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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秋天的童话(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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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广大和尚的话,直把郑老爷说的有些懵了。李益白为了《西游释厄传》的话本而来,他可以理解,毕竟家里做书坊生意,难得附近出了畅销的本子,更难得这话本的笔者还与他沾些亲故,亲自登门倒也不可。至于这慧广大师,我也没听说之前雁卿与他相熟啊,这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出是要做什么啊?莫非是府里有多嘴多舌的把雁卿之前假寐返阳的传了出去,这秃子是来上门找茬的?

    郑老爷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但他着实不能确定下来,只好勉强一笑,上前问道:“慧广大师亲自登门,只为见我儿一面,却不知是为何?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谣言,想要为我儿做些法事?”

    “阿弥陀佛,郑施主勿忧,贫僧这次登门是喜非忧,也不是为了做什么法事,单单就是要见上令郎一面,想要与他结个善缘罢了!”慧广大和尚故作神秘笑道。

    “额,这、这,敢问大师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可否与在下相说一二?”郑老爷面色不喜反忧地问道。

    “呵呵,到也无妨,贫僧这就如实相告,省的郑施主心中忧虑!”慧广呵呵一笑,才接着说道:“贫僧此次前来,原本也是与李施主一般想要见下那《西游释厄传》的笔者一面。贫僧本以为这般老成风流的故事,定是一个年长者所做至少也该是个正值当年的风流公子写的。但贫僧见到令郎后着实没有料到,其竟这般年少!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佩服、佩服啊!”说到这慧广大和尚正色地朝着郑彦卿施了一礼。

    郑彦卿也不接话,面色淡然,很是坦然的受了。

    慧广大师面皮有些不好看,心下忙又唱了几句佛号,才定住神接着说道:“郑小施主年少聪慧,在如此年纪能叙出这般话本,贫僧本以为其才气定然不会逊与当年那才占八斗的曹子建,又观其面相非凡料定他日后定然富贵异常!本想点化一番,也好日后结个善缘。却哪曾想,郑老爷刚刚竟讲出那番离奇古怪的轶事。阿弥陀佛,令郎之遭遇,实属罕见呐!先是落水不醒,后结亲而愈,再后竟平白有了这身才华。料想定是郑施主平日积德行善,得了诸天神佛的庇佑,才使得令郎梦中得佛主相赠这般才华。”

    “额,这、慧广大师缪赞了,犬子愚钝不堪,哪有您老说的这般好。但却不知大师此言有何用意?”郑老爷试探的问道。

    “唉,贤兄你连这都没听出来?嘿嘿,明显是慧广大师看中了咱家贤侄的相貌才华,欲收了做个亲传门人呢!”李益白一旁打趣道。

    “额,贤弟莫要作弄愚兄,小儿顽劣可当不及大师高看呐!”郑老爷忙摆手回道。

    “呵呵,贤兄这话说的!咱家侄儿长相那可是一等一的风流,又在此般年岁作出《西游释厄传》这等异书,想来才华也是极好的,定是当得大师的另眼高看的。料想大师定是相中了咱家侄儿,想收归门下,日后传予衣钵的。”李益白不依不饶的调笑道。

    “呃,贤弟此话可不得乱讲,慧广大师是出名的得道高僧,向来门第极高,非常人难入其目。我儿顽劣、不堪使唤,长相虽好,但其实不过庸碌之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哪能受的佛家衣钵!”郑老爷子心中气急,又不好对昔日同窗发难,只得无奈说道。

    “贤兄…..”

    “贤弟求你莫要说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之时,一旁端坐的慧广大和尚喧了一声佛号,打断道:“二位施主且待,贫僧有话要说!”

    郑老爷不再与李益白争执下去,起身正色问道:“慧广大师当前,在下失礼了。却不知大师有何欲言,还请但说无妨!”

    “贫僧确实有一事欲求郑施主,却不知施主可否看在佛家慈悲的面上,成全贫僧。”

    “不知大师所求为何?若是在下力有能及的,定妥善为大师办理。”

    “呵呵!如此,贫僧就再次先谢过郑施主的仁厚了!”

    “无妨,布施人间亦是我郑家一族所望之事!却不知,大师所求几何?还请如实相告,我这便告知库房,提取现银,为大师准备妥当!”

    “呵呵,郑施主仁厚!但贫僧此次却不是为了化缘金银!”

    “那是?”郑老爷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如李施主刚才所言一般无二,贫僧确实欲求郑小施主拜入佛门,在下愿做令郎的引路人!日后定会将佛家经典悉心相授,赠我衣钵!”慧广大和尚一脸赤诚地说道。

    “啊?这、这…”郑老爷顿时被慧广的言辞惊住了,一时间失了分寸。

    听到大和尚这般无耻的恳求,郑彦卿心中不屑,面上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本来还侍立在他身后的柳墨儿却是急了,再看着慧广大和尚的眼神就充满了不善,不知不觉原本悄悄被郑彦卿在底下握住的小手赚气了拳头,郑彦卿像是有所感触,回头朝她和煦一笑,原本突起的冰坚,就消散于无形之间。让她原本吊起来的心肝,又放了回去。

    慧广大和尚没有注意到郑老爷眉宇间的气愤,只是以为他见自己孩儿能入佛家高墙,一时欣喜,才会惊慌失礼的。

    “郑施主勿忧,以贫僧见,令郎实乃非常人也。凡尘俗世并不适合他的修行造化,欲要寻求出路,唯我佛能以灯亮相引!只要他稍加修行,日后令郎定会成为一代高僧!”

    “什么?我儿!一代高僧?”郑老爷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慧广大和尚还没有注意到郑老爷的语气不善,仍是一脸痴狂的说道:“阿弥陀佛,郑家施主,令郎实乃贫僧平生仅见的修佛好苗子,只要他愿意抛弃红尘、遁入空门,贫僧愿竭尽全力培养与他,只要二三十载,我汝阴县定会再出个像家师慈航禅师一般无二的得道高僧,这名垂千古定不在话下。而郑老爷或是郑家一组也能攀着令郎名扬四海,真是可喜可贺啊!”

    郑老爷的脸色愈发的冷了,语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带着和气地说道:“大师缪赞了,不过是家中劣子罢了,实在当不得大师的高看。至于佛家衣钵,大师还是再仔细寻探个适合的吧,我儿粗鄙,受之不起!”

    “阿弥陀佛,郑施主此言差矣!令郎之才实乃贫僧罕见,绝对是学佛的绝佳的好苗子,郑施主莫要自误啊!”慧广大和尚这才品出味来,见郑老爷实在不愿意郑彦卿随自己学佛,赶紧劝道。

    郑老爷心中既气又笑,“自误?哼哼!我儿大好的前程不要,随你这秃驴到鸟不拉屎的寺庙里礼佛?还脱离红尘?那我这个儿媳妇怎么办?我老郑家的血脉怎么延续?求佛?菩萨能替我下崽?就算能,那也不是我老郑家的!啧啧,平时就觉得你们这群秃子的扮相晃眼碍事,想着你们守着个寺庙哄人开心也怪不容易的,大家见了面也就勉强给点好脸色。却没想到,你们这群秃驴不好好守着那几亩田地好好过活,竟然痴心妄想地要蛊惑我儿出家!实在是丧心病狂之极!哼!看来今年我老郑家要省下一笔香火钱了…”

    郑老爷也不答话,只是收起了脸色,换上一番诡异的笑脸,乐呵呵地打量着慧广大和尚。

    慧广大和尚见状,以为郑老爷被自己说动了心,觉得有戏,有赶紧说道:“郑施主可是想明白了!这凡尘俗世与汝等人来说花花世界,享乐其中。但是郑公子不同,他是佛主于梦中私授的门生弟子,将来是要去侍奉佛主老爷的,你现在拦着他,可就是结了恶缘,误了善缘。贫僧也知道为人父母自是不舍与子女分离,但是郑公子可不同其他,他这时离开,就像他在《西游释厄传》中说三藏法师一般,他这是为了佛家的事业奋斗!是为了解放全大明朝的穷苦百姓奋斗!乃至为了全天下的万事万物共同的理念而奋斗!你应当支持他而不是在这里阻拦!阿弥陀佛,不过总算郑老爷还明晓事理,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郑老爷你就允了令郎随我出家为僧吧!”

    郑老爷闻言笑得愈发的慈祥了,不过他却没有回答慧广大和尚的话,反而像一旁面色讪讪的李益白问道:“贤弟来时可曾用过午饭?如是未用,愚兄这便寻下人着手准备一番!愚兄陪你再吃上一顿如何?”

    李益白与郑老爷相交数载又是昔日读书时的同窗,十分了解他的为人,看到郑老爷这般模样,心知不妙。但其子出家学佛之事的由头是自己开的头,如今想来倒有些对不住人家了,面对郑老爷相询,不敢其他,只好老实答道:“贤兄勿扰,愚弟来时已然在家中用过午饭了,至今不饿,但仍谢过贤兄之美意!”

    “既然如此,那愚兄这就不多留你了!”郑老爷一脸遗憾的说道。

    “额,这、这是?”对于郑老爷没头没脑的话,李益白面色尴尬,一时不明其意。

    “噢!贤弟你既然吃过饭了,又没什么要事,愚兄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估摸着书坊中应有许多事务等你回去料理呢!可别在愚兄这耽搁、怠慢了!”郑老爷施施然地说道。

    李益白虽然不是完全领会郑老爷话中的意思,但他也知道今天这事有些不好料理,寻思着郑老爷是想让自己先回避一二,然后再私下与慧广大师协商一番。如此一想,便遂了人家的心意,勉强笑道:“呵呵,贤兄所言甚是,愚弟来时家中确实有些俗物待我处理。如今想来,留与我的时间也不大多了,愚弟这便告辞,打扰之事还请贤兄多多担待!至于那《西游》话本一事…”

    郑老爷也不待李益白说完话,就打断说道:“贤弟放心,过些时日我便将手稿亲自奉上。”

    “如此,愚弟再次先行谢过!既然此间事了,愚弟这便告辞!”李益白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嗯!”郑老爷点点头,才吩咐外面的管家福伯道:“福伯,老爷我今日身子不大利落,你便代我送送这二位贵客!”

    “额,这、这….”李益白一听,竟是二位?有些懵圈。

    “谨遵大老爷嘱咐,老奴定妥善将二位贵客送离。”福伯上前答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郑施主咱们之前相约之事?….”

    慧广大和尚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福伯是个伶俐人,几十年来什么没见过,赶忙上前打断道:“嘿嘿,这位佛爷,咱家大爷都发话了,老奴这就带二位贵客离开!请!”

    “可是…”慧广大师面露不愉,也不理会福伯,只是朝着郑老爷说道。

    福伯忙挡在前面,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说道:“请!”

    “郑施主这…”

    郑老爷一脸冷峻地瞥了慧广大和尚一眼就转过身去,接着冷声喝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