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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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圈子就是这样,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当年苏稚杳和贺司屿对外闹分开,没有贺司屿,那群人眼里她就是梁塌了,再无畏惧地欺上去。

    但过去三年,苏稚杳过得顺风顺水。

    程觉大张旗鼓的追求,她在圈里不乏往日风光,时常遇到些麻烦事,盛三竟都频频为她出面。

    众人一径惊愕,都困惑小貂蝉到底用的何种手段,甩了贺老板,又结交上盛三哥,还让程家公子这么死心塌地。

    结果想要黑苏稚杳的谣言还没来得及起,娱记就多回拍到她和盛牧辞的老婆宋黎同框逛街吃饭,两人手挽着手,一家店一家店地挑首饰试衣服,亲如闺蜜。

    于是不言而喻,小貂蝉背靠盛家有了解释,是因为和宋医生是好朋友。

    无人敢惹盛老三,自然无人再敢乱说话。

    当年,苏稚杳和宋黎的逛街照在网络初曝光时,网络风向全在疯狂着“漂亮妹妹就该一起玩”“小姐妹磕疯了”之类,甚至刮起一阵浪潮,给两人的cp名起作“苏黎世”,呐喊着“苏黎世(是)真的”。

    其实苏稚杳和宋黎初相识,就在她和贺司屿分开后的第一个冬天。

    当时她外表情绪平静,和DM签约后,每天都笑盈盈地听从陆森的行程规划,但独处时,心脏就好像是被割了道很深很长的伤口,压抑的痛苦成倍发作。

    苏稚杳就没日没夜地练琴麻痹自己,结果那几天强冷空气,她弹奏过度,指骨隐隐作痛,小茸急忙带她去到医院挂了骨科。

    给苏稚杳诊断的医生就是宋黎。

    苏稚杳和宋黎虽未曾见过,却都知道彼此,见是对方都愣了一下。

    两个都是心思简单的女孩子,一个眼神就心照不宣,互相都带上几分自然熟。

    宋黎手指轻轻揉在她指骨,按摩舒缓:“是劳损引起的轻微腱鞘炎,我给你开点外用消炎药,再做两天理疗,没事的,不用担心。”

    会诊室,苏稚杳坐在椅子里,呆呆望着面前的姑娘,人有些恍神。

    她一身白大褂,长发在脑后束成低马尾,戴了副透薄的眼镜,鼻翼有一点很浅的褐色小痣,笑起来仙气又温柔。

    苏稚杳猝不及防就想起,贺司屿眼尾那淡淡的泪痣,工作时,他也有戴金丝眼镜的习惯,每回他一戴上眼镜,就显得人很斯文,压敛住许多戾气和冷漠。

    想着他们见不到了,也再回不去,苏稚杳眼眶忽地一热。

    或许盛牧辞是贺司屿的兄弟,而眼前的姑娘是盛牧辞的妻子,尽管微弱又牵强,可苏稚杳总觉得,她和贺司屿之间还有着某种持续的联系。

    苏稚杳头一低,突然就收不住了,泪珠涌出眼眶,一颗颗顺着脸颊滴落进衣领里。

    宋黎忙抽出几张纸巾,探过身帮苏稚杳擦眼泪,想见但不能见的感受宋黎深有体会,可宋黎又不知如何安慰,毕竟苏稚杳承受的要比过去的她多得多。

    那天到最后,宋黎拉着苏稚杳的手,柔柔地说:“我还有半小时下班,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之后一来一回,她们就这么熟了,两个女孩子性格也合,关系很容易就亲密起来。

    今年苏稚杳要出席京台的跨年晚会,宋黎二话不说答应陪她,盛牧辞也就不得不跟随。

    跨年晚会在文创园。

    当晚,苏稚杳去得早,坐在观众席首排,百无聊赖地等着,因有钢琴曲独奏表演,要上台,她穿了条法式红玫瑰的白色小礼裙,外面披着件大衣。

    现场有很多明星,尽管都不太敢打苏稚杳的主意,但还没到晚会开始的时候,依旧有不少颇有名气的男艺人上前,主动和她攀谈。

    苏稚杳笑笑,一个个敷衍过去。

    敷衍累了,想佯作忙事,她摸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拍了张现场照,低头发给贺司屿。

    不出一分钟,贺司屿也回了张图过来,是贺氏总部年会现场的照片,不过他的图是他拍。

    照片里星光璀璨,他在主席位靠坐着,镜头聚焦在他身上,他搭着长腿,双手交叠在腹,一身高定深色西服,配着领带夹,内搭的衬衫和马甲一如既往地好看。

    因他的自觉,苏稚杳弯起唇,存下这张图。

    想到那晚她叫盛牧辞三哥,某人心里不爽快,于是苏稚杳将图中的他圈出来,再发过去:【这位哥哥好帅,喜欢[乖巧.jpg]】

    hsy:【哥哥能乱叫么?】

    果然他还在吃味,小心眼。

    苏稚杳笑眯眯,萌萌地对他说:【哥哥新年快乐,哥哥缺小祖宗吗,能吃能喝,还要问哥哥讨红包的那种】

    对面没回。

    但几分钟后,苏稚杳的手机银行跳出一笔实时到账的款项信息。

    苏稚杳疑惑点进去,看到金额,吓了一跳,将后面的零仔细数了三五遍后,她愣在座位。

    随后苏稚杳就收到了徐界的微信消息。

    徐界:【苏小姐新年快乐,我替先生转了笔账到您卡上,是先生给您的压岁钱,请您查收】

    苏稚杳倒抽一口气。

    贺司屿是不是傻,她只是卖萌而已,他还真给红包,还是天文数字。

    他这样,肯定过不了苦日子,苏稚杳想着,贺氏都大不如前了,保不准哪天……她得存着钱,以后留着养他。

    这时,出现一双相依相偎的身影。

    苏稚杳眸光盈盈地亮起来,朝着那处挥挥手:“阿黎——”

    盛牧辞胳膊勾着宋黎的肩,正走向席座,他将娇小的姑娘完全搂在怀里,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仿佛是在向全世界显摆他有老婆。

    结果一听见苏稚杳的唤声,瞧见她,宋黎顿时笑起来,直接推开男人的胳膊,快步过了去。

    “哎……”盛牧辞叫都叫不住,眨眼就被宋黎丢在原地,像个弃夫。

    四周投来目光,他低咳一声,若无其事,双手揣进裤袋,慢悠悠跟上去,浑身如常带着雅痞参半的懒劲儿。

    女孩子一见面,话就跟瀑布一样说不尽,笑逐颜开地,什么有的没的都能聊到尽兴,只坐下几分钟,盛牧辞就听见两人已经开始商量年假去哪里一起泡温泉了。

    被冷落在旁边多少不痛快,盛牧辞靠着座椅,身子歪过去,凑到宋黎耳旁:“宝宝……”

    “你先别吵。”宋黎头都没回,一只手伸过去,推他回座位。

    盛牧辞:“……”

    苏稚杳发现什么,惊喜地伸出左手:“我今天也戴了这颗粉钻!”

    “我就猜到你会戴。”宋黎笑说。

    这对就是当年拍卖会被苏稚杳用一亿三千万从贺司屿手底下截胡的粉钻,后来机缘巧合下,她们一人得了一只,相熟后,设计成了同款戒指。

    盛牧辞插不上话,自己在旁边呆着,闻言眉头一皱,偏过头:“你为了戴这玩意儿,把咱们婚戒都摘了?”

    宋黎咯噔了下,支吾两声,理不直气也壮:“婚戒嘛,又不一定要天天戴的。”

    “对啊。”苏稚杳歪出一颗妆容明艳的脑袋,越过宋黎看过去:“男人话不要太多。”

    宋黎应和:“就是。”

    盛牧辞:“?”

    “对了阿黎,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在车里,晚会结束拿给你。”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两人肩贴着肩,黏着坐一起,又无休无尽地愉快热聊起来。

    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婆被个小女孩儿勾搭走了,盛牧辞有些郁闷,又不敢有意见,索性加入:“妹妹,我的礼物呢?”

    苏稚杳茫然地“啊”了声。

    盛牧辞跟对情敌似的,逮住她欺负:“我没礼物?白罩你这么多年了。”

    “我……”苏稚杳眨眼,忽然理屈词穷。

    “盛牧辞你都这岁数了,还跟小姑娘讨礼物,要不要脸?”宋黎护崽的心一下就上来了:“你给杳杳压岁钱还差不多。”

    盛牧辞轻轻嘶声:“去年我给她男人投了两百亿,现在我还得给她压岁钱?”

    宋黎瞪他一眼,短靴踹了下他皮鞋:“少啰嗦,快给杳杳压岁钱。”

    “……”

    盛牧辞觉得自己简直冤大头,可老婆的命令又不敢不听,手探进外套内口袋里,随手摸出一张卡,朝着苏稚杳一递:“喏喏喏!”

    苏稚杳下巴抵在宋黎肩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乖乖顺顺抬起双手,接过那张卡:“谢谢三哥——”

    又多了笔钱养贺司屿了。

    她越抿唇,笑意越深。

    盛牧辞就没做过这么亏的生意,反手就给某人发短信。

    盛牧辞:【老贺你还来不来了】

    盛牧辞:【你女朋友顺走我两千万,再不来,我老婆要把盛氏都送出去了】

    贺司屿:【放心,她不懂理财,能赔光】

    盛牧辞:【?】

    贺司屿:【货币会流通回你账上】

    鬼才逻辑。

    盛牧辞舌尖抵了下腮帮,气笑,将苏稚杳刚刚的话还回去:【男人话不要太多,赶紧过来把你的人带走】

    严重影响他夫妻生活。

    苏稚杳的钢琴独奏是晚会接近压轴的节目,上台时间得到十一点多。

    晚会开始,苏稚杳亲昵抱着宋黎的胳膊,脸轻轻压在她肩上,两人看着节目,有说有笑,三个多钟头一会儿就过去了。

    盛牧辞也在无趣中度过了这三个多钟头。

    跨年晚会是现场直播,因此热搜榜也在实时更新,当时最显眼的两个词条是。

    【苏黎世甜】

    【盛三寂寞男人】

    弹幕和评论热闹得一致。

    【苏黎世上大分!!】

    【啊啊啊啊小貂蝉一跟宋医生在一起就变得爱笑了,好软萌!姐妹花磕死我了!谁要看节目!镜头给我锁死观众席!!】

    【两个清冷甜妹太养眼了呜呜呜呜】

    ……

    【三哥怎么像被抛弃的怨夫哈哈哈】

    【三哥:老婆你倒是看我一眼】

    【哈哈哈哈三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

    将近十点半,晚会中场休息。

    苏稚杳和宋黎牵着手去了趟洗手间,回到现场,离座位几步远时,有位新生代人气男歌手走到面前,捧着一束貂蝉玫瑰送她。

    他表示很喜欢苏稚杳的钢琴曲,希望有机会能合作。

    尽管他眼神里有爱慕的热度,但态度很诚恳,话也不逾矩,苏稚杳不便拒绝,莞尔接过花:“谢谢。”

    一回头,就对上男人不明意味的目光。

    苏稚杳惊得心尖颤了下,讶然他出现的同时,怀里玫瑰逐渐烫手。

    贺司屿身上还是照片里那套西服,本该在港区贺氏总部年会现场的男人,眼下就坐在盛牧辞旁边。

    背靠座椅,长腿搭着,一身矜骄冷贵,虚眯起眼,隔着几米远,投过去耐人寻味的眸光。

    苏稚杳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目光飘忽着,和宋黎一起坐回座位。

    他们还没有公开,苏稚杳也不太想在这种情况下当着镜头公开,贺司屿懂她心思,所以只坐到盛牧辞边上。

    于是四个人,盛牧辞和宋黎这对夫妻被诡异地夹在中间。

    苏稚杳回头去和宋黎说话时,视线悄悄越过,去看某人,贺司屿同样也在看她。

    四目一触,苏稚杳倏地躲开,现场到处都是镜头,她跟偷情似的,心怦怦直跳。

    盛牧辞瞅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无奈又纳闷:“你们小情侣一定要隔着我们夫妻眉目传情么?”

    贺司屿勾了下唇,修长指尖理了理西服,搭着悬空的那只皮鞋踩落地,慢条斯理起身。

    “我去休息室。”他留下话,离开。

    盛牧辞挑眉,头歪向另一边,平静传话:“老贺去休息室了。”

    宋黎领会到意思,掩住唇,悄悄凑到苏稚杳耳旁:“他在休息室。”

    苏稚杳红着脸,低咳,捋捋长发,裹着大衣站起来,在千百双眼睛下,和贺司屿一前一后,从观众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