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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扶摇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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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从何处而来?”

    “要向何处去?”

    这是无数的先哲大贤们追问了数千年的三个问题。

    而此时的赵欢却是无心以拳撑额去那扮思想者,也无心去打上那个“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的著名机锋。只因他正被另一个著名的理论所困扰着——“恐怖谷”。

    在这个由恩斯特·詹池提出,佛洛依德阐释,并由森昌弘发扬光大的百年理论中,当一个非人类物体与人类无限接近,它与人类相像超过一定程度时,人类对它的反应便会突然变得极其反感。如果将人类的反应绘成一条曲线,随着物体拟人程度的增加,不断提升的好感度会在这里陡然下落,就像跌入了一个深谷。

    同理,当一个人与你几乎一模一样,却不是你的孪生兄弟时,你便会觉得他十分恐怖。

    赵欢盯着自己的鼻尖停顿了一秒,也学着他的样子,打躬,作揖,露出微笑:

    “足下,请问‘你’是谁?”

    “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去?”

    同样的三个问题,他调整了几个重音,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意念的长镜头悠然拉远,这时才能发现,原来他的背后也有一道门,与对面的那道门如出一辙,两门之前之后的空间均是一片空白。

    他,就如对面的那人站在那道门前一样,站在这道门前;就如对面那人守着那边那道门一样,他守着这边。

    赵欢对面的那人显然没想到他也会如此反问,很是惊讶地抖了一抖衣袖,退后一步,夸张地一手抚胸:“你是在问我吗?我便是长安君呀!”

    赵欢内心一阵振煌:“什么?莫非……他就是那个被自己鸠占鹊巢的长安君吗?他难道竟没有死?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赵欢强强稳住心神,双手合袖执礼,抬起的眼睛却毫不示弱:“失敬失敬,在下赵国公子,赵欢。”

    “你!”也许因为他表现得太过镇定,对面的“长安君”恼怒了起来,阴潮潮的眼中乍地燃起一片暴戾,他身上笼罩的玄色也在一瞬间勃然变得盛大,以极快的速度充满了他那边的半个空间,就如沙暴的黑影一般,朝着赵欢森然压了过来。

    赵欢连退两步,下意识地竖起手肘护住头面,却见那磅礴的玄色在身前停住,像是拍在一块无形的墙上。这一面无形墙向前推进,很吃力却异常坚定,最后堪堪停在了中间的位置,赵欢这边的清明与“长安君”那边的混沌分庭抗争,不相伯仲。

    赵欢忽有所感,脖子下面不知何时多出一物,低头一看,却正是那块已经遗失了很久的长生残玉。他顿时心中一阵喜悦,像是与阔别多年的老友他乡重逢,而那股与玄色相抗衡的力量似乎也来自于它。

    “你可知道?你我二人,只能从这里出去一个。”那个“长安君”抚掌而立,明明直直站着,却总像是弓缩着肩,不甚堂皇。

    “你又是如何知晓?”赵欢问他。

    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窃笑着指了指天:“是‘他’告诉我的。”

    他又指了指赵欢,也指了一指自己,伸前一根手指,“你,我,我们俩只能出去一个。”然而双手一摊又道:“但是你我谁都出不去,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直到发疯。”

    “为什么?”

    “长安君”的语气带着一点童气,却阴沉而平静:“因为我是不可能让你出去的,我猜你大概也不会想让我出去。”

    赵欢心里一阵寒冷,他以前听闻卖螃蟹的人将螃蟹放在箩筐里,是不用捆的,因为一个想要爬出筐的话,自有其他螃蟹用大鳌把他给钳下来。现在自己和这“长安君”互为守门人,可不正是像一个箩筐里的螃蟹,谁也出不去么?

    “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赵欢问道。

    “长安君”若有意味地一笑,却并未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

    赵欢震声说道,“别看你在笑着,其实你心里却恐惧得很,难过得很,只因为你在这里呆的已经快要发疯。你不过是想让我和你一样恐惧,一样难过,一样发疯罢了。你怕我还不够恐惧、不够难过、疯发的不快,便事先提醒我,这样你才得意,心里才能平衡。你可真是个坏透了的小坏蛋。”

    那“长安君”讶然,然后笑了:“你能看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又道:“不过看破又能如何,只因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你不害怕吗?想这白茫茫的空旷之地,你永远也出不去,要在此枯坐煎熬到死,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二十年,难道你不想发疯?”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像是一个话剧演员在做着一番表演,几缕头发从束发的带子中滑脱,瞬间便蓬乱了起来。赵欢却在另一边枕着双臂躺下,翘起二郎腿哼起了“官封弼马温”的俚曲,仿佛快意得很。

    “你开心个什么?倒现在你竟还笑得出?”“长安君”道。

    “仔细想想,我为何不能开心?”赵欢盘腿坐起,手按膝头,“这两天下来我可真是劳心劳力,此处倒是安静惬意得很。”

    “你不会害怕?”“长安君”真的焦急了,仿佛别人的惬意便是他莫大的痛苦。

    赵欢支起一腿,又在膝头支起一臂,手里明明没有牙签,却将手指放在嘴边剔牙似的,道:“先前是有点害怕的,可不是还有你嘛,看你的表演倒也不失一种很好的消遣。”

    “啊——为什么,为什么?”“长安君”蹲身颓然抓着自己头发,须臾又哈哈哈笑了起来,愤然一指赵欢道,“你知道什么!我在此呆了半月有余,已经快要发疯。你只要几天的时间,最多一月,便会和我一样了。”

    赵欢听他说已经在此半月,长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哈哈,你终于害怕了对不对,是不是已经快要发疯了?”“长安君”道。

    赵欢不理会他的嘲讽,却问:“你既已来了半月,为何不从我身后的门出去?”

    “长安君”道:“这些门是先前没有的,你还不明白吗?这便是‘他’专门为折磨你我而设下的!给你希望,到头来却终是绝望,我才不去上当,你大可试上一试,但,我可以明确告你,任你说甚作甚,我都是不会让你出去的。啊哈哈哈~”

    赵欢眼中一阵明灭,也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只因我已经想到了出去的方法。”赵欢道。

    “不可能,你在骗我!”

    “一试便知!”赵欢长身而起,不是向着对面,而是调转身子,向着身后的那一道门走去。

    他来到了门前,深吸了口气,抬头而望,这扇门显得那么高大,那么沉重。他的手轻轻一推,门轰然开了一条细缝,“长安君”看得眼睛快要掉了出来,一时不知是跑过去拉住他,还是奔向自己的那一道门,竟是立在当场。

    赵欢毫不犹豫,侧身而入,门以极快的速度咬合了,发出一声巨响。“长安君”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两道门都已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站在空旷无垠的空白之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道门,这道门的守门人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

    赵欢进门却是一脚踩空,不断跌落,仰面掉进一片云海。他身旁的云雾不断蒸腾上升,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势头一缓,扎进一片松软的青色毛发,毛发很滑,骤然而动,他从里面滑到了表面,顺势滑落,忽然一声惊天的长吟,点点磷光耀眼,两条长须威风,他身旁的分明是一条翱游天际的青龙。

    赵欢从青龙鳞上滑下继续跌落,终于落入到一片海水之中。赵欢水性不错,却并不需要他有所发挥,因为水并不太深,他的脚尖触着“海底”,水堪堪才淹到脖颈,居然是一片浅滩。

    忽然脚下一片轰然巨震,“海底”隆隆升高,自海下发出一声比方才的龙吟还有响亮百倍千倍的巨吼,“海底”破水而出,远方昂然扬起一道大鳍,直似要将苍穹犁成两半,这,竟是一条长宽不止百里的庞然巨鱼。

    随着扬起的那道鱼鳍,巨鱼翻了个身,以背为腹,以腹为背,鱼鳍展而成翼,向着水面一拍,击水千里,抟扶摇而起,变为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鸟,先前的青龙在它的面前倒细小犹如蚯蚓一般。

    而它的身下不止有青龙,还有赤龙、黄龙、苍龙、黑龙,还有灵龟、腾蛇、鸷鸟、伏熊和无数的飞禽走兽,它们向着大鸟不断吹出狂风水汽将它庞大的身体托住。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大鸟再次发出一声震天长吼,吼声之中响起一声极其细微却极其清亮的长啸,只见它的头上迎风立着一个分外渺小的少年,一手紧紧抓住大鸟之羽,一手立掌放于嘴边,不断呼啸。

    征程万里云鹏举,勇立潮头唱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