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宋以歌傅宴山 > 110空念远

110空念远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宋横波被送上家庙前一夜,宋以墨特地来徽雪院来见了宋以歌一面。

    他来时,恰逢细雨绵绵。

    寒意一点点的浸入了骨髓,宋以墨身子弱,哪里受得了这等寒气,没一会儿,便面色孱弱的用手帕捂着咳了好几下。

    小厮见了,立马心疼道:“侯爷也不太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明明许太医医术卓越,您为何就是不肯让他来给您医治了?”

    “世间好大夫千万,又哪里缺了许太医一人。”宋以墨挥手,将搭在身上的披风又往身上裹了裹,“此事不要与七姑娘说。”

    小厮面露痛色,手脚麻利的将刚拿来的手炉往他的手中塞去:“侯爷,可得多加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自然是会的。”

    暖气渐渐散去,冷意从缝隙中浸来。

    如今已是半夜,宋以歌正要挑灯就寝时,蓦然便见廊下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静默的站在那,不一会儿才扣响了门上的铜环。

    宋以歌打量了片刻,随手去过搭在一旁衣架子上的披风往身上一罩,这便去开了门:“如今夜深,哥哥怎来了?”

    宋以墨笑了笑:“不太放心你,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宋以歌偏了偏身子,让宋以墨进来。

    烛火微弱。

    兄妹俩相对而坐,热茶在手边冒起了袅袅的茶烟。

    宋以墨抬起茶盏刚想喝上一口时,就被宋以歌拦住:“夜深了,清茶醒神,你一会儿又要睡不着了。”

    “无碍。”宋以墨浅笑,如春风动人,“我少喝些便是。”

    宋以歌缓缓出声:“哥哥这般晚来,应当不会只是为了同我喝茶吧。”

    “却是有事与你说。”宋以墨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将横波迁至了家庙,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事兄长做主便好。”宋以歌浅笑,“以歌是相信兄长的决断的。”

    宋以墨搁在几案上的手指渐渐地握紧,宋以歌低头瞧了眼,又道,“兄长,若是不想……”

    “没有不想。”宋以墨立马就将宋以歌的话头截断,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敛了眸,又低声道,“只是觉得对你不太公平罢了。”

    “这世间本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兄长今儿在书房的一出戏,以歌也是明白的,家庙可不比府中,这点苦够她受了。”宋以歌倒是瞧得挺开,“不过,以歌也很想知道,四姐身后可有人指使?”

    宋以墨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宋以歌竟然能这么快的就发现了此事的端倪,他看向她时,嘴角微微抿着,显露出心情的不虞来。

    “还真是有人。”宋以歌笑得眉眼生花。

    宋以墨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概是不相信这一出好戏,宋横波能做得这般周全,况且她自个也露了馅。”说起这事时,宋以歌的笑容在刹那敛了去,“是许生对吗?”

    宋以墨没说话。

    宋以歌继而冷笑出声:“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宋以歌眼中的痛恨实在是太过明显,宋以墨就坐在她对面,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他地位未稳,一切都还需从长计议。

    有时候,他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么一副孱弱的躯体,而是自幼跟着父亲出入战场,那么他现在已经能名正言顺的接管父亲麾下的将士,而不是坐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许多事情的发生,而他无能为力。

    “歌儿。”宋以墨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恳切而又真挚,“相信我。”

    “哥哥?”

    “终有一日,我会为你报仇雪恨。”

    将宋以墨送走之后,宋以歌突然觉得心头难安,裹着被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着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她便立马洗漱换衣去了谢侯府。

    谢景初今儿正好休沐,听见小厮禀告说是宋以歌来了,这才懒洋洋的换了身衣裳,跟着小厮去了大堂。

    宋以歌正低眉喝茶,听见脚步声后,慢吞吞的抬眼,起身:“谢小侯爷。”

    “你倒是越发会同我客气了。”谢景初说着,几步并作一步坐在了宋以歌的身边,“昨儿你那庶姐才成亲,你今儿就来了?”

    “昨儿到底有没有成亲,你会不知道吗?”宋以歌反问道。

    谢景初扬眉一笑:“说吧,你今儿来是不是想请我帮忙对付你那庶姐的?”

    “对付她,焉用你出手?”宋以歌笑着摇头,“傅将军临走之际,曾说……”

    “打住。”谢景初急忙出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虽明白你找我是因为傅宴山那家伙的意思,可是关于这点,你我心知肚明即可,旁的还是别说了。”

    说着,他又嘀咕了一句,“我倒是宁愿你一来,便与我说正事,少在这儿借着傅宴山的名头说事。”

    “可事实如此。”宋以歌笑出声。

    谢景初叹气,接道:“所以我如今才不想见你。”

    说完,谢景初抬头看她,谁知正好与她的目光相接,两人相视一笑后,谢景初这才正了脸色:“说吧,这么一大早的便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确有一桩事。”宋以歌颔首,“我想麻烦你派人继续盯着许生。”

    “他?”谢景初挑眉,“上次时,你们便与我说过他,对于许生,我已经严加防范了……”见着宋以歌的脸色着实说不上好,谢景初心思转的飞快,没一会儿,他便试探道,“难不成是和昨儿的事有关?”

    “是啊。”宋以歌道,“昨儿的事,有他的手笔。”

    谢景初恍然大悟:“怪不得。”

    “嗯?”宋以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谢景初低笑:“我昨儿接到消息的时候,其实还在纳闷,宋横波那样,怎么瞧着也不像是有这般本领的人,或许替嫁的主意,她能想出来,可其他的安排,又哪里是她一个久居闺阁的女子能办到的,若是有了许生的搅和,倒也算是说得通了。”

    “不过,这其中让我意外的还有你。”谢景初眯着眼瞧她,“你又是怎么识破宋横波的计策,反将了一军的?”

    “若我从不曾相信过她了?”

    从不曾吗?

    谢景初眨了下眼,只一句顿时便将他原先对宋以歌的印象全都打得七零八落。

    若是一直不曾信,那么从她为宋横波准备婚嫁一事时,虽是尽心尽力,但心中却将人防得滴水不漏,这份毅力,的确还挺让他觉得惊讶的。

    如此看来,他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个颇有心机手段的。

    这份认知,让他下意识的便觉得不喜,甚至是想要与之远离。

    可又转念一想,先前宋以墨失踪,她若无半分心机手段,也不可能在翰林院与人周旋这般久,一直撑着等宋以墨回来。

    期间虽是有他们相助,可多数时候,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指腹慢慢的划过发烫的茶盏,谢景初又问:“那昨儿的事,是你一人所为吗?”

    “没。”宋以歌慢吞吞的挪动着身子,换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有凌月姐姐相助,我才能这般顺利脱身。”

    “凌月?”谢景初慢慢的咀嚼着二字,“凌首辅的嫡孙女?”

    “嗯。”

    谢景初自嘲一笑:“我倒是不知,她也有这般的才能。”

    “谢小侯爷?”宋以歌狐疑的看他。

    谢景初听闻声音,蓦然回神,他极快的就将自己的心思整理清楚,对着宋以歌说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先前说了,许生一事。”宋以歌道,“我希望你能遣人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希望你或者我能全权掌握。”

    “你这是在怀疑什么?”

    宋以歌眯眼,眼中寒光迸发:“我怀疑许生同太子是一伙的。”

    “这个理由足够吗?”

    听见这话,谢景初没忍住一下子就嗤笑出声:“许生本就是太子的党羽,这个不需要你的怀疑。”

    “可之前,他是秦王党。”宋以歌继续沉声说道,“当初林家一事,牵连甚广,就连秦王也没有幸免于难,为何独有许生一人还在金陵城中混的风生水起,又恰好被爱才的太子瞧见,收入麾下?”

    “你们可以说,这些都是凌家在牵桥搭线,但如今反过来一想,不觉得齿冷吗?”

    “谢小侯爷,你如今已经是站在了十一皇子这一边,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我都明白,不是吗?”

    谢景初一愣,继而喃喃道:“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咄咄逼人。”

    “傅宴山,对你而言就这般重要吗?”

    宋以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激动地神色慢慢的平息下去,只是唯有那一双眼中的光,依旧是亮的令他不敢直视。

    他听见她说——

    “是。”

    “因为,那是我夫君。”

    夫君。

    多好的一个词。

    他曾经日夜渴求过的称呼,终究是与他再无任何的联系。

    春光烂漫的从庭阶洒下。

    她声音一点点的模糊出了他的目光。

    打小便跟随他的护卫上前:“主子,您到底是看重宋七姑娘哪一点?”

    看中哪一点?

    谢景初目光放远,跃过府中的亭台楼阙,漫过这如洗的碧空万里,眼前慢慢的浮现出那一夜的场景。

    寒风凛冽,细雨急切。

    她立于山巅,身前是万丈悬崖,身后是茫茫夜色,无数的火把蜿蜒而上,就如万里苍穹中的一点星子,而她身处其间,却又好像孤绝于外。

    明明是一朵娇花,却又在那时能撑起一片天地。

    许就是那时上了心,他想,若是他将人护在羽翼之下,又岂会让她受这等风吹雨淋之苦,让她一人面临这等绝境。

    或许,这是怜惜。

    又或许,这便是男女之情。

    他辨不清。

    可他也明白,怜惜如何,男女之情又如何?总归,她余生的悲欢喜乐再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