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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臣要与公主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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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十九独自留在了寝宫中。

    这寝宫地处偏僻,里面空空旷旷一个人都没有,可沈十九竟然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曾经来过一般。

    他围着寝宫不大的院落转了转,然后便在院子中找了处石凳坐了下来。

    他用胳膊拖着脑袋担在石桌上,静静地看天看地,看树看花看草。

    这样一处幽静的寝宫,没有外人来打扰,并且还有一种隐隐约约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切感与熟悉感,让沈十九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着非常的放松。

    他看着看着有些累了,小脑袋慢慢的从胳膊上滑了下来,然后渐渐趴在了石桌上,开扇的眼尾眨着眨着便渐渐合上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微冷,但胜在阳光晴好,暖烘烘的照在桌子上的小人儿身上,一派安静祥和。

    但此时在方才的那处寝宫中,却渐渐地在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江逾白匆匆赶到内殿时,里面还正在混乱着,他来不及给皇上和皇后行礼,便直接拨开众人,来到祁冰之面前。

    祁冰之已经虚弱的晕了过去,身下是一滩血水,看起来异样可怖。

    江逾白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脉象已然十分微弱,并且……

    江逾白看了眼祁冰之紧紧捂住的腹部,连忙差人将祁冰之轻手轻脚的抬进了里面的床榻上。

    只有江逾白和皇后留在了里面,其余人全部退回了内殿中等候。

    皇后半趴在床边,紧紧握着祁冰之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

    江逾白匆忙的给祁冰之诊治了一番,她身下的血似乎是流尽了,现下终于止住了。

    “皇后娘娘,公主的身子,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千万再不能随意下床行走了。”

    皇后眼神变了变,她今天看到祁冰之这副状态,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些想法。

    “江太医,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直接跟本宫实话实话,冰儿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皇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江逾白拱了拱手,“回皇后娘娘,公主她,是小产了。”

    皇后手指忽的就攥紧了祁冰之的手,手背都捏的有些泛白了。

    “你能确定吗?不会是因为毒发或者其他得什么缘故?”

    江逾白镇定道,“臣可以确定,公主身怀有孕,送来太医院时臣就察觉到了,可是公主殿下不让外扬,所以……”

    皇后摆了摆手,江逾白识相的闭上了嘴。

    祁冰之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想的皇后心里很是清楚。

    看着外表柔弱温温顺顺的,但其实从小祁冰之心中就很有主意,也很能够狠的下心来。

    皇后深呼吸了口气,“先不要声张,给本宫宣裴丞相进来。”

    江逾白点点头,退了出去。

    内殿中的人还整齐的在两排坐着,皇上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是不好。

    江逾白先跟皇上行了个礼,然后把里面祁冰之得情况交代了一下,他没有说小产的事情,只说情况暂时稳定了。

    随后,江逾白抬起头来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裴争的身影。

    裴争怎么不在?他不是昨夜就进宫了一直都没出去吗?

    江逾白正纳闷着,门边就走进来一人,脚步闲散,不是裴争又是谁。

    只是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嘴角挂着丝丝笑意。

    “皇上,皇后娘娘请裴大人去后面问话。”

    皇上看了裴争一眼,无声默认了。

    裴争也没迟疑,直接就穿过内殿走到了里面去。

    刚一进去,皇后娘娘就站在门边,扬起手来狠狠的打了裴争一巴掌。

    裴争本可以躲开,可是他偏偏挨了下来。

    皇后是用了狠力气的,长长的指甲直接刮伤了裴争的脸颊,几道红痕立即就渗出了血珠来,顺着脸庞往下滑。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痛,可是裴争舌尖抵了抵唇角,伸出手指将血珠抹去,懒懒道,“皇后娘娘,这是为何?”

    皇后十分气氛,这个裴争还有没有人性了,冰儿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中毒,再是小产,半条命都没了,他怎么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裴争!你知不知道,冰儿她怀了孩子!”

    裴争手指上有自己黏糊糊的血迹,他捻了捻,语气淡淡,“臣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对她不管不问?她刚才可是小产啊!冰儿她住在丞相府三年,三年的时间,还不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贱人!”

    裴争的脸色在听到贱人二字后就变得阴沉不已,“皇后娘娘最好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来质问臣,公主她有孕也好,小产也罢,与臣何干?”

    “裴争!你什么意思?”皇后在气头上,又急着想整治裴争为女儿出头,一时没明白过来裴争的话中有话。

    “皇后娘娘,臣的意思很明显了……”

    裴争走近了一步,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公主肚子里的,与臣无关。”

    皇后震惊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什,什么?三年,你们竟然没有,没有……”

    “当然没有,”裴争狭长的眼眸瞄向了床榻上,“臣从没有碰过公主,所以,公主怀的本就是个不该生下来的杂种。”

    “那,那冰儿会不会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才……”

    “娘娘先前不是问臣那太医院里的另一个学徒去了哪里吗?”裴争看着皇后道,“那个叫周吴的,可是与公主共度了几夜春宵。”

    皇后看起来已经被此事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看裴争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他也绝不会编这么一个荒诞的谎话出来。

    “人已经被臣暗自带回了丞相府处置,若是被皇上和宫里其他人知道,二公主与太医院学徒私通,还是在与臣有着婚约的情况下,娘娘说,公主会被如何处置呢?”

    皇后没有说话,闭了闭眼。

    怎么处置?

    这可是大事,关系到皇室的颜面,闹大的了话,冰儿可能连命都会不保了。

    “裴大人,那个周吴,就交由你了。”

    裴争脸上的阴郁散开了些,笑了笑,拱手道,“臣,领命。”

    “娘娘,臣还有一事,想与娘娘商量……”

    裴争和皇后先后从里面走了出来,皇后眼角还挂着泪水,在皇上身边坐了下来。

    皇上拍着她的肩膀以表安慰。

    而裴争,没有再回自己位子上坐着,而是直接站到了内殿的正中央。

    “皇上,臣有一事请奏。”

    内殿里的众人视线顿时全部集中到了裴争身上,只见他直起了身子,看着座上九五至尊的皇帝,不卑不亢。

    “臣要与二公主殿下退婚。”

    ……

    沈十九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天都朦朦胧胧黑了下来,可是说好来接他的裴争,却还没有来。

    沈十九委屈的撇了撇嘴,又抬起袖子来自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他还是相信大人,大人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寝殿的门果然被人推开了,门边站着个身影。

    沈十九高兴的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大人!”

    可是跑近了他才发现,来人并不是裴争,而是乘风。

    可是乘风却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的失神,说不出话了。

    纵使大人已经告诉他了,并且他先前也隐隐约约的有了些猜想,可是,真正再次亲眼看到曾经的九皇子殿下,乘风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他也是为主子开心。

    “风护卫…风护卫…阿风…阿风!”

    沈十九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了声,乘风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子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十九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好像有点不对,为什么感觉自己脸蛋滑溜溜的,好像皮肤不太一样了似的。

    沈十九捏了捏自己的脸,软乎乎的很好捏。

    他扯着自己的脸蛋,冲着乘风道,“阿风,你捏捏我的脸,为什么我的脸好像变软了呀?”

    乘风看着那被捏的都有些红了的小脸蛋,眼前的小人儿真诚的邀请人捏他的脸的模样实在很是可爱。

    可是,自己明明是很着急的赶来要把人接走的啊。

    乘风道,“沈,沈公子,大人在宫门口的轿子等着呢,我们快去吧。”

    沈十九还在研究自己的脸,“好奇怪哦,怎么觉得有点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乘风着急,“大人受伤了,很严重。”

    果不其然,沈十九当即就紧张了起来,拉着乘风就往外跑。

    “大人哪里受伤了?怎么伤的?流血了没有?有没有先给大人止血?伤口深不深啊?很严重的话,一定很痛的吧……”

    乘风从袖口中掏出条面纱来,又给沈十九将脸遮住了,两人快速的往宫门口赶去。

    沈十九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回答,实在是他不知该如何跟沈十九解释。

    终于赶到了宫门口,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一顶轿撵停在宫门处,周围是几个丞相府的奴仆。

    沈十九跑到轿子旁,那几个奴仆看了乘风一眼,乘风点点头,那几人便掀开了帘子,让沈十九上了轿子。

    轿子在夜色下出了皇宫,快速的向着丞相府行进。

    而轿子里面很是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十九刚一坐进来,就闻到了血腥气味,铺天盖地的,往鼻腔里钻。

    他眼眶顿时湿润起来,手在空中摸索了下,摸到了倚靠在边上的裴争。

    裴争身上的衣袍摸起来热乎乎湿答答的,沈十九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知道这些都是血啊。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