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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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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玉仪就忙着起来梳洗打扮。

    ----提前二人浪漫结果就是,必须天不亮就开始往罗府赶,不然等下贺寿人都到齐了,自己这个寿星翁却找不见。

    罗熙年马车里半躺着,一脸慵懒笑道:“慌什么?今天你才是大。”

    玉仪朝他哼了一声,嗔道:“六爷是大老爷们儿,就算迟了点也能找个由头,我一个后宅妇人能说什么?要是让别人知道昨天……”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还不得被口水淹了啊。”

    “谁敢?!”罗熙年挑了挑眉毛,冷哼道:“我叫他咽回去!”又道:“你再急,马儿也只有那么,且等着吧。”

    玉仪觉得也对,便放松了心情歪了他旁边。

    一路上马车轻轻晃动,等到了罗府六房内院时,段嬷嬷和彩鹃已经急坏了,直到见了人才松了口气,“老爷和夫人可算回来了。”

    不待多说,便赶紧拉人进去梳洗打扮。

    罗熙年不用涂脂抹粉戴头饰,相对就悠闲多了。

    倚云和落英两个找来衣服,一身绛红色挑丝团纹锦袍,和田玉扣腰带,外加一顶九成金束冠,稍稍一换便就完事。

    落英端了热茶上来,笑道:“老爷还真是性子急,有什么了不得事,偏偏赶昨儿带夫人出去,害得今日慌里慌张。”

    罗熙年只是勾了勾嘴角,低头饮茶不答。

    好玉仪衣服都是备好了,只听里面窸窸窣窣了下片刻,很就出来了。

    玉仪自己不是太喜欢褙子,因此上面穿了一件海棠红小绣花袄,内里一痕石蓝色云纹主腰,下着一袭碧蓝色十二幅月华裙。看起来既喜庆又大方,手腕上也配了相应雕花金镯子,腰间坠了玉佩,好一份沉甸甸富贵华丽。

    罗熙年瞧了却道:“太累赘,还是平常简单一些好。”

    落英笑道:“今儿是***大好日子,正该如此。”

    玉仪多看了她一眼,从前自己刚来时候,一直都很不出挑,好似懒洋洋,所以给自己留下印象不深。近这段日子,倒是格外殷勤起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这位忙是个什么。

    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等罗熙年先出去接待客人,方才得了空,问段嬷嬷道:“那一位烦人精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段嬷嬷低声笑道:“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叫唤,看来被脸上小红疙瘩吓坏了。”补了一句,“今天便是请她,想来也是断不会出去见人。”

    “这样才好。”玉仪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今日人多事多,哪里再经得住她撒泼打滚?现下还早,我先到太夫人那边去一趟。”

    见了小汤氏,无非又是一番客套寒暄表演孝心。

    倒是五夫人得了个空儿,趁众人说笑功夫,悄声问道:“前些日子,小六我这儿支了五千两银子,也没说是做什么使。”她道:“你也不用告诉我是什么,只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免得我这儿白悬着心。”

    ----玉仪囧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拿去买京郊山庄了。

    古代家庭都是妇人管银子,罗熙年要支银子就得从自己手里过,到时候少不了要问一句做什么,可这样一来就弄不出惊喜效果。

    不由汗颜,某人居然提前去把遗产支走了一部分,心下想笑又不方便笑,憋了半天才道:“五嫂放心,是好事。”

    五夫人淡淡一笑,“你心里有数就行。”

    小汤氏视线移了过来,笑道:“妯娌俩凑一块说什么悄悄话呢?”

    玉仪笑道:“五嫂说,娘今儿这身衣服看着特别精神。”

    小汤氏跟小儿媳相处久了,说话甚是亲近,----反正对于她来说,不管那个儿子都不是自己生,谁继承了鲁国公府都一样。

    ----做了鲁国公人不可能不要脸面,少不得把自己供起来。

    四夫人嘴角有些嘲笑,左右看了一眼,微笑道:“六弟妹,亲家五小姐羊角风可好了?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玉仪不去接她话头,只淡淡道:“好多了。”

    其实刚嫁进罗家时候,一直觉得四夫人很古板正统。现看法则不一样,或许人家也有一颗活泼心,只是为了未来鲁国公府人形象,不得不勉为其难罢了。

    比如现,四夫人居然有闲情跟自己打嘴仗。

    小汤氏笑道:“你先回去,等下咱们再过去给寿星翁拜寿。”

    “哪里敢劳动娘亲自走动?”玉仪笑谦了一句,不想再留下来不痛,便顺着小汤氏话出了门,一路回了六房院子。

    一进门,便看见穿了一身杏黄比甲甘菊。

    按照常理,确是应该身边人先给自己拜寿。

    只是从上次罗熙年生气后,每天便只见甘菊来点个卯儿,穿得朴素不说,又整天低着个头,今儿这一身倒是还算鲜亮。

    “给夫人拜寿。”甘菊捧了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双红底子绣兰花鞋子,看上面细节,应该是很花了一番功夫。

    玉仪笑道:“辛苦你了。”便让彩鹃拿红包来,顺便再把鞋子收进去。

    “夫人……”甘菊一脸惴惴,开口道:“还是先让彩鹃姑娘瞧瞧,免得……”目光闪了闪,低下头,“免得又有什么不该有东西。”

    玉仪瞬间反应过来,挥手道:“不用看了。”

    ----她这是怕担责任吧?上次差点害得自己没了命,又惹恼了罗熙年,想必不知道有多懊悔呢。

    可她一个妾室,送寿礼当然要亲手做东西,如此方才显得诚心。

    再者说了,一个姨娘又能拿出什么好,首饰、珠宝什么,能值几何?即便勉强送了,估摸自己也是戴不出去。

    上次唐氏送那些老气首饰,还放角落里呢。

    不是自己挑剔,而是作为国公府媳妇,又是圣旨亲封三品淑人,太寒碜还真不合适戴着见人。至于日常家里戴,那一般都是一些小巧别致、难得,是自己历年来收集心爱之物,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玉仪走神时候,甘菊也悄悄打量着她。

    夫人头挽华贵牡丹团髻,正中一支金灿灿衔滴珠九尾大凤钗,转头之际,引得坠细金线宝珠微微晃动,----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大抵如此。

    甘菊回想一幕幕往事,心下连连叹气。

    ----都怨自己,不该小瞧了这位年幼夫人。

    眼下这还不到半年光景,就把老爷心拢得死死,----若说自己年华老了,那也不见老爷另外纳人啊。

    近瞧着有人挺积极,可惜……,一样都是白费功夫罢了。

    玉仪今日忙得很,哪有功夫去猜度甘菊心思?打发了她下去,没多会儿,贺寿人便陆陆续续过来,当然眼下都是罗府女眷。

    小汤氏到底还是亲自过来了。

    玉仪赶忙迎了上去,说笑了几句,将人迎到了正厅上座,又亲自捧了茶,“娘先暖一暖身子。”

    “你歇着吧。”小汤氏倒是真有几分心疼,----不管小儿媳是真情还是假意,总比那些从不正眼看自己好一些吧?说起来,嫁到罗家就没过一天顺心日子,做婆婆还得看儿媳脸色,如今才算真做了一回婆婆。

    玉仪笑道:“媳妇正长身体呢,多动一动才长得高。”

    一语惹得众人都笑了,小汤氏笑道:“听听这嘴甜?”又与段嬷嬷等人道:“看来我这寿礼不再添一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小汤氏送礼物,里面还有鲁国公一份,----管不会是鲁国公亲自挑,但也代表了一份心意,一份体面。

    国公爷出手自然是不凡,----居然是一颗浑圆无暇硕大夜明珠!

    可惜眼下光线太强,玉仪为了配合气氛,还特意跟小汤氏到里面关了窗户,有让拿东西挡了,以便好生观赏国公爷心意。

    揭开盒子里红绫,淡蓝色光芒顿时溢满整个屋子,虽然不像灯泡那般亮,但确有一种宝光流转、金芒绽放光彩。

    小汤氏笑吟吟道:“这可是国公爷心爱宝贝,当年小六嚷嚷着要也没给,谁知道留了这么几年,还是到了你们手里。”

    玉仪赶忙凑趣笑道:“这都是爹和娘心里疼人,才让我们小辈得了好东西。”

    婆媳俩正说得投契,问棋却门帘外轻轻喊了一声,“夫人,四夫人她们来了。”

    哪怕暗地里跟六房已经水火不容,面子上事还是要做。

    四夫人带了了贺礼,一对嵌了宝石赤金镯子,弘大奶奶是一根金簪,恭二奶奶是一枚玉佩,都是按着规矩来并无特别。

    罗令姝送了一张绣花帕子,有点羞赧,“绣得不好,六婶婶将就着用吧。”

    玉仪笑道:“挺好,有心意好。”

    ----心里却明白很,这位四房庶出小姐还没出阁,将来全凭四夫人拿捏,不管本心如何,都是不好跟自己太亲近。

    玉仪好容易把场面上功夫撑得差不多,贺寿人才慢慢散去。

    正想趁机稍歇一下,以便等下应对各家来奶奶小姐们,还没来得及喝口茶,问棋又从外面进来,回道:“夫人,夏尚书家七小姐来了。”、

    “峥嵘?”玉仪心里念了一嗓子,满心欢喜迎了出去。

    夏峥嵘一身清爽利落打扮,上身鹅黄色小袄,下着藕荷色双襕边儒裙,头上钗环也很清减,----大约是为了贺寿气氛,鬓角斜插了一朵海棠红绢花。

    “寿星翁,给你拜寿了。”

    “少来!”玉仪和她是自由手帕交,见她那故意夸张动作,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将人拽到了里屋问道:“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又问:“你伯母她们也到了?”

    “她们哪有这么早?”夏峥嵘语气里带着不满,----爷爷官拜正二品吏部尚书,大伯官拜从三品参政,还有一位嫡亲外公平昌候,身份不可谓不矜贵。

    但可惜……,却是一个父母双亡孤女。

    玉仪心下摇头一笑,----与其有孔家那样娘家,孔仲庭那样父亲,以及那些所谓祖父母和伯母、继母,还不如父母双亡清净呢。

    夏峥嵘上头没有了亲娘,连继母也没有,婚事便落了伯母夏夫人手里,一样有着很多无奈。----平日淡然之下,其实隐藏着一层浅浅伤感。

    玉仪听她说话口气,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先过来了,不由问道:“夏夫人一向都不是好说话,如今倒让你随便出门了?”

    “随便什么?”夏峥嵘冷笑道:“前前后后婆子丫头们,都压了半条街,倒像我要去跟人私奔了似!”

    “怎么还上火了?”玉仪劝了一句,亲手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小玉……”夏峥嵘突然哭了起来,哽咽道:“我知道今儿是你好日子,不该扫了你兴,可是……,我真没有人可以说了。”

    玉仪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

    夏峥嵘她面前落了一阵泪,过了半晌,方才能慢慢平复情绪,深呼吸道:“他们给我订了一门亲,要把我嫁给你一个混账!要不是怕我闹起来……,今儿怎么会依着我随便出门?我……、我真想死了算了。”

    ----古代女子,这一辈子差不多全指望着嫁人了。

    玉仪对此深有体会,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想用这种方法令其平静,柔声问道:“是什么人?”又道:“依你们家京城身份,总得讲究一点体面吧?”

    可是心底却是悬,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亲事,自己打小见过太多了。

    “我让奶娘去打听了,是吏部一位郎中,大约因为和伯父同吏部,便不知怎地拉上了线。”夏峥嵘收了泪,却是越说越气愤,“都二十四岁了,却还一直没娶过亲,能是一个好吗?而且还有一位二房奶奶,两个通房丫头!”

    呃……,玉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问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要嫁给那种人,谁耐烦打听那么多?”夏峥嵘拉起她手,舒了口气,想了一想才道:“仿佛姓江吧?名字听了一遍,现下倒是记不清了。”

    ---果然没有猜错!

    同样任职单位,同样年纪和经历,以及同样妾室配置,并且还同姓,除了江廷白不会再有别人。

    玉仪心里摆了一个囧rz姿势,无限同情江廷白,心道:“可怜黑心小白脸,你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还能再抽一点吗?第一次发了是空白,第二次连标题都没有了,看你这次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你个万年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