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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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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哈呵~”

    人群中响起几声零落的窃笑,一声清越,一声响亮,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元春知道自己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很可笑,尤其是朦胧的灯光映照之下,可能愈加显得滑稽蠢相。

    失笑的人似乎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硬生生把讥笑吞回肚子里去了。

    元春轻轻低下头,退到路边宫墙底下。

    缁衣戍卫打量元春和宫女几眼,见她们只是寻常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们回避。

    宫女看见戍卫们围在中间的两位青年男子衣着华贵,恍惚是亲王服饰,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等一行人走远,宫女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残雪,“他们往月影阁的方向去了呢,肯定又是给公主送礼的。”

    不止送礼,元春瞥见太监手上托着黑漆木案,案上供有熠熠生光的金帖宝盒,像是要宣读圣旨的模样。

    也不知文帝赏赐给浓辉公主的是什么宝贝,竟然要劳动两位皇子亲自颁发圣旨。

    元春揉揉眼睛,回想着太子和安王因为忍笑而略显僵硬的脸,心里暗暗嘟嚷道,那天太子被一只开屏的孔雀吓得不能动弹,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结果被太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今天她的狼狈丑态逗得太子和安王双双失笑,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流波殿宫门紧闭,元春和宫女在门前观望了片刻,正准备原路返回月影阁,听得“吱呀”一声,宫门开启半扇,一个身姿挺拔的女官匆匆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顾女史。”

    顾双君看见元春,一点也不诧异,把手上攥着的木匣子往她手上一塞,“这是我们公主送给浓辉公主的。”

    元春接了木匣子,才要走,顾双君深深地看她一眼,“贾女史回去当心些,东西让宫女送进去就行,天黑路滑,我就不送贾女史了。”

    元春一脸莫名,想细问几句,顾双君已经转身走了。

    一阵敲梆子的声音遥遥传来,元春和宫女不敢耽搁,加紧脚步,赶在戌时之前,及时回到月影阁。

    月影阁宫门大开,正殿里灯火通明,宫女和太监们齐聚一堂,各自站成一排,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缁衣戍卫守在庭前,隔开正殿和寝殿,不许人出入。

    寝殿那边,两个身着亲王袍服的男子,站在廊檐底下,低声商议着什么。

    寝殿里面传来浓辉公主的哭叫责骂,依稀还能听到姜嬷嬷在一旁劝解的声音。

    元春吓了一跳,混在正殿的人丛中,拉住一个洒扫庭院的粗使宫女:“这是怎么了?”

    粗使宫女悄声道:“太子爷刚刚来宣读什么圣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主还没听完圣旨,忽然就跳起来骂人,还把安王殿下推倒在地上,太子爷一生气,就让人把公主关起来了。”

    元春的心里蓦地一沉。

    这一晚,浓辉公主在房里寻死觅活,哭哭啼啼,直闹了一整夜。

    太子还要回景春殿向文帝复命,不耐烦和浓辉公主啰嗦,交代戍卫好生看守浓辉公主,抬脚走了。

    安王听浓辉公主哭得伤心,不忍就走,把姜嬷嬷唤到跟前,叹了口气,“公主和亲藩国王室,也是旧例了。你们都是跟着姐姐多年的老人,最知道姐姐的脾气,好生劝解明月姐姐,让她不要伤心太过,大朝会时我见过真真国的尚禹王子,王子一表人才,脾气温和,又是真真国储君,明月姐姐嫁过去,就是储妃,谁能给她委屈受?”

    姜嬷嬷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一脸从容:“殿下说的极是,公主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过会子就想开了。”

    文帝下旨,将年满十六岁的浓辉公主下嫁给真真国王后所出的嫡王子,婚期早就定下了,就在明年开春。

    真真国是西洋诸国中依附我朝的藩属国之一,国土狭小,不过弹丸之地,而且远隔重洋,陆路不通,只能由海路出行。真真国使臣每次来朝贺供,往往要在汪洋中航行大半年,历经波折坎坷,才能安全到达京城。

    浓辉公主乃金枝玉叶,又一向骄纵任性,自然不甘心嫁给一个千里之外的藩国小王子。尤其是听到真真国几个字后,公主更是又气又急,怒不可遏,不顾一院子的宫女太监在场,直接跳起来斥责文帝狠心凉薄,要不是太监们拦得快,公主差点就把圣旨抢过去撕碎了。

    宫女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公主何等高贵,怎么撒起泼来,和民间粗鄙蛮横的市井粗妇一模一样?

    元春明白公主的愤怒从何而来,文帝和太后对公主的百般关爱,各宫妃嫔争着抢着往月影阁送礼,江女史和姜嬷嬷合谋,故意替郭女史顶罪出宫,一切异状,也都有了答案。

    公主这一段时间得到的所有宠爱和荣耀,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公主苦苦盼了十多年,终于等到父皇想起她这个被冷落多年的女儿的这一天,本以为自此就可以把清辉公主踩在脚底下,没想到所有的关怀疼爱,竟然都只是虚情假意。

    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公主乖乖做一个和亲藩国的工具。

    可怜公主还趾高气扬,自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四处向人炫耀文帝待她的与众不同,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跳梁小丑。

    对公主来说,这一刻她最恨的人,不再是清高傲物的清辉公主,而是把她当成傻子来蒙骗的父皇。

    “漱芳知道!漱芳早就知道!她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瞒着我!”浓辉公主叫得凄厉而疯狂,冲出房门,踉踉跄跄扑到安王面前,揪着安王的衣襟,哈哈大笑,“七弟,你也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

    安王面色晦暗,眼角的红痣仿佛都变了颜色,“事已至此,皇姐又是何苦?”

    浓辉公主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不是漱芳那丫头?父皇好狠的心,我也是他的女儿啊!”

    周围的宫女听浓辉公主喊出文帝来,不敢多听,悄悄退后几步。

    浓辉公主豁然一个转身,环顾一圈,眼光阴狠,“你们想躲到哪里去?本宫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什么真真国,假假国,本宫一辈子回不了中原,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想有好日子过?”

    宫女们面色惊惶,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偷偷啜泣起来。

    公主下嫁藩国,虽然路途遥远,但到底是天、朝公主,身份尊贵,藩国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欺侮她。公主仙逝后,灵柩还能送回中原安葬。跟随公主和亲的宫女侍从们,才是真正的可怜,途中因为水土不服而死的,往往就有数十个之多,侥幸活下来的,流落至异国宫廷,依旧是给人当牛做马,受苦一辈子,就连死,都只能埋在异国他乡,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回故土!

    各宫送来的礼物还堆在廊前,箱笼抬盒,珠光闪耀。方才还是一团喜气,欢声笑语,转眼就是凄冷凋零,嘤嘤泣泣。再华贵的珠宝玉石,此时此刻看来,就和泥丸土块差不多。

    浓辉公主扑在箱笼前,推倒一只红漆雕花百宝盒,“哐啷”一声,百宝盒翻到在长廊上,几百颗硕大的东珠滚了一地,哗啦啦一片响。

    宫女们又是害怕,又是忐忑,躲在一边,不敢上前。

    公主讽笑两声,拔下头上的一枝点翠镶嵌玛瑙金凤簪子,在一匹锦缎上划来划去,“嗤啦”几声,转眼就把一匹上好的宫缎划了个稀巴烂。

    眼看着浓辉公主摔摔打打,又去砸一盆一人来高的红珊瑚,姜嬷嬷给几个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们力气大,一拥而上,合力架住状若疯癫的浓辉公主,强行把公主送回寝殿。

    安王有点担心,想跟进去看看,姜嬷嬷拦在门外:“公主伤心太过,这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殿下不如早些回去,以免误了时辰。”

    安王踟蹰片刻,“也罢,你们多费心。”

    嬷嬷们把守房门,不许公主踏出寝殿一步。

    公主在房里摔打一阵,把几案上的花瓶茗碗都摔了个粉碎,踏着一屋子凌乱碎片,哈哈大笑数声,先骂文帝无情偏心,再骂太后假仁假义,接着连太子和太子妃都骂到了,嚷嚷半天之后,忽然嗓子一哽,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把床榻拍得震天响。

    外边的宫女们听着公主的哭骂声,面面相觑。

    掌事嬷嬷喝了一声:“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

    宫女们不敢吱声,强忍住悲痛恐惧,打扫庭院,各自忙乱。

    元春把清辉公主送给浓辉公主的小匣子交到掌事嬷嬷手里,浑浑噩噩出了正殿。

    在雪地里胡乱走了片刻,怎么都找不到回房的那条熟悉小路,甬道两边的枝桠树梢时不时刮在她的脸上身上,冰凉的积雪兜头兜脸撒下来,又湿又冷。

    迎面飘来几点明明晃晃的灯光,暗红绸子、乌纱锥帽中簇拥着一抹挺拔的绯红身影。

    太子从景春殿出来了。

    元春醒过神来,下意识想要回避,双腿却一动不动,不听使唤,固执地站在光秃秃的枣树下。

    早在御湖边打秋千的那天,元春就知道太子有几分喜欢自己。

    她踩在秋千架上,荡到最高处,咬下彩绦铜铃的那一刻,几乎和桂树一般高,视线所及之处,分明看见太子站在不远处的碧辉亭里,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

    那天清辉公主提早回宫,并没有瞒着所有人,她通知了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

    太子对元春的喜欢从何而来,并不重要。

    元春只知道,这一份喜欢,只是太子偶尔的兴趣所至,在太子眼里,她就是贾家送进宫的一份礼物,太子对她的喜欢,就和喜欢一朵鲜花,一块玉佩,一幅山水画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喜欢,还不足以让元春动摇,她年纪还小,不必冒着香消玉殒的风险,一头扎进东宫内院的勾心斗角中去。

    毕竟来日方长,而且甄韵节明显比元春更适合太子侍妾的角色。

    把太子暗示的机会让给史玉蟾时,元春说过,她不会后悔。

    她确实不后悔,哪怕到了眼下这一刻。

    但是,为了逃避跟随浓辉公主和亲藩国的命运,元春知道,她必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