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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蝗虫过境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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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他们沿着山脚走了五六天,这日天色昏黄时,他们来到山脚下的处酒店前。

    这座酒店,依山而建,门前临树,屋前屋后种着柏树,水桶粗细,三四层楼高,枝叶张开,犹如巨伞。酒店青石垒就,二层楼,前后三出厅堂,每间有半个篮球场大小,二楼则是住店的房屋。

    酒店前还有片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上摆了四条长桌子,有三张方桌并起那么长,宽度却只如半张桌子。桌子漆皮脱落大片。露出里面白森森的木头。

    首间厅堂的墙角边,有个曲尺形柜台,到人胸口,黑油漆的,油光发亮,柜台有辆卡车那么长。

    柜台后,站着个山羊胡、身穿黑布长袍的账房先生,正倚着柜台,拨拉着算盘。旁边放着蓝皮账簿和笔墨、砚台。他身后是架子,架子上摆着篮球大小的褐色酒坛,贴着红色纸片,分别写着“花雕”、“竹叶青”、“女儿红”等字样。

    地上则放着两口酒缸,红纸片写着“高粱烧”三个字。酒缸半人多高,口如磨盘大小,上面放着个竹制的打酒的舀勺。

    酒店门前,挂着面酒旗,马车大小,红布白底黑字写道:“太白人家”。

    从酒家四边看去,每隔几十步远,就星星点点座落着些农户,竹篱笆围墙,茅草屋顶,并且有成片农田,长着绿油油的麦子。马路自北向南从酒家门前弯曲而过,黄土地面,可容两辆马车并排行驶。

    那些农户家家烟囱冒起了青烟,弯弯曲曲向天空飘去。

    在酒家门前的空地上,那几条长条桌边,坐着三五个头戴斗笠,身着灰布短袖衣服的老农。

    他们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灰褐色陶瓷茶壶,圆肚子,像个大苹果,嘴对着茶壶口嘬了口茶,然后把茶壶放在手心,双手团抱,眼睛眯成条线,摇头晃脑地“哼哼”着。

    酒家前厅,半敞开形,两面无墙,只围着半人多高的木制栅栏,里外通风。

    前厅摆着两排黑色方桌,从酒家门口直排到墙根处。有几张方桌,围坐着客人,身着灰色长袍,头戴青布方巾,桌上方桌白布印花包裹,也有的身着蓝袍、黑袍、绿袍。

    他们点了几盘荤素菜和壶酒,边吃边喝。

    谢小石等众人把两辆独轮车放在酒家门口侧的栅栏边,然后纷纷进去,眨眼就把前厅和中厅坐满了。

    身着灰布短褂,头戴折叠圆桶青布帽、肩上搭着白羊肚毛巾的店小二弯着腰跑过来,弯腰点头、满脸堆成花状,对众明兵、锦衣卫道:“众位军爷,要点什么?”

    众明兵、锦衣卫摆摆手道:“不拘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

    店小二眉毛耷拉下来,嘴巴咧成苦瓜状,摊开双手道:“军爷,小店本小利微,备不起这么多酒菜!”

    “啪”有名明兵拍了下桌子,站起身道:“给我砸!”

    “哗”地声,立时有十余明兵、锦衣卫站起身,捋起袖子,伸长脖子,鼓起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倒退两步,脸变得如白纸,浑身筛糠似的抖。账房先生抬起头,闪身从曲尺形柜台跑出来,站到店小二和众明兵、锦衣卫中间,双手摇得像个拨郎鼓,道:“众位军爷莫怒,有话好说好商量!”

    谢小石走了过来,冲众明兵、锦衣卫摆摆手道:“坐下!莫要吵闹!”然后冲账房先生拱拱手道:“老板,我们远道而来,疲乏的紧,您老就将就着上点酒水,垫垫肚子就行。酒钱莫急,这里先预付纹银二十两,不够了再说!”

    说完,从肩上挂的褡裢内,取出两锭细丝雪花纹银,双手递与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军爷高看小的,小的只是账房先生罢了。既然军爷这么说,那好,马上照办!”然后他双手接过银子,转过身来,冲店小二扬扬手道:“快去上酒上菜!”

    店小二鸡啄米似的点头,“哎”了声,飞也似的跑到后厨房。

    众明兵、锦衣卫互相看看,纷纷坐了下去。谢小石也坐到张黑色小方桌前,左边是那个称为“军师”的锦衣卫,右边是个方头方脑,长着包子脸的明兵。

    这黑色方桌,相当于寻常八仙桌的半数大小,每边各坐着个人,每张桌前共坐四个人。除谢小石这桌坐了三个人外,其余各桌,均坐了四名明兵、锦衣卫。

    这时,坐在栅栏旁桌前的位客人,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像那名名动京师的谢贼,简直反了天了!”说完,双手按住桌子,眉毛竖了起来。

    “谢贼?”谢小石耳朵兔子似的竖了起来,雷达样的转个不停。众明兵、锦衣卫如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耳朵转个不停。

    几名客人坐直身子,斜眼瞥了瞥众明兵、锦衣卫,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约小半盏茶的工夫后,这些人嘴里“呼——”地喷出了口白气,然后“啪”地声,有人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双眉倒竖,声若敲锣道:“那个谢贼,实乃大明败类!不除吾心中不快!”

    说完,左手按住胸口,右手向下挥了下,低下头,挤了挤眼睛,从眼角渗出些水沫。

    其它客人纷纷点头,竖起大指,道:“对啊!对啊!”

    栅栏外有个老农,扭过头来,伸长脖子冲里道:“听说这次那个谢贼南巡,沿途官员弃官而逃,是不是真的?”说完,眼睛眯成条线,眼角的鱼尾纹水波似的四下扩散,黑的像煤块似的脸膛,泛出阵阵红光。

    有名客人,拍了下桌子跳起来道:“绝对是真的!”

    “哎呀!哎呀!”众人是连连摇头,“呼呼”喘着气。

    有名店小二走到谢小石身边,在他面前倒了杯茶,弯着腰递与谢小石道:“大人,您说呢?”

    谢小石倒吸口气,其它人全扭头看向他,屏住呼吸,张圆嘴巴,大厅又无声息了。谢小石闭上眼,低着头,上下嘴唇咬合,跟粘住了似的。

    约过了小半盏茶工夫,门口传来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谢贼不除,誓不为人!”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