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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章:直曲远近,布道之异【合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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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翊了头,对着西门一笑微一躬身示以尊敬,道:“剑神前辈,这登天阁可让我等好生难寻。”

    闻言,西门剑馨的脸色倏地一凝,在旁的西门千飞更是皱眉以望。

    偌大风澜,还没人敢在西门一笑面前如此谈笑风生。

    西门一笑自若笑了笑,道:“不忘,你可是心有愤积?”

    天翊从容以应:“剑神前辈,不忘不过一远行之客,纵有激愤,也随风云而去。”

    西门一笑道:“正因为你的远行,所以你的路,方才直中有曲,曲中有直。”

    天翊道:“每个人的路不都作曲直相生吗?”

    西门一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不忘,你觉得登天阁的登天之名寓意如何?”

    天翊穷目而视,但见寥廓延绵,无边无际,道:“登高境,近则远,远则近。”

    西门一笑突地一愣,道:“如此如来,这登天阁与天道的距离反倒是更远了?”

    天翊道:“剑神前辈,那你且告诉我,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

    西门一笑怔住,久久不见回应。

    正于此时,史大彪的慨叹之声传出:“且乐生前一坛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闻言,西门一笑眉开眼笑。

    对于史大彪的神游物外,他早已领略,后者的那一份心随天地远,神游逍遥吟,纵然是他,也钦佩羡慕不已。

    武忘等人在一旁静静聆听,丝毫杂声不出。

    迟定半响,天翊开口道:“剑神前辈,不忘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解惑。”

    西门一笑道:“你可是看不透我为何要派白虎七宿去截拦你们?”

    天翊了头。

    西门一笑道:“几日前,西门阁中来了一男子,他邀我执棋,我无法拒绝。”

    天翊道:“所以前辈方才让白虎七宿对我们稍加阻拦,以滞缓我们的行程?”

    西门一笑颔首,道:“我本以为那一局棋会下很久,可到了后来,我发现是我太过高估自己了。”

    天翊眉头微皱,思绪回转,不由想起了四方客栈中天屏所布置的那一珍珑棋局。

    一念及此,天翊开口问道:“剑神前辈,不知天屏前辈所布置的那一棋局可是受你所指?”

    西门一笑没有否认,笑道:“是我吩咐他做的,你既是破了那的棋局,你与他之间想来也有共同之处。”

    天翊一愣:“他是谁?”

    西门一笑道:“与我执棋之人。”

    天翊陷入思量,他能感觉到,若无那个与西门一笑执棋之人的出现,西门一笑恐不会接纳他们。

    想到这里,天翊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一男子的身影来。

    他白衣黑发,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特别是他那不扎不束的长发,飘飘逸逸,微微飘拂,历历在目。

    男子自己是山野隐修,曾为天翊等人指引望月峰所在。

    稍许凝思,天翊开口道:“剑神前辈,你既是打算让我们知难而退,想必也知晓我们的来意才是。”

    西门一笑了头。

    天翊道:“既是如此,不知前辈可愿开启血剑山内的那一方虚实之域?”

    一听天翊提及“血剑山”,西门千飞的脸色倏地一沉,以他身份,自然知道血剑山内的虚实之域中隐藏着什么。

    西门一笑道:“不忘,你可知道那虚实之域中置放着何物?”

    天翊道:“我关心的是人,不是物。”

    西门一笑道:“可我关心的是物,却不是人。”

    天翊一愣:“那前辈为何还愿将那虚实之域开启?”

    西门一笑愣了愣,叹道:“因为他过,得便是失,失便是得。”

    天翊道:“剑神前辈,我只想找回我的同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西门一笑轻了头,道:“我知道。”

    着,他顿了顿,再道:“你们也去过忘剑之域了,想来也见到他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西门一笑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忘剑之域的主人——西门万剑。

    天翊道:“万剑前辈过,现如今,只剑神前辈手中的那一枚钥匙能开启那虚实之域。”

    西门一笑不可置否道:“没错,而且我手中的这一枚钥匙一经使用,便再不复来。”

    言至此处,西门一笑的脸色突变得凝重了不少。

    他微微怔了怔,转而凝眸到天翊身上,道:“不忘,我可以答应为你打开那虚实之域,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事。”

    天翊道:“不忘若能做到,决不推辞!”

    西门一笑道:“等我开启血剑山的虚实之域后,你不仅要带走你的同伴,还要带走其内之物。”

    天翊诧道:“剑神前辈,以你之力尚不能做到,不忘何以可行?”

    西门一笑道:“不忘,于我而言,选择还很多,但于你而言,还有得选择吗?”

    天翊愣住,西门一笑的没错,他其实别无选择。

    西门一笑道:“不忘,你有过成功的经验,所以我相信你。”

    天翊凝沉着眉头,道:“既是如此,不忘唯有力所能及地去试一试了。”

    闻言,西门一笑随手一挥,一抹灿金顿掩天翊手中,摊掌一看,乃是一枚菱角分明的令牌。

    令面之上,刻一虎形,其阳之盛,若百兽之长,执搏挫锐,噬食鬼魅。

    天翊持拿着令物,神色略显迟疑。

    他很清楚,此令应该便是开启血剑山内那一方虚实之域的钥匙,他只是不明,西门一笑为何要将此令给他。

    许是看出了天翊之疑,西门一笑道:“不忘,我就不陪你们前往血剑山了,莫愁湖畔的动荡越来越激明了,你可得抓紧时间。”

    着,西门一笑看了看身旁西门剑馨,继而又瞄了瞄不远处的无忆。

    他微微笑了笑,道:“剑馨,爷爷还有要事缠身,你便代爷爷与不忘他们前去血剑山好了。”

    言罢,西门一笑连与西门千飞示意了一眼。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此时,天翊静默而立在广场上,思绪纷繁,也不知作何凝想?

    武忘等人在见得西门一笑离去后,纷纷靠拢到天翊跟前。

    绝尘一脸欣喜地盯着天翊手中的令物看着,道:“不忘,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血剑山吧!”

    他很担心冰晴的安危,这般多年不见,也不知其在那虚实之域中近况如何?

    武忘道:“老大,尘哥的没错,我们赶紧起身吧!”

    见得众人这般激动,天翊微微笑了笑,接着转身朝着登天阁外走去。

    一路上,史大彪左瞄右望个不停,看得出来,他对那满目的琳琅,颇多期许。

    奈何天翊等人受行程所迫,并未在登天阁内多做停歇。

    出了登天阁后,天翊突地看向史大彪。

    被天翊这般凝视,史大彪只觉浑身不自在,打探道:“不忘,你要干什么?”

    天翊道:“大彪兄,这些日子以来大青连夜奔波,体内元力消耗颇大。”

    他没有将话完,因为他知道以史大彪的心智,定能明白他所言意。

    史大彪沉寂片刻,无奈之余,只得将彼岸之舟祭出。

    一时间,九万里风鹏正举,风携住,星舟吹取流金城。

    天翊等人伫立银舟之上,放眼以望,但见天接云涛,晓雾延绵,星河欲转,千帆起舞。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大口大口仰饮个不停。

    他目光迷离,似有酩酊之态,叹言道:“醉后不知水在天,满船清梦压星河。”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的清梦不是在你手中的酒坛中吗?”

    闻言,史大彪突地一怔,醉笑道:“不忘,你的没错,我的清梦确在这酒坛之内,但此时它却散满了这一片银舟!”

    话语方歇,史大彪缓缓闭上眼,嗅了嗅鼻,似在探闻那萦漫银舟的酒香。

    见状,天翊笑而不语。

    他微微抬眼,望星河灿漫,观流星飞语,但觉有丝吹杨柳,摆弄酒光,踪迹萧索,翩上浮萍。

    武忘等人状作迟愣,天翊与史大彪的对话,总是来得那般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度。

    彼岸之舟,作无水之行,泛星河而过,其速之快,迅雷不及。

    天翊等人离开后不久,星金城的天穹之上,突有两道光影虚幻而出。

    来人一男一女,女的素衣清颜,正是听雨,男的飘逸绝尘,正是吟风。

    观两人之貌,似有风尘仆仆之势。

    吟风看了看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掀,泛起一阵无奈与苦涩,道:“看来我们又来晚了!”

    听雨道:“他们似是折返流金了。”

    吟风了头,道:“如此来,我们在西门之地应是待不了多久了。”

    听雨道:“日走云迁,来也成空,去也成空,怯深寒,罗袖轻裘。花开梦里,月隐山中。若流光影,太无定,太匆匆。”

    声落,听雨的身影已演作一抹流光划过星空。

    吟风怔了怔,面上的无奈与苦涩不由更盛一分,转而朝着听雨追去。

    两人受卧月之嘱,暗中保护不忘,却不料这一路走来,只匆匆跟随,确如无定。

    五日后,流金城。

    夜幕降临,寒风冷峭,烟横水际,映带几归影,朔风销尽,黄沙流金。

    月下,水以眼波横,山似眉峰聚。

    流金城外,寂静一片。

    可以听到轻风扫地的沙沙声,可以听到风卷激石的游滚声,可以意到雨洒流沙的飒寒声。

    风,轻舞薄衫,骤起一片清冷绝然。

    紧接着,一抹银芒掩星河而落,天翊一行人落降在了流金城外。

    武忘举首,但见飞沙莽莽,叹道:“这一来一去,我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绝尘怔了怔,转而看向天翊,道:“不忘,我们何时前往血剑山?”

    天翊道:“尘哥,今夜我们暂于流金城内休憩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血剑山。”

    绝尘了头,夜未过,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它的难熬。

    稍许停顿后,众人进入流金城内,随意择了家客栈便休憩了下来。

    翌日,天朗气清,碧霄呈瑞,孤然爽异。

    绝尘一夜未眠,一早便来到了天翊的屋外等候,不消多时,武忘等人也纷纷现身。

    可让人诧异的是,天翊的房内竟无丝毫动静。

    与此同时,血剑山,荒寂的千峰,在和煦天光的映照下,更添一份凄煞。

    此刻,天翊静伫于血剑山主峰之下,放眼四野山幕,可见掺杂着败絮的荒枝间,时不时有几乱红窜影。

    辰南子道:“子,你真打算一个人进入那虚实之域?”

    天翊没有就此回应,反道:“血剑山的血花,似有重开之势。”

    辰南子愤然一哼,道:“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话?”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我不是一个人。”

    着,天翊看了看肩头的貂。

    辰南子一愣,道:“子,我莫非不是人不成?”

    天翊道:“辰老,你我真能带走西门布道图吗?”

    辰南子陷入沉默,久久方才应道:“以剑老儿的能耐都无法将西门布道图取走,你想做到,除非机缘所致。”

    天翊道:“辰老所的机缘,可是指的我体内的布道之力?”

    辰南子道:“我从未想到,你竟能以一己之身容纳北冥、东方、南宫三大布道图。”

    天翊道:“辰老虽未想到,可子却做到了。”

    辰南子道:“子,你可不要大意,古往今来,从没人能将布道之力掌控在手,纵然是你,眼下看来,也只一容器而已。”

    天翊笑了笑,不再回应什么。

    他的心中,并无辰南子所的大意,相反,他极为心谨慎,若不然,他也不会撇下武忘等人只身到此。

    下一刻,天翊随手一挥,一抹金光顿入长空,其色之盛,天光不及。

    那是一枚泛着灼眼之光的令物,得自于西门一笑。

    此令,也是唯一能开启血剑山内虚实之域的钥匙。

    伴随着天翊的举动,四方时空,突起变幻。

    继而见得,距离天翊不远处的虚空之上,有凌锐纵横,一扇金光熠熠的剑形之门赫然出现。

    天翊顿了顿,眉宇不由凝沉了许多。

    迟定片刻,天翊展空而起,眨眼间,其人已来到那剑形之门前。

    天翊很清楚,这一扇剑形之门的后面,应该便是隐藏于血剑山内的那一处虚实之域了。

    探手,轻推,剑形之门缓缓打开。

    霎时间,耀眼无比的金光突地四乱窜射,纷繁激涌中,天翊的身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血剑山地都颤动了起来,轰鸣连绵。

    狂猛的震荡并未持续太久,待得天幕那一剑形之门的趋散,血剑山也渐渐归于平静——清风,微拂,天光,和煦。

    天翊睁开眼,四顾而视,只可见己身置于一浩淼之地。

    见此一幕,天翊微微一愣,转而看了看身旁的一处沙垒。

    那沙垒,似墓形,只稍稍一想,天翊便是得知,沙垒之中应是埋葬着血剑之子血衣的尸骨。

    一念及此,天翊的眉头不由趋深了许多,自顾道:“血剑让晴姐终身以伴血衣的亡灵,这般看来,晴姐应该在这一方浩淼时空之地中!”

    着,天翊连连展望,入目之景,平沙延绵,无边无际,哪有半分人影?

    值此之际,一道光影连从天翊所穿的无相神衣中窜出,继而有一老者演化成形。

    辰南子道:“子,此地广浩无边,且神识受阻,无法大范围探查,你打算如何找寻冰晴的下落?”

    天翊愣住,他也未曾想到,这一虚实之域竟这般广阔。

    想着想着,天翊的脸色倏地一沉,神情之中颇多异色。

    见状,辰南子连道:“子,你怎么了?”

    天翊皱了皱眉,沉声道:“辰老,我能感觉到西门布道图所在。”

    辰南子一怔,惊道:“可是因为你体内的布道之力有了反应?”

    天翊头,道:“若以五行相克而论,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若以五行相生而论,金隐山石,故土生金,少阴之气,温润流泽,是而金生水。”

    听得天翊所言,辰南子突地陷入深思之中,好半响后,方才疑道:“五行?可风澜大陆,布道图只有四张!”

    这一刻,辰南子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越是思量,他的神情越发变得不可思议。

    见辰南子这般神态,天翊微微笑了笑,他其实早便察觉出了布道之异。

    思虑了好些时候,辰南子方才从出神中醒转过来,他凝视着天翊,郑重以言:“子,你打算怎么办?”

    天翊道:“我要先找到晴姐,待将她送出这里后,再去寻西门布道图。”

    对此,辰南子并未异议。

    他很清楚,天翊既是答应西门一笑要尽力将西门布道图带离,自不会食言,哪怕天翊本可不必那样做。

    当然,在此之前,天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找到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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