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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
跪着的众人不知道是问谁,于是大着胆子抬起头,往高高的王座上望一望,又赶紧低下头去。
她看向的人,居然是那个级别最低的史官。
这人确认王座上的人问的是他后,走到殿中,回道:“回少主,臣程嘉。”
语气平静,不卑不亢,不错,羲和对他来了兴趣。
“你不赞同东陵归顺凤羽府?”
羲和问道。
“为臣之节,当以死报主,岂能为自身性命富贵,卖主求荣?臣不耻为之。”
程嘉说的话语气缓和,但是分量很重,殿中的东陵朝臣表情很复杂。
有点意思。
羲和看着他,问道:“你既然不求富贵,不怕被杀,为何还对我称臣,岂不是有损你忠臣气节?”
程嘉回道:“天下大势,如洪水奔流,岂是一人之力能阻挡?臣并非向少主称臣,而是向天命称臣。
臣不愿为富贵性命,使君王经受亡国之辱,却奈何三尺微命,无力扭转乾坤。
时也势也,天命难违。
亡国之臣,本应杀身成仁,以死殉国。
如今觍颜君前,以贪蝼蚁之生,只因家中老母尚存,不忍独去,令其孤苦无依。
臣今之辱,实非所愿!”
羲和听到他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人虽然有些书生意气,但是见地很深啊,看得很透,在忠孝之间,是非取舍,他给出的答案几乎已经是最佳的选择。
不屈服,不就死。
羲和望向了贾玄,问道:“贾先生,你认为他说的,可有道理?”
贾玄出列,说道:“知其不可而为之,是为勇,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为智。
此人如今对少主称臣,不能称为勇,但也知少主天命所归,也可称为‘智’。”
羲和点点头,果然还是贾玄说的更贴切一些。
“比你如何?”
羲和问道。
贾玄回道:“匣中之剑,岂能比市井之刀?”
羲和不禁一笑,这个贾玄,这真是狂妄至极啊。
不过他也有狂妄的资本。
因为贾玄的话,她对此人的评价大打折扣。
谁知此人却不甘示弱,回道:“匣中之剑,自然可以斩将杀敌,但是市井之刀,却可以杀鸡宰牛。
各有各用,岂有好坏优劣?”
贾玄那张嘴岂是好惹的,他立即反唇相讥:“匣中之剑,可以握在君王手中指点江山,而市井之刀,却只能握在屠夫手中沽肉卖骨,天差地别,岂能相提并论?”
程嘉也立即回道:“剑与刀,皆是精钢所铸,因其主不同,才用途各异,岂是刀剑天生不同?比如先生你,在少主麾下,是谋臣重才,如果落入他人手中,不过一介书生而已!”
贾玄却不再说话,而是对着羲和一笑,然后躬身退后了。
难得啊,贾玄居然被人这样说,还不反驳了。
羲和这才明白,贾玄这个人,鬼花样才真多,好一个激将法啊,他故意引得程嘉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告诉程嘉,良才需明主,劝他择主而事。
突然终结的辩论,也让程嘉意识到了贾玄的目的,他也躬身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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