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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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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她也想走,可是这双不听话的腿像是灌了万斤铅,寸步难移。

    “快走。”李渊大声吼她。

    他真的好心疼宋朝,为什么她就不能心疼他一下呢?

    没有停留,强行挪动身体离开了这个地方。

    出了门,景悄悄一路狂奔回到家。

    关上房门,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

    她以为,从九岁以后她再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痛感了。

    可是……为什么此刻的她,痛到要窒息呢。

    倚在门上,蹲下身子,抱着自己。

    从无声痛哭到放声哭泣再到泣不成声是经历了一种什么过程。

    大约就是从我的胸膛里,活生生挖走了我的心脏,我好疼,疼到不能自已。

    她甚至不敢在宋朝面前表露一分半毫。

    是她差点忘了,她原本就是没有未来的。

    和宋朝在一起这段时间,她都快忘记了这个事实。

    这才是事实。

    她的身子哭的发颤,最后声音都要撕裂了。

    她也差点忘了,她只是个18岁的女孩。

    她要怎样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她要怎样才能做到,让自己的真实情况和表现给宋朝的是一样的。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一幅那天的画面,耳边回响起一声一声那个人的话。

    “悄悄,你是个好女孩,学习成绩很好,但是你不适合我们家朝朝。”矜贵优雅的男人坐在卡座上,翘着二郎腿,高高在上的和她说着话。

    “你的母亲是什么情况我了解了,你父亲是什么情况我也了解了。”

    “我儿子现在为了你,放弃了他的人生,他的前程。”放下了腿,双手撑在桌子上,开始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觉得你这样真的是为他好吗?”

    “孩子啊,做人不能太自私啊,宋朝的生活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要去走。他现在被你迷了心窍,听不进我们父母的安排,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来找你。”

    “我知道你父亲的公司出了一些状况,这样,我呢给你解决,你呢,离开我的儿子,让他回归他原本的生活轨道。”二郎腿又高高的翘起,看着她的眼神轻蔑又自傲。

    奇耻大辱……

    她的脸颊通红,她很气愤,可是她得承认,他说的全是道理。

    可是她不想放弃,不想放弃她已经有一丝明亮的未来。

    她没有接受他父亲的条件,她绝对不会接受。

    她想自私一次,她想证明给自己看,给他们看,只要他们心中有彼此,面前的路即使坎坷蜿蜒,她也要努力把它变成宽阔平坦。

    可是,上天仿佛总是爱和她开这种玩笑。

    小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她从来都不是上帝的宠儿。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霖市疗养院的电话,对面通知她,妈妈病情加重,必须要有人过去照顾,可是她外婆他们都拒绝了,现在只有她能过去。

    她原本坚定不移的心瞬间开始慢慢瓦解。

    老天都在提醒她,你有什么资格自私?

    是呀,她有什么资格自私。

    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啊。

    她的爸爸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她的妈妈病情加重需要照料。

    为人子女,付出什么她都应该。

    可他,不该。

    她能给他什么?

    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妈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爸爸,一个没有未来,永远绑在这两件事上面的自己。

    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给不了他,为什么还要让他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轨道呢?

    是她的错,她不该以为一直往前走就能迎面撞上生活送来的糖,她不该讨到一点甜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宿命。

    她不该忘记,往前走,可能会遇到分岔路。

    她不该忘记,爱这个字,原本就与她遥不可及。

    哭到没有眼泪,哭到喊不出声。

    她就那样呆坐在地上,此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她虚晃的站起身,从自己书桌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那枚拉环。

    “宋朝,我好累啊,宋朝。”我好累啊,我才18岁啊,为什么会这么累啊。

    无人的夜里,她一声一声的唤那个让她深骨入髓的名字。

    没有人应她。

    再也不会有人应她,温温柔柔的唤她“宝儿”。

    把那枚拉环攥在手里,贴近自己的胸膛,原本以为干涸的眼泪,此时又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她怎么会扔掉这枚拉环呢……

    这是她差一点就触手可及的未来啊。

    她抬头,看向窗外。

    好黑。

    这个颜色,真难看。

    这个颜色,才是属于她的。

    去阳光下生活过,再回到黑暗真的好难适应,还好她去的时间不长。

    宋朝那么好,他不能来这里,他会害怕。

    黑暗,真的很恐怖。

    她在,就足够了。

    第二天,景悄悄坐上了去霖市的列车,她昨晚一夜未睡,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困。

    前两天,她去找了林正德,说了她的情况。

    昨天他们给景国安转去了一个郊区靠海的私人疗养院,给他安排了护工轮流照料。

    在林正德的劝说下,她同意让林正德给她在霖市找了一家高中,她会继续读完高中考大学。

    她在临走前给高雅发了短信,毕竟这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景物开始倒退。

    手机屏幕亮着,屏保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她来了蓉城三年,三年里,她交到了一个朋友,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本傲娇不可一世,桀骜放荡不羁,可是遇到她,百炼钢成为绕指柔。

    他不是她的光,他是她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

    融化她这块冰。

    可这个人只能停留在她的18岁。

    火焰那么温暖,就不该被冰熄灭。

    宋朝……再见。

    再见?

    还是不见吧。

    到了霖市,她去了疗养院。

    她终于见到了印象中的妈妈,九岁,到现在刚刚好九年。

    房间里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发扎成低马尾,双手交错在一起,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窗外。

    之前妈妈的意识时好时坏,她来见她,她都选择不见。

    现在她的意识完全不清,她不用在征求她的意见。

    景悄悄推开门,走进去,病床上的女人闻声也看过来。

    她没有什么变化,即使过了九年,她还是那么漂亮。

    可是妈妈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坐在病床上看着门口的她,她的眼睛眨了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正常,她们九年没见,她变了模样,她认不出来,正常。

    “怦。”她的自我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关上门出了病房,倚在门口的墙面上。

    她不可否认,谢惜灵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陌生,狠狠刺痛了她。

    走到疗养院门口吸了一只烟,缓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走进里面去了前台了解了一下情况。

    护士说,前短时间有一个女人来见了谢惜灵之后,她的情况就逐渐不好了。

    景悄悄无比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吴玉儿。

    查看了监控录像,果然,就是吴玉儿。

    只是,不知道吴玉儿和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景悄悄提前在疗养院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把东西放进去之后,又回来陪着妈妈呆了一个上午。

    她坐在病床边上给她削苹果,谢惜灵和她说了这个上午的第一句话。

    她问她:“你是新来的护工吗?”

    “呲哈……”

    拿纸把血擦干净,她看着她,点了点头:“是。”

    谢惜灵睡了午觉,她走出病房。

    从口袋里拿烟的时候,碰到了用水果刀伤到的手指。

    她突然想到了宋朝。

    如果他在,一定又会和她道歉,和她说是他没保护好她。

    如果他在,他一定会很心疼。

    如果他在,他一定不会让她削苹果。

    如果他在,该多好。

    ~

    从高雅那里得知她走了以后,宋朝把桌子上所有的习题集都装进了背包里,拿回了家。

    景悄悄走那天是上周二,宋朝从周三开始就没有来上课了。

    一直到这周一,李渊都没有看到宋朝,打电话也不接。

    本想给他一些私人空间,可是算上周末已经整整五天了,李渊他们不免有些担心。

    周一下午,李渊,向宏畅,尚旭,江良,四个人逃了一下午课,来到了宋朝家里。

    他们知道宋朝的爸爸回国外了,妈妈去了老宅,这会儿应该只有宋朝一个人在家。

    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开。

    最后没有办法了,江良去找了小区的物业。

    好说歹说,物业才给他们把门打开。

    李渊他们轻车熟路的直接冲进宋朝的房间。

    “噗……”

    “我去……”

    “什么鬼……咳咳咳咳”

    “咳咳咳……”

    烟雾缭绕,味道弥漫。

    把门打开,放了新鲜空气进来,他们终于缓过气来,在床边上看到了正在喝酒的宋朝。

    他周围的地上全部都是烟头和空酒瓶。

    还有一堆纸碎,不用去看他们也知道是什么。

    是他这一年多的努力和奋笔疾书的结果。

    是他的心。

    “朝哥。”李渊踩过烟头,踏过一堆酒瓶,蹲在他面前叫他。

    他充耳不闻,拿着酒继续往嘴里灌。

    “朝哥,你没事吧。”向宏畅也叫他,他还是不理。

    江良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抢过他的酒瓶。

    “宋朝,他已经走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宋朝一愣。

    是呀,他还想怎样,又能怎样,还能怎样啊,无能为力了。

    他真的很努力了,也许他不太讨别人喜欢,但是他对她真的很用心了,她为什么还是离开了他。

    来的是她,走的也是她,留在原地难过的只有他。

    他左腿蜷起来,右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向宏畅有些惊讶,短短几天没见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李渊刚想去扶他,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宋朝整个人猛的向后栽去。

    宋朝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他的嘴唇干裂出了一层皮,胃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

    李渊见他醒了,连忙给他拿了点温水让他喝。

    宋朝摆了摆手,没有接过那杯水。

    李渊没有强迫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他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良久,宋朝才出声说话。

    “李渊。”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打磨砂纸。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交了个女朋友,特别漂亮,特别酷,但是醒了才发现,只是个梦,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李渊没有答话,他看到少年笑着笑着,眼睛里淌下来一滴泪。

    他想告诉他,这不是梦,你别伤心,可是他说不出口,再也没有一点痕迹证明景悄悄的存在,可不就他妈的是梦吗。

    宋朝何止是疯了,他丢了心,也差点送了命。

    接下来几天,宋朝没有再说过话。

    他安静的吃饭,安静的睡觉,安静的接受治疗。

    安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过了两天,白宓初从老宅回来了。

    “朝朝,你怎么搞的,怎么还胃穿孔了呢,你吓死妈妈了。”

    他依旧还是不说话。

    李渊把白宓初叫出去,单独聊了聊。

    回来的时候,只有白宓初一个人。

    她走到病床旁边,看着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