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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风雷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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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她们身后高秘书恰这时低声提醒道:“资老。”

    前面几个穿着黑衣西装男子正走过她面前。脚步沉稳且训练有素。

    屹湘有些木然看着他们走过去。

    郗广舒门前站定回身,面上表情十分平和泰然,只说了句:“还真巧。”她握住屹湘那只手,同时用了点儿力气,握紧些。

    屹湘对着母亲点点头。

    真巧,真。

    这是一群她无论哪儿也不会认不出人,也是一群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见到人——脑中电光石火般,倒清楚意识到,他外祖母去世,是初夏时节——她毫不犹豫转身,却被母亲拽住。

    她对上母亲眼睛,母亲即便隐忍沉默中自仍会给她支撑勇气和力量似,让她停下了脚步。

    面前细雨霏霏,一层蒙蒙水雾中,她看到资景行那须发皆白面上,依旧目光锐利两道眼神。而坐轮椅上前行资景行,显然也早已看到了她们。远远,他们目光便有了交锋——屹湘禁不住身上便微微颤了一下。有些记忆中片段,迅速闪回,她脑中呼啸而过。曾经让她非常痛苦片段,也让她变越来越坚强,能够这样面对面时候,不管心湖脑海中如何掀起了暴风骤雨,起码从表面上看,她非常镇定。

    她站母亲身侧,等待着。

    而她母亲,则如常风度翩然、安稳优雅。

    屹湘眼眶发热,心底涌上来,是一阵一阵酸热感觉,慢慢身体里涌动。

    “妈……”她轻声叫着。

    “嘘……”郗广舒晃了一下手,很缓慢,眨了下眼睛,镜片之后,这让她平时总是显得严肃和固执表情,多了分柔和,“有我呢。”

    屹湘点头。

    她看到,资景行身后跟随是董其昌夫妇,有芳菲,但是没有董亚宁。

    他竟然没有出现……她心里咯噔一下。

    资景行吩咐人停了下来。

    屹湘眼看着一朵一朵黑色花朵似伞会聚一起,黑压压,衬伞下人,面色都有种大异于常白。

    郗广舒微笑着说:“资伯伯,下着雨呢,您也来了。”

    “每年今日,风雨无阻,总是要来。”资景行也微笑着。手中拐棍撑轮椅横杠上,不动声色,望了望母亲身畔、没有开口跟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屹湘。“你们这是来拜祭湘湘外公外婆?”

    “是。”郗广舒点头。

    资景行望了望周边,说:“先头是老战友,后来是老同事,以后我们还是老邻居。等会儿我挨个儿跟他们打招呼,先说句好久不见了,再说句过不几天咱们就碰头了!”

    “父亲!”董夫人这时候托了父亲手肘一下,有些嗔怪。

    “怎么,我还不能说了?这有什么好机会,是不是,广舒?”资景行笑着问。这笑墓园这样肃穆气氛中,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可他这样老人家,又让人觉得无论怎么着,都自有他道理。

    “资伯伯,您还是这么爱说笑。您老身体健旺很。”郗广舒说。

    “也差不多咯,比我们那位多浪费了这些年米面,也是该过去报到时候了——等会儿让秀媛替我过来给你父母鞠个躬。”资景行说,看了眼女儿。董夫人点头,对着郗广舒说了句“好久没见了”。

    屹湘只觉得随着这句话,董夫人那含义复杂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就站直些。

    “资伯伯,今儿雨下着,天凉,我们不耽搁您,您还是先过去吧。”郗广舒说。

    “那好。”资景行示意随行。

    呼啦啦,一群人转了向。

    屹湘立即就要转身,被郗广舒手拉稳稳,动不了。

    郗广舒沉默立着。

    屹湘看着母亲灰白发丝被微风拂动,精瘦而挺直身姿,让她心头一震。

    黑云一样转移着位置。黑云过后,仍有一人站原地,是芳菲。

    芳菲对着屹湘,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而说不出来。

    郗广舒对着芳菲轻轻挥了挥手,说:“去吧菲菲,我们得进去了。”

    芳菲点头,微微躬身,迅速转身离开了。

    “我们走。让外公等久了,外公急脾气,可是要骂人。”郗广舒看着那些人远去背影,说。

    屹湘一言不发,随着母亲步幅移动着。

    墓地宁谧,青松翠柏,雨中,颜色一层一层深入,凉意沁皮肤上,渐渐往身体里钻。

    郗广舒先站下,望了这修葺简洁肃穆墓地一会儿,才说:“湘湘,过来。”

    黑色大理石墓碑只是小小一个立方体,躺茵茵绿草间,碑上黑白照片中老人,用一对宁静深邃眸子,望着照片外人……郗广舒给父亲鞠躬后,往后退了半步。

    屹湘将雨伞放下,上前把花摆了墓碑前。

    雨滴纷纷落下来,头顶肩上,全是凉凉雨。

    她摸着被雨水浸了外公

    照片——来之前,明明是有好多话想要跟老人家说,很多很多。想跟他说对不起,没有您临终时候守身边;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遥遥想念;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梦中相见;而且对不起,外公,我闯了那么多祸、还任性活着、像您世时一样有恃无恐继续走下去……她哽咽。这些话她真想一字一字说出来,可偏偏说不出来,于是只好长跪不起……

    郗广舒站看着屹湘跪墓前,久久不动。如果不是她强压着不肯放声大哭而肩膀颤动,几乎就是一尊黑色雕塑。她心疼,但是也知道现不要过去阻止湘湘。湘湘太需要一个这样时刻。这段路走起来并不算长,可湘湘却花了好久时间才有勇气来到这里。

    郗广舒过去,替屹湘遮了雨,手掌覆她头顶,湿漉漉,她便弯身要拉屹湘起来,屹湘不肯。

    “湘湘,起来吧。”郗广舒说。

    “让我……”屹湘轻声,注视着照片,“让我再跟外公说会儿话。”

    她擦了把脸上雨水。

    说会儿话,心里。告诉外公,现湘湘很好。湘湘好,多多也好……只是外公,湘湘还不能带多多来这里。他还小……所以请外公天上,像保佑湘湘一样,保佑多多。保佑他能健康成长。

    “外公,多多很漂亮,是不是?”她轻声、轻声问,“您看到嘛?”

    她身子低下去,轻轻亲吻了下冰冷墓碑。

    就这一瞬,她才再也憋不住痛哭起来……仿佛是小时候外公身边日子,无论受了什么样委屈,跑到他面前去,总会得到安慰。她知道他身边是她会觉得安全和温暖地方。这样一个地方,终于是没有了,变成了冷冰冰所。

    她哭身子发软,眼泪和雨水混一处,滴墓碑上,一双手抱着墓碑,死死、久久,不肯松开。

    哭声低沉而压抑,仍是浓化不开郁结,听让人难过,听让人担心。

    郗广舒强忍着眼泪,等到屹湘渐渐平静下来,才把女儿拉起来。

    屹湘透过模糊泪眼,看到母亲因为悲伤而白有些发青脸。她用力吸着气,眼泪终于被她逼回去。

    郗广舒让腿已经跪麻木到站不稳屹湘靠自己肩膀上,过了好久,当她们都能够行走,才离开。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走雨中,谁也不说话。安静好似自己都与墓园清冷空气融了一处似。

    雨下大了些。

    屹湘湿透了裤子贴腿上,行动起来双腿加不便,从膝盖处往下一味疼起来,走路便有些姿势别扭。

    下去台阶又长又多,每走一步,她都体会着钻心疼。

    可疼痛此时恰如其分,竟让她觉得安心些。

    郗广舒不时看看女儿,听到她打喷嚏,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适当加了脚步……

    一辆黑色轿车穿过雨瀑来到近前,虽然放慢了速度,水花依然溅起颇高,急停之后,恰好他们车子后面。片刻,车门一开,下来两个人,冲着他们走过来。

    郗广舒看清走前面,正是董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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