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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边隧道灯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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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诗曰:山中不知岁月老。

    黑暗里,荧光下,亦是不晓岁月流逝,时间反倒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漫长无尽。

    黎阳面容饱含着说不尽的平静,心里知晓前路幽深黑暗,必须不断摸索着才能前行。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是每隔几步,他便射出无相,探索周遭环境。

    然后粗略记录下无相反弹的时间,展开并不算太复杂的数学运算。

    再加上无相碰撞黑暗里屏障时的反馈感知,黎阳在大脑里开始建模。

    此地边境的屏障光滑平整,和之前所处宛如狗啃过的土地完全不同,整体类似于一条隧道。

    这条隧道很长,且深,仿若无尽,深不可测,却不狭窄,很是辽阔。

    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

    黎阳突然停了下来,平静如井水的面容落下了一粒石子,在微光下泛起了圈圈波澜,有了变化。

    是面对未知的茫然,当然更多的是警惕。

    因为就在不远处,也许是数十步距离,也许是数百步,两盏灯笼骤然在黑暗中亮起。

    在灯笼亮起的一瞬间,被无相紧密无缝保护着的黎阳汗毛直立。

    危机!

    大危机!

    幽闭阴暗的空间里,黎阳的内心也不禁泛起了紧张。

    然而,他面庞上的神色愈加平静,从中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无相覆盖下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那两盏灯笼。

    身子前倾,脚仍旧往前踏了半步,右手虚握,置于左侧的腰间,像是握住了什么,只等那灯笼靠近,准备随时拔出。

    此时,黎阳的姿势恰到好处,极为精妙。

    就如同历经无数场厮杀的战士,拥有着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本能,自然而然就能在任何状态下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

    此刻的他。

    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和最充足的准备。

    进可攻,退亦可守。

    黎阳准备以逸待劳,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两盏灯笼。

    在黎阳的眼中,那灯笼极度危险。

    灯笼里的火焰和寻常人家房檐前悬挂的灯笼不同,非但没有驱逐四周的黑暗,倒好像把不算太大的空间里的所有光与热都吞噬殆尽,就连黎阳腰间的朱月泪都要被它夺去光辉。

    黎阳心神催动朱月泪,光辉内敛,月华溢出,一层无形无色的屏障笼罩在黎阳身前三尺之内。

    然后,继续等待着灯笼的接近。

    此刻诡异的灯笼成为了整个空间里唯二可见物。

    那灯笼中绿火红火蓝火掺杂在一起,忽明忽暗,甚是骇人。

    浓烈的腥风从灯笼所在一方袭来,整个空间弥漫起一股奇怪刺鼻的味道。

    血腥!腐臭!

    像是屠宰场里连续宰杀一天,血液浸满了泥地,充斥着混杂尘土的腥臭味。

    像是夏日里连续数日还未处理的尸体开始被微生物入侵,发生膨胀腐败,散逸出糜烂的恶臭气体。

    黎阳身上的无相很是乖巧,感应主人不喜恶臭,自动帮助主人捂住口鼻。

    他自身也尽量屏住呼吸,眼神死死地盯住那两盏诡异的“灯笼”。

    夹杂着类似死鱼死虾腐烂臭味的腥风不断咆哮袭来,两盏灯笼中的火焰似乎被猛力的腥风打得不停闪烁,却不知为何竟然未曾有丝毫的摇曳,更没有一点熄灭的势头,却彷佛火借风势,越发庞大,越发明亮。

    近了,近了!

    黎阳脚上的靴子早已不知所踪,此时脚下踩的是无相幻化作的流云靴。

    无相无形,透过无相,他宛如赤足踏地,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地面在颤抖。

    这种颤抖的幅度足以说明灯笼的体量!

    随着地面的猛烈颤动,无尽的黑暗也不断泛起一圈圈涟漪,不知是被灯笼的火光驱散,还是被地面的颤动震开。

    灯笼愈近愈亮,地面颤动愈加剧烈,黑暗里的涟漪竟掀起了漩涡。

    近了,真的近了!

    猝然,灯笼熄灭,颤动停止,无尽黑暗也诡异地歇了下来。

    整个隧道寂静无声,暗无天日。

    暴风雨来之前,总会比往常时间更加平静几分。

    越发安静的隧道并没有给黎阳带来安全感,他只感觉身体受到一阵阵压抑,一阵阵快让人窒息的压抑。

    黎阳以为是他太紧张了,谨慎之余,呼吸声逐渐变重,想借着深呼吸压下紧张的情绪。

    穿越而来的黎阳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压制。

    这种压制源于低位格生命对高位格的崇拜,源于高位格生命对低位格的影响。

    黎阳突然回忆起曾见过狮子捕兔的场景。

    发现猎物,急速奔跑;接近猎物,踱步而行。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两盏灯笼停在了黎阳三尺之外,灯笼内诡异的三色火焰未被黑暗吞噬,反而像是以黑暗作为燃料,火光大盛。

    朱月泪化作的无形屏障因灯笼的到来泛起了波纹,却也短暂的将火光隔绝在黎阳三尺之外。

    这两灯笼见状,不再收敛火焰,诡异的火焰在黑暗中疯狂地狂舞,如同地狱中火焰君主降临人间一样,尽情地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火焰光芒璀璨耀眼,破开无形屏障,如入无人之境,直刺黎阳双瞳。

    黎阳的双眼被这耀眼的光芒刺得竟一时睁不开来,只能稳住身形,耳听八方,等待灯笼接近,便给他雷霆一击。

    借此机会,炙热的火焰扭动着妖冶的身躯,散发出无尽的高温,烘烤着大地,烘烤着黑暗,烘烤着三尺之外的黎阳,欲要将此地一切存在的水分榨干。

    那无尽的高温向着黎阳泛滥而去,沿途的一切被其迅速侵蚀化作灰烬,黑暗仿佛与它同根同源,自身愿作燃料,助其肆虐一切。

    火光更胜,温度更高。

    待到火焰逼进黎阳一尺之内。

    朱月泪于黎阳腰间无风自动,未等黎阳催动,点点月华焕发出满月时的光辉,一股浓郁血色妖力在朱月泪中乱窜。

    那股血色妖力仿佛打通了朱月泪的“奇经八脉”,配合溢出的点点月华,爆发出无尽的威能。

    腰间的朱月泪或是因为未能护住黎阳的自责,似玉的器身轻颤,瞬间爆发出十二成的力量。

    在黎阳身上形成一道血色的屏障。

    那屏障却不是光滑平整的盾,反而像沾满了血液的麟甲,诡异妖冶却让黎阳充满安全感。

    高温与火光违背了黎阳前世的物理法则,完全被血色“麟甲”屏障隔绝在外。

    朱月泪凝聚的血色屏障并没有满足于抵挡灯笼的力量,她要反守为攻。

    血色屏障似老汉推车般,缓慢地推动高温火光,像是年迈的老汉极其吃力,却又因为推车经验十足,步伐缓慢却依旧稳定坚挺。

    黎阳趁着朱月泪反击时间,颇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借着火光看到那灯笼的真面目。

    心神巨震!

    如山般黑影遮天蔽日地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