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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肠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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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夫大笑了一声道:“乃不入网,焉能养我七尺之躯哉?”

    杨毓摇了摇头,笑着道:“此处太过嘈杂,渔公何不往下游?”

    渔夫笑了笑道:“下游常有胡人,若去下游,岂非我为鱼,胡为网?”

    胡人肆虐,庶民艰难。

    杨毓笑着道:“渔公可捕到菊下郎君、无肠君子?”

    渔夫怔了怔,低头想着。

    阿桐笑着问:“师父,何为无肠君子?”

    杨毓笑着抚抚他的软发,道:“秋时何物最鲜美,与菊同期?以其内空,则称无肠。”

    正在此时,渔夫拎起一篓鲜活的张牙舞爪的螃蟹道:“女郎可是要此物?”

    杨毓点点头。

    渔夫笑逐颜开,划舟而来,杨毓送上几片金叶,拎起螃蟹:“多谢渔公。”说完,转身对几个小童道:“看了市井沧桑,便随为师回府品蟹赏菊吧。”

    众小童连声叫好,回到马车上。

    原本以为今日能再听琴仙奏曲,却只是到渡口买了螃蟹而已?

    一青年郎君催促马车到杨毓马车一侧,隔着帘幕问道:“今日大好秋色,亭公主不奏一曲?”

    杨毓冷着声音道:“无心,无曲。”

    那青年郎君怔在当场,看着杨毓的马车前行,才被奉为太学院之师,又连收三个贵不可言的弟子,怎么倒是不悦了?

    杨毓今日的心情,的确不适宜教授这些孩子。小小年纪,无法理解她的苦涩,她又怎么会对这些人敞开心扉?

    跟随在后的马车逐渐减少,直至进了淮水北岸的小巷,终于只剩下杨毓与她学生的车驾。

    进了庭院,老仆迎上前来接过王叟手上的鱼篓,送到后院烹制。

    杨毓便带着几个孩子在小院中等候着。

    葛奉笑着道:“师弟,你眉眼流转,可是有何不对?”

    谢元渊扁扁嘴,被人叫师弟,特别这人与自己只差一分时间拜师,怎能叫他舒服,他没好气的嘟着唇道:“师父贵为琴仙亭公主,位列四品,又有封号,这院子委屈师父了。”他想了想,接着道:“改日我叫家中购置一处大宅院送与师父。”

    杨毓笑着道:“为师家中人丁不旺,这院子足矣。”

    葛奉笑着道:“师父,师弟觉得委屈,以后师父不带他来。”小童软糯的声音叫的杨毓心头软软的,绵绵的,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葛奉的头,笑着道:“葛仙翁是你何人?”

    葛奉眼光一亮道:“祖翁!师父识得祖翁?阿奉已许久许久不见祖翁了。”说到最后,葛奉眼中流露出一点神伤。

    阿桐笑着道:“师弟,我也见过葛仙翁,他老人家身子硬朗,精神矍铄,你不必担忧。”

    杨毓看看阿桐,笑着点点头,好孩子,长大了。

    阿桐本就有了少年之色,见杨毓赞赏的眼神,更加得意了几分道:“师弟若是思念葛仙翁,我便请皇兄下旨,召葛仙翁回金陵看你。”

    杨毓无声的摇摇头,笑了。

    杨秀自院外看见一群不知何处来的小孩子围着杨毓,有一个甚至还似软骨一般半摊在杨毓身侧的少年,不自觉的怒气横生,大踏步的进来道:“男女授受不亲,起开!”

    阿桐转眸看着杨秀,笑眯眯的道:“师弟?”

    杨毓抬手拉过杨秀坐下道:“对了,你二人曾一同在孔老府上受教,怎么,阿秀是阿桐师弟?”

    阿桐似方才知道一般,拱手调笑着道:“自然,他入门比我晚,自然是我的师弟。”

    :“你!”杨秀看着阿桐赖着杨毓的模样,说话又那么的理所当然,没来由的怒气更盛,看他狡黠的目光,分明是故意的!

    他沉沉气,笑着道:“听闻家中仆人说起,你们几个便是阿姐昨日收下的学生吧?跟着我阿姐,要好生学习乐理技法,还有,做人之礼!”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杨秀齿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是。”谢元渊与葛奉抱拳应道。

    杨毓无奈的笑了笑道:“阿秀,随我来。”她拉着杨秀起了身。

    杨秀冲着阿桐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随着杨毓离开。

    葛奉笑着道:“师兄,你不要这般气杨家兄长,那是师父的亲弟,你该好生对他才是。”

    阿桐一努嘴道:“哼!他本就是我的师弟。”

    杨秀跟在杨毓身后,低低的道:“我不该与那稚童置气,是我错,阿姐莫要生气。”

    杨毓笑了笑道:“小孩子的事,你们自己顽罢,无碍。”说着话,二人进了正厅。

    房门再次紧紧的掩上,杨毓对杨秀道:“过几日,我要死一次。”

    杨秀以为自己听差了,怔怔的看着杨毓:“阿姐,你说甚胡话?”说着,下意识的伸手抚上杨毓的额头道:“是否该请巫与医来瞧瞧?”

    杨毓抚上杨秀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慎之又重的道:“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谨记。”

    正当杨毓计划着如何死的顺眼时,前线传来消息,前燕大军压境,威胁王缪之交出羽弗慕,否则便要鱼死网破,此间空余时间仅有二十日。

    当前燕之大军与苻洪大军同时袭来,前方无奈,只能回首求援。

    如此便是说,若二十日后,大晋不交出羽弗慕,前燕大军,便要进攻了。一时之间,朝堂上下风起云涌。

    羽弗慕俨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若是照原计划斩首,便是宣战。若是纵虎归山,更加凶猛的报复,未知何时来临。

    朝堂之上。

    一武官道:“此刻临近年下,不该再生战事,请陛下暂降。”

    樊明一听此言,越众而出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军方才到达前线,正需稳定军心,便是前燕退了,苻洪可退?军心不稳之际,我军可还能一战?”

    武官道:“陛下,便是如今稳定军心,我军五万,可抵挡得了燕秦联手四十万大军?”

    司马安眸光深沉着,怒气隐隐迸发着。

    王靖之微微蹙眉,朝樊明无声的摇摇头。

    樊明长叹一声道:“陛下,臣请战!”

    :“够了!”司马安冷声道。

    王靖之越众而出道:“陛下,若不,行一缓兵之计?”

    樊明不明所以的看着王靖之,眸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沉声道:“我大晋男儿但无一丝血性么?”

    王靖之眉心更蹙,完了。

    司马安深深的看了范明一眼,笑着道:“樊公明这般血性,便替朕好生看着这江山吧!”说完,司马安转过屏风,回了后面的安室。

    樊明说过,他宁折不弯。

    他说过,在这朝堂一日,便要做直谏之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