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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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阳：“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沈悦之已经压了过来。
沈悦之很仔细地吻着她，没有了昨晚那么强烈的侵占意味, 让这个吻多了些意外的纯情。她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用舌尖轻轻地舔, 用牙齿温柔地磨，温柔地含住唇瓣吸吮。
不知不觉间，谢青阳的手也搭在了沈悦之肩上。
耳机从两人的耳畔滑落，嘈杂的声音消失了，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暧昧动静。
亲着亲着，就换成了另外的姿势。
与昨晚相反, 沈悦之这回主动靠在了床头, 将谢青阳抱在自己怀里，揽着少女的腰，捏着对方的下巴，又一次吻了上去。
谢青阳很纵容地配合着她, 坐在她腿上。
十一月中旬, 她穿的打底裤还是秋日厚度，平时有校服裤子挡在外面，根本不会觉得冷。
早上出去买饭时倒是觉得凉，但很快就回来，谢青阳也就没太在意。
可这会儿，她想，自己怎么能不在意呢。刚刚沈悦之把自己抱过来的时候, 她就该察觉到的。
隔着一层说厚不厚、但也绝对算不上薄的加绒布料，她紧紧地贴在沈悦之腿上。沈悦之大概是故意的，揽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向下压去。
她能感觉到沈悦之大腿绷起的肌肉，还有一丝可怕的温度……
沈悦之的眼睛黑沉沉的，带着一丝可怕的光：“青阳……”
她叫着谢青阳的名字，把少女抱得离自己更近了点，又要去亲对方。
谢青阳推了推她，手上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那么软，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沈悦之窝心不已，暂且放过谢青阳的唇，去亲对方的下巴。一边亲一边抱怨：“到学校以后就不能这样了，哎，快让我多抱一抱。”
谢青阳灵光一闪：“你昨天是不是没有背单词？”
沈悦之一顿，三秒之后做决定，就当做自己没听到吧。
她难得冷静，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唇挪上去，含住谢青阳的同等部位。谢青阳明白她是要堵着自己，不让自己说话，可这实在是太……了点。
她用比刚才大很多的力气去推沈悦之。
沈悦之像是在对待玩闹的小孩儿似的，轻轻松松就将她制住。
谢青阳：“……”有力气了不起吗？
转校生选择曲线救国，伸手去挠某校霸的咯吱窝。
沈悦之一秒破功，手上的力气也泄了，将身前的少女松开：“别别别……哈哈哈哈哈哈，青阳，别，我去背单词，这就背。”
谢青阳趁机教育她：“你是在给自己学习的，好伐？”
沈悦之擦一擦刚刚笑出来的眼泪，说：“对，为了以后能和你在一起。”
谢青阳一口气堵住，被弄得脑仁儿疼。
沈悦之又亲她一口，很无辜地说：“可这里没有书啊，怎么整？”
谢青阳说：“哦，所以你昨天出学校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回家背单词？”
沈悦之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点“被你发现了”的心虚表情。
谢青阳：“手机带着？自己上网搜一份单词表去吧。”
沈悦之说：“我没拿充电器，快没电了……”
谢青阳把自己的充电器丢给她。
沈悦之差点被砸到。她委委屈屈地将充电器插好，期间不住转头看谢青阳。可谢青阳只扔给她一句：“今天复习两个单元背两个单元，晚上检查，好好记。”
沈悦之只能说：“好。”
没有草稿纸，某校霸只能拿手指在杯子上比划。这样一来，效率比以往低了一倍不止。
她不住地偷眼看谢青阳，而谢青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看视频。
沈悦之顿觉自己失宠，内心一片凄凉：这才在一起第一天，连24个小时都不到！
时针的指针缓缓挪动，指向“13”时，谢青阳把手机放在一边，扯起被子，自己钻了进去。
她在被子里脱下毛衣和裙子，把自己裹好，调了个闹铃，然后对沈悦之道：“我睡一下，一点四十起，你加油。”
沈悦之：“嗯……嗯？”
她眼前一亮，这莫非是上天都在帮助自己？昨晚太困，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睡着。这会儿可不一样，自己堪称神清气爽。
沈某人摩拳擦掌，内心瞬时间就演了五六场戏。从自己把软绵绵的女票抱在怀里好好睡一觉，到自己在被子里把谢青阳这样那样，再到谢青阳把她踢下床……
沈悦之摸了摸鼻尖，唔，最后一个就算了。
她没了看单词的心思，专心致志地望着谢青阳的方向。
谢青阳大约很快就睡着了，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额头。
被子被她卷成一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蚕宝宝。
沈悦之心想，好像爬这个床，还挺有难度的啊。
她并不想真的弄醒谢青阳，可不把被子扯开，自己要怎么钻进去？难道说是要隔着被子抱自己的女票……那也太凄凉了点。
她下了床，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谢青阳身边。然后蹲下来，眼睛正好和谢青阳的眼睑在一条水平线上。
沈悦之心中一片柔软的寂静，觉得自己似乎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到地老天荒。
谢青阳的呼吸很平稳，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什么梦。
沈悦之看着她，倒是觉得，眼下这一切，就是一场美梦。
她改成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总之穿着校裤，也不在意弄脏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谢青阳的睡颜。慢慢地，也开始觉得困，于是就势闭上眼睛。
闹铃响的时候，谢青阳没睁眼，而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手机。
摸着摸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碰到的的哪里是手机，分明是个人头……
谢青阳原本还没完全清醒，可在意识到自己指尖戳到的是某个人的眉眼时，她蓦地出了一身冷汗，顺便联想到无数个悬疑剧里的惊悚场景。
一时之间，她甚至不敢睁眼，暗暗思量自己要不要假装再睡一会儿。好歹自己身上还裹了一重结界，不用担心反派boss会那么快入侵。
打破这样尴尬局面的人是沈悦之。
她倒是没发现摸到自己脸上的手已经僵住，只是见谢青阳不动，便决定自己先动。
沈悦之握住谢青阳的手，又要放在唇边亲吻。
马上就要退房了，再不抓紧点时间给自己谋福利，下一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可她刚刚吻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一下谢青阳指肚的柔软，后者就一下子掀开被子，眉眼间带了点怒火：“沈！悦！之！”
沈悦之一怔，第一反应是自家女票的起床气发作了。她没在意谢青阳的态度，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第一次见谢青阳从睡梦中醒来，原来对方没睡好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现，和以往的冷淡或恶作剧风格完全不一样，实在新鲜。
像是一只凶巴巴的小猫，在喜欢她的人面前张牙舞爪地吓唬人。就是没有锋利的爪子，论伤人的程度，还不如自家那只三花。沈悦之甚至有点纠结，到底是小狐狸青阳更可爱，还是小猫青阳？如果仅仅看带上兽耳之后的萌度，应该还是小猫……
可谢青阳的下一句话，立时打断了校霸同学的沾沾自喜。转校生问她：“你在做什么？不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悦之愣了愣：“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啊。”她和谢青阳一起开的房，难道谢青阳起床气严重到连这都给忘了？
谢青阳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叫嚣着，还等什么，快戳死眼前这个家伙，
沈悦之的左右眼里分别写着三个大字：“我不懂”、“我很懵”。
谢青阳深呼吸了下，耐着性子：“你在这儿趴着我摸一摸，还以为……”
沈悦之跟着脑补了下，忽然觉得，那感觉是有点惊悚。
谢青阳：“为什么？”
沈悦之这回老实了，说：“想多看看你啊。原本还打算摸上床一起睡的，结果看你睡得那么舒服……宝贝，我错了嘛。”
谢青阳的神情有点一言难尽：“就是因为这个？”
沈悦之看着她，瘪着嘴，点一点头。
谢青阳一顿，满心都是“虽然很生气但是还要保持微笑，怎么办，好像更生气了”。
沈悦之道：“你看，到学校以后，咱们只能上课拉拉手，想亲你都得找没人的地方，我才不想表演给别人看呢。可没人的地方就只有厕所吧，那也太……”
谢青阳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说：“你先站起来，腿不麻吗？”
沈悦之依言立起身子，腿在两边踢了踢，活动筋骨：“有点，不过没事。”
谢青阳将手插`进自己发间，随意地理了理凌乱的发型，再看看时间：“快五十了，走吧，要退房了。”
沈悦之：“嗯……”她环顾一圈这待了一晚上的小房间，颇觉恋恋不舍。
尤其是在看到两张床时，更是觉得遗憾。
谢青阳没理会沈悦之的心理活动。她已经下了床，把裙子叠好放进书包，再将校服裤子套上。
接着穿毛衣穿外套，很快又成了标准的嘉明学子模样。
沈悦之想起她之前说的那句“冬季校服”，顺口问：“那江大附中冬天的校服是什么样子啊？”
谢青阳把书包的拉链拉了一半，想起还有很多东西放在浴室，正要转头去拿。
恰好听到沈悦之的问题，她就回答：“冲锋衣。学校找了个牌子定制的，深红色，应该算是我们所有校服里最合大家审美的一套。”
沈悦之咂舌：“真，厉害啊。”
片刻后，谢青阳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从浴室里出来，将洗面奶洗发露等一系列洗护用品塞进书包。
做完这些，她转过身，将床上的被子掀开，确认没什么东西落下了，才又回去，拉好书包拉链，将包背在肩上。
谢青阳看看沈悦之：“收拾好了吗？”
沈悦之如梦初醒：“哎，等我一下！”
她匆匆拔下谢青阳的手机充电器，递给对方。
谢青阳不动声色地把充电器收好，看沈悦之手忙脚乱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她问：“找什么呢？”
沈悦之说：“没，就看看没有落东西。”
谢青阳嘴角抽了抽，吐槽：“你昨晚应该没拿什么东西出来吧？”
沈悦之说：“嗨，没怎么住过小旅馆，没经验啊。”
她们拿了两个遥控器，将门锁好，下了楼梯。
老板还在看电视剧，但已经换了一部，不再是之前的抗日片。
沈悦之听了两耳朵台词，觉得有点好奇。她探过头去看，竟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童年时最喜欢的电视剧女主。
再看看剧名，沈悦之顿时有点儿忧伤。
女神不再演活波可爱的小姑娘就算了，这都开始演人家妈了。
谢青阳说：“我一般就在饭店待到五六点吧，点了饭以后慢慢吃，吃完再玩儿会儿手机。这个点饭店没什么人，老板也不在意的。”
沈悦之笑了下：“都听你的。”
谢青阳“嗯”了声，转而问：“那，待会儿吃什么菜？或者直接吃面？”
沈悦之说：“都可以啦，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谢青阳就微微弯了下唇：“行，我直接点啦。对了，你单词背的怎么样？”
沈悦之万万没想到，谢青阳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她一不小心呛到，开始疯狂咳嗽。
谢青阳：“……至于吗。”
片刻功夫，沈悦之已经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谢青阳，好像在用表情全力诠释着三个字：“当然了！”
谢青阳内心有点无奈，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等着沈悦之恢复。
等这一阵咳过来，沈悦之特别可怜地看着她：“带会儿先不背了呗，这礼拜又没什么作业，晚自习的时候再背？”
谢青阳已经开始对她这样的表情免疫，口中只说：“还有三个礼拜就下一次月考了。”
沈悦之“嘤”了声：“我选择死亡。”
谢青阳失笑：“好啦，那就晚自习的时候。”
两人就按照谢青阳只前说的那样，点了三个菜，在四人座上窝了一下午。
饭店的对着街道的方向是一层玻璃，里外都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从外面经过，往学校去。
无数辆车开进来，载着学生，也载着父母的拳拳期望。
沈悦之与谢青阳则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谢青阳的手机，用最后一点电量，看完又一期夫妻档求生故事。
沈悦之在桌子底下偷偷玩谢青阳的手指。她好像对这个新游戏十分着迷，大有百玩不厌的架势，谢青阳也由着她去。
沈某人由衷感慨：“真不想上学啊。”
谢青阳冷静提醒：“离高考还有207天。”
沈悦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谢青阳说：“哦，我手机上有个倒计时app。”
沈悦之：“哦……”不愧是她女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们在六点离开饭店，这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全是乌央乌央的人。
沈悦之与谢青阳走在其中，完美地融入进去。
她们还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相互打了招呼，又很快分开。
到学校门口登记过、交了手机后，两人在几条十来米的队伍里，选了目测最短的一条站进去。
纪检的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却越来越多。
检查完书包，早就认识沈悦之的纪检姐姐调侃她：“呀，这礼拜怎么没带‘爱心便当’？”
沈悦之只是笑一笑，不说话。
纪检原本就还要检查剩下的人，也没太多心思放在沈悦之身上。见沈悦之不答，也没往心里去，直接转头看向下一个学生。
“咦，谢青阳？”
谢青阳点了点头。
纪检弯了弯眼睛：“听说你这次又是第一？加油啊。”
谢青阳“嗯”了声：“谢谢。”
往宿舍去的路上，沈悦之问：“诶，她怎么认识你啊？”
谢青阳说：“就，我有几次来的特别早啊，都没什么人的。她们几个纪检就在哪儿聊天，那个男纪检说起我，就顺便有人问我成绩……”
沈悦之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怎么还有那个男纪检的事儿？
她还是经常看到对方，但往往是离得远远的。周围很多女生会看着那个男纪检窃窃私语，但沈悦之从来都觉得，那不关自己的事。
谢青阳斜了她一眼：“你又在想什么。”
两人走在一起，身体之间几乎不空什么距离，却再没了周末时揽着肩拉着手的架势。
沈悦之：“哎，我媳妇儿那么招人喜欢，好愁。”
谢青阳鼓着腮，“你说什么？”
沈悦之笑嘻嘻地：“我媳妇儿啊……哎，别打我嘛。”
谢青阳收回手，看着前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口。
好在下一刻，沈悦之就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道：“好啦好啦，你害羞的话咱们就先不让别人知道，行不？”
谢青阳实力拒绝“害羞”的tag，可沈悦之这话又很合她的心意。她只好佯作不在意，跳过这个话题，说：“待会儿上晚自习以后就不要摸鱼了。”
沈悦之还是笑眯眯地：“好。”
两人在宿舍楼下分开，沈悦之回宿舍时，心情很好，一路哼着歌。
离晚自习打铃只剩几分钟。她推开门的时候才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往宿舍放的东西。
“来都来了”沈悦之这么安慰自己，总归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不如就和宿舍里的人一起去教室。
孙敏和李蓉看到她，一起和她打招呼：“哟，悦哥哥。”
沈悦之一眼就看到了孙敏脸上的笑容，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是不是也是那么笑的。
应该不是吧。
她又仔细看了看孙敏，不太确定地想。
少女的眉眼间带着满满的幸福味道，没等沈悦之问，就迫不及待地说出口：“悦哥，我有对象啦。”
沈悦之“咦”了声，“怎么回事？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
孙敏笑了下：“嗯，是复读班的，我才知道他也在嘉明。”
沈悦之道：“你们之前认识？”
孙敏道：“嗯，小时候就认识啦，他家住我家隔壁，初中的时候才搬走的。”
往教室的一路上，沈悦之都在挺自己的迷妹念叨着她和她对象的事儿。
孙敏说：“其实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有点，嗯，你懂得。但是那时候还不好意思嘛，他长得可好看了，比悦哥你还帅哦，好多女生喜欢她。不过还是我每天和他一起上学下学……唉，其实到后面，也没怎么一起，他交女朋友了，就整天粘着那个学姐。”
沈悦之听到这里，有点担心：“敏敏，你之前没怎么谈过恋爱吧？那个男的是不是有很多前任啊？”
孙敏说：“是吧，不过没关系啦，他在嘉明只认识我啊。”
李蓉在一边吐槽：“开学之前是只认识你，可现在都开学三个多月了，听说复读班有很多女生都很会打扮啊。”
孙敏锤了她一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想什么呢，我们这是青梅竹马，懂伐？”
李蓉笑嘻嘻地避开她：“懂懂懂，好啦，你也注意点，复读生的楼离咱们这么远，别影响学习啊。”
孙敏点点头，但显然没听到心里去：“知道了知道了，哎，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被他骗了。”
李蓉：“那可说不准……”
孙敏摸一摸下巴：“他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是骗我，我也不吃亏啊。”
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李蓉和沈悦之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个意思：“这丫头，居然这么颜控。”
不过也就像是孙敏说的那样，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有的是非观都有。沈悦之与李蓉对孙敏还是很放心的，甚至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有点同情那个传说中的男友。
她们已经到了教学楼下，两人一起问孙敏：“哎，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那个男的？认认脸熟嘛。”
孙敏一只手捂着脸，“行啊，明天午饭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他说他也经常打球，还和悦哥打过呢。”
沈悦之一怔，回想一下“和自己打过球的人”的庞大名单，有点歉疚地说：“啊，我不太记得了。”
孙敏就笑嘻嘻地说：“没事啊，他记得你的，说你是唯一一个和他们打球的女生，打的特别好。”
沈悦之有点得意，但还是谦虚地说：“没有啦没有啦，就，一般般。”
她们到教室的时候，谢青阳还没有到。
沈悦之想了想，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自己的确走得快，孙敏和李蓉则是已经和自己一起走了两年，早习惯了。
更别说，她和谢青阳一起走路时，常常会照顾对方的速度，把自己的步子也放慢一点。
教室里的人已经很多。想到自己之前承诺过的事，沈悦之从抽屉中翻出单词书，找到自己早上背到的那个词，接着往下看去。
她一边背，一边想，青阳待会儿来了，会不会夸自己=v=
沈悦之也没等多久。她到教室的时候，是18:27。又过了一分钟，就听到谢青阳对自己说：“让一下，让我进去。”
沈悦之挪一挪自己的凳子，望着谢青阳，一脸“我很乖吧.jpg”。
谢青阳看她这样，有些想笑，借着此刻两人间的身高差距，顺手揉了下沈悦之的发顶。
沈悦之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任揉。
围观了全场的曲璐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笑得那么奇怪的人一定不是他师姐！
这次换座位，曲璐璐还是坚守着原本的阵地，坐在右起第二组第四排，也就是沈悦之旁边，还是隔着一个过道。
他的同桌又换回了马骁。马骁说，是陈金戈的女票和他闹，说不坐同桌就分手。
曲璐璐和马骁一起感慨：“谈恋爱真难。”
一个走廊的距离，沈悦之把两人的话听在耳里。她转一转手上的笔，微微一笑。
班主任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崭新的一周就此开始。
沈悦之全身充满干劲，身侧的少女真的成了她女朋友有这件事在，连看单词书，都觉得亲切了很多。
一个晚自习，沈悦之背完单词后就开始勤奋地背政治背地理。在她身，谢青阳拿出一份题，也开始认真做。
她这一次的总分是647，比之前的模考高出很多。其中固然有考题范围不够大的因素在，但也是因为，随着愈发深入的复习，她也弄清了很多之前只是将就着当做明白的知识点。
嘉明和附中的复习体系很不相同，在嘉明，老师会把考点讲的更加详细，像是追求广度。附中则更追求深度，老师们对学生们的智商很放心，往往会把重点放在攻克最后一道大题上。
在这个程度上，谢青阳觉得，自己转学过来，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聪明，和附中的很多同学比起来，她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没有与人社交的天赋，没有能高一时就自学编程的毅力，更别说和那些已经会四门语言的同学相比……可就是这样的她，到嘉明以后，却成了第一。
嘉明中学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学校，剩下的更多地方，可能一年到头都没几个学生能考上一本。教育资源会越来越集中，她似乎是收益的那一批，可长此以往……
谢青阳抿了抿唇，将思绪拉回自己的成绩上。
她刚才想的实在是太多了，离京大华大的分数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距离，更别说，分数越高，提分就越难。
另一边，此次考了452的沈悦之：嗨呀，世界真美好，我就这么飞升了！
去年的三本线只有四百出头，二本线要高出很多，要考上五百才行。
沈悦之信心满满，这才三个月，自己就多了二百多分。这样下去，上一本，冲更好的学校，也是指日可待。
她开开心心地做题，遇到不会的地方，就先攒下来，留着课间一起问谢青阳。
等真的到了课间，沈悦之看着周围一圈凑来问题的人，怒而摔笔没有真的摔，只是在脑内畅想一下。
先是林涛，仗着和谢青阳的同桌情分，第一次凑过来，拿着一份自己买的数学题，指出其中一道。
沈悦之看着上面的图画，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青阳看了，也有点惊讶：“你已经开始做圆锥曲线了？”
林涛说：“这是套题，我也是正好做到这里。”
谢青阳仔细看了下题：“唔，这个题很套路啊，先用韦达定理……”她在草稿纸上粗略地写了几个步骤，最后总结，“真的很套路，是圆锥曲线基础的题型，你应该只是忘了而已。”
林涛：“嗯嗯嗯，还有下面那个，导数的。”
谢青阳读了题：“求f(x)单调区间啊，你等等，我先算一下。”
她写了一行一行计算过程，周围一圈原本拿着自己的题的人也一直在认真地看。
有人小声问林涛：“你这个是什么卷子啊？”
林涛说了个名字，是个成绩很好的中学出的模考卷。
“那套卷子不是很难吗……”之前的学生说。
林涛想了想：“应该是因为这是第一张吧，就，还行吧。”
在一边听天书的沈悦之：“……”
一个课间下来，谢青阳也就给林涛一个人把她的问题讲明白。
周围的人看看沈悦之，倒是没人说“能不能换个座位，让我在学霸旁边坐一节晚自习”。
但沈悦之还是觉得自己的同桌兼女票被人抢了，伐开心。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沈悦之给谢青阳递纸条：申请下课以后第一个问题，qaq
谢青阳回答：唔，你刚刚为什么不来
沈悦之：林涛速度太快了……
谢青阳：行=。=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下课铃响时，谢青阳先站了起来，示意沈悦之挪开一点。
沈悦之秒懂，问她：“一起？”
虽然厕所里的味道比较……但是有隔间啊，勉强也就忍了。
谢青阳从她眼中看出些微妙的意思，不由一顿，小声说：“你还真是不讲究啊？”
沈悦之捂着嘴巴，眨眨眼睛。
谢青阳拒绝：“不过，还是，算了吧。”
沈悦之叹口气，倒是也猜到这个结果，没有太多失落：“嗯……我去看看晚上教学楼后面人多不多吧。”
这还是仗着自己腿长跑得快，但谢青阳也习惯了，很随意地应了句：“行吧，看你。”
沈悦之笑了下：“我应该比你先回来。”
其实走廊上也有朝南面的窗户，可与看向北面操场时的顺畅不同，南面种了很多棵梧桐树。
那些梧桐树枝繁叶茂，将三楼的窗户挡了七七八八。
四楼倒是好点，好歹能看到天空。可在三楼，从南面的窗户往外看，就真的是只能数叶子打发时间。
沈悦之三步两步下楼，一路冲到楼口。
有球友认出她，还很惊讶：“悦姐，怎么突然……”
沈悦之摆摆手：“有事，勿念。”
她的年纪在球友里算不上最大，可有曲璐璐喊“姐”在先，其他人又被她惊人的战斗力打怕，倒是几乎都人了这个“姐”。
沈悦之觉得，这也就是个称呼问题。总归大家年龄都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几个月的差距，“姐”就“姐”呗，大不了当自己老了半岁。
她很快就绕到教学楼后，充满期待地一看
纪检守着，没毛病，就算没有小情侣来，也得防着有些人翻墙。
路灯亮着，更没毛病，要是不亮灯，怎么能看见那些“作奸犯科”的学生。江湖传说，在小情侣们发现这地儿前，这里可是个抽烟的好地方。
小情侣……
沈悦之的气势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来的已经够早了，万万没想到，绿荫前，树冠下，已经站了三对男男女女。
就算没有这些人在，看看远方虎视眈眈的纪检，沈悦之还是心有戚戚焉。
她叹口气，正要往回走，就见到一对自己熟悉的人，也在往这边走来。
准确的说，她只熟悉其中一个。
“敏敏，”沈悦之招了招手，看着孙敏旁边的男生，“咦，这就是你对象？”
她的眉尖顿时拢到一起。
谢青阳：“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沈悦之已经压了过来。
沈悦之很仔细地吻着她，没有了昨晚那么强烈的侵占意味, 让这个吻多了些意外的纯情。她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用舌尖轻轻地舔, 用牙齿温柔地磨，温柔地含住唇瓣吸吮。
不知不觉间，谢青阳的手也搭在了沈悦之肩上。
耳机从两人的耳畔滑落，嘈杂的声音消失了，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暧昧动静。
亲着亲着，就换成了另外的姿势。
与昨晚相反, 沈悦之这回主动靠在了床头, 将谢青阳抱在自己怀里，揽着少女的腰，捏着对方的下巴，又一次吻了上去。
谢青阳很纵容地配合着她, 坐在她腿上。
十一月中旬, 她穿的打底裤还是秋日厚度，平时有校服裤子挡在外面，根本不会觉得冷。
早上出去买饭时倒是觉得凉，但很快就回来，谢青阳也就没太在意。
可这会儿，她想，自己怎么能不在意呢。刚刚沈悦之把自己抱过来的时候, 她就该察觉到的。
隔着一层说厚不厚、但也绝对算不上薄的加绒布料，她紧紧地贴在沈悦之腿上。沈悦之大概是故意的，揽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向下压去。
她能感觉到沈悦之大腿绷起的肌肉，还有一丝可怕的温度……
沈悦之的眼睛黑沉沉的，带着一丝可怕的光：“青阳……”
她叫着谢青阳的名字，把少女抱得离自己更近了点，又要去亲对方。
谢青阳推了推她，手上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那么软，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沈悦之窝心不已，暂且放过谢青阳的唇，去亲对方的下巴。一边亲一边抱怨：“到学校以后就不能这样了，哎，快让我多抱一抱。”
谢青阳灵光一闪：“你昨天是不是没有背单词？”
沈悦之一顿，三秒之后做决定，就当做自己没听到吧。
她难得冷静，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唇挪上去，含住谢青阳的同等部位。谢青阳明白她是要堵着自己，不让自己说话，可这实在是太……了点。
她用比刚才大很多的力气去推沈悦之。
沈悦之像是在对待玩闹的小孩儿似的，轻轻松松就将她制住。
谢青阳：“……”有力气了不起吗？
转校生选择曲线救国，伸手去挠某校霸的咯吱窝。
沈悦之一秒破功，手上的力气也泄了，将身前的少女松开：“别别别……哈哈哈哈哈哈，青阳，别，我去背单词，这就背。”
谢青阳趁机教育她：“你是在给自己学习的，好伐？”
沈悦之擦一擦刚刚笑出来的眼泪，说：“对，为了以后能和你在一起。”
谢青阳一口气堵住，被弄得脑仁儿疼。
沈悦之又亲她一口，很无辜地说：“可这里没有书啊，怎么整？”
谢青阳说：“哦，所以你昨天出学校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回家背单词？”
沈悦之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点“被你发现了”的心虚表情。
谢青阳：“手机带着？自己上网搜一份单词表去吧。”
沈悦之说：“我没拿充电器，快没电了……”
谢青阳把自己的充电器丢给她。
沈悦之差点被砸到。她委委屈屈地将充电器插好，期间不住转头看谢青阳。可谢青阳只扔给她一句：“今天复习两个单元背两个单元，晚上检查，好好记。”
沈悦之只能说：“好。”
没有草稿纸，某校霸只能拿手指在杯子上比划。这样一来，效率比以往低了一倍不止。
她不住地偷眼看谢青阳，而谢青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看视频。
沈悦之顿觉自己失宠，内心一片凄凉：这才在一起第一天，连24个小时都不到！
时针的指针缓缓挪动，指向“13”时，谢青阳把手机放在一边，扯起被子，自己钻了进去。
她在被子里脱下毛衣和裙子，把自己裹好，调了个闹铃，然后对沈悦之道：“我睡一下，一点四十起，你加油。”
沈悦之：“嗯……嗯？”
她眼前一亮，这莫非是上天都在帮助自己？昨晚太困，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睡着。这会儿可不一样，自己堪称神清气爽。
沈某人摩拳擦掌，内心瞬时间就演了五六场戏。从自己把软绵绵的女票抱在怀里好好睡一觉，到自己在被子里把谢青阳这样那样，再到谢青阳把她踢下床……
沈悦之摸了摸鼻尖，唔，最后一个就算了。
她没了看单词的心思，专心致志地望着谢青阳的方向。
谢青阳大约很快就睡着了，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额头。
被子被她卷成一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蚕宝宝。
沈悦之心想，好像爬这个床，还挺有难度的啊。
她并不想真的弄醒谢青阳，可不把被子扯开，自己要怎么钻进去？难道说是要隔着被子抱自己的女票……那也太凄凉了点。
她下了床，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谢青阳身边。然后蹲下来，眼睛正好和谢青阳的眼睑在一条水平线上。
沈悦之心中一片柔软的寂静，觉得自己似乎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到地老天荒。
谢青阳的呼吸很平稳，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什么梦。
沈悦之看着她，倒是觉得，眼下这一切，就是一场美梦。
她改成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总之穿着校裤，也不在意弄脏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谢青阳的睡颜。慢慢地，也开始觉得困，于是就势闭上眼睛。
闹铃响的时候，谢青阳没睁眼，而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手机。
摸着摸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碰到的的哪里是手机，分明是个人头……
谢青阳原本还没完全清醒，可在意识到自己指尖戳到的是某个人的眉眼时，她蓦地出了一身冷汗，顺便联想到无数个悬疑剧里的惊悚场景。
一时之间，她甚至不敢睁眼，暗暗思量自己要不要假装再睡一会儿。好歹自己身上还裹了一重结界，不用担心反派boss会那么快入侵。
打破这样尴尬局面的人是沈悦之。
她倒是没发现摸到自己脸上的手已经僵住，只是见谢青阳不动，便决定自己先动。
沈悦之握住谢青阳的手，又要放在唇边亲吻。
马上就要退房了，再不抓紧点时间给自己谋福利，下一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可她刚刚吻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一下谢青阳指肚的柔软，后者就一下子掀开被子，眉眼间带了点怒火：“沈！悦！之！”
沈悦之一怔，第一反应是自家女票的起床气发作了。她没在意谢青阳的态度，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第一次见谢青阳从睡梦中醒来，原来对方没睡好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现，和以往的冷淡或恶作剧风格完全不一样，实在新鲜。
像是一只凶巴巴的小猫，在喜欢她的人面前张牙舞爪地吓唬人。就是没有锋利的爪子，论伤人的程度，还不如自家那只三花。沈悦之甚至有点纠结，到底是小狐狸青阳更可爱，还是小猫青阳？如果仅仅看带上兽耳之后的萌度，应该还是小猫……
可谢青阳的下一句话，立时打断了校霸同学的沾沾自喜。转校生问她：“你在做什么？不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悦之愣了愣：“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啊。”她和谢青阳一起开的房，难道谢青阳起床气严重到连这都给忘了？
谢青阳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叫嚣着，还等什么，快戳死眼前这个家伙，
沈悦之的左右眼里分别写着三个大字：“我不懂”、“我很懵”。
谢青阳深呼吸了下，耐着性子：“你在这儿趴着我摸一摸，还以为……”
沈悦之跟着脑补了下，忽然觉得，那感觉是有点惊悚。
谢青阳：“为什么？”
沈悦之这回老实了，说：“想多看看你啊。原本还打算摸上床一起睡的，结果看你睡得那么舒服……宝贝，我错了嘛。”
谢青阳的神情有点一言难尽：“就是因为这个？”
沈悦之看着她，瘪着嘴，点一点头。
谢青阳一顿，满心都是“虽然很生气但是还要保持微笑，怎么办，好像更生气了”。
沈悦之道：“你看，到学校以后，咱们只能上课拉拉手，想亲你都得找没人的地方，我才不想表演给别人看呢。可没人的地方就只有厕所吧，那也太……”
谢青阳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说：“你先站起来，腿不麻吗？”
沈悦之依言立起身子，腿在两边踢了踢，活动筋骨：“有点，不过没事。”
谢青阳将手插`进自己发间，随意地理了理凌乱的发型，再看看时间：“快五十了，走吧，要退房了。”
沈悦之：“嗯……”她环顾一圈这待了一晚上的小房间，颇觉恋恋不舍。
尤其是在看到两张床时，更是觉得遗憾。
谢青阳没理会沈悦之的心理活动。她已经下了床，把裙子叠好放进书包，再将校服裤子套上。
接着穿毛衣穿外套，很快又成了标准的嘉明学子模样。
沈悦之想起她之前说的那句“冬季校服”，顺口问：“那江大附中冬天的校服是什么样子啊？”
谢青阳把书包的拉链拉了一半，想起还有很多东西放在浴室，正要转头去拿。
恰好听到沈悦之的问题，她就回答：“冲锋衣。学校找了个牌子定制的，深红色，应该算是我们所有校服里最合大家审美的一套。”
沈悦之咂舌：“真，厉害啊。”
片刻后，谢青阳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从浴室里出来，将洗面奶洗发露等一系列洗护用品塞进书包。
做完这些，她转过身，将床上的被子掀开，确认没什么东西落下了，才又回去，拉好书包拉链，将包背在肩上。
谢青阳看看沈悦之：“收拾好了吗？”
沈悦之如梦初醒：“哎，等我一下！”
她匆匆拔下谢青阳的手机充电器，递给对方。
谢青阳不动声色地把充电器收好，看沈悦之手忙脚乱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她问：“找什么呢？”
沈悦之说：“没，就看看没有落东西。”
谢青阳嘴角抽了抽，吐槽：“你昨晚应该没拿什么东西出来吧？”
沈悦之说：“嗨，没怎么住过小旅馆，没经验啊。”
她们拿了两个遥控器，将门锁好，下了楼梯。
老板还在看电视剧，但已经换了一部，不再是之前的抗日片。
沈悦之听了两耳朵台词，觉得有点好奇。她探过头去看，竟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童年时最喜欢的电视剧女主。
再看看剧名，沈悦之顿时有点儿忧伤。
女神不再演活波可爱的小姑娘就算了，这都开始演人家妈了。
谢青阳说：“我一般就在饭店待到五六点吧，点了饭以后慢慢吃，吃完再玩儿会儿手机。这个点饭店没什么人，老板也不在意的。”
沈悦之笑了下：“都听你的。”
谢青阳“嗯”了声，转而问：“那，待会儿吃什么菜？或者直接吃面？”
沈悦之说：“都可以啦，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谢青阳就微微弯了下唇：“行，我直接点啦。对了，你单词背的怎么样？”
沈悦之万万没想到，谢青阳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她一不小心呛到，开始疯狂咳嗽。
谢青阳：“……至于吗。”
片刻功夫，沈悦之已经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谢青阳，好像在用表情全力诠释着三个字：“当然了！”
谢青阳内心有点无奈，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等着沈悦之恢复。
等这一阵咳过来，沈悦之特别可怜地看着她：“带会儿先不背了呗，这礼拜又没什么作业，晚自习的时候再背？”
谢青阳已经开始对她这样的表情免疫，口中只说：“还有三个礼拜就下一次月考了。”
沈悦之“嘤”了声：“我选择死亡。”
谢青阳失笑：“好啦，那就晚自习的时候。”
两人就按照谢青阳只前说的那样，点了三个菜，在四人座上窝了一下午。
饭店的对着街道的方向是一层玻璃，里外都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从外面经过，往学校去。
无数辆车开进来，载着学生，也载着父母的拳拳期望。
沈悦之与谢青阳则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谢青阳的手机，用最后一点电量，看完又一期夫妻档求生故事。
沈悦之在桌子底下偷偷玩谢青阳的手指。她好像对这个新游戏十分着迷，大有百玩不厌的架势，谢青阳也由着她去。
沈某人由衷感慨：“真不想上学啊。”
谢青阳冷静提醒：“离高考还有207天。”
沈悦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谢青阳说：“哦，我手机上有个倒计时app。”
沈悦之：“哦……”不愧是她女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们在六点离开饭店，这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全是乌央乌央的人。
沈悦之与谢青阳走在其中，完美地融入进去。
她们还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相互打了招呼，又很快分开。
到学校门口登记过、交了手机后，两人在几条十来米的队伍里，选了目测最短的一条站进去。
纪检的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却越来越多。
检查完书包，早就认识沈悦之的纪检姐姐调侃她：“呀，这礼拜怎么没带‘爱心便当’？”
沈悦之只是笑一笑，不说话。
纪检原本就还要检查剩下的人，也没太多心思放在沈悦之身上。见沈悦之不答，也没往心里去，直接转头看向下一个学生。
“咦，谢青阳？”
谢青阳点了点头。
纪检弯了弯眼睛：“听说你这次又是第一？加油啊。”
谢青阳“嗯”了声：“谢谢。”
往宿舍去的路上，沈悦之问：“诶，她怎么认识你啊？”
谢青阳说：“就，我有几次来的特别早啊，都没什么人的。她们几个纪检就在哪儿聊天，那个男纪检说起我，就顺便有人问我成绩……”
沈悦之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怎么还有那个男纪检的事儿？
她还是经常看到对方，但往往是离得远远的。周围很多女生会看着那个男纪检窃窃私语，但沈悦之从来都觉得，那不关自己的事。
谢青阳斜了她一眼：“你又在想什么。”
两人走在一起，身体之间几乎不空什么距离，却再没了周末时揽着肩拉着手的架势。
沈悦之：“哎，我媳妇儿那么招人喜欢，好愁。”
谢青阳鼓着腮，“你说什么？”
沈悦之笑嘻嘻地：“我媳妇儿啊……哎，别打我嘛。”
谢青阳收回手，看着前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口。
好在下一刻，沈悦之就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道：“好啦好啦，你害羞的话咱们就先不让别人知道，行不？”
谢青阳实力拒绝“害羞”的tag，可沈悦之这话又很合她的心意。她只好佯作不在意，跳过这个话题，说：“待会儿上晚自习以后就不要摸鱼了。”
沈悦之还是笑眯眯地：“好。”
两人在宿舍楼下分开，沈悦之回宿舍时，心情很好，一路哼着歌。
离晚自习打铃只剩几分钟。她推开门的时候才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往宿舍放的东西。
“来都来了”沈悦之这么安慰自己，总归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不如就和宿舍里的人一起去教室。
孙敏和李蓉看到她，一起和她打招呼：“哟，悦哥哥。”
沈悦之一眼就看到了孙敏脸上的笑容，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是不是也是那么笑的。
应该不是吧。
她又仔细看了看孙敏，不太确定地想。
少女的眉眼间带着满满的幸福味道，没等沈悦之问，就迫不及待地说出口：“悦哥，我有对象啦。”
沈悦之“咦”了声，“怎么回事？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
孙敏笑了下：“嗯，是复读班的，我才知道他也在嘉明。”
沈悦之道：“你们之前认识？”
孙敏道：“嗯，小时候就认识啦，他家住我家隔壁，初中的时候才搬走的。”
往教室的一路上，沈悦之都在挺自己的迷妹念叨着她和她对象的事儿。
孙敏说：“其实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有点，嗯，你懂得。但是那时候还不好意思嘛，他长得可好看了，比悦哥你还帅哦，好多女生喜欢她。不过还是我每天和他一起上学下学……唉，其实到后面，也没怎么一起，他交女朋友了，就整天粘着那个学姐。”
沈悦之听到这里，有点担心：“敏敏，你之前没怎么谈过恋爱吧？那个男的是不是有很多前任啊？”
孙敏说：“是吧，不过没关系啦，他在嘉明只认识我啊。”
李蓉在一边吐槽：“开学之前是只认识你，可现在都开学三个多月了，听说复读班有很多女生都很会打扮啊。”
孙敏锤了她一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想什么呢，我们这是青梅竹马，懂伐？”
李蓉笑嘻嘻地避开她：“懂懂懂，好啦，你也注意点，复读生的楼离咱们这么远，别影响学习啊。”
孙敏点点头，但显然没听到心里去：“知道了知道了，哎，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被他骗了。”
李蓉：“那可说不准……”
孙敏摸一摸下巴：“他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是骗我，我也不吃亏啊。”
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李蓉和沈悦之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个意思：“这丫头，居然这么颜控。”
不过也就像是孙敏说的那样，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有的是非观都有。沈悦之与李蓉对孙敏还是很放心的，甚至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有点同情那个传说中的男友。
她们已经到了教学楼下，两人一起问孙敏：“哎，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那个男的？认认脸熟嘛。”
孙敏一只手捂着脸，“行啊，明天午饭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他说他也经常打球，还和悦哥打过呢。”
沈悦之一怔，回想一下“和自己打过球的人”的庞大名单，有点歉疚地说：“啊，我不太记得了。”
孙敏就笑嘻嘻地说：“没事啊，他记得你的，说你是唯一一个和他们打球的女生，打的特别好。”
沈悦之有点得意，但还是谦虚地说：“没有啦没有啦，就，一般般。”
她们到教室的时候，谢青阳还没有到。
沈悦之想了想，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自己的确走得快，孙敏和李蓉则是已经和自己一起走了两年，早习惯了。
更别说，她和谢青阳一起走路时，常常会照顾对方的速度，把自己的步子也放慢一点。
教室里的人已经很多。想到自己之前承诺过的事，沈悦之从抽屉中翻出单词书，找到自己早上背到的那个词，接着往下看去。
她一边背，一边想，青阳待会儿来了，会不会夸自己=v=
沈悦之也没等多久。她到教室的时候，是18:27。又过了一分钟，就听到谢青阳对自己说：“让一下，让我进去。”
沈悦之挪一挪自己的凳子，望着谢青阳，一脸“我很乖吧.jpg”。
谢青阳看她这样，有些想笑，借着此刻两人间的身高差距，顺手揉了下沈悦之的发顶。
沈悦之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任揉。
围观了全场的曲璐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笑得那么奇怪的人一定不是他师姐！
这次换座位，曲璐璐还是坚守着原本的阵地，坐在右起第二组第四排，也就是沈悦之旁边，还是隔着一个过道。
他的同桌又换回了马骁。马骁说，是陈金戈的女票和他闹，说不坐同桌就分手。
曲璐璐和马骁一起感慨：“谈恋爱真难。”
一个走廊的距离，沈悦之把两人的话听在耳里。她转一转手上的笔，微微一笑。
班主任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崭新的一周就此开始。
沈悦之全身充满干劲，身侧的少女真的成了她女朋友有这件事在，连看单词书，都觉得亲切了很多。
一个晚自习，沈悦之背完单词后就开始勤奋地背政治背地理。在她身，谢青阳拿出一份题，也开始认真做。
她这一次的总分是647，比之前的模考高出很多。其中固然有考题范围不够大的因素在，但也是因为，随着愈发深入的复习，她也弄清了很多之前只是将就着当做明白的知识点。
嘉明和附中的复习体系很不相同，在嘉明，老师会把考点讲的更加详细，像是追求广度。附中则更追求深度，老师们对学生们的智商很放心，往往会把重点放在攻克最后一道大题上。
在这个程度上，谢青阳觉得，自己转学过来，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聪明，和附中的很多同学比起来，她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没有与人社交的天赋，没有能高一时就自学编程的毅力，更别说和那些已经会四门语言的同学相比……可就是这样的她，到嘉明以后，却成了第一。
嘉明中学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学校，剩下的更多地方，可能一年到头都没几个学生能考上一本。教育资源会越来越集中，她似乎是收益的那一批，可长此以往……
谢青阳抿了抿唇，将思绪拉回自己的成绩上。
她刚才想的实在是太多了，离京大华大的分数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距离，更别说，分数越高，提分就越难。
另一边，此次考了452的沈悦之：嗨呀，世界真美好，我就这么飞升了！
去年的三本线只有四百出头，二本线要高出很多，要考上五百才行。
沈悦之信心满满，这才三个月，自己就多了二百多分。这样下去，上一本，冲更好的学校，也是指日可待。
她开开心心地做题，遇到不会的地方，就先攒下来，留着课间一起问谢青阳。
等真的到了课间，沈悦之看着周围一圈凑来问题的人，怒而摔笔没有真的摔，只是在脑内畅想一下。
先是林涛，仗着和谢青阳的同桌情分，第一次凑过来，拿着一份自己买的数学题，指出其中一道。
沈悦之看着上面的图画，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青阳看了，也有点惊讶：“你已经开始做圆锥曲线了？”
林涛说：“这是套题，我也是正好做到这里。”
谢青阳仔细看了下题：“唔，这个题很套路啊，先用韦达定理……”她在草稿纸上粗略地写了几个步骤，最后总结，“真的很套路，是圆锥曲线基础的题型，你应该只是忘了而已。”
林涛：“嗯嗯嗯，还有下面那个，导数的。”
谢青阳读了题：“求f(x)单调区间啊，你等等，我先算一下。”
她写了一行一行计算过程，周围一圈原本拿着自己的题的人也一直在认真地看。
有人小声问林涛：“你这个是什么卷子啊？”
林涛说了个名字，是个成绩很好的中学出的模考卷。
“那套卷子不是很难吗……”之前的学生说。
林涛想了想：“应该是因为这是第一张吧，就，还行吧。”
在一边听天书的沈悦之：“……”
一个课间下来，谢青阳也就给林涛一个人把她的问题讲明白。
周围的人看看沈悦之，倒是没人说“能不能换个座位，让我在学霸旁边坐一节晚自习”。
但沈悦之还是觉得自己的同桌兼女票被人抢了，伐开心。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沈悦之给谢青阳递纸条：申请下课以后第一个问题，qaq
谢青阳回答：唔，你刚刚为什么不来
沈悦之：林涛速度太快了……
谢青阳：行=。=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下课铃响时，谢青阳先站了起来，示意沈悦之挪开一点。
沈悦之秒懂，问她：“一起？”
虽然厕所里的味道比较……但是有隔间啊，勉强也就忍了。
谢青阳从她眼中看出些微妙的意思，不由一顿，小声说：“你还真是不讲究啊？”
沈悦之捂着嘴巴，眨眨眼睛。
谢青阳拒绝：“不过，还是，算了吧。”
沈悦之叹口气，倒是也猜到这个结果，没有太多失落：“嗯……我去看看晚上教学楼后面人多不多吧。”
这还是仗着自己腿长跑得快，但谢青阳也习惯了，很随意地应了句：“行吧，看你。”
沈悦之笑了下：“我应该比你先回来。”
其实走廊上也有朝南面的窗户，可与看向北面操场时的顺畅不同，南面种了很多棵梧桐树。
那些梧桐树枝繁叶茂，将三楼的窗户挡了七七八八。
四楼倒是好点，好歹能看到天空。可在三楼，从南面的窗户往外看，就真的是只能数叶子打发时间。
沈悦之三步两步下楼，一路冲到楼口。
有球友认出她，还很惊讶：“悦姐，怎么突然……”
沈悦之摆摆手：“有事，勿念。”
她的年纪在球友里算不上最大，可有曲璐璐喊“姐”在先，其他人又被她惊人的战斗力打怕，倒是几乎都人了这个“姐”。
沈悦之觉得，这也就是个称呼问题。总归大家年龄都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几个月的差距，“姐”就“姐”呗，大不了当自己老了半岁。
她很快就绕到教学楼后，充满期待地一看
纪检守着，没毛病，就算没有小情侣来，也得防着有些人翻墙。
路灯亮着，更没毛病，要是不亮灯，怎么能看见那些“作奸犯科”的学生。江湖传说，在小情侣们发现这地儿前，这里可是个抽烟的好地方。
小情侣……
沈悦之的气势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来的已经够早了，万万没想到，绿荫前，树冠下，已经站了三对男男女女。
就算没有这些人在，看看远方虎视眈眈的纪检，沈悦之还是心有戚戚焉。
她叹口气，正要往回走，就见到一对自己熟悉的人，也在往这边走来。
准确的说，她只熟悉其中一个。
“敏敏，”沈悦之招了招手，看着孙敏旁边的男生，“咦，这就是你对象？”
她的眉尖顿时拢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