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尘封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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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煜近来公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除了要调查魏芜的私敛舶司品和圈地收购案之外,皇帝又下发了几个疑似贪官名单让他去缉查,他只得将尉迟氏的案子搁置一边。
一日,他来到刑科给事中拿驾贴,远远听到给事中的官员在抱怨:“最近查贪腐的案宗太多了,分身乏术啊,哪有以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闲适感?”
“先帝在时,那时有个太傅谋逆的案子,本来要给我们刑科过审的,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锦衣卫直接审理并结案了,那时起,凡是重臣的案子,我们刑科就不管了,那时多清闲啊!哪像现在!”给事中的小吏抱怨道。
阳煜查了下,十五年前任太傅的只有尉迟胜德,原来尉迟氏的案宗全部在锦衣卫处保管,那就好办了。阳煜窃喜,看来得查下库存里的卷宗,毕竟十五余年,都束之高阁了。
龚孝廉的升迁,经内阁、吏部审定,拟定官职为大理寺卿,擢升两品,为正三品朝廷官员。皇帝在乾清宫召见了龚孝廉,“龚爱卿,朕赏识你清正廉明,听闻你在雍州的英杰事迹,特赐官为大理寺卿,今后稽查肃清,与刑部、督察院、锦衣卫通力合配,掌平决狱讼。”
龚孝廉跪谢礼答:“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谢皇上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皇帝心情格外明朗,亲自扶起龚孝廉:“龚爱卿,起来吧!”
龚孝廉同时被皇帝赐予城外府邸一座,锦缎三百匹,良田千顷,一万两黄金,可谓皇恩浩荡。
龚孝廉一时受宠若惊,但马上冷静下来,皇上的赏赐可谓双刃剑啊!他尚未在京城立足,不可锋芒毕露,招致竖敌,且叔伯教导他清正为官,廉明律己。于是他找到了他唯一熟悉的携同他进京的锦衣卫指挥使——阳煜。
阳煜被告知要接见龚孝廉时,他正在北镇抚司存档室里寻觅尉迟胜德的卷宗,但他只找到了结案卷宗和签字画押认罪书,认罪书上确系尉迟胜德笔迹,但锦衣卫的诏狱堪称炼狱,只是进来的人,能出去的人不死也是个废人了,况且屈打成招不足为奇。
翻到结案语:太傅尉迟胜德伪造先皇遗诏,构陷皇宗,欺君罔上,判满门抄斩。等等,先皇遗诏,这就是尉迟氏灭门的源头,他拿出龚仁通的信件,尉迟胜德在信里也提到了遗诏伪造,却是淮王府暗中派眼线,将伪造的遗诏设计放到尉迟府中。要证明伪造遗诏是构陷,那得找到当时淮王府派的暗线对质,但事隔十五年,恐怕暗线早已被灭口。还有就是笔迹鉴定,遗诏不一定是淮王亲自所为,但一定出自淮王府,只要比对淮王府的幕僚书写的信件或呈上的奏折,或许能有所发现。理论上行得通,但实践起来难度不小。
阳煜仔细思量着,现在还缺乏相关物证和案件资卷,最重要的就是遗诏,通常三法司会审案卷,督察院初审,大理寺复核审案,会留存原本,刑部判案存副本,但此案由锦衣卫北镇抚司全权负责,理应全部证据在锦衣卫,为何遍寻不着?难道部分卷宗在三法司?刑部不可能,因为结案和认罪书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都察院监督司法审判过程,也是不可能,最大可能在大理寺,大理寺审核刑部判的案子以及复查旧案,纠正讼案,难道此案曾被复查过?阳煜百思不得其解。
阳煜整日沉湎于公务,都忘了去恭贺龚孝廉的擢升。此番龚孝廉寻上门来,适才恍然,停下手中卷宗,疾步出门接见,还未及开口,龚孝廉率先激昂陈述:“指挥使大人,请代龚某禀明皇上,龚某无功不受,还未有建树,只需安身居所即可,其他赐予请皇上收回成命,龚某定感激不尽!”
阳煜本想恭贺一番,却未料及当官的竟然退回皇上的恩赐物,实属罕见,尤而起敬。
阳煜试图开解龚孝廉收下赐礼:“孝廉兄,念及你年长于我,遵你一声兄,皇上赏赐于你,乃念你之前雍州治政之功绩显赫,嘉许于你,你并非无功受,还请坦然收之。”
龚孝廉疾色如前:“叔伯自小教导我,勿贪僭权贵,需心系百姓,作好份内之事,食份内之禄,素居俭身,青天以鉴,累世良报。今此份外之恩赐,龚某受之有愧,再次恳请指挥使大人禀明皇上,收回成命!”
阳煜见龚孝廉如此严词义正,不好再游说,只得应允。
魏芜此刻来到北镇抚司,传令皇帝的旨意,见龚孝廉与阳煜拜别后,他扯开尖嗓子:“指挥使大人,皇上有令,要你即刻进宫觐见。”
阳煜就这样心急火燎地赶往皇宫,正好他也有要事禀明皇上。
皇帝端坐于金銮殿,正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见阳煜前来,开口道:“阳指挥使,荥州出现百姓私自结党,占山为王,朕命你派锦衣卫两旗人马前去查控实情,便衣行事,切勿扰民,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阳煜道:“微臣遵命。微臣尚有一事向皇上禀明。龚大人恳请皇上收回赏赐,只留一间府邸,让臣代为转述于皇上,望皇上成全。”
皇帝始觉一脸不可思议,阳煜转述龚孝廉陈词,皇帝旋即明朗以笑之:“安民为要,清廉为本。龚孝廉,朕就如他所愿,冀清正于心,苍生为重!”
皇帝见阳煜身形略有消瘦,关心道:“还有一事,魏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找到尉迟雪的下落了,朕看你最近憔悴,想必政务繁冗,此事就交由东厂去缉办吧!”
阳煜心里一紧,糟糕,还是被东厂那帮走狗捷足先登了!魏芜这小人不能信,但脸上不动声色,不能引起皇上怀疑,只得默然退下。
阳煜这才想起魏芜刚来传令时那副得意的嘴脸,原来是预见到能邀功自傲了,自己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眼下,得去衍陌山看下,以免节外生枝。
阳煜没有找魏芜质问,他穿上深色便衣,来到衍陌山,果然见到三个太监在路岔口用路探杖寻找入口机关,他走近一看,魏芜不在里面,于是他派手下设法将这三人支使开了。
阳煜近来公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除了要调查魏芜的私敛舶司品和圈地收购案之外,皇帝又下发了几个疑似贪官名单让他去缉查,他只得将尉迟氏的案子搁置一边。
一日,他来到刑科给事中拿驾贴,远远听到给事中的官员在抱怨:“最近查贪腐的案宗太多了,分身乏术啊,哪有以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闲适感?”
“先帝在时,那时有个太傅谋逆的案子,本来要给我们刑科过审的,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锦衣卫直接审理并结案了,那时起,凡是重臣的案子,我们刑科就不管了,那时多清闲啊!哪像现在!”给事中的小吏抱怨道。
阳煜查了下,十五年前任太傅的只有尉迟胜德,原来尉迟氏的案宗全部在锦衣卫处保管,那就好办了。阳煜窃喜,看来得查下库存里的卷宗,毕竟十五余年,都束之高阁了。
龚孝廉的升迁,经内阁、吏部审定,拟定官职为大理寺卿,擢升两品,为正三品朝廷官员。皇帝在乾清宫召见了龚孝廉,“龚爱卿,朕赏识你清正廉明,听闻你在雍州的英杰事迹,特赐官为大理寺卿,今后稽查肃清,与刑部、督察院、锦衣卫通力合配,掌平决狱讼。”
龚孝廉跪谢礼答:“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谢皇上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皇帝心情格外明朗,亲自扶起龚孝廉:“龚爱卿,起来吧!”
龚孝廉同时被皇帝赐予城外府邸一座,锦缎三百匹,良田千顷,一万两黄金,可谓皇恩浩荡。
龚孝廉一时受宠若惊,但马上冷静下来,皇上的赏赐可谓双刃剑啊!他尚未在京城立足,不可锋芒毕露,招致竖敌,且叔伯教导他清正为官,廉明律己。于是他找到了他唯一熟悉的携同他进京的锦衣卫指挥使——阳煜。
阳煜被告知要接见龚孝廉时,他正在北镇抚司存档室里寻觅尉迟胜德的卷宗,但他只找到了结案卷宗和签字画押认罪书,认罪书上确系尉迟胜德笔迹,但锦衣卫的诏狱堪称炼狱,只是进来的人,能出去的人不死也是个废人了,况且屈打成招不足为奇。
翻到结案语:太傅尉迟胜德伪造先皇遗诏,构陷皇宗,欺君罔上,判满门抄斩。等等,先皇遗诏,这就是尉迟氏灭门的源头,他拿出龚仁通的信件,尉迟胜德在信里也提到了遗诏伪造,却是淮王府暗中派眼线,将伪造的遗诏设计放到尉迟府中。要证明伪造遗诏是构陷,那得找到当时淮王府派的暗线对质,但事隔十五年,恐怕暗线早已被灭口。还有就是笔迹鉴定,遗诏不一定是淮王亲自所为,但一定出自淮王府,只要比对淮王府的幕僚书写的信件或呈上的奏折,或许能有所发现。理论上行得通,但实践起来难度不小。
阳煜仔细思量着,现在还缺乏相关物证和案件资卷,最重要的就是遗诏,通常三法司会审案卷,督察院初审,大理寺复核审案,会留存原本,刑部判案存副本,但此案由锦衣卫北镇抚司全权负责,理应全部证据在锦衣卫,为何遍寻不着?难道部分卷宗在三法司?刑部不可能,因为结案和认罪书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都察院监督司法审判过程,也是不可能,最大可能在大理寺,大理寺审核刑部判的案子以及复查旧案,纠正讼案,难道此案曾被复查过?阳煜百思不得其解。
阳煜整日沉湎于公务,都忘了去恭贺龚孝廉的擢升。此番龚孝廉寻上门来,适才恍然,停下手中卷宗,疾步出门接见,还未及开口,龚孝廉率先激昂陈述:“指挥使大人,请代龚某禀明皇上,龚某无功不受,还未有建树,只需安身居所即可,其他赐予请皇上收回成命,龚某定感激不尽!”
阳煜本想恭贺一番,却未料及当官的竟然退回皇上的恩赐物,实属罕见,尤而起敬。
阳煜试图开解龚孝廉收下赐礼:“孝廉兄,念及你年长于我,遵你一声兄,皇上赏赐于你,乃念你之前雍州治政之功绩显赫,嘉许于你,你并非无功受,还请坦然收之。”
龚孝廉疾色如前:“叔伯自小教导我,勿贪僭权贵,需心系百姓,作好份内之事,食份内之禄,素居俭身,青天以鉴,累世良报。今此份外之恩赐,龚某受之有愧,再次恳请指挥使大人禀明皇上,收回成命!”
阳煜见龚孝廉如此严词义正,不好再游说,只得应允。
魏芜此刻来到北镇抚司,传令皇帝的旨意,见龚孝廉与阳煜拜别后,他扯开尖嗓子:“指挥使大人,皇上有令,要你即刻进宫觐见。”
阳煜就这样心急火燎地赶往皇宫,正好他也有要事禀明皇上。
皇帝端坐于金銮殿,正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见阳煜前来,开口道:“阳指挥使,荥州出现百姓私自结党,占山为王,朕命你派锦衣卫两旗人马前去查控实情,便衣行事,切勿扰民,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阳煜道:“微臣遵命。微臣尚有一事向皇上禀明。龚大人恳请皇上收回赏赐,只留一间府邸,让臣代为转述于皇上,望皇上成全。”
皇帝始觉一脸不可思议,阳煜转述龚孝廉陈词,皇帝旋即明朗以笑之:“安民为要,清廉为本。龚孝廉,朕就如他所愿,冀清正于心,苍生为重!”
皇帝见阳煜身形略有消瘦,关心道:“还有一事,魏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找到尉迟雪的下落了,朕看你最近憔悴,想必政务繁冗,此事就交由东厂去缉办吧!”
阳煜心里一紧,糟糕,还是被东厂那帮走狗捷足先登了!魏芜这小人不能信,但脸上不动声色,不能引起皇上怀疑,只得默然退下。
阳煜这才想起魏芜刚来传令时那副得意的嘴脸,原来是预见到能邀功自傲了,自己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眼下,得去衍陌山看下,以免节外生枝。
阳煜没有找魏芜质问,他穿上深色便衣,来到衍陌山,果然见到三个太监在路岔口用路探杖寻找入口机关,他走近一看,魏芜不在里面,于是他派手下设法将这三人支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