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御膳房的小娘子 > 第186章 准备

第186章 准备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待得天气转暖,雪梨猛地意识到,再有几个月,孝期就彻底结束了。

    九格院里早已每天书声琅琅,阿杳和阿沅都在读书,到了明年,阿淙和阿泠也该开始念书了。

    初夏的时候,皇帝又跟她提起:“你先前说的给阿沅挑玩伴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七弟府里的阿测来年开春可以进来陪他,五弟也肯让长子进来。另再给他挑四个侍卫,十一二岁的。”

    听到要添四个侍卫,雪梨一愣:“住不下这么多人吧?”

    九格院里就这么大地方,眼下虽然宫人都挪到了后面的六个院子,阿淙阿泠慢慢大了,奶娘的住处也可以挪过去,可再添四个侍卫来……那是真没地方住啊!

    ——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且又不沾亲,时常跟她碰面已经非常不合适了。再说,能选进来给皇子当侍卫的门楣也都不低,不能跟宫人一样几人一屋挤着睡,更占地方。

    雪梨自己心里忖度着,手上包着小馄饨:“要不我让他们在后头腾个院子出来?侍卫们有事来前头的时候我不露脸就是……”

    她边说边抬了头,蓦地对上他的笑眼,又一愣:“怎么了?”

    谢昭一哂:“有什么住不下?你快到长秋宫去了。”

    雪梨:“……”到了长秋宫确实就宽敞了。

    长秋宫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有四个九格院的大小,又没有随居的嫔妃。如果她想,可以让每个人都住得宽裕。

    可她想想,又说:“那也……不合适啊?长秋宫都算后宫了,四个侍卫每天进进出出的,方便吗?”

    总不能阉了变宦官吧?!

    谢昭一哂,扫了眼她已包好的三十几个小馄饨,随口叫豆沙给拿去煮了。手上折扇一甩:“等你进了长秋宫,阿杳和两个小的先跟过去,阿沅我帮你带,怎么样?”

    ……啊?!

    雪梨傻眼,谢昭认真跟她说了说打算。

    他说其实皇子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差不多就要从母亲身边离开了,也有不离开的——比如他七弟,但那是母后宠得太过强留的,是难得一见的例外。

    这样分开并不是刻意无情,而是就像她刚才所意识到的,许多事都不方便。

    皇子慢慢大了之后,伴读和侍卫都要有,再大一些,他兴许就乐得见一见洛安城里的文人墨客聊聊学问。母亲若就在旁边、尤其还是皇后的话,这些外男来时去不去拜见都不合适。

    就算这道礼数直接定成“不必去”,那皇后出来不小心碰个照面呢?难道还能因为儿子在见人,就把母亲锁宫里不许出门?没那个道理!

    谢昭告诉她说:“一般皇子们离开母亲是统住到西边去,那边的一片宫室就是为这个备的。可以一直住到十五六,然后出宫开府,或者住到东边——东宫。”

    “哦……”雪梨应得有点忧伤。

    谢昭笑睇着她,扇子阖上一敲她额头:“知道你舍不得,朕没打算让阿沅去。”

    “那怎么办?”雪梨一边松气一边追问。

    谢昭:“让他住到紫宸殿去。我会趁着今年着人修整侧殿,一边给他,一边过两年阿淙可以去住。九格院也留着,我若晚上要见朝臣不方便他们在那儿,就让他们回九格院睡。”

    雪梨心里一下就恢复明亮了!

    让儿子小小年纪就自己住到西边去,她觉得可怜。但儿子跟着爹,那就理所当然了嘛!

    这样他们不带侍卫独自去见她方便、她来紫宸殿时碰上外人则也不算错,其他的,说实在的,论起“教皇子”这档子事,自然是他比她更合适!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挺满意。谢昭伸手沾上面粉在她鼻尖一点:“你既觉得没问题,就这么办了。孝期结束之后我就跟礼部提册后的事,你搬过去之后,阿沅就直接留在紫宸殿?”

    “好好好!”雪梨答应得很干脆,擦擦鼻尖的面粉,又说,“那我提前跟阿沅说着些,免得他突然知道会不高兴!”

    “嗯,也好。”谢昭点头赞同。珠帘一响,豆沙端着煮好的馄饨进来了。

    小馄饨皮薄馅大,但这个所谓的“馅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毕竟它整体个头就小。

    一般下锅煮开一回捞上来就能吃了,雪梨也是图这个又方便又快,近来隔三差五就包一回,孩子们读书读累了随时想吃随时叫人煮。

    眼下的三十几个分了两碗,二人一人一碗。汤面上飘着葱花虾皮和紫菜,谢昭舀了口汤一尝夸味道好,雪梨便掸掸手,也打算先吃再继续包了。

    吃着馄饨,谢昭忽地又说:“阿杳的夫家也可以开始挑了。”

    雪梨一口汤猛地呛了!

    “咳——!”好像一块虾皮呛进了嗓子里,她连咳了好几口,面色都红了才缓过来,无比诧异地望着他,“阿杳才七岁!”

    “我知道,就是慢慢挑着。”谢昭轻松笑道。

    雪梨怔了怔神:“你打算……多大的时候把她嫁出去?”

    谢昭眉头一挑。

    “说了‘就是慢慢挑着’。嫁人早着呢,民间十四五成婚,咱留她到十七八也没事。”他说着,从自己碗里舀了个馄饨喂给她,“别紧张,让她早早嫁了我也舍不得。”

    哎……可是毕竟开始谈婚论嫁了啊!

    雪梨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好像前一刻阿杳还小小一个抱在怀里软软的呢,后一刻就要开始挑夫家了。

    .

    宫外,七王府。

    七王打算为易氏请封的事没瞒兄弟们,兄弟们也没瞒自家女眷,于是七王府这几日都挺热闹。

    今天,各府王妃更是都凑到一起来了,道贺闲谈品茶吃点心地过了小半刻之后,二王妃睇了睇众人的神色,清清嗓子道:“这个……七弟妹是跟宫里走动最多的,册礼之后再进去拜见,可否替我们美言两句?”

    一年多前的事,弄得各府到现在都气虚!

    本来是刚摸准皇帝的意思,打算在阮娘子封后前先把关系混熟了,日后有所求的时候好办事。结果她们还什么都没提呢,宫里突然就查起账来。

    光是查账没事,可是这么一查,九曲十八弯的关系翻出来不少。宫里后来发落了一批宦官女官,现在想想都让人心有余悸。

    老实话,若是牵连到王府里,王妃们着实觉得有点冤——她们也就是寻常的交际打点,至于若宦官女官们搭上这条线后黑了宫里的东西来送礼……她们是真不知道那些礼干不干净啊!

    陛下一直没说什么,各府就一直对这个有点心慌。罪名嘛,但凡被人攥在手里了,就总是赶紧罚了才反倒叫人安心——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算秋后算账啊?

    再说,就算陛下没打算秋后算账,那万一皇后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出来治她们这些命妇呢?

    王妃们担心的大多是后一条,毕竟,只要皇后想立威,眼皮底下已抓到的错是最容易被拿来说事的。足足一年里,除了有女儿在宫里给帝姬伴读的三王妃和五王妃外,余人都是一想这个就慌,摸不准阮氏的脾气。

    眼下二王妃这么一提,旁人便也三三两两地各说了几句。易氏微笑着耐心听完,方吁了口气,颔首道:“各位殿下既肯叫我一声弟妹了,我也改口叫嫂嫂吧。要我说,嫂嫂们别急这个,阮娘子是年轻气盛,‘新官上任三把火’大抵也免不了,但她不会拿嫂嫂们开刀的。”

    易氏心里估摸着,这事先不说陛下能不能答应,就是阮娘子自己也不会这么干!

    “她去年查账、收拾宫女宦官,那说到底是清理自家的下人。可是牵涉到王府,妯娌之间她不会的。”易氏顿了顿,“她不是会为了给自己立威就把旁人的好日子都搭进去的人。七殿下也说了,阮娘子册了后,对她而言更要紧的是成了陛下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皇后这个名分。”

    是这样?

    众人心里好像安稳了些,又不知该不该全信。

    阮娘子膝下的孩子太多了——陛下亲生的收养的全在她那里,她一旦当了皇后,单凭孩子也够让她底气十足了。到时候怎么样,谁知道呢?

    不过也罢,既然这句“谁知道呢”放在这儿,眼下非得让易氏说个所以然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皇后娘娘到时候真要出手,她们还真就只能跪到长秋宫前告罪去。

    .

    深夜,屋里灯火通明,陈冀江手里托着的一对核桃转了一圈又一圈。

    核桃互相摩擦时的轻响不绝于耳,徐世水坐在旁边被这声音扰得愈发心烦、愈发等不及了。

    但他又不敢追问,师父眼下明显是想事呢。

    陈冀江自己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复又凝神继续想。

    洛安近来的事……不对啊!

    七殿下给易氏请封的奏章虽然尚未送进来,但这事也还是搁到台面上了——各府亲王都知道了,宫里也听说了动静。他估摸着,陛下大概也已听说了这事,待得奏章送进来,就剩下批一句“准”或“不准”了。

    鲜少有亲王给侧室请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的——大多都是请封之后再贺啊!请封前多半什么都不提,安安静静地递个奏章进来就得了。

    七殿下就不怕陛下不准这事吗?到时候丢不丢人啊?让易氏怎么做人啊?

    陈冀江想着,双眸微眯,琢磨出点门道来。

    ——他这是拿准了陛下肯定会准奏?

    啧啧……

    请封之事连带着眼皮子底下的情状一起在陈冀江心里翻了个来回,这门道就越来越清晰了。

    孝期按道理是不许提这样的事的。其实若论规矩,陛下和殿下们连行房都不该——现下是朝臣们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陛下才能照样时不常地折腾一回阮娘子,殿下们也未必乖乖守了这条规矩。

    但便是这样,这两年多里也没听说谁府上敢纳妾的。七殿下要册正妻这事,显然比纳妾还大!

    他这是真打算让人指着鼻子骂不孝啊,还是打算给陛下铺铺路啊?

    陈冀江手里的核桃一停,突然懂了!

    旁人没法指着鼻子骂七殿下不孝,因为他没递奏章,这事就算没正经提起来。

    那他就真是有别的打算!眼下这一出,就是让旁人看的!

    嘿……兄弟俩到底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事啊?他这大监怎么不知道啊?

    陈冀江心里骂自己反应慢了,呼了口气,就吩咐徐世水:“别跟外头透气,宫里头对迎接皇后的事,可以着手办了。”

    徐世水:“……啊?”

    “长秋宫十几年没人住了,让内官监去看一趟,该修整的修整、该打扫的打扫。叫尚服局给阮娘子量吉服去,动静别大就得。”陈冀江悠悠地说着,气息平缓,“尚工局那边该备的珠钗首饰也都该着手了,还有长秋宫要添的宫人——这个你亲自盯着,挨个挑好让嬷嬷教,必须个个懂事。”

    “诺……诺!”徐世水有点蒙神地应下,刚想追问一二,陈冀江便利落道:“去吧。”

    他一副明显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徐世水只得把话吞了,施了个礼,告退。

    陈冀江越想这事越觉得有趣儿。

    很多心思陛下是不方便直接说的,比如丧期要提立后就不行。所以他借七王的手暗示“虽然不能提,但提前准备着是可以的”。

    这么做好像没什么大用,但实际上又很有点用。

    ——从吉服首饰到修整长秋宫,可都是要用不少时间的。下到册后的旨容易,但这些必须慢慢等。

    若事先把这些都备妥了,到时候就大可以择一个很近的吉日,册后的事很快就可以完成。

    陈冀江边想边乐:至于吗?陛下您至于这么急吗?皇长子都四岁了,您二位算“老夫老妻”了吧?您还就非得急这一时、恨不得把阮娘子早一天搁到后位上都是好的?

    她不是皇后也没人碍你们俩什么事啊!

    陈冀江心底边笑边喊“服”。

    当年那个穿着白斗篷像个小毛团的小丫头要当皇后了。

    他料到了吗?好像一早就料准了,却又好像有许多环节,都和预想中的差别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