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言天堂 一语地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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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小区，对面别墅客厅。
可能是过节的原因，本来不怎么热闹的“天星别墅区”，突然变得热闹非常。只见别墅两旁的小树上都被物业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再加上初春傍晚空气凉爽，远远望去不但漂亮，而且不知不觉就会叫人神清气爽
顾苒更是带着俩孩子，乐不思蜀的在家门旁堆了个半人多高的雪娃娃，那雪人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围巾真漂亮。陆逍从车上下来慢慢往家走，这才看清雪人的红围脖上，还挂着好多个五颜六色的小铃铛。
身后千里银河，万家灯火。他加快了脚步，踩着鹅卵石小道到了门口，犹豫片刻，还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咯吱。
暖黄灯光照亮客厅，映在象牙白真皮沙发上。
窗外星星点点，烟花飞过。厨房里煮着三线饺子的锅咕噜噜泛起热气蒸腾的白雾，顾苒纤细的腰间系着围裙，边切菜边抬头笑着抱怨，说：“过年都不知道早点回家，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陆逍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眼错不眨看着她，睫毛却已湿润了。
“怎么外套也不脱？”顾苒抬手指了指旁边橱柜，又说：“左边抽屉里有小碟子，拿几个出来帮我调个料汁，一勺醋，半勺酱油，再放点麻酱，俩孩子的别放辣椒酱，他们不喜欢吃辣。”
落地窗外烟花爆竹清脆炸响，身后电视墙上盛装出席的各色明星，主持，与世界各地万千华人，一起淫声高喊倒计时最后十秒，衣料摩擦和亲吻的细碎声响，都从虚空中一一响起。陆逍听见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他如梦游般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厨房，站定在大理石琉璃台前，静静注视着未开火的锅灶，厨具。
顾苒说：“别傻站着了，快帮我调个料汁呀，饺子都出锅了。”
陆逍咬唇不语，泪珠滑下脸庞。
“陆逍！”顾苒抬头瞪着他，催促道：“你别磨磨唧唧的啊！新年钟声都敲过了，咱家饺子还没上桌呢，你听见没？”
陆逍看着橱柜里整齐地碗筷，声音带着古怪的颤栗，说：“……好，我马上。”
梦境刷然褪去，犹如灰白的潮汐，将声色触觉都席卷带走。——《破云》淮上
沙发里只有陆逍一人孤零零坐着，他面前空空荡荡，除了那几个面无表情的打手，就只剩他们手里一杆杆黑洞洞的狙击枪了。身侧落地窗外漆黑一片，放烟花的小孩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抬手默默注视着左手无名指上那颗自己曾精雕细琢，一刀一刀刻出的铂金戒指，那上面有他和顾苒名字的缩写，有他为她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可是在那一系列鬼绝人寰的变故之后，那个名叫顾苒的女孩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她已经离开了，就像她来时毫无预兆的来，走时也毫无预兆的走了。
“不，顾苒没有离开！顾苒不会离开！”陆逍自欺欺人搬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定是他们把我的顾小苒藏起来了！她不会离开，就算听到我的死讯也不会离开，她不会离开我们的家，不会离开我们的孩子。就像当初我那么混蛋，她没离开一样，这次也不会，绝对不会！她会像以前那样用力拽着我的手，把我从地狱深处拉回人间。”
“别白费力气了，你拉不出去我，我并不想逃离地狱，因为我就是地狱。”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并不认同你的这句自我否定，或者是肯定。+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信任我自己。”
她的名字很符合她有些执拗的性格。顾小苒就像一道温柔的光芒，不耀眼，不张扬，只是用她那温婉如玉的心，和缠绵如玉的柔，还有她那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才情，一点点将陆逍那颗冰封了一层又一层的心融化殆尽。
可能连陆逍自己都不知道，当他带着身上大小伤口无数，风尘仆仆赶回家，听到顾苒的死讯如一发惊雷炸在头顶，良久不能回神，到现在春节钟声再次如约而至，这十几天自己是怎么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的。
“大哥，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你都睡了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垮——”
”陆少，你自己能走吗？”忽然身侧一道略带不耐烦的沉稳声音响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阿成娘们儿唧唧的絮絮叨叨，说：“大老板让我来请陆少去对面一趟，你看，是我派几个兄弟搀着点你，还是？”
一位面向英俊的男子坐在左侧沙发上，+正是以前长老会钟叔的儿子，记得不错，应该叫钟离硕，大陆逍三岁，虽然陆逍从小就不喜他目中无人的性格，但小时候还是没少一起玩的。+他身后还有几个拿着笔记本和录音设备的马仔，正壮着胆子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就是大少爷啊，我还没见过呢，看着好吓人啊！”
“别说大少爷了，就连他身后那个小跟班，看着都挺吓人的呢。”
“哎，我也没见过，又帅又冷，真挺吓人。”
阿成“…………”
从阿成变化莫测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此刻应该是调动了毕生所有的涵养，才没直接冲上去朝着那位似乎打出生就营养不良的黑瘦小个，伴随着十万个“卧槽尼玛”的怒吼狠狠踹上几脚。+而是在“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大哥带领下，正襟危坐的抬头看着大哥右手上插着的输液瓶没吭声。
陆逍一言不发靠在沙发里，冷俊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他那抠痰嫩滑的皮肤，都出离了正常人对苍白的理解，漂亮的桃花眼也黯淡了很多，只剩下对周遭习以为常的冷漠。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抬头看了眼输了一半的点滴屏：
憔悴成这样了……
“陆少，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让大老板等的时间太长了，恐怕不太——”
”我要见顾苒。“突然陆逍似磨砂纸打过的喉咙，冷冷的打断了钟离硕没完没了的大老板。
周遭陷入了一秒的寂静，很显然钟离硕没想到陆逍一开口就要见顾苒，他愣了一下，才道：“夫人不在我们这，+我不知道她在哪。不过孙少爷倒在这儿，如果大老板允许的话，我可以把他带过来。”
“啪”一颗混合着血迹的泪珠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落在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戒指上。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高领纯手工毛衫，花色时尚，做工考究，保暖耐看，合身舒服。+这是半个月前陆逍风尘仆仆赶回家，在卧室床上发现的。应该是顾苒前两天刚做好，故而还没来得及修剪袖口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线头，不过还是很用心的叠好，又碰上了陆逍最喜欢的橙花精油香水。
”是啊，顾小苒已经死了……谁又能把她带过来呢？”他想。
“好，那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陆逍突然说道。紧接着他就在所有人一脸找不着北的目光注视下，拿着点滴瓶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房子。
“大哥你慢点儿，我拿吧。”半晌阿成反应过来，拿起沙发上陆逍的浅粉色风衣快步追了上去，踮起脚尖把衣服披在他肩上，又从陆逍手里接过瓶子。+也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身侧那个曾带着他们叱咤风云，谈笑风生的大哥，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似乎身侧这个有点疲惫的憔悴男人，+不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情渣男，也不再是那个一言九鼎，谈笑杀人的南风哥。
他似乎像个遗失了光芒的小孩，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分外孤单……
两小时后。
同一小区，对面别墅卧室。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是不是钟离硕的错觉，这橘黄色的卧室灯光似乎有种诡异的昏暗，和十分压抑的朦胧，与窗外即将复苏的初春晨光，形成了迥异的古怪。
钟离硕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间门口，他貌似有些嫌弃的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瞪眼看着幽幽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子，旋即又转眼看着站在一边有点兴奋的唐沫：“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那女子是顾苒——她……
“不好玩吗？”后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漂亮的眼眸闪着嗜血的寒光，壮似有点可惜的说：“太弱了，只打了两针就晕过去了，他们都还没尽兴呢。——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对面了吗？”
钟离硕看着旁边衣冠不整的男人们，一时语塞。
“别看了，不就是一个又脏又臭的贱
人吗？有什么好看？——你不是去见陆逍了吗？他怎么样？”
”不是，你先告诉我，她肩膀怎么了？”
“唐小姐，他们都是专业的，要是不叫停能一直做下去。”瘦男人看着如死尸般，一动不动的顾苒，边用手挡住自己有些窘迫的生理反应，边在唐沫耳边小声提醒。
唐沫好像有点牙疼：“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死人似的……这能拍出什么大片效果？”
“呃……”他想了想，说：“要不用点货？”
“你去准备吧，剂量小点，没沾过的人用多了会死。”唐沫缓缓起身，她的眼睛像俩追踪定位器，死死锁住了顾苒左肩上那个非常精巧，灵动，又可爱的白色小猫，水灵灵的大眼睛，耳朵和鼻子都有一点淡淡的红韵，那只小猫非常漂亮，有那么一瞬间，唐沫竟感觉它是有生命的
就像那个干净，整洁，不爱说话的16岁少年，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高大的芦苇旁，默默注视着夏夜里清澈的月光：
“你很喜欢月亮么？”女孩说。
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应声而动，就像听到公主召唤的骑士，然后他唇角轻轻一翘，腼腆的点了点头。
唐沫萌打了个激灵：”都滚下去！”趴在顾苒身上的方脸男人有些正愣，毫然不知他的雇主为什么毫无预兆发了火，他连回味一下刚才的醉生梦死都没来得及，就四爪并用的滚了下去。
下一秒，顾苒终于有了反应，她猛的睁开了眼睫，吸血鬼般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那双冒着火的铜仁，恍惚一把穿越了千年的宝剑，明亮而刺眼！两双嗜血的瞳孔对瞪片刻，然后唐沫仿佛有一秒的短暂失明。
”嘶”顾苒狠狠倒抽一口凉气，+周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唐沫异常平静的站起身，抬手举起那把锋利的小刀，一下深深刺进了顾苒雪白的肩头，紧接着反手一拧，硬生生撬下来了半个肩膀的皮肉。
噗呲鲜血疯狂喷涌，仿佛水管破裂，在血肉横飞和女孩奄奄一息的粗喘下，那只有两排漂亮齿印包围着的白色纹身小猫，终于不堪重负，永远的脱离了顾苒的身体。
那齿印是陆逍临走之前咬上去的，在顾苒左肩靠近颈部的位置，记得他咬完还一本正经的看了好半晌。才说：“还是挺好看的，就是比你咬的稍微大了点，你不是要纹个小猫吗？正好够用。”
“然后我又给她打了两针，她就晕了。这就是零点之后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唐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具体的就不用跟你说了吧？现在该你说了，陆逍怎么样？”
钟离硕“…………”
他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唐沫，说：“我觉得陆逍会杀了你。”
“不跟他说不就行了？”唐沫还是沟唇一笑：“反正是大老板让我替陆家清理门户的。——只要你不跑过去嘴欠，陆逍怎么会知道那小贱人在我这儿？”
同一小区，对面别墅客厅。
可能是过节的原因，本来不怎么热闹的“天星别墅区”，突然变得热闹非常。只见别墅两旁的小树上都被物业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再加上初春傍晚空气凉爽，远远望去不但漂亮，而且不知不觉就会叫人神清气爽
顾苒更是带着俩孩子，乐不思蜀的在家门旁堆了个半人多高的雪娃娃，那雪人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围巾真漂亮。陆逍从车上下来慢慢往家走，这才看清雪人的红围脖上，还挂着好多个五颜六色的小铃铛。
身后千里银河，万家灯火。他加快了脚步，踩着鹅卵石小道到了门口，犹豫片刻，还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咯吱。
暖黄灯光照亮客厅，映在象牙白真皮沙发上。
窗外星星点点，烟花飞过。厨房里煮着三线饺子的锅咕噜噜泛起热气蒸腾的白雾，顾苒纤细的腰间系着围裙，边切菜边抬头笑着抱怨，说：“过年都不知道早点回家，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陆逍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眼错不眨看着她，睫毛却已湿润了。
“怎么外套也不脱？”顾苒抬手指了指旁边橱柜，又说：“左边抽屉里有小碟子，拿几个出来帮我调个料汁，一勺醋，半勺酱油，再放点麻酱，俩孩子的别放辣椒酱，他们不喜欢吃辣。”
落地窗外烟花爆竹清脆炸响，身后电视墙上盛装出席的各色明星，主持，与世界各地万千华人，一起淫声高喊倒计时最后十秒，衣料摩擦和亲吻的细碎声响，都从虚空中一一响起。陆逍听见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他如梦游般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厨房，站定在大理石琉璃台前，静静注视着未开火的锅灶，厨具。
顾苒说：“别傻站着了，快帮我调个料汁呀，饺子都出锅了。”
陆逍咬唇不语，泪珠滑下脸庞。
“陆逍！”顾苒抬头瞪着他，催促道：“你别磨磨唧唧的啊！新年钟声都敲过了，咱家饺子还没上桌呢，你听见没？”
陆逍看着橱柜里整齐地碗筷，声音带着古怪的颤栗，说：“……好，我马上。”
梦境刷然褪去，犹如灰白的潮汐，将声色触觉都席卷带走。——《破云》淮上
沙发里只有陆逍一人孤零零坐着，他面前空空荡荡，除了那几个面无表情的打手，就只剩他们手里一杆杆黑洞洞的狙击枪了。身侧落地窗外漆黑一片，放烟花的小孩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抬手默默注视着左手无名指上那颗自己曾精雕细琢，一刀一刀刻出的铂金戒指，那上面有他和顾苒名字的缩写，有他为她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可是在那一系列鬼绝人寰的变故之后，那个名叫顾苒的女孩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她已经离开了，就像她来时毫无预兆的来，走时也毫无预兆的走了。
“不，顾苒没有离开！顾苒不会离开！”陆逍自欺欺人搬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定是他们把我的顾小苒藏起来了！她不会离开，就算听到我的死讯也不会离开，她不会离开我们的家，不会离开我们的孩子。就像当初我那么混蛋，她没离开一样，这次也不会，绝对不会！她会像以前那样用力拽着我的手，把我从地狱深处拉回人间。”
“别白费力气了，你拉不出去我，我并不想逃离地狱，因为我就是地狱。”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并不认同你的这句自我否定，或者是肯定。+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信任我自己。”
她的名字很符合她有些执拗的性格。顾小苒就像一道温柔的光芒，不耀眼，不张扬，只是用她那温婉如玉的心，和缠绵如玉的柔，还有她那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才情，一点点将陆逍那颗冰封了一层又一层的心融化殆尽。
可能连陆逍自己都不知道，当他带着身上大小伤口无数，风尘仆仆赶回家，听到顾苒的死讯如一发惊雷炸在头顶，良久不能回神，到现在春节钟声再次如约而至，这十几天自己是怎么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的。
“大哥，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你都睡了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垮——”
”陆少，你自己能走吗？”忽然身侧一道略带不耐烦的沉稳声音响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阿成娘们儿唧唧的絮絮叨叨，说：“大老板让我来请陆少去对面一趟，你看，是我派几个兄弟搀着点你，还是？”
一位面向英俊的男子坐在左侧沙发上，+正是以前长老会钟叔的儿子，记得不错，应该叫钟离硕，大陆逍三岁，虽然陆逍从小就不喜他目中无人的性格，但小时候还是没少一起玩的。+他身后还有几个拿着笔记本和录音设备的马仔，正壮着胆子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就是大少爷啊，我还没见过呢，看着好吓人啊！”
“别说大少爷了，就连他身后那个小跟班，看着都挺吓人的呢。”
“哎，我也没见过，又帅又冷，真挺吓人。”
阿成“…………”
从阿成变化莫测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此刻应该是调动了毕生所有的涵养，才没直接冲上去朝着那位似乎打出生就营养不良的黑瘦小个，伴随着十万个“卧槽尼玛”的怒吼狠狠踹上几脚。+而是在“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大哥带领下，正襟危坐的抬头看着大哥右手上插着的输液瓶没吭声。
陆逍一言不发靠在沙发里，冷俊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他那抠痰嫩滑的皮肤，都出离了正常人对苍白的理解，漂亮的桃花眼也黯淡了很多，只剩下对周遭习以为常的冷漠。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抬头看了眼输了一半的点滴屏：
憔悴成这样了……
“陆少，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让大老板等的时间太长了，恐怕不太——”
”我要见顾苒。“突然陆逍似磨砂纸打过的喉咙，冷冷的打断了钟离硕没完没了的大老板。
周遭陷入了一秒的寂静，很显然钟离硕没想到陆逍一开口就要见顾苒，他愣了一下，才道：“夫人不在我们这，+我不知道她在哪。不过孙少爷倒在这儿，如果大老板允许的话，我可以把他带过来。”
“啪”一颗混合着血迹的泪珠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落在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戒指上。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高领纯手工毛衫，花色时尚，做工考究，保暖耐看，合身舒服。+这是半个月前陆逍风尘仆仆赶回家，在卧室床上发现的。应该是顾苒前两天刚做好，故而还没来得及修剪袖口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线头，不过还是很用心的叠好，又碰上了陆逍最喜欢的橙花精油香水。
”是啊，顾小苒已经死了……谁又能把她带过来呢？”他想。
“好，那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陆逍突然说道。紧接着他就在所有人一脸找不着北的目光注视下，拿着点滴瓶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房子。
“大哥你慢点儿，我拿吧。”半晌阿成反应过来，拿起沙发上陆逍的浅粉色风衣快步追了上去，踮起脚尖把衣服披在他肩上，又从陆逍手里接过瓶子。+也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身侧那个曾带着他们叱咤风云，谈笑风生的大哥，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似乎身侧这个有点疲惫的憔悴男人，+不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情渣男，也不再是那个一言九鼎，谈笑杀人的南风哥。
他似乎像个遗失了光芒的小孩，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分外孤单……
两小时后。
同一小区，对面别墅卧室。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是不是钟离硕的错觉，这橘黄色的卧室灯光似乎有种诡异的昏暗，和十分压抑的朦胧，与窗外即将复苏的初春晨光，形成了迥异的古怪。
钟离硕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间门口，他貌似有些嫌弃的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瞪眼看着幽幽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子，旋即又转眼看着站在一边有点兴奋的唐沫：“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那女子是顾苒——她……
“不好玩吗？”后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漂亮的眼眸闪着嗜血的寒光，壮似有点可惜的说：“太弱了，只打了两针就晕过去了，他们都还没尽兴呢。——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对面了吗？”
钟离硕看着旁边衣冠不整的男人们，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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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吗？有什么好看？——你不是去见陆逍了吗？他怎么样？”
”不是，你先告诉我，她肩膀怎么了？”
“唐小姐，他们都是专业的，要是不叫停能一直做下去。”瘦男人看着如死尸般，一动不动的顾苒，边用手挡住自己有些窘迫的生理反应，边在唐沫耳边小声提醒。
唐沫好像有点牙疼：“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死人似的……这能拍出什么大片效果？”
“呃……”他想了想，说：“要不用点货？”
“你去准备吧，剂量小点，没沾过的人用多了会死。”唐沫缓缓起身，她的眼睛像俩追踪定位器，死死锁住了顾苒左肩上那个非常精巧，灵动，又可爱的白色小猫，水灵灵的大眼睛，耳朵和鼻子都有一点淡淡的红韵，那只小猫非常漂亮，有那么一瞬间，唐沫竟感觉它是有生命的
就像那个干净，整洁，不爱说话的16岁少年，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高大的芦苇旁，默默注视着夏夜里清澈的月光：
“你很喜欢月亮么？”女孩说。
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应声而动，就像听到公主召唤的骑士，然后他唇角轻轻一翘，腼腆的点了点头。
唐沫萌打了个激灵：”都滚下去！”趴在顾苒身上的方脸男人有些正愣，毫然不知他的雇主为什么毫无预兆发了火，他连回味一下刚才的醉生梦死都没来得及，就四爪并用的滚了下去。
下一秒，顾苒终于有了反应，她猛的睁开了眼睫，吸血鬼般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那双冒着火的铜仁，恍惚一把穿越了千年的宝剑，明亮而刺眼！两双嗜血的瞳孔对瞪片刻，然后唐沫仿佛有一秒的短暂失明。
”嘶”顾苒狠狠倒抽一口凉气，+周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唐沫异常平静的站起身，抬手举起那把锋利的小刀，一下深深刺进了顾苒雪白的肩头，紧接着反手一拧，硬生生撬下来了半个肩膀的皮肉。
噗呲鲜血疯狂喷涌，仿佛水管破裂，在血肉横飞和女孩奄奄一息的粗喘下，那只有两排漂亮齿印包围着的白色纹身小猫，终于不堪重负，永远的脱离了顾苒的身体。
那齿印是陆逍临走之前咬上去的，在顾苒左肩靠近颈部的位置，记得他咬完还一本正经的看了好半晌。才说：“还是挺好看的，就是比你咬的稍微大了点，你不是要纹个小猫吗？正好够用。”
“然后我又给她打了两针，她就晕了。这就是零点之后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唐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具体的就不用跟你说了吧？现在该你说了，陆逍怎么样？”
钟离硕“…………”
他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唐沫，说：“我觉得陆逍会杀了你。”
“不跟他说不就行了？”唐沫还是沟唇一笑：“反正是大老板让我替陆家清理门户的。——只要你不跑过去嘴欠，陆逍怎么会知道那小贱人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