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狐假虎威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狐假虎威》/春溪笛晓

    第四十四章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楚凌睡得很快。

    屋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却辗转难眠,他们素不相识,才见过一两面,可都在对方心里挂了号。董琛背对着邢立群,抱住楚凌,快入秋了,天气有点凉,楚凌怕冷,所以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舒舒服服地睡在董琛怀里。

    董琛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因为楚凌是心软的,楚凌对他永远都那么心软。

    能再一次让楚凌这样睡在他怀里,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察觉邢立群满含敌意的目光,董琛把楚凌抱得更紧。

    不管这些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楚凌生命里的,但他们都已经是过客,他们只会占据楚凌一生中很小一部分的时间,剩下的必然都会腾给他。

    想是这样想,董琛却还是睡不着。

    他放松身体,让楚凌依靠得更舒服。

    以前楚凌浅眠,董琛总得小心伺候着,心里觉得特别烦躁,特别不情愿。

    可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失去了某样东西,又开始后悔不迭,觉得自己不该不珍惜。现在即使是让董琛每晚这样伺候楚凌,他也甘之如饴,只害怕楚凌不给他机会。

    邢立群也睡不着。

    他目光沉沉,盯着抱在一起的董琛和楚凌。

    第一次,他心里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妒忌。

    这个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小鬼,竟能让楚凌这样卸下防心!

    董琛对楚凌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可怕的是他居然无法反驳,因为就在刚才——就在董琛没跑上来的时候,他心底确实蹿上了莫名的冲动,想把楚凌抱在怀里,想剥开楚凌的面具,想看见和平时不一样的楚凌。

    楚凌那么敏锐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的古怪?因此楚凌虽然没有把他赶出去,却把董琛放了进来。

    以免他真的做出点什么。

    所以说楚凌真是这世上最冷酷的家伙。

    即使他察觉了你潜藏的情意也不会为之感动,反而还会把它狠狠踩在脚底下踩上几脚。

    那样的事他见识过许多回了,所以他怎么会栽在这上面?

    那简直太愚蠢了。

    邢立群这样告诫着自己,终于闭上了眼睛。

    邢立群很少做梦,因为他即使是在睡觉也时刻保持着警惕,尤其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可是这一次,他却意外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来来回回出现的,都是一个背影。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从儿时看到少年,从少年看到成年,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能轻松回想起对方的模样。

    突然,那背影似乎变了。

    他还是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有一天,那少年转过头来,眼睛璨若星辰。少年眼底熠熠地闪着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喜欢他?噢,喜欢自己的好朋友而不敢告白,真是老套的故事啊。”

    他觉得这个少年着实可恨。

    嘲笑别人的真心,对这少年而言是件很好玩的事吧?

    就像这少年喜欢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一样。

    简直恶劣透顶。

    喜欢他的人真是瞎了眼。

    可是这少年总是让人移不开眼。

    渐渐地,他发现这少年防心极重,平时非常浅眠,似乎随时会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这少年才华横溢,什么都会一点,只是永远都不安定,做什么都像在玩耍;他发现这少年偶尔会有点孤独,偶尔会做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事,你越是管着他,他越是作得起劲,好像特别爱看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发现,一个背影覆盖另一个背影,竟然只需要那么一点时间。

    再后来,好友出了事,少年也出了事。

    少年含笑坐在那里,脸上依然带着讥嘲般的笑容。

    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疼得不得了,言语却变得尖利而恶毒。

    少年的笑并没有多少变化,只那么微笑着看着他,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受了伤一样。

    他再也没有资格在暗处看着少年。

    这些年来,他一次次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却一次次地爬了起来。每一次濒死之际,他都想到少年那满含讥讽的笑,总觉得少年还在不远处坐着,嘲笑他的无能和脆弱,居然这么容易死在别人手里。

    于是每一次,他都能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接到白爷电话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是的,离开少年那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他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咚地直跳,那么有活力,那么地鲜明,仿佛这么多年来那具行尸走肉不是他似的。

    可是……

    再见面时,那个少年已经属于别人。

    邢立群蓦然睁开眼。

    背脊冷汗淋漓。

    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楚凌和董琛。

    邢立群不相信。

    邢立群怎么都不相信,楚凌会喜欢这样一个小鬼。这小鬼了解楚凌吗?他知道楚凌的过去吗?他知道楚凌在想什么吗?他恐怕只知道撒娇耍赖卖乖,让楚凌宠着他吧?

    楚凌会宠着别人吗?

    邢立群心里又浮现楚凌少年时的模样。

    那个青涩的、恶劣的、永远不会让别人舒坦的少年,自己都还要别人宠着护着,怎么可能去宠着别人?

    那种娇惯的脾气、那种骄横的性格、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挑剔——那样一个少年,就该被别人宠爱着,不让他受伤、不让他难过、不让他去面对世事的艰险。

    邢立群不相信楚凌会喜欢董琛那样的小鬼。

    可事实摆在眼前。

    楚凌放任董琛的靠近,没有将董琛推开。

    而他被楚凌划在界限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资格。

    邢立群觉得有种陌生的痛楚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

    原来他一直告诉自己楚凌有多可恨,告诫自己喜欢上楚凌有多愚蠢,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他害怕发现自己喜欢楚凌。

    在他明知道两边都有危险却还是抛下楚凌去营救好友之后。

    在他明知道楚凌不是那样的人却还是一次次口出恶言之后。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靠近。

    所以他不断警告自己不要靠近。

    就好像将楚凌贬低得一文不值,他就能不去喜欢一样。

    邢立群坐了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睡熟的楚凌,一直到天色大亮都没有挪开眼。

    在大洋的另一端,薄雾刚刚散开,太阳慢慢升起,预兆着新一天的来临。曲嘉茂坐在钢琴前,弹奏着《紫罗兰》。

    曲嘉茂身后坐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像个刚开完会议的社会精英。男人将曲嘉茂抱在怀里。曲嘉茂胸前的扣子已经被解开,男人跟着旋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曲嘉茂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曲嘉茂的双手依然沉着,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男人爱极了曲嘉茂这副模样。

    他拉开拉链,就着这样的姿势享用曲嘉茂的身体。

    琴声骤然终止。

    “它虽然被践踏,但还在快乐地想,我到底由于你而死,死在你脚下。”男人的声音取代了琴声,在曲嘉茂耳朵边诵念,语调宛如在念着庄严的赞美诗。

    男人的语气不疾不徐,身下的冲撞却变得激烈而残酷。他掰过曲嘉茂的下巴,亲吻着曲嘉茂的嘴唇。直至嘴巴被曲嘉茂咬出了血,男人才放过他,嘲讽般念出最后的诗句:“可怜的紫罗兰,多么痴情的紫罗兰。”

    由于离开了好几天,欲-望无处发泄,男人折磨了曲嘉茂一天一夜还不打算放过他。曲嘉茂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都覆笼着齿痕和鞭痕。

    男人将奄奄一息地曲嘉茂按在钢琴上再一次冷酷地侵入,声音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这里真适合你对吧?教堂,钢琴,天使——明明已经坠落凡间却依然装得庄严圣洁的天使。宝贝,第一次看到你躺在那个老男人身下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你颤抖着举起枪杀死那个老男人时的模样,真是美得让我怦然心动。我为你去坐牢,你现在回报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你不乖呢?”他捏-弄着曲嘉茂身上的鞭伤,“要知道,我可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曲嘉茂意识有些涣散,在男人的折磨之下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曲嘉茂察觉身上已经上了药,那个男人不见了,有个医生正站在床前。

    医生说:“曲先生。”

    曲嘉茂浑身一震,眼底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这人是楚凌派来的。

    因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不可能叫他曲先生。

    医生把药箱放在床前:“药都在里面,您要按时服用。等你把药吃完了,我再来给您复查。”

    曲嘉茂闭上眼,仿佛不想理会他。

    医生站起来走了出去。

    曲嘉茂打开药箱。

    药箱底下藏着暗格。

    暗格里有把枪。

    子弹都在药瓶里。

    曲嘉茂手有些虚软。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子弹装好。

    就在他把枪握在手里的一瞬间,门被推开了。

    曲嘉茂举起枪对准推开门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说:“你又不乖了,宝贝。”

    曲嘉茂没有出言威胁。

    他直接扣动扳机,一枪命中男人的胸口。

    男人胸前中了一枪,却没有倒下,反而快步跨上前,想抢夺曲嘉茂手里的枪。

    曲嘉茂心中骇然。他一个翻滚,让自己摔了下床,手中还稳稳地握着枪。

    他抬头看去,只见男人胸口流着血,脸色狰狞,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不乖是要受罚的。”

    曲嘉茂没有失去冷静。

    他想到一些人的心脏位置和寻常人不同,因此举枪射向男人的另一边胸口。

    男人脸色一变,侧身想躲开那颗子弹,却还是被它擦着肩膀打了过去,手臂上涌出殷红的血。

    曲嘉茂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先往男人膝盖上开了一枪。

    男人提防着曲嘉茂往自己胸口开枪,却没注意下半身的防护,猝不及防地被这一枪打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隔着一张床,男人面色狰狞地盯着曲嘉茂。

    曲嘉茂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

    男人说:“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曲嘉茂说:“爱?你们所说的爱,就是想占有这具皮囊的欲-望吧。”他朝着男人的另一个膝盖再开了一枪,欣赏着男人痛苦到扭曲的表情。等欣赏够了,他才举枪对准男人的胸口,“你们都带着你们恶心的‘爱’下地狱去吧。”

    没想到男人竟拖着两条涌血的腿往前爬行,如同朝圣者般往他所在的方向挪动。

    曲嘉茂心中骇然。

    他手微微抖动起来,对着男人胸□□出一颗子弹。

    男人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他爬来。

    子弹没入男人胸膛。

    男人跪趴在床沿,目光带着疯狂的迷恋,贪婪地盯着曲嘉茂光裸的上身。他用最后的力气念出那一句诗:“我到底由于你而死,死在你脚下……”

    男人渐渐没了声息。

    曲嘉茂像是虚脱了一样,缓缓扔开手中的枪。

    如同宿命一样,他总是遇到这样的人。

    明明是他们自己在发疯,却还不可理喻地认为是他勾-引了他们。

    曲嘉茂闭上眼。

    他觉得有点累了,需要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