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冢麟 > 第九十九章 纠葛

第九十九章 纠葛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乾仁七年暮秋,铜雀案发,天子震怒,庙堂之上百官无不自危。

    宜璋王面圣呈奏词。

    “三殿下曾在乾仁三年早春借下访呈海郡之名与臣有过私交,其间问起过臣府上亲丁以及呈海郡兵力守备。也谈及有朝一日借兵之事,言行皆记于奏本之上,惟望陛下严查。”

    “四年前的事,为何现在上奏?”

    天子声似寒铁,丝毫不留情面。

    宜璋王胆颤伏首。

    “三殿下说若将此事外传……便将……便将……”

    宜璋王战战兢兢的瞥了殿上一旁满面怒容的冠玉男子。

    天子拍案大吼:“朕要你说。”

    宜璋王当即回转视线再度以头抢地连磕数下,直磕的额面渗血。

    “禀陛下,三殿下说若是臣胆敢多言一句,有朝一日若他登临帝位,便将微臣抄家,以凌迟处死微臣。”

    任谁都知道,乾仁朝的三殿下在之前一直是朝堂公认的心怀江山社稷,于万民施以仁德之人。也是府上能人异士最多,最为人称道的殿下。

    那时百官私下谈及三殿下,总会有人说上一句:“若三殿下施政天下,是我大幸之福。”

    他确实是最有可能福泽天下之人。

    ……

    并非所有在黑夜里低语的人都能等来黎明,有的只能沦为晦暗的养料,或是被虎豹豺狼捕食殆尽。

    有人见到了一片废土,依然在等待着一片清明的那天,尚且还能坚守心中净土继续咬牙支起天幕。

    刚正不阿是种诅咒,而解药便是同流合污,红衣官袍百姓血也不尽然全是夸大其词。

    弱水之战,猩水如三途。

    乾仁之难,垒尸筑京观。

    三殿下周献傅于乾仁七年冬月入诏狱勘审,又七日,在狱中留下十六字后饮鸩酒而死。

    “父无子愿,子失父信。尽己所能,问心无愧。”

    ……

    宜璋王满面春风走出烟柳楼。

    同日一百刀斧手,三十羽弩手连夜悄然出宜璋王府,自上阴郡向东直指呈海。

    苏佑陵坐在房中手指悬空轻点,旁边几案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函。信是徐筱所留,她身后的组织找到了她,时间仓促,也没与他来得及道别便孤身离开。

    苏佑陵依旧在钻研武技,没有师傅在旁指点,很多东西便只能靠自己不断的做尝试。

    武学二字万千招法,难就难在融会贯通四字之上。苏佑陵便像是迷途其中的无头苍蝇,哪怕他如今找到了那方鼎,却没办法将鼎灌满。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难堪与真正砥练武夫厮杀。

    他不知道他体内有一颗丹,这颗丹为他塑了这樽鼎,而这樽鼎也成了他唯一的凭恃。

    “有些事,总该尝试一下的。”

    苏佑陵将马也一并卖去,数了数囊中钱财第三次往烟柳楼中走去。

    日出红胜火,青楼的生意在此时便显得有些冷清,全然不见了往常的座无虚席。苏佑陵还是第一次白天入楼,同样也是第一次来到淑胭的闺房。

    入门便见丝织地衣静卧地面,前厅安置一张紫檀小榻。踏过双垂紫纱帘,便能见着温酒煎茶所用的小石桌,各类漆器摆列齐整。当中甚至还有一对小巧精致的艮州七星窑锻烧出的琉璃盏,只此一对,怕是足堪千余两。那案几上还放着一只“镇海吼”的金器,一眼便能瞧出为名匠所塑,口衔宝珠,爪拢元宝。

    苏佑陵两次来去,也认识了不少烟柳楼其他的姑娘,那些老鸨与龟公更是讲求一个眼神毒辣,苏佑陵打过招呼上楼,他们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喊堂。

    看到苏佑陵时,淑胭先是一愣,而后面羞自去温茶待客。

    “苏公子?这大白天的你怎的有空来这里?”

    “只是喝杯茶水,再问问一些事情。”

    淑胭略显失落,煎好一壶春茶替苏佑陵斟满,又给自己倒上一小杯,这才端身与苏佑陵对坐。

    “公子可是要问些何事?”

    苏佑陵面露笑意,眉目含春,直看着淑胭脸上红润几斤滴水。

    世上常说女色红颜祸水,却不知男色一样能将女子迷的神魂颠倒。

    “昨日那蔺王爷,姐姐可是知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往日淑胭姑娘的称呼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姐姐二字,饶是淑胭久经世故,也不由闻言羞赧。

    淑胭面如霞彩,倒是没有先行去回答问题,而是将小桌上的“镇海吼”置于苏佑陵手中:“刚才见你进来便一直在看这个,冲你这声姐姐,便是送你也值当了。”

    苏佑陵连连摆手:“这可如何使得?姐姐这两日在我身上也没挣几个银子,如何还能让姐姐再掏钱。”

    淑胭闻言莞尔一笑,手绕青丝卷起,玉手撑起粉面:“我们这般风尘女子,见多了各型各色的男人。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但总归想要一处好归宿,你告诉姐姐,你是不是个生瓜雏鸟?”

    苏佑陵原本砸吧砸吧有滋有味的饮着茶水,闻言却是差点一口尽数喷涌出来。强咽下口中热茶,苏佑陵这才略带面红讪笑道:“姐姐说笑,这些东西哪里值得炫耀,姐姐若觉得是,那便是了。”

    淑胭点了点头,苏佑陵两次来青楼,先只以为是他少来这等风月之地,但却是连揩油之举都是不曾有过,这就不得不让淑胭兀自奇怪。

    天下哪有这般正经男人?后来再一琢磨,那分明是生瓜雏鸟青涩害羞的模样。

    但纵使如此,眼中纯意做不了假,她阅尽风尘,看人不敢说是准确无误,却也十拿九稳。

    苏佑陵眉目阴郁隐有疲态,双眼更是溟濛云雾,却独独没有污邪之意。

    她不知道苏佑陵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秘密,但一定大有秘密,但于她而言,这又何妨?苏佑陵从不将她当做轻贱女子,言谈举止皆是依礼相待。

    多少士子文生入了青楼便是如狼似虎,流连之后却又将自己对风尘女子的不齿付诸笔墨。真小人远比伪君子难做,更何况那真君子?

    陈涛为鱼弱昙出头,难道便真的全然是为了道义?

    看多了污秽,便是连一张白净的宣纸都觉得可惜。

    这一声姐姐,可比那床榻之上的心肝宝贝来的悦耳百倍不止。

    苏佑陵善言辞,却不善与女子言辞,但若是相熟之人也就另说了。

    二人交谈甚欢,一个说多年游历所见所闻,那半个大幸的盛景付诸于口,却是依旧让人闻之欣然。

    另一个便说所见过得各型各色的人,什么器大、好活之类的虎狼之词倒也并无遮掩,当真却像是姐弟二人唠嗑家常。

    苏佑陵吃着糖蒸酥酪,聚精会神的听着眼前女子说那关于蔺王爷的大逆不道之言。

    “他府上丫鬟美侍,哪个逃得了他的魔爪?身子早都空了,也是难为小鱼儿摊上这么个没用的色囊饭桶,早之前到我闺房便是一双手还使得劲……”

    淑胭话说一半看着苏佑陵,见他面色如常倒也叹了口气:“话说回来,这等达官显贵,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九流的女子招惹得起,说是清倌人,还不是银子不够,官职不高?”

    苏佑陵闻言哈哈大笑,只道是淑胭一语中的,但偏偏其中无奈心酸又有几人知晓。

    淑胭说着便有些气愤,连着胸脯美景都是不断起伏,花枝乱颤。

    “不过呀,咱们青楼女子倒也习以为常,你可千万别招惹了蔺王爷,那人度量小的连一粒粟米都容不下。”

    话里话外也是担忧关心之色居多,就是怕他也一怒为红颜,被那鱼弱昙迷住心窍干出什么翻天的事情。

    苏佑陵哑然失笑:“莫非姐姐以为我比那陈涛还蠢?”

    淑胭闻言也是掩面娇笑。

    二人正到兴头上,却是又有一道清冷之声伴着叩门从门外传来。

    “淑胭姐姐,能否得空开个门,妹妹有话想对姐姐说。”

    淑胭闻言却是面色更喜,对着苏佑陵悄声道:“既然你喊了一声姐姐,那姐姐便断无让你吃亏之理,今日赶巧,让你好好看看小青鲵的模样。”

    苏佑陵已经猜到门外是何人,兀自饮茶不动声色。

    那道倩影走了进来,先是冒昧对着淑胭道:“淑胭姐姐,我知道你在招待客人,但刚才听你们在那嬉笑,想来没做那事,望姐姐赎罪。”

    而后再便是向着苏佑陵歉然道:“这位公子,可否耽搁一下雅兴?”

    前几日虽也曾观望佳人,但哪里是如这般近的距离?鱼弱昙人如其名,眉眼间的柔弱之气如同一现昙花,仿若稍纵即逝让人心疼。面靥更是不殇自愁,亭亭娇体稍一举止便是弱柳扶风。

    苏佑陵转过头与鱼弱昙四目相望,略微颔首,一掌轻揖:“鱼姑娘请便,我本便是来找姐姐唠唠家常的。”

    言如谦和微风拂面,未闻本公子的称呼,只一我字,二者便拉进了距离。

    “姐姐?”

    鱼弱昙看着二人疑惑。

    淑胭笑着拉起鱼弱昙的纤纤玉手:“怎的?不许我有个体贴人的好弟弟了?你且坐下,反正离生意还有大半时辰。”

    淑胭坐回小榻稍稍往里腾出一个位子让鱼弱昙也坐下。

    “说吧,找姐姐何事?”

    鱼弱昙还是不放心的看了苏佑陵一眼,苏佑陵只得埋头饮茶作掩。

    淑胭看着二人连连笑道:“放心,我这弟弟你且相信,再者说来他还是个雏儿,要不就便宜妹妹你了?只是别忘了之后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才是。”

    “咳咳。”

    苏佑陵被茶水呛得不轻,鱼弱昙凝视苏佑陵良久,苏佑陵不敢抬头。

    两分羞赧,三分青涩,另有一半是他所需要的情报。那个邮差且不谈,蔺王爷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善罢甘休。

    鱼弱昙轻吐莲香,呼出一口气道:“我是让姐姐在我死后,能帮我把攒下银子给一个人。”

    苏佑陵骤然抬头,眼如利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