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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训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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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虞本同苏婉婉一道儿下楼,没曾想碰见了自家三哥正口无遮拦在酒桌上胡说一通。

    她刚想过去把那丢人现眼的“泼皮猴”给领走,谁知就见着苏婉婉拎起鞭子给抽了过去。

    就如与那酒桌有个什么深仇大恨般。

    苏婉婉可真是卯足了劲儿。

    一鞭,这桌子可就两截了。

    桌上,金玉之食落了一地。

    围坐在酒桌旁的公子哥们,身上挂着残羹剩饭,丝绸衫衣也被酒水给溅湿了,那模样好不狼狈滑稽。

    众人怒目,皆是朝着挥鞭之人看去。

    敢在京城里找他们不痛快,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

    拍案而起看去,竟是个女儿家?

    一袭红黑色的劲装,长发束起用玉冠固住,手持九节琅琊鞭,眉心紧蹙含怒,双唇抿紧,鼻中发着粗气。

    姿容不如闺秀们小家碧玉,但却冷艳傲桀无双。

    有的人似乎是认出了她,一手捂着嘴,一手哆嗦着指过去,“小..小疯子...苏婉婉...”

    这名头响当当,京中之人有何不识?

    陆子虞掩唇轻笑,侧头戏侃身旁女子,“你怎么还有个这般称号?”

    苏婉婉磨了磨牙,没理她。

    一双眸子仍是阴冷冷的瞧着陆之辰他们那一桌。

    公子哥们吓的要魂飞魄散,想扯个笑去打个招呼,才发觉脸都僵了。

    他们今日这运气才叫撞,喝个酒都能碰见“煞星”,往后出来喝酒是不是得给自己备一副棺材?

    一楼有的食客们瞧着阵仗不对,来不及结账,纷纷逃窜。

    陆之辰想来是醉透了,指着苏婉婉发出一声惊叹,“咦,你们快瞧...就是那个夜叉...嗝,还是个母夜叉!”

    跟他同桌的人,都要吓的钻地缝了。

    有人悄声提醒,“陆少,那不是夜叉,是苏姑娘!”

    陆之辰挠了挠头,一脸疑惑,“舒姑娘?”顿了顿,笑的颇有些下流猥琐,“舒服的舒么?”

    公子哥们赶紧起身,也顾不得他了。

    再待下去,估计小命都要交代到这儿了。

    “陆少,您...自求多福吧!”

    “陆少,您吉人自有天相!”

    “陆少,明年清明我们定会去看您的!”

    话落,撩袍撒腿就跑。

    像是身后被一条疯狗追着般。

    “唉,各位仁兄,怎么这就走了?”

    陆子辰又咕哝了两句,似乎还没认出来跟前两个女子是谁。

    苏婉婉气的眉心突突直跳,攥住手中的长鞭,朝身旁女子道,“四娘,我若不是看在他是你兄长的份儿上...我今日...”

    “哦,那他不是了!”

    “啊?”

    陆子虞笑的妩媚,重述了刚才的话,“他现在不是了,你要打要罚皆凭你心情。”

    她迈步朝外头走了几步,顿住转首,瞥了眼苏婉婉手中的长鞭轻声叮嘱,“你全当训猴吧,留口气儿能救活就成!”

    这是亲生的兄妹么?

    眼下苏婉婉不想顾虑了,她被这泼货给气的快吐血了。

    长鞭一挥,直冲冲朝着陆之辰去了。

    涣阳楼外,店掌柜、小二皆是在外头避难。

    陆子虞笑吟吟从袖口抽出了一张银票,颇为大气的递过去,“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切记别声张。”

    掌柜哆嗦着手接过来,“姑娘放心...里头什么情况我等皆是不知!”

    这般,甚好。

    涣阳楼,二层西侧雅间。

    窗边,立着一位白衣青衫的年轻公子,正目送楼下陆府马车离去。

    身影修长,略显盈弱。

    脸色虽泛着白,可仍是玉面翩翩,气质出尘。

    “公子,您别瞧了。”

    “虚河,你说那位是哪家姑娘?”窗边之人收回目光,轻咳两声。

    被叫虚河的小厮赶紧拿了件厚绒大氅给他披上。

    快是要立夏,穿这衣服略有不合时宜。

    可若是不穿,便又要着了风寒。

    “公子问我?我怎知晓。”虚河将他身子遮挡严实后,又补了句,“我想那位姑娘如此美艳动人,若是站在我家公子身旁也定是般配的。”

    白衣男子勾了勾唇,便不再说话了。

    楼下“哗啦”之声响个不停,怎么瞧都像是一桩闹剧,可楼上之人似是闻所未闻。

    陆府马车朝着清水巷驶去。

    陆子虞有些乏困,素手放在鸡翅木的小案上轻支着头。

    “小姐,您就一点也不担心三公子?”

    惊蛰将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添了一小块儿香料,歪着头朝里侧的美娇娘轻声问着。

    “三公子那个秉性顽劣,只有让他吃些苦头才知道收敛。”

    陆子虞阖着眼,执着扇子轻晃。

    自家三哥那性子她最是知晓。

    你同他好好讲,他这会儿是知晓错了,过两天又是重蹈覆辙,只有受些皮肉苦头才能消停一阵子。

    惊蛰还是有些担心,她瞧着苏家娘子那模样,是真动了怒。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叫成“母夜叉”,说到底还是三公子喝酒误事呐。

    “你也不必担心了,婉婉是个有分寸的,咱们回去且把厨房里的百年老参给炖上,留着给三哥续命用。”

    惊蛰咽了口唾沫,她寻思要不要让秦桥哥去把三少给救回来。

    夜深人静,将军府。

    魏氏父子二人秉烛夜谈,可气氛略是显得古怪。

    “过几日妹妹便要被流放边塞,父亲难道就不想去瞧一眼?”魏峒跪在地上,双目泛红。

    “她害得为父兵权被削,哪里还有脸让我再去瞧她?”

    大将军魏晟煜将手中的茶盏用力搁在桌面上,声音冷冽透着怒气。

    魏峒抬首,眸中是不可置信,“潇湘可是您女儿...”

    “三姨娘和四姨娘生的也有女儿!”

    魏峒心如凌迟而死,从地上起身,“父亲便是这般贪恋权势?”

    “啪!”

    他脸上落了个巴掌。

    “老夫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魏家,不是为了你么?”

    “五年前韩家那桩事...儿子后来也查到了。”魏峒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抬首嘲讽。

    魏晟煜紧紧盯着他,眯了眯眼,“你都知晓什么了?”

    “当初韩家缴获了父亲与金岐平阳王的密信,便被满门诛杀,是与不是?”

    魏晟煜狞笑,“你还知晓了什么?”

    魏峒迈步上前,在他耳侧笑语轻喃,“我还知晓,这金岐平阳王便是...”

    “好,不愧是本将军的儿子。”魏晟煜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冷声传令,“来人,将少爷带回房中,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他谋划这么久的事儿,决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儿子劝父亲,迷途知返呐...父亲...”

    魏峒被拖回房中,他已是心灰意冷。

    魏晟煜瞧了瞧自己满是褶皱的手,这上面沾的血太多。

    他已是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