明了是要借二人情谊来逾越门规。

    唐渐怔默片刻,拂袖闭门,置之不理。

    快到黎明时,雍州灯市的雪花吹上了开阳山,吹得谢非羽满头白发,肩上积雪。他懒得挪窝,膝盖陷在冰雪中,没过多久便动弹不得。

    闻莺在旁打着冷战,眼泪也是雾蒙蒙的。谢非羽赶她走,她不肯。好在这时芍姑娘也寻了来,与他默契地对望片刻,将闻莺又拖又抱地卷走了,闻莺走前那一声哀嚎惊飞了半林夜鸟。

    直跪到了第三天,浑身成一雪人,又冻了化,化了冻,成了一尊冰面闪闪发光的雕塑,灭灵崖前的石壁再次被转动。

    上回谢非羽被冻住时双眼圆蹬,一瞪也不知几个时辰,瞪得快脱眶而出。这回他吸取经验教训,始终闭着眼,只隐约察觉阴影当头,猜是唐渐走到自己面前。随后如明月大川般的灵力游走他四骸,他全身像做了桑拿般嗖嗖冒热气,过了会不仅能活动了,头发都一并烘干了。

    谢非羽咧开嘴,刚想说笑什么,唐渐已伸出修仪合宜的手,抚在谢非羽头顶,抽去了他束冠玉簪。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门子弟十五束冠,由至为亲近之人挽发赐字。

    “兰台,没有下次。”

    他侧身,放谢非羽进了灭灵崖。

    谢非羽心内愧疚不安,连骂自己无耻,然而并无悔意。

    甬道初时逼仄低矮,仅容一人躬身通过,随着不断下行而慢慢变得宽宏高大,可供四马并驾。行至半柱香,石壁两侧的鲸油灯噗然熄灭,他转而弹指撮亮一簇火光,照亮前路莽莽漆黑,似永无尽头。

    他暗暗咋舌,灭灵崖本在山下,他入崖后犹在不断下行,如今也不知身在地底多深处,空气倒出人意料的流通。过了会谢非羽闻出空气中潮泞水汽,顿时精神大振,料不远处必有深潭暗河,脚步疾飞,忽地闯入一方空寂广大的石洞,石洞应是一天然溶洞,约有体育馆般大小,穹庐高悬,似可承载万人,几十米高的石壁上被人凿出成千上万个森森洞穴,如无数眼珠自四面八方俯瞰着正中银光幽冷的巨*阵。

    谢非羽瞳孔一缩,只见法阵正中倒卧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年,死了般一动不动。

    小凡……他二话不说冲上前,踏入法阵的那一刻如被抽去全身灵力,骨酥体软,直接跪倒在地。他便拿手撑地,慢慢爬去少年身畔,将他搂在怀里,却因力不能支一并倒向阵心。他当先拔剑欲支起身,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连拔剑出鞘的力气也消磨殆尽,才知抑灵阵威力竟如此大,将他削得连一介凡人也不如。

    “师兄……”路凡蜷缩在他怀里,似乎浑身都冻僵了,唯有呼吸急促而潮湿:“你肩上的伤如何了?”

    谢非羽听他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自己,心中感念,叹道:“你莫管我,你感觉如何?”

    路凡无力摇头,扯出苦笑:“师兄!我也不知死过多少回啦。”他慢慢抬手,小心翼翼地虚贴着谢非羽包着绑带的伤口,指尖轻得像一片羽毛。谢非羽刚被人以这番举动刺伤,再由他做来,虽心知此人是路凡而非姜桓,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路凡见他闪避,脸上似有痛恨神色,登时握拳,狠狠地砸向地面。谢非羽骇了一跳,赶忙将他的手握回自己掌心,温柔地强行摊平后才知他不仅手背关节皮开肉绽,就连掌心都被自己抓烂了,鲜血缓缓淌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端端地自残干嘛!”谢非羽一面痛骂他,一面撕下中衣一角为他包扎。

    路凡摇头:“师兄,我怕我再发疯伤了你!”

    谢非羽觉得这台词有一咪咪像琼瑶,有点想笑,又知这个关头路凡的自我认知产生偏差,绝壁不能笑,要循循开导于他。便和蔼地将他带入怀中,更解开彼此衣袍,肌肤相贴,互相温暖,“你当时是清醒的么?”

    路凡哑声道:“我眼前血蒙蒙的看不清,一会浮出妖僧的脸,一会浮出□□的脸,一会又冒出许多其他人的脸,我虽然一个都不认得,但他们似乎都恨透了我二人,嘎嘎怪笑着向我们扑来,我挥剑斩杀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无休无止。”

    路凡开脑洞居然还带我玩?谢非羽感动地问道:“那你斩杀妖魔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师兄一直在冷笑着看着我,叫我快去死……”他的语气阴郁而脆弱。

    谢非羽愣愣道:“所以你想杀了我?”

    路凡惶急抬头,“我从没想过要杀师兄!我知师兄品性言行,绝无可能对我这般……早已认定那人不过是假扮师兄皮囊的梦魇,可我一想到他竟敢扮作你,我便恨极怒极,拼着命也要杀了他,但等我一剑挥出后却见师兄肩膀流血,那样平和地看着我……”路凡越说声音越低弱,鼻音浓重,埋首在谢非羽肩窝里,再也不肯抬起头。

    谢非羽苦恼地揉眉头,怎么办,又哭了……小泪包……算了,要是我在梦游时劈了唐渐一剑,我也会急得哭出来罢。这样想着便抓住路凡的手,将他重新按回自己的肩前。

    路凡怔怔低头,见师兄敞开的衣衫下肌肤光洁如玉,锁骨鲜明,被半挡在绷带后,若隐若现,绷带包得严实,但伤口狭长,一路斜划,浅浅的红色直没入心口,他不敢想象若是刚才那一掌没有打偏,如今师兄已……

    路凡轻颤道:“师兄……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好么,求你了……”

    谢非羽道:“随便。”他却没想到路凡的手方贴上他的胸口,或许是因为他犹然冰冷的温度,或许是因为过于珍惜而轻柔的爱抚,总之他……凸起了。

    谢非羽尴尬地盖住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路凡所陷入的幻境想必是天帝所建,幻境折射人最恐惧的东西,分析可知路凡一则惧怕手中剑无法捍卫自己和我?(嗯?原来我的分量这般重。),一则惧怕我的背叛(嗯?这又是哪来的前科?),有趣的是天帝本来趴伏于自己身上,虽有杀意却无杀招,并表示“要缓缓”,看起来是想放自己一马,到后来突如其来地一剑斩下,原来是受了路凡心境的影响,看来他二人联系极为紧密……可这又关我何事?萧韶萧韶……上次偶遇魔尊游光,他错认我为萧先生,二者可有关联?

    谢非羽本自梳理千头万绪,忽然“呃——”地一声哼出了声,原来是路凡刚才拧了他一下……不算重,但感觉实在太怪异了……他忙忙推开路凡,将衣衫合拢,布料冰冷细腻的触感碰到那里时他又是一僵。

    再回头见路凡,见他僵坐在原地,头埋在两手间,隐隐露出的皮肤依旧红得吓人,“师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他啜泣着惶急解释。

    (路凡视角接作者有话说)

    谢非羽见他吓成这个样子,又很想和笑,故意板脸道:“我知你无心,不过与我玩笑而已,却到底失之狎昵,下次不可再为之。”

    路凡头点如小鸡啄米,只是双手仍未从脸上挪开。谢非羽拿他没法子,知道青少年的自尊是天下最古怪的东西,便乖觉地扯开话题,漫无边际地说了些闲话,二月雪,四月花,六月晒书七月流火八月铸剑九月各山门例行群殴……

    路凡果然慢慢露出脸,拿手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谢非羽讲风花雪月撕逼往事,只是他到底神思虚弱,渐渐听得上下眼皮打颤,昏沉沉要睡去,睡着前呢喃道:“师兄……别离开我。”

    “我在,一直在。”谢非羽低声应了,打住话题,父爱如山地做了他的人型靠背。过了会伴着寂静中滴下的钟乳水声,自己也迷朦将要睡去。然而怀里路凡的身体却在逐渐冰凉,并且很快凉到了一个界定活人死人的临界线上。谢非羽猛地睁开眼,低头见路凡瑟瑟发抖,面色青紫,奄奄一息。

    卧槽,一进灭灵崖就被他带着话题跑,险些忘记他都快要死了……谢非羽默默地试图凝出一道灵流打入他体内,凝了整整半个时辰也未成形,路凡呼吸愈发低弱,他这才开始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