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锦衣卫与东厂之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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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皇城之中，锦衣卫指挥使阳煜向皇帝复命。锦衣卫作为一支随先皇帝礼仪出征的队伍成为一支训练有素，行事果决的皇家密探暗卫队，几经沧桑波折，职责范围从监察朝廷百官覆至各地官吏民生，遍及全国各地，各地均驻有分支。
锦衣卫，顾名思义，本就是身穿漂亮衣服的仪仗队，个个身姿轩昂，容颜俊朗，身着金黄色的飞鱼服，也有衣襟上绣蟒的装束。手持绣春刀，刀又长双窄，类似于剑，能刺能劈，腰间束锦字腰牌，所到之处，令人闻之色变，忌惮非常。锦衣卫集司法、审判、行刑于一体，只要皇帝想要处理的人，没有失手过，并能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诛杀。
当年，宰相与先皇共同治政天下，丞相权力过大，公文奏折常经丞相之手之后才至皇帝手中，僭越代庖，皇权受到压制。后派锦衣卫监察，得知宰相私下结党营私，叛逆之心昭然，先皇盛怒之下废除丞相制，将丞相车裂，家族同党满门抄斩，诛连达数万人；同样，开国功臣蓝田，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锦衣卫调查取证落实，将蓝田剥皮实草，传示各地，究其党羽，牵连致死者众多，在后续调查之中，名录在不断加添。
酷吏政策直接导致官吏人数断层，甚至出现官吏身负枷锁处理公务。
锦衣卫如此神通机敏，却罕有地败在一个女子手里，那就是尉迟雪。
虽说锦衣卫当年得线报，将其逼上断崖致其跳崖，搜山遍寻，未见其尸骨，始终在皇帝心中如芒在刺，皇帝疑心病很重，他怕尉迟雪卷土重来，同时又恐锦衣卫权势过大，难以制衡，于是又成立了一个监察锦衣卫的机构——东缉事厂，简之“东厂”。实质是派遣一些闲事无作的太监监视锦衣卫。这么一来，锦衣卫无疑要受东厂的掣肘，办事处处受拘束和牵制。这些年来一直派东厂监视锦衣卫和各地捕快搜罗这个女杀手，期年未果。
但阳煜怎么也没想到，今时竟又遇见跟尉迟雪酷似的青泠，他内心彷徨犹疑，是她？抑或不是她？更棘手的是，东厂已经盯上了。
霁月无风，夜色清朗。阳煜独自去往皇帝所在的议事偏殿的途中，恰巧迎面碰上同去面见皇上的东厂提督魏芜。魏芜假作不经意，扯着尖细的嗓子：“哟，我当是谁啊？指挥使大人，今儿个这么巧啊？你也要向圣上复命啊？”
阳煜作揖，本不想与之多言，礼节寒暄：“魏公公，不曾想碰上了，我确有要事面见圣上。”说完，便欲相向而去。
倏然，一只衣袖挡住了他的去路，魏芜脸色转尔阴鸷：“阳煜，你为何擅作主张放走疑犯却不告知老奴啊？你把老奴置于何地啊？老奴的脸面不要紧，于大处来看，可事关当今圣上安危，圣上心系社稷，也等于事关国之安危啊！于小处来看，私自放走疑犯，可是欺君之罪，罪及当诛九族啊！”言辞恳切却字字刻薄威逼。
阳煜没有遁词，早已腹稿了应对之策，锦衣卫与东厂素来明合暗争，东厂的睚眦必报显然想从中坐稳仅次皇权的地位，却过于急功近利了。
阳煜戏虐似地讥笑：“多谢公公的提点。令阳某醍醐灌顶啊！公公你也说是疑犯了，并不能确定我当日所遇之人就是尉迟雪，况且她并未显真容。而且，你怎知我一定是放她走了？而不是为了欲擒故纵？既然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何来欺君之罪？况我本就孤苦一人，无家室无双亲，更无近邻远亲，何来九族？公公一路劳辛劳苦派隐线跟踪，明以监察，实则扰乱了锦衣卫的正常探查公务，不就妨害了皇家公务秩序吗？没有证据的污蔑，就是构陷诽谤罪，锦衣卫作为皇上的卫队，一切以皇上的旨意为遵，难道你是质疑皇上的判断行事力吗？”
魏芜欲趁此落井下石，却不料阳煜有此应备，强辩道：“我们东厂的职责就是帮助皇上监督锦衣卫的执事行效，皆因近些年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和忠虔有所下降，一有情报，要立即向皇上禀报。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阳煜谛视着魏芜，步步逼近：“哦？公事公办？所以公公这些年借着公事公办通过市舶司私自截获大量朝贡品，据为己有。还妄图构陷锦衣卫滥用职权搜刮民脂，以此让皇上对锦衣卫渐失信任，而你们东厂就可趁机堂而皇之取而代之了。”
魏芜脸色大变，心虚一时，差点摊在地上：“你——好你个阳煜！你可有证据，不可空口无凭，不然——”
阳煜接道：“不然怎样？”
“不然你没有证据，也算构陷，算诽谤罪！”魏芜高声来掩盖愈加明显的心虚。
阳煜不以为然，一张冰冷清俊的面宠，斜挑着一边眉，戏谑道：“怎么？心虚了，害怕了？你以为我没有证据来坐实你们的丑事吗？”边说边佯装从宽大的袖袍里拿证据：“我此去除了向圣上禀报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外，就顺带提提你们东厂的丰功伟绩，这些可是通商口岸的舶司物品备案交易记录册，上面记着呢！也让皇上知晓知晓。”
魏芜慌了，他深知近些年锦衣卫和东厂交涉制衡，阳煜虽年纪不长，却心思慎密非常，且锦衣卫行事狠厉，若要拿到不利于东厂的证据亦是易如反掌，是他大意了。他恨自己身无利刃，不然杀之心都有，也不对，觐见皇上不能带任何利器。再者，阳煜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武功举世无双。他若举器，也无任何胜算。
罢了，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于是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可千万别告知皇上啊！以后你们锦衣卫的事务，我再也不敢插手了，哦不，我只在明面上监督，也不对，是我们互相请教督促。”这求生欲满满啊！阳煜看着这一副小人伏罪苟且偷生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果然奏效了。于是佯装抬起一只手扶着颤抖不已的魏芜起身，“罢了罢了！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暂且我不会向皇上揭发你，今后小心自慎。”
魏芜连声应道：“小人保证，会遵照大人所说的去做，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阳煜其实并无掌握魏芜的充实证据，只是听到风声，但他确实在暗地调查并搜集证据。不仅如此，魏芜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幕后之主，指使圈地。不过他也至此掌握了主动权，俩人心照不宣，同往皇上所在的议事偏殿。
昏暗的偏殿内，皇帝神情严峻，负手来回踱步。
“微臣参见皇上！”“老奴拜见陛下！”当阳煜和魏芜齐身向皇帝觐见，皇帝才休停坐龙塌。
皇帝询问了阳煜关于官吏治政情况，阳煜道：“皇上，自蓝田案后，后续牵涉名目并无益增，反倒卖官鬻爵之风有所糜及，微臣已拟定名册。”
阳煜双手奉上涉案名册，皇帝接过名册，仔细过目：“荒谬！这是嫌朝廷给的俸禄太少了吗？如此放肆！”稍加思忖后，发话道：“朕会将名册发给事中职掌诏令审核，给事中会签发驾贴，待不日上朝，将所涉污吏当朝廷杖四十起，罪情重累加二十！再由刑部依法量刑，以敬效尤！”
魏芜脸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又对上阳煜戏谑的眸光，利害之间，只得服屈忍口。而后，皇帝又问道：“近来，可有尉迟雪的消息？”
皇帝面朝魏芜。魏芜自知此监察锦衣卫执事，当据实以报，但眼下形势于其不利，只得换一套模棱说辞：“皇上，尉迟雪的追踪一直在细密追查，最近衍陌镇有嫌疑生人进出，已在镇口布置，凡是进镇的可疑人等一并排查，一经查实必行抓捕，必先禀明皇上。”
皇帝若有所思：“衍陌镇是当年尉迟雪坠崖所在地，必有重大嫌疑，务必加紧追缉。”
“是！微臣遵旨。”“老奴遵旨。”阳煜和魏芜一齐拱手服令。
皇帝手一扬，道：“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臣告退。”“老奴告退。”阳煜和魏芜退出议事偏殿。
紫禁皇城之中，锦衣卫指挥使阳煜向皇帝复命。锦衣卫作为一支随先皇帝礼仪出征的队伍成为一支训练有素，行事果决的皇家密探暗卫队，几经沧桑波折，职责范围从监察朝廷百官覆至各地官吏民生，遍及全国各地，各地均驻有分支。
锦衣卫，顾名思义，本就是身穿漂亮衣服的仪仗队，个个身姿轩昂，容颜俊朗，身着金黄色的飞鱼服，也有衣襟上绣蟒的装束。手持绣春刀，刀又长双窄，类似于剑，能刺能劈，腰间束锦字腰牌，所到之处，令人闻之色变，忌惮非常。锦衣卫集司法、审判、行刑于一体，只要皇帝想要处理的人，没有失手过，并能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诛杀。
当年，宰相与先皇共同治政天下，丞相权力过大，公文奏折常经丞相之手之后才至皇帝手中，僭越代庖，皇权受到压制。后派锦衣卫监察，得知宰相私下结党营私，叛逆之心昭然，先皇盛怒之下废除丞相制，将丞相车裂，家族同党满门抄斩，诛连达数万人；同样，开国功臣蓝田，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锦衣卫调查取证落实，将蓝田剥皮实草，传示各地，究其党羽，牵连致死者众多，在后续调查之中，名录在不断加添。
酷吏政策直接导致官吏人数断层，甚至出现官吏身负枷锁处理公务。
锦衣卫如此神通机敏，却罕有地败在一个女子手里，那就是尉迟雪。
虽说锦衣卫当年得线报，将其逼上断崖致其跳崖，搜山遍寻，未见其尸骨，始终在皇帝心中如芒在刺，皇帝疑心病很重，他怕尉迟雪卷土重来，同时又恐锦衣卫权势过大，难以制衡，于是又成立了一个监察锦衣卫的机构——东缉事厂，简之“东厂”。实质是派遣一些闲事无作的太监监视锦衣卫。这么一来，锦衣卫无疑要受东厂的掣肘，办事处处受拘束和牵制。这些年来一直派东厂监视锦衣卫和各地捕快搜罗这个女杀手，期年未果。
但阳煜怎么也没想到，今时竟又遇见跟尉迟雪酷似的青泠，他内心彷徨犹疑，是她？抑或不是她？更棘手的是，东厂已经盯上了。
霁月无风，夜色清朗。阳煜独自去往皇帝所在的议事偏殿的途中，恰巧迎面碰上同去面见皇上的东厂提督魏芜。魏芜假作不经意，扯着尖细的嗓子：“哟，我当是谁啊？指挥使大人，今儿个这么巧啊？你也要向圣上复命啊？”
阳煜作揖，本不想与之多言，礼节寒暄：“魏公公，不曾想碰上了，我确有要事面见圣上。”说完，便欲相向而去。
倏然，一只衣袖挡住了他的去路，魏芜脸色转尔阴鸷：“阳煜，你为何擅作主张放走疑犯却不告知老奴啊？你把老奴置于何地啊？老奴的脸面不要紧，于大处来看，可事关当今圣上安危，圣上心系社稷，也等于事关国之安危啊！于小处来看，私自放走疑犯，可是欺君之罪，罪及当诛九族啊！”言辞恳切却字字刻薄威逼。
阳煜没有遁词，早已腹稿了应对之策，锦衣卫与东厂素来明合暗争，东厂的睚眦必报显然想从中坐稳仅次皇权的地位，却过于急功近利了。
阳煜戏虐似地讥笑：“多谢公公的提点。令阳某醍醐灌顶啊！公公你也说是疑犯了，并不能确定我当日所遇之人就是尉迟雪，况且她并未显真容。而且，你怎知我一定是放她走了？而不是为了欲擒故纵？既然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何来欺君之罪？况我本就孤苦一人，无家室无双亲，更无近邻远亲，何来九族？公公一路劳辛劳苦派隐线跟踪，明以监察，实则扰乱了锦衣卫的正常探查公务，不就妨害了皇家公务秩序吗？没有证据的污蔑，就是构陷诽谤罪，锦衣卫作为皇上的卫队，一切以皇上的旨意为遵，难道你是质疑皇上的判断行事力吗？”
魏芜欲趁此落井下石，却不料阳煜有此应备，强辩道：“我们东厂的职责就是帮助皇上监督锦衣卫的执事行效，皆因近些年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和忠虔有所下降，一有情报，要立即向皇上禀报。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阳煜谛视着魏芜，步步逼近：“哦？公事公办？所以公公这些年借着公事公办通过市舶司私自截获大量朝贡品，据为己有。还妄图构陷锦衣卫滥用职权搜刮民脂，以此让皇上对锦衣卫渐失信任，而你们东厂就可趁机堂而皇之取而代之了。”
魏芜脸色大变，心虚一时，差点摊在地上：“你——好你个阳煜！你可有证据，不可空口无凭，不然——”
阳煜接道：“不然怎样？”
“不然你没有证据，也算构陷，算诽谤罪！”魏芜高声来掩盖愈加明显的心虚。
阳煜不以为然，一张冰冷清俊的面宠，斜挑着一边眉，戏谑道：“怎么？心虚了，害怕了？你以为我没有证据来坐实你们的丑事吗？”边说边佯装从宽大的袖袍里拿证据：“我此去除了向圣上禀报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外，就顺带提提你们东厂的丰功伟绩，这些可是通商口岸的舶司物品备案交易记录册，上面记着呢！也让皇上知晓知晓。”
魏芜慌了，他深知近些年锦衣卫和东厂交涉制衡，阳煜虽年纪不长，却心思慎密非常，且锦衣卫行事狠厉，若要拿到不利于东厂的证据亦是易如反掌，是他大意了。他恨自己身无利刃，不然杀之心都有，也不对，觐见皇上不能带任何利器。再者，阳煜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武功举世无双。他若举器，也无任何胜算。
罢了，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于是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可千万别告知皇上啊！以后你们锦衣卫的事务，我再也不敢插手了，哦不，我只在明面上监督，也不对，是我们互相请教督促。”这求生欲满满啊！阳煜看着这一副小人伏罪苟且偷生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果然奏效了。于是佯装抬起一只手扶着颤抖不已的魏芜起身，“罢了罢了！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暂且我不会向皇上揭发你，今后小心自慎。”
魏芜连声应道：“小人保证，会遵照大人所说的去做，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阳煜其实并无掌握魏芜的充实证据，只是听到风声，但他确实在暗地调查并搜集证据。不仅如此，魏芜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幕后之主，指使圈地。不过他也至此掌握了主动权，俩人心照不宣，同往皇上所在的议事偏殿。
昏暗的偏殿内，皇帝神情严峻，负手来回踱步。
“微臣参见皇上！”“老奴拜见陛下！”当阳煜和魏芜齐身向皇帝觐见，皇帝才休停坐龙塌。
皇帝询问了阳煜关于官吏治政情况，阳煜道：“皇上，自蓝田案后，后续牵涉名目并无益增，反倒卖官鬻爵之风有所糜及，微臣已拟定名册。”
阳煜双手奉上涉案名册，皇帝接过名册，仔细过目：“荒谬！这是嫌朝廷给的俸禄太少了吗？如此放肆！”稍加思忖后，发话道：“朕会将名册发给事中职掌诏令审核，给事中会签发驾贴，待不日上朝，将所涉污吏当朝廷杖四十起，罪情重累加二十！再由刑部依法量刑，以敬效尤！”
魏芜脸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又对上阳煜戏谑的眸光，利害之间，只得服屈忍口。而后，皇帝又问道：“近来，可有尉迟雪的消息？”
皇帝面朝魏芜。魏芜自知此监察锦衣卫执事，当据实以报，但眼下形势于其不利，只得换一套模棱说辞：“皇上，尉迟雪的追踪一直在细密追查，最近衍陌镇有嫌疑生人进出，已在镇口布置，凡是进镇的可疑人等一并排查，一经查实必行抓捕，必先禀明皇上。”
皇帝若有所思：“衍陌镇是当年尉迟雪坠崖所在地，必有重大嫌疑，务必加紧追缉。”
“是！微臣遵旨。”“老奴遵旨。”阳煜和魏芜一齐拱手服令。
皇帝手一扬，道：“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臣告退。”“老奴告退。”阳煜和魏芜退出议事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