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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中有座漏雨的屋

作者:青菜不好吃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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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棣城,西洲市的卫星小城。

    这座小城外西南方向,不远处的西洲主城璨如白昼,灯火辉煌,与无棣城的昏暗寂静对比鲜明。

    “鸟飞收势,引气归元。”

    天台的江宁舒展身体,双臂张开成鸟飞状,他在演练一套激醒身体状态的动作,步伐轻盈,动作伴着微风的拂过,颇有一番道韵。

    只有发梢凝住的汗珠表明此刻的他并不轻松。

    半小时后,江宁注视着手表上的监测数据,刚刚晚上八点,温度却骤降到零度以下。

    自22世纪初,不知何因,整个世界变得气候无常,昼夜温度的巨大差异导致人类生存环境的急剧恶化。

    这意味着灾难,带来的直接后果,人类身体机能下降,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经统计人类平均寿命已回落到三十年前的水平。

    当然,人类的DNA里深深烙印着适者生存的本能。

    江宁呼出一口寒气,一套完整动作下来,身体似乎比以往更加适应这个寒热无常的世界了。

    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一个怪异的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个昏暗的街道,路旁一个老僧神情专注地演练着一套神秘动作,节奏舒缓,云淡风轻,哪怕江宁近在眼前,老僧也旁若无人一般。

    醒来后江宁记不清老僧的脸,只依稀记得那套神秘动作,以及最后那句——你是被诅咒的人,勤加练习,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江宁感受着身体状态,确实有了很明显的提升。

    这让他陷入沉思,既然梦中老僧传授的动作确有裨益,那句“你是被诅咒的人”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冷风吹足,回到房间的江宁倚靠木椅,捧起桌上的一本现代诗集。

    随手翻了一页,“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从容不迫,不屈不挠。”江宁轻语道,感受着诗中的意境。

    人生苦短,若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绽放出无限的光芒,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墙上挂着的ID卡,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正安静地插在房间里的供能箱上,维持着整个房间的正常运转,当然,淡蓝色标志着余额不足。

    ID卡上的内容是,江宁,十七岁,安国西洲省无棣城人,高中在读。

    这是他高中生涯最后一天,三十分钟后安国高等学院选拔公布成绩,这将决定着他是去学院深造还是另谋出路。

    江宁数次模拟考试成绩还算不错,正常发挥似乎也有进入一流学院的机会。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选拔对每个适龄公民只会开放一次,这次选拔被誉为安国最公平的人生大考,是安国独有的制度创新和人才选拔的重要途径。

    他报考的是东山学院的历史系。

    虽不比金融、IT等一些热门专业前途光明,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历史。

    房间还是那样安静,入耳的只有他微微的呼吸声,以及一台老旧笔记本硬盘转动的声音。

    父母都是历史学家,在他三岁那年的一天因车祸离世,童年时的他被寄养在当地一个托儿所内,留给他的只有一套房子和数本写在书籍空白处日记的继承权。

    日记里写道,“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但我无法高兴,医学影像显示宁儿的心脏发生了病变,心脏通体白化,医生告诉我早做心理准备,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化现象会蔓延至经络,直至死亡。”

    江宁去医院检查,证实了日记讲述的情况存在,医生断言这个过程不会超过十八年。

    日记本里记载有很多事情。

    他有好多疑惑,或者说他的父母有很多的不解。

    蓬莱到底有无仙迹,古代统治者长生的关键?

    古代炼气士东渡到底去了哪里?

    ......

    ......

    “既然医学无法救宁儿,洗髓那条路能否走通呢?东山那边似乎有些线索......”

    日记就停留在2121年6月28日这一天,这一段话。

    江宁无言,望着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

    世上哪会有仙人?父母为了救他,却毅然去相信、去寻找早已证实不存在的仙人。

    他在某一天的日记里看到了这么一句话,“对历史人物研究久了,历史人物却越来越陌生,仿佛一直有一层淡淡的隔膜阻止着我对他们的真实认识,我的直觉告诉我,至少是一部分历史人物有着违背常识的能力,随着研究的深入,可能会有超出常理的真相浮出水面......”

    江宁推断,正因父亲对历史的研究和理解,才让他选择去踏上探寻仙迹之行。

    “嘭”的一声,江宁感到一阵晕眩。

    ......

    ......

    等江宁再睁开眼,竟是另一番景象。

    “小友你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到江宁的耳朵里。

    声音很熟悉,江宁猜到了是谁。

    江宁定睛一看,果然是上次梦中出现的老僧,这一次,老僧的模样他看的真切,慈眉善目,满脸沟壑,眼睛浑浊。

    这次的场景是在一间茅草屋内,屋外雨声大作,并不时伴着几声惊雷。

    那和尚似乎换了一套衣服,一身道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耳垂耷拉着,和满脸的皱纹构成了一个苦难者的形象。

    老僧平静的说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这次的你仿佛比上次气息更稳了一些,而我就要死了。”

    老僧开门见山,江宁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此他静静坐在桌边,没有讲话。

    老僧的话让他有些惊讶,他自己自然知道身体的变化,但老僧竟一眼看穿。

    “最近几日大雨滂沱,有爆发山洪的危险,我这间茅草屋不知还保不保得住。”老和尚自顾自的说话,随即很自然的拉过了江宁的手。

    一道雷霆炸响在不远处,随后雨声更大了。

    江宁皱了皱眉,眼神里一阵抗拒,想要做些什么,但终究是没做。

    “茅屋建在山谷的河道旁,本就不合常理,明知有暴发山洪的危险,为何不离开,若再晚一步大师就随河流而去了。”江宁说道。

    这间茅草屋,由于连天大雨,几处漏雨的角落,正在淅淅沥沥的滴雨。

    被拉着手的江宁无可奈何,不只是他从心底无心抵触,还是这老和尚手劲极大。

    只能任由老和尚拉着自己的手端详。

    “小友,你看你的生命线和你的事业线都断喽,恐不会是长寿富贵之人。”

    江宁像被说中一般,猛地抬头望向面前这个高深莫测之人,自己身体的病况他会不会能够解决?

    “大师还信这个?我短命怕不是要和大师一路同行了。”江宁尝试放松,平缓地说道。

    老僧松开江宁的手,缓缓说道:“掌纹一说信者自信,但你因诅咒短寿确是真的。”

    但是江宁还是注意到了老和尚手掌的纹路,生命、事业、婚姻皆断,唯有生命线延出一截。

    老僧注意到江宁的眼光,“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啊,贫僧还是挺信的。”

    说罢抖了抖自己的道袍,自称贫僧却身着道袍,整个人更显怪异。

    “大师若信,您这生命线延出一截,可不想将死之人。”

    “两年算长么?十年,百年呢?人力有时尽,人心没有。”

    “大师得道高僧,还没有看开破红尘?大师为何穿着道教的衣服?”

    江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友抬举了,什么得道高僧,同样是这红尘中一粒蜉蝣罢了,穿道袍因为我遇到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我的问题?”

    “小友虽然看上去身体无恙,实则有着大问题,我观你身体身体撑不到十九岁,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江宁心里一沉,脸上全是被说中的神情。

    老和尚像猜透了江宁心里想的一般,“如同贫僧身着道家的衣服一般,小友你也要寻得延寿之法。”

    房间里的烛火随风摇摆,光影映在道袍上,让道袍镀了一层金桔色的线。

    “大师您既然知道我身体的情况,不知您可知如何解决?”江宁询问道。

    见江宁一脸凝重,老和尚还是不急不躁,“我在寻找一个奇迹,一个让我这个茅草屋在这山洪中幸存下来的奇迹。”

    江宁知道老和尚说的不是指这间茅草屋,而是说的他自己。

    “上次相遇之后,我教你一套身法,事实证明,很是很适合你的。”

    江宁默默然,随后点点头,虽然老僧的出现略显突兀,但似乎并无恶意,他的身体状态得到了很好的调整。

    “身法的锻炼会稍微改变你的体质,让你大概多活半年?.......一年吧,但这远远不够,你要改变自己的命数。”讲到这,老僧一脸严肃,“我寿元将近,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倘若你能解决自身问题,贫僧或能得到启发,再活个几十年都说不定。”

    “那大师您是神仙?”江宁隐隐有这个想法,他了解过父亲的日记和一些安国传统神话故事。

    “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很多东西现在都没法同你讲,至于以后有没有机会跟你说,要看你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就在江宁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老僧连连摇头,“该说的都说了,其余的不可说,善哉!”

    老僧虽身着道袍,似乎更加认同自己僧侣的身份。

    老僧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说什么,道袍一挥,像上次梦境一样,江宁脑海一道强光闪过,随即醒了过来。

    江宁怔了怔,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久久无法释怀。

    “咔哒“

    墙上钟表此时清响一声,整点到了,此时正是查询成绩的时间。

    江宁甩甩头,抹了把脸,确认自己清醒了。

    随着硬盘嗡嗡的高速运转,鼠标指针点在了查询按钮上,江宁习惯性的往后靠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电脑的响应,作为操作系统支持的最后一批老硬件,此时的工作状态已经让囊中羞涩的江宁很满意了,高速运转的光脑可不是像他这种底层学生能够拥有的。

    随着刷刷两声音效,成绩赫然出现在眼前。

    姓名:江宁

    学号:211807166695324

    报考院校:东山学院

    报考专业:古代史

    成绩:合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