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韩缉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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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事多作,终需得报!”

    高拱拂须满脸通红,笑得都咳嗽了,依然不止,陈志怕高拱笑岔气了,忙开口道,“肃卿兄,何事这般大喜!”

    “远长,你瞧瞧,徐阶两个好儿子在松江做的好大事,”高拱面上的嘴角从看过这两份奏本起,就没合上过,“真是徐阶的好儿子,怕徐阶倒得不够彻底。”

    “给你我二人送大礼来了。”

    陈志被高拱的笑容感染,笑着拿过那两份奏本也看了起来,看完,笑着摇头叹气道,“虎父犬子,当有他今日之祸!”

    想他陈志,少年时家贫,只老父母和兄长耕织供养读书,幸得邻村先生相借,让他抄书阅经,才得以年少考中秀才,更是一路过县府殿试,得以中进士。

    时年十七归家,往日冷眼相待的亲戚士绅,在得知他高中进士及第之后,早早守候在江边迎接。

    正值退潮之际,小船靠不上岸,亲戚士绅等直接涉水扶船沿,极尽阿臾之状,陈志当年傲气,见不得这些势利小人,便当场在小船上说出这样一句话。

    “免扶免扶,水涨自然浮!”

    羞得那些亲戚们差点没当场扎泥土里,而后陈志一路高升,更是在当任巡漕御史时,归家丁忧老父三年。

    他常常教导自己的子侄们,不可仗着他的名头,横行不法,否则,他陈志第一个大义灭亲!

    并且每年命人归乡省亲,查看自己族人有无违法乱纪之事,更是时常书信给予潮阳知县,严明若陈氏族人犯法,无需法外留情!

    当年他家十亩薄田,如今也只不过是百十亩,他兄长也说,作不来闲人,无需雇佣佃户。

    他这百十来亩田,还是隆庆帝未登基时,在裕王府见陈志清贫,强行赠送给陈志的,也正因为陈志的节俭,才更得隆庆帝的看重。

    朱翊釴早已将徐阶在松江府的各种田地数目,告知了高拱和陈志二人知晓,陈志原以为徐阶只是顽固不化,守旧派而已。

    谁知朱翊釴送来的数目,吓了陈志和高拱两人一大跳,二十多万亩田地,这对于陈志这个老家只有百十来亩田的人来说,简直震撼了三观。

    今日再见这两份奏本,内中提及之事,更是胆大妄为之尽,若真作实,徐琨和徐瑛两人,不杀头也得被流放劳改到死。

    “远长,你如何看?”

    “兹事体大,还是要命人先提问顾绍沈元亨二人先,”陈志手抚摸着颌下胡须,缓声肯定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殿下送来的那些数目,肃卿兄,这么些个田亩,若没有巧取豪夺,他徐家仅这些年便能积蓄这般多田地,我是不信的!”

    高拱也附和的点头道,“没错,仅靠着朝廷这些个俸禄,便是他徐家人人经商鬼才,我也不信他能结余这般多田地。”

    “且南直隶之田地,出了名的难购,百姓怎么肯白白卖了田地给他徐家。”

    “便命大理寺及都察院联合下南直隶,到松江府查个究竟,”陈志思索后道,“若真作实,需将徐琨徐瑛二人抓拿至直隶。”

    “由大理寺会同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定不可轻饶了,”高拱也提议附和陈志的话。

    “对极,肃卿你写签票给予大理寺,我来写给都察院,”陈志拿过笔来,“待写完,你我二人入宫面见皇上,言明此事,请皇上定夺。”

    “嗯,好,我这便写来。”

    两人迅速的写好签票,让内阁中的翰林文官送往大理寺及都察院后,二人便直接前往乾清宫求见隆庆帝去了。

    两位阁老的迅速处理,看得原先在一旁的翰林目瞪口呆,平时见内阁处理事务,都是小心推敲,反复斟酌才下结论。

    怎么今日两位次辅这么快就下了结论,连其余四位阁老都不通知,就草草去见皇上。

    隆庆帝和朱翊釴在乾清宫内会见了高拱陈志二人,四人详谈许久,待高拱陈志二人出宫,已经是下衙之时。

    高拱回到宅邸,便命人叫来了自己的门生韩缉。

    这韩缉是嘉靖三十一年举人,考了十三年,才在嘉靖四十四年,由高拱作为主考官那届得中进士及第。

    韩缉从小就是学霸,八岁入书塾,十二岁便能写文赋诗,十七岁中秀才,二十岁中举,然后就是连着三次落榜。

    一次因为风寒发挥失常,一次因为关中大地震,养母及妻子两幼子俱殇,错过会试,另外一次因为选错专业落榜。

    到嘉靖四十四年,韩缉重整旗鼓,转业‘春秋’,才一年就自学成才,一举中进士。

    高拱爱惜韩缉的文才,又听闻他三次落榜的经历,更是对他照顾有加,先是运作其入翰林为编修,到隆庆帝登基,改革施行新法,又将韩缉调任都察院任御史。

    原本是要将韩缉调任给事中的高拱,在听闻了朱翊釴的京察大清洗计划后,怕以后韩缉的仕途受影响,才迅速转调都察院。

    “师相,您唤学生前来,可是有事,”韩缉恭敬的给自己的老师拱手作揖。

    “伯通,无需这般多礼,且坐下,待为师为你讲来,”高拱笑呵呵的让韩缉坐下,“伯通,今日为师入宫觐见万岁,为你前途,讨了一份差事来。”

    韩缉恭敬的就要起身,被高拱示意不用,这才在座位上拱手朝高拱道,“师相为学生操劳谋划,学生感激不尽!”

    高拱大了韩缉十五岁,在大明这个十七八岁就能当爹的时代,高拱在韩缉眼里,便是亲如老父般慈爱,事事为他谋划。

    “都察院总宪陈瓒今早上了两份奏本,都是有关徐家在松江府如何欺行霸市之行径,且状告二人皆是松江府华亭人。”

    “为师上报给万岁之后,推荐你会同大理寺往松江调查取证,”高拱看着韩缉认真道,“伯通,此事作成,你当仕途无忧矣!”

    “学生定不负万岁及师相期望!”

    “你需知,那徐阶与为师不合,朝野皆知,你到了地方,一定要有凭有据的抓捕,不可大意,被人攻击!”

    “学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