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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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琉卿好似没察觉满屋子凉飕飕的杀意，径直撩开密不透风的床帐。
“呀！”她轻呼一声。
“有何不妥！”满屋子人又紧张起来。
司琉卿摆摆手，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疑惑。
剑眉、伏犀鼻，眼底下一颗宣红的泪痣，许是毒发的原因，原本有些妖异的红色此时显得黯淡无光。
跟街上遇到那书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哪怕是闭着眼，也能看出两者的区别，一个清雅憨实，一个华丽锐利，双生子么？可这气质差别也太大了。
“拿个盆来。”司琉卿头也不回吩咐道。
屋子里没有动静。
她回过头，见众人直勾勾盯着她，一个个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不想救他了？”司琉卿轻轻一笑，自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寒光闪闪。
“放肆！”
“保护主子！”
下人们迅速将越王重重保护，唰唰地抽出身上的武器，对准司琉卿。
徐氏亦惊到了，“司姑娘......”
司琉卿悠然自在地往床边一坐，也不在意那些对她闪着寒光的冰刃，自顾自拉开元金离身上的被子，玄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臂，血管高高暴起，满是乌黑的条痕。
毒已遍布经脉，神仙也难救，难怪徐氏会请她来。
“婆婆叫我来，想必是知道他的毒只有神仙能救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会相信，自己胡编乱造说是受了神仙指点，于徐氏而言，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仙我是请不到，但人我能救。”
“胡闹！”一声厉喝，越王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屋内众人的背脊上都冒出一层冷汗。
司琉卿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渗人的压迫感，歪了歪头问道：“王爷何意？”
“我儿之毒，已深入骨髓，遍布经脉，访遍天下名医，无人能解！你一个黄口小儿，高门纨绔，有什么本事能救得了他？不知从哪里得了颗药丸就想充神仙，你日日在上京城里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罢了，到这关头竟还不知轻重！”
“既是访遍名医无人能救，那便横竖都是死......”司琉卿把玩着手里的利刃，好几次都险些没接稳，直直地往床上的人身上砸去，叫人心惊肉跳。
越王听到这话，心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就要开口让人将她拖出去，却又听这姑娘还在絮絮叨叨。
“这透骨清啊，可不是这么轻易让人死的，即便他现在像个植物人一样安详的躺着，实际上，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肆虐，一定要折磨到第七七四十九天，全身血液燃尽，骨骼经脉皆化成泥水，最后活生生被自己的体重压死......”
是你们上门请人过来的，现在又不肯让她治了，怎么能这样呢？怎么着也要让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哎！自己还真是个大善人啊，司琉卿心里叹道......
她悠悠地说完，声音不急不缓，听的人却心如刀割。
“别说了！别说了！”徐氏泪眼婆娑，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不防让我这个半吊子的神仙弟子试试，便是只有一成希望，那也好过就这样让他痛苦而亡啊！”世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怎么忍心看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好吧，其实也不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玩的事情，却不让她施展拳脚，闹得心里直痒痒，还是争取一下吧......
不过，看这满屋子人没一个说话的，想来还是不信她，算了算了，也没哪个医生求着要给人治病的啊！
司琉卿收起短刀，抬脚便要出门。
“留步！”
“真有一成把握？”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越王和徐氏眼巴巴望着司琉卿，惴惴不安之际，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
“请姑娘救救我儿！”却是徐氏起身，躬身朝司琉卿行了一礼，她说得对，即便是死马当活马医，那也好过让离儿那般痛苦死去，至少，她说还有一成希望，徐氏莫名的相信司琉卿，她知道这姑娘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司琉卿不答话，目光穿过众多小厮，遥遥落在越王身上。
越王回望着她，沉默半晌，咬了咬牙，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收起凌冽的气势：“想要什么？”
别说一成希望，便是只有半成，他也必须搏一搏！只要她能救，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摘来。
司琉卿勾勾嘴角，“若是我要王爷以命相抵，如何？”
众人一愣。
“大胆！”
“放肆！”
吼声四起。
越王目光沉沉如水，一动不动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面色一正，“若救得我儿，小王性命，姑娘自便取去！若不能......”
“若不能，还想杀了我不成？”司琉卿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脸都黑了的越王，走到徐氏面前，伸出一只手。
“姑娘？”徐氏不解。
“我给婆婆的药丸呢？”
徐氏一怔，“药丸......吃了啊......”
就是吃了那药丸才保住的性命。
“全吃了？”司琉卿声音抖了抖。
徐氏点了点头。
这下，司琉卿心尖儿也颤了颤，不是说了那东西金贵，省着点用么？那可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了无数奇珍异宝才炼成的一颗保命丹，透骨清这样的毒，用指甲盖儿大小一片就能压得死死的！全服了？难怪现在还不醒呢！药效猛了，压过头了......
真是暴殄天物。
“出去出去，都出去。”她有些肉疼，一挥手把人都清走了。
正准备动手救人，便感到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正不断扫视着自己。
“二位，也请出去。”司琉卿一边不客气的赶人，一边又不断安慰自己，等救了人，再加倍讨回来，不就是奇珍异宝嘛，越王府要什么没有？
越王领着徐氏，迟迟不肯动。
“你们耽搁得越久，他就越危险。”司琉卿又坐到了床边，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见两人还没动静，又厉声道，“还不出去？那我不救了。”
作势要将刀子收回去。
“砰——”门被迅速关上，两人麻溜的离开了。
司琉卿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救人的飒爽英姿；只是接下来的残忍画面，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救人，就先被越王府的人乱拳打死了。
“少年郎，就是好看......”一边说着，手里的匕首畅通无阻地挑开元金离身上的衣衫。
玄色的长衫滑落到两边，露出白皙的身子，肤如凝脂，司琉卿脑子里蹦出这四个字，应该就是指他这样的吧？只是那上面布满蛛网似的纹路，一条条高高胀起，血管里好似有活物不断在蠕动，偶尔还要横冲直撞一番，每动一下，元金离的脸便要更红润几分，倒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司琉卿砸了咂嘴，“少年郎，好看归好看，”手上的刀四处比划一下，接着道，“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扎......”
说着，目光一凝，手里的刀使得飞快，转瞬间那具精瘦的身子上便多出几个黑黝黝的大洞，隐隐可见里面的骨头，森然的白骨上起了星星点点的黑色。
乌黑的血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流出来，黏稠无比，异香扑鼻；不过几秒，血却突然止住了，竟然还有几分倒流回去的意思，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将血吸回去。
“怎么还有其他东西？”她摸了摸下巴。
床上躺着的人皱了皱眉，眼皮轻轻撩起一条缝，嘴上也在呢喃着什么，司琉卿靠近点，只听见那声音虚弱地喊：“疼......”
当然疼，你当你是关羽再世？刮骨疗毒还能谈笑风生？换谁身上被扎了十九刀都要疼的哭爹喊娘。
“忍忍吧，”司琉卿邪邪一笑，“接下来更疼。”
她将刀柄倒过来，随手一按，刀柄咔嚓几声，吐出几根极细的银针，司琉卿纤长的手指捏住最长的那根，突然叹了口气，“想我刚来这里时，也是被人按着扎了好几针呢......”
自己当时还是太年轻了，纨绔子弟闹什么积极向上嘛，纨绔子弟就该天天搞得鸡飞狗跳，才不会被当成脑残抓去扎针......
她边说边找穴位，仔细确认再三，暗劲一运，整根针直直没入那具身体。
随即，快速起身，将床边的帐幔死死合上，扭脸望向别处......
“咦？”等了半刻，居然没有动静？
司琉卿挑了挑眉，不应该啊，这针下去，怎么着也要一口老血喷出五米远啊，怎么这么安静？
她好奇地掀开帐幔，伸头进去查看。
“去你......”后面两字没骂出口，不是她不想骂，是那口血扎扎实实一滴不剩全喷在她脸上，恶臭无比，她着实骂不出来了......
“吱呀——”门被打开。
屋外等着的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满脸黑血，一身恶臭的人形屎壳郎狂奔出来，直奔清澈的水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下去。
优哉游哉地锦鲤们瞬间翻了白，池子里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个水鬼自里头扑腾着冒出头来，嘴里不断骂骂咧咧......
“司......姑娘？”众人这才看清那张脸。
司琉卿好似没察觉满屋子凉飕飕的杀意，径直撩开密不透风的床帐。
“呀！”她轻呼一声。
“有何不妥！”满屋子人又紧张起来。
司琉卿摆摆手，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疑惑。
剑眉、伏犀鼻，眼底下一颗宣红的泪痣，许是毒发的原因，原本有些妖异的红色此时显得黯淡无光。
跟街上遇到那书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哪怕是闭着眼，也能看出两者的区别，一个清雅憨实，一个华丽锐利，双生子么？可这气质差别也太大了。
“拿个盆来。”司琉卿头也不回吩咐道。
屋子里没有动静。
她回过头，见众人直勾勾盯着她，一个个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不想救他了？”司琉卿轻轻一笑，自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寒光闪闪。
“放肆！”
“保护主子！”
下人们迅速将越王重重保护，唰唰地抽出身上的武器，对准司琉卿。
徐氏亦惊到了，“司姑娘......”
司琉卿悠然自在地往床边一坐，也不在意那些对她闪着寒光的冰刃，自顾自拉开元金离身上的被子，玄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臂，血管高高暴起，满是乌黑的条痕。
毒已遍布经脉，神仙也难救，难怪徐氏会请她来。
“婆婆叫我来，想必是知道他的毒只有神仙能救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会相信，自己胡编乱造说是受了神仙指点，于徐氏而言，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仙我是请不到，但人我能救。”
“胡闹！”一声厉喝，越王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屋内众人的背脊上都冒出一层冷汗。
司琉卿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渗人的压迫感，歪了歪头问道：“王爷何意？”
“我儿之毒，已深入骨髓，遍布经脉，访遍天下名医，无人能解！你一个黄口小儿，高门纨绔，有什么本事能救得了他？不知从哪里得了颗药丸就想充神仙，你日日在上京城里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罢了，到这关头竟还不知轻重！”
“既是访遍名医无人能救，那便横竖都是死......”司琉卿把玩着手里的利刃，好几次都险些没接稳，直直地往床上的人身上砸去，叫人心惊肉跳。
越王听到这话，心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就要开口让人将她拖出去，却又听这姑娘还在絮絮叨叨。
“这透骨清啊，可不是这么轻易让人死的，即便他现在像个植物人一样安详的躺着，实际上，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肆虐，一定要折磨到第七七四十九天，全身血液燃尽，骨骼经脉皆化成泥水，最后活生生被自己的体重压死......”
是你们上门请人过来的，现在又不肯让她治了，怎么能这样呢？怎么着也要让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哎！自己还真是个大善人啊，司琉卿心里叹道......
她悠悠地说完，声音不急不缓，听的人却心如刀割。
“别说了！别说了！”徐氏泪眼婆娑，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不防让我这个半吊子的神仙弟子试试，便是只有一成希望，那也好过就这样让他痛苦而亡啊！”世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怎么忍心看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好吧，其实也不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玩的事情，却不让她施展拳脚，闹得心里直痒痒，还是争取一下吧......
不过，看这满屋子人没一个说话的，想来还是不信她，算了算了，也没哪个医生求着要给人治病的啊！
司琉卿收起短刀，抬脚便要出门。
“留步！”
“真有一成把握？”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越王和徐氏眼巴巴望着司琉卿，惴惴不安之际，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
“请姑娘救救我儿！”却是徐氏起身，躬身朝司琉卿行了一礼，她说得对，即便是死马当活马医，那也好过让离儿那般痛苦死去，至少，她说还有一成希望，徐氏莫名的相信司琉卿，她知道这姑娘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司琉卿不答话，目光穿过众多小厮，遥遥落在越王身上。
越王回望着她，沉默半晌，咬了咬牙，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收起凌冽的气势：“想要什么？”
别说一成希望，便是只有半成，他也必须搏一搏！只要她能救，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摘来。
司琉卿勾勾嘴角，“若是我要王爷以命相抵，如何？”
众人一愣。
“大胆！”
“放肆！”
吼声四起。
越王目光沉沉如水，一动不动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面色一正，“若救得我儿，小王性命，姑娘自便取去！若不能......”
“若不能，还想杀了我不成？”司琉卿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脸都黑了的越王，走到徐氏面前，伸出一只手。
“姑娘？”徐氏不解。
“我给婆婆的药丸呢？”
徐氏一怔，“药丸......吃了啊......”
就是吃了那药丸才保住的性命。
“全吃了？”司琉卿声音抖了抖。
徐氏点了点头。
这下，司琉卿心尖儿也颤了颤，不是说了那东西金贵，省着点用么？那可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了无数奇珍异宝才炼成的一颗保命丹，透骨清这样的毒，用指甲盖儿大小一片就能压得死死的！全服了？难怪现在还不醒呢！药效猛了，压过头了......
真是暴殄天物。
“出去出去，都出去。”她有些肉疼，一挥手把人都清走了。
正准备动手救人，便感到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正不断扫视着自己。
“二位，也请出去。”司琉卿一边不客气的赶人，一边又不断安慰自己，等救了人，再加倍讨回来，不就是奇珍异宝嘛，越王府要什么没有？
越王领着徐氏，迟迟不肯动。
“你们耽搁得越久，他就越危险。”司琉卿又坐到了床边，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见两人还没动静，又厉声道，“还不出去？那我不救了。”
作势要将刀子收回去。
“砰——”门被迅速关上，两人麻溜的离开了。
司琉卿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救人的飒爽英姿；只是接下来的残忍画面，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救人，就先被越王府的人乱拳打死了。
“少年郎，就是好看......”一边说着，手里的匕首畅通无阻地挑开元金离身上的衣衫。
玄色的长衫滑落到两边，露出白皙的身子，肤如凝脂，司琉卿脑子里蹦出这四个字，应该就是指他这样的吧？只是那上面布满蛛网似的纹路，一条条高高胀起，血管里好似有活物不断在蠕动，偶尔还要横冲直撞一番，每动一下，元金离的脸便要更红润几分，倒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司琉卿砸了咂嘴，“少年郎，好看归好看，”手上的刀四处比划一下，接着道，“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扎......”
说着，目光一凝，手里的刀使得飞快，转瞬间那具精瘦的身子上便多出几个黑黝黝的大洞，隐隐可见里面的骨头，森然的白骨上起了星星点点的黑色。
乌黑的血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流出来，黏稠无比，异香扑鼻；不过几秒，血却突然止住了，竟然还有几分倒流回去的意思，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将血吸回去。
“怎么还有其他东西？”她摸了摸下巴。
床上躺着的人皱了皱眉，眼皮轻轻撩起一条缝，嘴上也在呢喃着什么，司琉卿靠近点，只听见那声音虚弱地喊：“疼......”
当然疼，你当你是关羽再世？刮骨疗毒还能谈笑风生？换谁身上被扎了十九刀都要疼的哭爹喊娘。
“忍忍吧，”司琉卿邪邪一笑，“接下来更疼。”
她将刀柄倒过来，随手一按，刀柄咔嚓几声，吐出几根极细的银针，司琉卿纤长的手指捏住最长的那根，突然叹了口气，“想我刚来这里时，也是被人按着扎了好几针呢......”
自己当时还是太年轻了，纨绔子弟闹什么积极向上嘛，纨绔子弟就该天天搞得鸡飞狗跳，才不会被当成脑残抓去扎针......
她边说边找穴位，仔细确认再三，暗劲一运，整根针直直没入那具身体。
随即，快速起身，将床边的帐幔死死合上，扭脸望向别处......
“咦？”等了半刻，居然没有动静？
司琉卿挑了挑眉，不应该啊，这针下去，怎么着也要一口老血喷出五米远啊，怎么这么安静？
她好奇地掀开帐幔，伸头进去查看。
“去你......”后面两字没骂出口，不是她不想骂，是那口血扎扎实实一滴不剩全喷在她脸上，恶臭无比，她着实骂不出来了......
“吱呀——”门被打开。
屋外等着的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满脸黑血，一身恶臭的人形屎壳郎狂奔出来，直奔清澈的水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下去。
优哉游哉地锦鲤们瞬间翻了白，池子里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个水鬼自里头扑腾着冒出头来，嘴里不断骂骂咧咧......
“司......姑娘？”众人这才看清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