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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同 第21节 好收成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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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刘遥端着粥碗找到梅先卓,跟刚开始吃上早餐的梅地主一起享用工作早餐。

    刘遥点点头,问起村里的武备。在接受这个时空的人影响的同时,他也在影响着周边的人。现在梅家也习惯了见面点点头的简易模式,不再坚持男拱手女万福。

    “没啥武备……或者说,都是武备。有力气的都是兵,不管男女老幼。各家都有兵器,喜欢用啥就用啥。”

    “有没有远程武器……就是炮啊投石车啊之类的?”

    “没有!咱又不造反,置办那些干啥?这里也就是防生苗,防土匪。”

    “官府呢?”

    “官府怎么防?琼州府有三千兵呢!”

    “那弓弩之类的多不多?”

    “全村有二十来件。弓弩各半。平时打猎也靠它。”

    “刀枪之类兵器有多少?”

    “七八十件总是有的。还有梭镖,赵家喜欢用,扔得挺准。他们家有百来杆梭镖。”

    “有啥训练么?”

    “一起练的没有,都各玩各的。”

    “皮甲这样的东西呢?有多少?”

    “就我有一件。大家都没啥护着的。”说到这里,梅先卓沉吟了一下:“都说咱们村能打,这考虑还是不周到啊。”

    “咱村里有人去行军打仗过的么?”

    “没有。就是县里也只有一个贺典吏,以前去过广西平乱。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再问一个事情。要是我造出很好的兵器,有销路么?”

    “有是有,不会多。谁没事一堆堆买这个?一个村买个三五件的。你钢铁都没有怎么造?咱们全县的铁器加在一起也没多少。”

    “嗯,钢铁,我会有的。你说咱村要不要搞点武备?”

    “谁说不是呢。可是没个头绪啊。”

    “等着,收成上来了我来搞。这几天你先让大家警醒点儿。稻子要熟了,我怕有变动。另外,村里的几个孩子我打算教他们学点打仗的东西,你看行不行?”

    梅先卓一听之下,立即站定,深深一躬:“先生所学,我还只能见到万分之一,都是经世致用、经天纬地之学。”

    刘遥正色回答道:“梅先生。我自然是能够教给孩子们一些东西。只是,学了这些东西,难免要面对一些本来不会面对的事情。就像,就像做了水手,淹死的机会就多了。”

    “此地并不太平。我们肯定要多打粮食,多晒盐,发家致富。可是如此一来,打主意的人也会多。危险不是你躲着就能躲过去的。”梅先卓神色坦然地说道。

    两人正在商量,梅家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爹,先生,我能走了。我也要学行军打仗”。

    看着儿子,梅先卓对刘遥说:“这个孩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刘遥急忙打断他:“所以不能再在我的手里丢了。我会教他,我也会尽量保护他。”说着拍了拍小梅的肩头:“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上体育课。”

    小梅歪了一下,稳住身体,咧开嘴笑了。

    “昨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还好他们不是来生事的。”一群人在晒谷场上站着,刘遥一脸严肃地对大家说。

    “不好说。要不是李伯伯、我爹和先生镇住了他们,这事怕不是这个样子。”梅家驹站得笔直,开口应到。

    “有道理,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危险,所以我们要学行军打仗之法,以备不测。这万事都有方法,有方法和没方法之间区别很大。现在我有好的方法,可以抵挡作乱之人,可以上阵杀敌,你们要不要学?”

    “要!”孩子们异口同声。

    “要学杀敌,就要做军人。就像做学问就要做书生一样。每行都有规矩。”

    “军人是什么?琼州府神机营一样么?”

    “有点像,但是不是一回事。就像老虎和猫的区别一样。”

    男孩子们都跃跃欲试。“先生,我信你。就像你种稻子和我爹和别人都不一样。”赵飞反应很迅速。

    “好,我来跟你们说第一件事,那就是做军人凡事都要有规矩。吃饭睡觉都和外面不一样。凡是违反规定的,轻则军棍,重着杀头。”

    孩子们神色一凛,都站得更直了。刘遥拿起一张纸,念道:“这是戚继光的兵书。你们都知道他带兵入神。听听戚家军是怎么带兵的。”

    “临阵诈称疾病者,斩首;临阵抛弃军器者,斩首;鸟铳手演习或实战中开枪早了的,斩首;队长若发现不告发的,一并斩首;近战兵负责保护鸟铳手,若鸟铳手阵亡,斩首偿命;凡临阵退缩,允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哨官哨长割队长耳,把总割哨官哨长耳。收兵回营,查无耳者,斩首;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

    这严酷的军规让孩子们说不出话来。刘遥放下纸片,说道:“这就是军队。每个人都不愿死。可是军人就是去做你死我活的事情。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能会退缩。军纪就是要让你明白,前进可能死,但是死也死得荣耀,如果不死,你就会立下莫大的功勋;而后退,只会死,并且死得非常耻辱。当然,现在我们在一起,还不能叫军队,只能算是一所军校,就是学习军事知识,学习做一个军人的学校。”

    “请问先生,军校和军队有什么不同?”孙壮像课堂一样举手发言。

    “别的不同慢慢跟你们说。哪有军队不管饭的?”刘遥尽快离开这个话题,接着说:“那么现在,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军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面对死亡。离开是很正常的。”

    没有人离开。风吹过人群,有衣角飘动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移动。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只军队了。”刘遥接着说道:“军队里,人都有职位;人群都有组织。进入军队的,都叫做士兵。5个士兵为一伍,3个伍为一班。士兵只听伍长和上级的命令,其它谁都不听。一声令下,水里火里都得去。”

    刘遥停顿了一下,让大家理解一会儿,又说道:“现在你们这14岁以上的男娃一共是15个,刚好就是一个班,叫做第一班。伍长自己选,三个伍长再选班长。14岁以上的女娃都是护士和医生,叫做医务兵。不到14岁的,不管男女,都叫训练兵。医务兵和训练兵娃和编成一个班,叫做第二班,由刘满做班长。喊人要喊职位,或者职位加名字。”刘遥对着孙壮叫道:“士兵孙壮!”

    “……哎。”

    “要说是,先生!你回答我也要回答职位。我和其它军队外面的人,都叫先生女士。再来。士兵孙壮!”

    “是,先生!”

    “很好。接下来教你们坐站走的姿势。”

    两个小时后,一队男孩整齐地站在平地上,身姿跟平时的样子已经大为不同,身旁都垂着一根2米长的木棍。

    “各伍伍长!”

    “是,先生!”

    “带着你的士兵跑到我家,再跑回来!”

    “是!先生!”

    梅家驹没有跑,扶着树做下蹲训练。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半小时后,一个班的人七零八落地回来了。赵飞和孙壮跑在前面,他两分别是第二伍和第三伍的伍长。其他士兵们在后面拖了很长的一串。梅家驹虽然还没有恢复,看来威望还是挺高,被选为第一伍的伍长和班长。

    刘遥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兵,吩咐道:“班长梅家驹,你先给第二伍伍长和第三伍伍长各打5军棍,然后选择一位伍长打你5军棍”。

    “报告先生,班长梅家驹有问题!”

    “允许提问。”

    “请问打军棍的原因。”

    “军官没有和他的士兵在一起。”

    “明白了先生。”

    5分钟后,梅家驹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

    “报告先生,班长梅家驹有问题!”

    “允许提问。”

    “先生不是军人吗?”

    “不是军人。”

    “我们是军人。军人可以听命于不是军人的人吗?”

    刘遥非常意外地看了看梅家驹,抬头看看已经全部跑回来的30多个孩子,深吸一口气,说:“整队。”

    一个班的整队时间花了一分钟,这让刘遥有些失望。他走到队伍正面,向梅家驹发问:“班长梅家驹,向我报告整队情况。”

    “报告先生,我班全部到齐。”

    “班长梅家驹,重复刚才你的提问。”

    “请问先生,我们是军人,先生你说自己不是军人。军人可以听命于不是军人的人吗?”

    “各位士兵、医务兵和训练兵,立正!你们觉得军人可以听命于不是军人的人吗?”

    “不可以。”“是先生命令才可以。”七零八落的回答中,孙壮还在拼命喘气,翻着眼珠想着。

    “士兵孙壮,你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觉得其它人不可以,先生就可以,还有我爹……皇帝……县令就可以……”孙壮稀里糊涂地回答着,最后变成了嘟囔。

    “其他各位,你们怎么看?”

    孩子们互相看看,努力站直,都摇了摇头。

    “第二班班长刘满,你怎么看?”

    “报告先生,我觉得军队必须要听命于大家选出来的首长。三权分立什么的,你说过的,我没记住。”

    “谢谢。”刘遥压下自己扶额的冲动,正色回答道。

    “成为军人,目的是什么?是锄强扶弱?不是,强不一定错,弱不一定对。”刘遥再次停顿,让大家消化一下。“军人的目标,第一是保卫自己的家人。这个保卫,可能发生在眼前,例如消灭打上门来的坏人;也可能在很远的地方,例如有人在上游断了我们的河水,我们肯定要去制止。”

    看大家纷纷点头,刘遥又道:“但是军队有些事情不能做。例如为了保住这条河水,决定把住在上游河边的生苗熟苗全部都杀死,你们认为能不能做?”

    “不能!”“能!”“他们先动手就可以!”

    “不能。我们不能做不对的事情。赵飞是你说的能吧?待会自己做50个俯卧撑。”大家都笑了,同时也都思考起来。“记住,军队第二目标就是维护正义,不杀无辜之人就是正义。不做不对的事情就是正义。只是这个正义经常很难判断。如果天下大旱,又有人在传说苗人打算断了我们的石碌河,可能跟赵飞一样做俯卧撑的人就会多起来。因为很少有人会去想,石碌河究竟应该是苗人的,还是应该我们的?谁更有权利用这条河?我觉得是苗人。你可能觉得是汉人。这正义就没法一致。”

    “如果正义很难判断,那么军队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自己决定自己干什么。一个原因是军队很强大。强大的军队如果只听军队首长的,那不是梅家驹在村里想干啥就干啥了?”大家又哄笑起来。

    “那么军队应该听谁的呢?我们村的军队,应该听法律的。这个法律,是大家认可的。当然发号施令总是有个人,这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村长,而且必须几年换一个,这样,就不会出现想干啥就干啥的人了。”刘遥尽量简单地告诉大家一个原则,看大家开始有点跟不上了,急忙刹车:“在现在,你们都听我的。我会训练你们,让你们强大起来。孙壮你不要左右看,按照我的方法训练,你们就会很强大,一个班可能可以打败全村人。”

    孙壮急忙地问:“先生,我们可以打败全村那么多人?啥时候?”

    “一个月吧。”刘遥轻松地说道,伸手制止大家的叽叽喳喳,说道:“士兵孙壮,军棍10下,因为未经许可发言和没有使用规范称呼上级。”

    孩子们肃然而立。刘遥大喊道:“现在开始训练!要想打败对手,只要记住两个方法:怎么训练就怎么打,坚决执行命令。士兵们,看我的动作,持枪!”

    在刘遥曾经生活过的世界里,人们对冷兵器的研究非常充分,结论是外圈密集的长矛方阵和内圈的远程打击相结合的方式几乎可以应付一切冷兵器时代的敌人,包括骑兵不对。刘遥打算让他的第一个班从长矛排枪开始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