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贵人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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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见到陆麒阳与他身旁的几个陆姓子弟,陆兆业便不想再留在此处了。

    陆麒阳平素贪玩, 与另几个堂兄弟结了伴, 整日里游走市井、走马斗鸡,乃是陆氏一脉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便是到了宫宴这样的地方, 张口闭口也不过是说那些女子们颜色几何, 一副全无大志的模样。

    志不同,不与为伴。

    “母后,儿臣与子响有些话要说, 便不多陪了。”陆兆业对沈皇后道。

    不等沈皇后说上一句,陆兆业便兀自离去。

    沈皇后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副无奈之色,摇了摇头, 对沈兰池道:“兰池,难得宫里这么热闹,姑姑也不拘着你,你去玩一阵子罢。”

    沈兰池应了是。

    她刚从沈皇后面前退下, 陆麒阳又横在了她面前。

    看到陆麒阳,兰池就在心底嘟囔一句:这家伙还欠她半条命呢。

    陆子响回京时, 陆麒阳不知是闲的没事还是心血来潮, 也上了陆子响的马车。要不是她去得及时,只怕他要跟着二皇子一道翻下山崖去,摔个断手断脚了。

    不学无术的世子爷露出一张笑脸, 像是在邀功似的, 道:“你不是说, 你不想嫁给太子?看我今日助你这一臂之力如何?”

    “一臂之力?”兰池有些疑惑,“你助我何事?”

    “你看,太子说你打扮打扮才好看,我偏偏说你不打扮也好看。太子殿下何等心高气傲?在这种事儿上被拂逆了面子,兴许就不想娶你了。”陆麒阳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沈兰池失笑。

    陆麒阳还真是动起了奇怪的歪脑筋。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不远处的母亲沈大夫人面色极不好,正朝她使着眼色,好似极不希望她与陆麒阳多说话。兰池勾唇笑了一下,对陆麒阳说:“世子,我娘嫌弃我和你说的话太多呢,我这就走了。”

    说罢,她转了身离去。袅娜的背影,似风中的花株似的。

    “哎,沈大小姐。”陆麒阳还想说什么,可兰池却没理他。他只得露出讪讪的神色来,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陆麒阳身旁的几个陆家子弟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算啦,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人家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瞧不上麒阳哥也是应当的。”

    “天天当着面数落人家丑,便是青梅竹马,也讨人嫌呐。”

    这些话根本算不得劝慰,更像是奚落。陆麒阳暗嘁了一声,嚷了句“你们知道些什么”,转身便要走。

    他这一转身,便与一名娇弱女子撞了满怀。

    那女子见到面前人是镇南王府的世子,便微微飞红了面颊,道:“见过世子。”

    镇南王府手握重兵、财力厚重,又只有陆麒阳只一个子嗣;因为,陆麒阳的身份自然是极贵重的。便是他平常爱玩了些,可落在这些千金小姐的眼里,那也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

    更何况,他的模样又生得极好。笑一笑,眼里便有一分暧昧的轻佻,总能让人羞红了脸。

    看到姑娘这副羞涩模样,陆麒阳的狐朋狗友们顿时有了精神,立刻说起怂恿的话来。什么“这位小姐可真是一位佳人”、“不比沈二小姐差”、“在此一撞实乃有缘”。

    起哄的话,令那姑娘的面颊愈发羞红。

    陆麒阳正了正衣冠,仔细看着面前的姑娘。被他打量着,那姑娘羞得久久抬不起头来,如一只小鹿似的。

    陆麒阳的目光扫过姑娘的头顶与发髻,落在她的发簪上。簪子上仔细雕了银菊花瓣儿,细细的花丝栩栩如生,手艺煞是精巧。

    “这位姑娘,你的发簪有些歪了。”许久后,陆麒阳点头。

    继而,他将发簪从姑娘的头顶抽了出来。

    姑娘的耳根泛着红,不由自主地将头垂得更低,好让镇南王世子将这发簪替她簪回去。

    只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世子爷替她簪发。

    抬头一看,那枚银簪子却出现在了一名宫女的头上。

    “这簪子衬你。”不仅如此,陆麒阳还正儿八经地对那宫女说,“小爷做主,把这簪子赏你了。”

    “……世子……”簪子的原主儿气得双唇哆嗦,眼眶立刻变红了。

    她哽着声音,转头便跑。

    眼看着姑娘跑远了,狐朋狗友们都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好端端的姑娘家,就这样被你气跑了。麒阳哥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其中一个人说着,语气中不无可惜。

    “过分什么?”陆麒阳掸了掸袖口上的浮尘,语气里带了一分正经,“我这样的人,耽误不起好姑娘。让人家离我远些儿,不好么?”

    听到他这又似正经、又似玩笑的话,几个陆家子弟都笑了起来。

    御花园的另一头,却是别样的景象。

    “不曾与太子殿下多说两句?”沈大夫人坐在席间,不动声色地问自己的女儿。

    “太子殿下见到我,便如见到老虎似的,没说上几句就走了。”沈兰池拨弄了一下红色的指甲盖儿,语气慢悠悠地,“娘是真的铁了心,要女儿嫁给这等人?”

    “少胡说。什么叫‘这等人’?小心被旁人听见。”沈大夫人戳了一下兰池的脑袋,“若是这事真能成,便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也不看看,这儿有多少女子在瞧着那太子妃之位?”

    闻言,兰池抬眼一扫,见到席间确实有不少熟悉面孔。最令她注意的,则是坐在沈桐映身侧的一名女子。那女子着一袭月白,身若无骨、冰肌雪肤,容色如清丽仙子;枝上几朵初开的时令花蕾重重垂落下来,扫着她墨鸦似的发髻。

    这女子姓阮,名碧秋。

    前世,陆兆业在迎娶沈兰池过门前,顶着满朝风言风语,纳了一名侧妃。那名令陆兆业不惜惹怒沈家也要纳娶的女子,便是这阮碧秋。

    虽个中有些不得说的缘由,可陆兆业到底是给了沈家难堪,还让沈大夫人气上了许久。

    只是,这阮侧妃命不大好,嫁给太子才半年多,便忽然暴病而亡。

    红颜薄命,让沈兰池惋惜不已。

    如今沈兰池重见阮碧秋,方惊觉这阮氏真是冰姿玉骨。这样的美人儿,嫁给陆兆业这厮实在是可惜了。便是跟了她沈兰池,也好过在太子府里飘然凋零。

    沈兰池坐得远,听不见阮碧秋在说些什么,只见得她偶尔低下头去,与沈桐映私语一阵,髻上的白珠微微一晃,似一颗星子般,惹得兰池时不时地去看上一眼。

    “这死丫头真是好心机,知道柳如嫣会来事儿,便想让我做了那靶子!”沈桐映蹙了秀眉,低声恨恨对阮碧秋道,“若是我在这宴席上丢了脸,岂不是愈不能嫁给太子殿下了?”

    阮碧秋素手微动,用绣了春兰的帕子按了按唇角,淡声道:“何必妄自菲薄?你与你堂妹差得本就不多。若她日后寻了个好去处,安安稳稳地嫁了人,这一桩婚事自然会落到你头上。”

    听到阮碧秋平如水面一般的嗓音,沈桐映的心静了下来。她远远地剜了一下沈兰池的侧影,压着嗓子道:“你说的那事儿,我应下了。替这死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是我这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说罢,沈桐映便唤来婢女红袖,对她耳语一番。红袖点头,便托起桐映面前一盏酒水,朝着沈兰池那儿去了。

    阮碧秋用绣帕压着的唇角,微微一扬。

    “二小姐。”红袖走到兰池面前,向着兰池一礼,笑道,“大小姐说这果子酒味道极好,要二小姐也尝上一口,因此特命奴婢将这酒捧来。”

    “哦?”沈兰池挑了眉,望向那盏酒。

    早在沈桐映与阮碧秋窃窃私语之时,她就已猜到二人要做何事了。毕竟,前世,在这给二皇子接风洗尘的宫宴上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儿——

    红袖捧来的酒污了她的衣裳,她担心这狼狈模样被陆兆业撞见,便匆匆去更换衣物。在侧殿换衣时,二皇子陆子响误闯了平时从不启用的偏门,恰好撞见她衣衫不整模样。

    也不知是哪个服侍的丫头多嘴,风言风语立即传遍了整个皇宫,以至于陆兆业都深信她与陆子响有所纠葛。

    可怜前世的陆子响摔断了腿,撞着她换衣服时,右脚还绑着,倒霉的他乃是用一条腿一蹦一跳,蹦跶着进了偏殿的。

    也不知陆子响图个什么劲?

    前世的她只以为那是个意外,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只怕,这是沈桐映与阮碧秋特意为她做了这一个局,好让她乖乖让出太子妃的宝座来。

    不就是一个“太子妃”的名号么?

    这一辈子,她沈兰池还真的不想做这个太子妃了。

    这样想着,沈兰池托起了酒杯。手掌轻轻一晃,那酒杯就落了下来,酒水哗然洒了一身。她露出讶异神色来,对红袖道:“瞧我这粗心的,怕是要辜负桐姐姐美意了。”

    事情顺利异常,红袖心底微喜,面上却惊慌道:“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奴婢并非有意为之……”

    沈大夫人见状,蹙眉道:“真是不小心。还不快去换一身衣服?”

    “是,女儿这就去。”兰池笑盈盈地说,“红袖,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处。”

    宫女们去取备用的衣物,兰池朝着更衣的侧殿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对两个丫头吩咐道:“碧玉,你去守着偏门,谁都不准放进来;绿竹,你去把镇南王府的世子爷请来,越快越好。”

    两个丫头听了,都极为不解。

    “小姐,这侧殿的偏门不是不用的,无需守着……”

    “请世子爷怕是不太妥当,要是夫人责备起来……”

    沈兰池瞪一眼丫头,道:“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快去。”

    两个丫鬟面色一凛,立刻去照办了。

    兰池心里自然是有算盘的。

    若是她的流言蜚语真能让陆兆业心里不痛快,继而断绝了娶她的心思,那她也乐见其成。只不过,这流言蜚语的对象,须得她自己来挑。

    与其和陆子响有所牵连,不如让陆麒阳来捡个便宜。

    至于名声……

    名声,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