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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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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仙楼的内部一如以往的繁华,大堂一角坐着张贵仇等人,五六个姑娘围坐在他们周围,添酒送菜,好不惬意。

    “你长没长眼睛?没看见大爷眼睛伤着!”沈长阁一脚踹开坐在他腿上的姑娘,姑娘赶紧爬起来哭着道歉。周围人看了一眼就转回头,继续说说笑笑。

    “今天真是晦气,碰到那个死女人!”柳俊一拍桌子想表达他的愤怒,但才一碰痛得眼泪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手臂是不是被那死女人敲断了。“姓张的,都是你的错,出什么馊主意,现在连我都被殃及了。我可怜的脸啊,被我娘看到不知要怎么心疼了。”

    张贵仇不忿道:“我还以为二哥假装正派,其实和这小子一个样。”

    “你找揍是不是!?”沈长阁伤得最重,但恢复得最好,可能这就是遗传了将军一家的血统,抗打击能力强。没有人理他,反而呆呆地看向门口,他也看过去,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快、快藏起来……三人很没有形象地钻桌洞,把几个姑娘看着一头雾水。

    原月没有看到他们,她一进来大家就都安静下来。看样子不是这里的姑娘,一个女子来青楼干什么?难道来捉奸?这戏码常常发生,一时间大家都兴致盎然地盯着她。

    “甄绿儿!下来陪本大人喝酒!”她朝楼上大喊一声。

    咦?来找甄绿儿的茬,这女人和卢侍郎有什么关系?

    甄绿儿闻声而来。一看是她就毫不犹豫地往回走,她继续喊:“师嫂!下来陪我喝酒嘛,不然我去你房间喝?”

    甄绿儿的脸瞬间白了,慢腾腾地往下走。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原姑娘,你来这里不合适。”

    “哎呀,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不在意地挥挥手,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只有左前方有空位,就拉着甄绿儿坐过去,大喊:“鸨娘、鸨娘!给我上酒!”

    鸨娘一开始以为是来闹事的,已经聚集好人手,没想到她一坐下来就喊酒。客人要喝酒不给好像说不过去,脑筋有些错乱的鸨娘吩咐人去拿酒。然后笑盈盈地迎上去。“这位……姑娘是绿儿姑娘的熟人?”

    原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矜持地“嗯”了一声,“一直以来师嫂麻烦你照顾了。”

    “师、师嫂?”鸨娘的舌头打结。

    这时酒拿上来了,原月去倒酒。甄绿儿犹豫了一下拉住她,“卢大人知不知道你来这里?”

    “不知道,我被他扫地出门了。”她平静地倒了一杯酒,平静地喝下去,偏头问甄绿儿,“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我没有钱了,想来想去没有可以暂住的地方。哦,你不要担心,我很快会赚了钱还你的,我马上就要开酒……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哦,你放心,我不喜欢女人,那次吓你的,你帮了我,我就帮你把我师兄身边的女人全部赶跑。房盈知道不?马上要做皇后那个,她有个姐姐对我师兄有意思,可危险了嘿嘿!”

    甄绿儿迟疑地看着她,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还是能通过科举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呀咧咧,笨蛋三人组,你们躲桌底干什么?知道姐姐来了特意给我腾位置对不对?算你们有眼色,来,陪姐姐喝酒!”她踹了一脚桌子,桌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不是一杯就醉吗?”“这坛女儿红四十年了。”“要不要出去?”“你找揍吗?没看她喝了酒,打起人来更不要命了,虽然我们是男人,她是女人,但是不要命的疯子太可怕了。”

    三人慢慢坐起来,“哟,原大人,你也来这玩儿呢!”

    原月嗤笑,回头对还盯着她的众人道:“大伙们该吃吃该玩玩,当我不存在就好,什么时候我有钱了请大伙喝酒啊哈哈!”没有人笑,就她一个人哈哈大笑。甄绿儿拉起她,“去我房间喝。”

    她却甩开甄绿儿的手,“连你也觉我的丢人了是不是?我丢的是我自己的脸关你们什么事了?都觉得我有辱门风,那干嘛还做出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

    “原姑娘,你……有什么事回房间再说吧。”周围人嘲笑奚落的目光快要让甄绿儿抬不起头了,原月怎么能毫不在意?卢大人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她没看好原月?她心里越发忐忑,拉住原月就往楼上去。

    “这不是原大人吗?”二楼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原月抬头一看,是秦雁栖正搂着两个姑娘站在护栏边,一旁还有一脸淡然,仿佛自己不存在的王逸。说实话,在这里遇到原月,比起原月自己,王逸觉得自己更丢人。

    原月的脸上爬上淡淡的红晕,不要怀疑,不是因为看到美男,而是酒劲上来了,但是眼眶上的红渐渐褪下了。她扬手朝秦雁栖挥了挥,“秦奉祀,要不要来喝酒?还有王大人,赏不赏光啊?”

    秦雁栖对怀里的姑娘说了什么,被姑娘娇嗔地推开,便和王逸一前一后下来,容貌之俊朗,风度之翩翩,让在场姑娘都芳心暗动。秦雁栖非常享受这样的场面,刚刚走到原月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声嗤笑,笑容就僵了,王逸反而因此开怀大笑,不再拘束在原月旁边坐下,不忘向另外三人打招呼,“沈大人、张公子、柳公子,你们好。”

    三人受宠若惊,状元爷跟他们打招呼啊,以往印象中见了也是擦肩而过,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没等他们回答,王逸就回过头来问原月:“原大人怎么来这里?卢侍郎知道吗?”

    原月不乐意地拍了下桌子,“卢侍郎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大人忙的话就自个儿回房间玩去。”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低笑。王逸俊脸一红。没再吭声。秦雁栖已经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笑着说:“我也觉得卢侍郎和原大人根本不是一路人,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原月扬唇一笑。“说得好,不醉不归。”她示意鸨娘再拿几坛酒来,鸨娘见两位大人都没阻止,就笑眯眯地挑了几坛女儿红。

    原月把装点心和瓜果的碗里的东西倒掉,往里面灌酒,然后推到在座几人面前,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那碗喝掉,末了还把碗倒过来,一抹嘴,用眼神催促他们。

    几人的舌头有些发干。唯有沈长阁眼睛一亮。“好。老子也干!”仰头把碗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看向其他人。把碗往桌子上一摔,“你们怎么还不喝?是不是不给老子面子!?”像是响应他的话,原月也把自己的碗摔了,清脆的声响让鸨娘的小心肝差点吓跳出来。

    张贵仇第二个拿起碗,秦雁栖跟着拿起来,同时幸灾乐祸地看向王逸,以王逸的酒量这次要悬了。柳俊颤巍巍地拿起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原月看不下去,宽宏大量赦免了他,“行了。大男人的像什么样,不想喝酒别喝了。”

    柳俊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姐,你就我亲姐!”她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乖,以后姐罩着你。”张贵仇见状厚颜无耻地喊道:“姐!”“行,你小子有眼力见。”张贵仇赶紧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酒,擦了一把虚汗。

    秦雁栖好不容易把酒喝光了,红晕慢慢晕染俊脸,狭长的眼眸一挑一翘,几乎能滴出水来。王逸皱了皱眉,温声道:“我不善酒,请原大人见谅。”

    “咦?”她嘿嘿一笑,“听说西郊杨凤楼……”他脸色微变,秦雁栖一手搭在他肩上,凑过去耳语:“没想到品性高洁,君子如兰的王逸也会……呵呵!秘密保守得真严。”酒气喷到王逸脸上,王逸深吸一口气,对原月笑道:“有酒无诗不算快事,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不要,我的诗什么样你们又不是没看过,说喝酒就喝酒,大男人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她隐隐不耐起来,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喝酒,干嘛要和这些人扯淡?想着她不再理会他们,一碗一碗地灌下去。

    甄绿儿悄悄叫侍女去通知卢晓麟,然后呆呆地看着原月喝酒。甄绿儿自认酒量不错,却也不敢向原月这样,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的男人都不是善茬,特别是和她同桌的这几个。

    秦雁栖已经半醉,轻轻摇晃碗里的酒,见她一个人喝空了一坛酒,眼神已经迷蒙了,突然蛊惑一般开口道:“原大人,我有一件秘事与你商谈。我们上楼谈可好?”

    王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了,“是啊,原大人,上楼一叙如何?”

    原月甩甩脑袋,用力睁大眼睛,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喝醉了啊……好像有人把她抱起来,耳边传来甄绿儿的声音,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先吐了出来,耳边的惊呼声更大了。

    好冷,身上的衣料一层一层被拨开,微冷的空气钻入毛孔。她一下惊醒过来,眼前漆黑一片,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强行摁在地上,她想反抗却发现全身都绵软无力。

    紧接着一具身子覆压在她身上,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唔唔唔……”嘴被另一张嘴堵住,胸上覆上一只大手,在她全身摸来摸去,然后一个奇怪的东西抵住她的下身,灼热的、坚硬的……擦过她的腿根处,猛地侵入……

    “啊!”她猛地坐起身,一偏头无可抑制地呕吐出来。

    一滴冷汗滑过她惨白的脸庞,她摸上手臂,上面爬满了鸡皮疙瘩。她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这里似乎是甄绿儿的房间。她迅速掀开被子,见自己的衣服都好好的,床上也没有落红之类的,不由松了口气。然而梦中的感觉在她心中挥之不去,那么清晰,甚至连肌肤接触时恐惧的战栗都历历在目。

    反胃感再次涌上。她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

    门突然被打开,卢晓麟站在门外,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甄绿儿面色不安地站在他后面。

    她看到卢晓麟的瞬间突然感觉很委屈很委屈。嘴一瘪,眼泪就流出来,“师兄,师兄,我被吓死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卢晓麟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甄绿儿赶紧命侍女进来侍候她梳洗穿衣,侍女看见地上的呕吐物厌恶地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白天的天仙楼非常安静。几乎没有客人。她出来以后就看到秦雁栖和王逸坐在大堂说话。仔细一看。发现秦雁栖左眼有些发青,王逸嘴角微微擦破。

    “你们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她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来,好奇地问。

    王逸见她一脸坦荡。不知该说什么,秦雁栖笑笑说:“拜你师兄所赐。”她若有所思,“甄绿儿是我师兄的女人,你们还敢招惹,胆子不小。”

    两人嘴角一抽。

    秦雁栖突然凑过来说:“昨天喝酒没尽兴,改天再喝一杯?”

    她瞬间想起那个梦,酒后太危险了,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虽然这两个男人长得比她好,但难保他们中哪个口味比较特别。于是她淡淡一笑道:“不了。我不好酒。”

    “卢晓麟,你在哪里?”

    原月转头看去,竟然是穿着男装的房椿从另外一个房间跑出来,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她怎么在这里?”

    “昨晚跟着卢侍郎来的。”秦雁栖不知为何笑得幸灾乐祸。

    王逸想起昨晚也略微感叹,“这个女人着实可怕。一会儿可能又要开始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避避?”

    原月的好奇心被吊起来,跟他们来到一间房,透过门缝往外开。很快房椿就找到和甄绿儿一起吃早饭的卢晓麟,醋意大发,把甄绿儿抓出来,一巴掌扇过去,美人白皙的脸蛋留下鲜红的五指印。

    身后传来“啧啧”的惋惜声,原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卢晓麟扶起甄绿儿轻声安慰了声,转身对房椿不耐道:“你想怎么样?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赶紧走吧。”

    房椿把嘴唇都咬紫了,“盈妹妹已经答应我,等她成为皇后以后会帮我讨一个郡主,我可以帮上你很多忙,你为什么就抓住这个青楼妓女不放,你就不嫌脏吗?”

    甄绿儿脸一白,摇摇欲坠。

    王逸和秦雁栖抓住原月,“你要干什么?”

    “没见我师嫂被打了,那个女人我也很讨厌。”她有些郁闷道。

    “原大人,你是当真的?甄绿儿再如何也是出身青楼。”王逸微带不解道:“房椿比她合适。”

    “这个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表明一下态度。”

    外面两个女人都哭了,都是美人,哭的都让人怜惜。卢晓麟无可奈何,喊道:“原师妹,出来,我们回家。”

    “哦,来了。”她跑出来,立刻接收到房椿愤怒的眼神,她这个小师妹同样是房椿的眼中钉。

    原月冷笑一声,蹲下来殷勤地用手绢给甄绿儿擦眼泪,“师嫂,不哭啊,师兄最讨厌泼妇了,你放心。”

    “你说谁是泼妇?”房椿已经豁出去就再也不顾脸面,指着她道:“我告诉你,等我成了郡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和这个贱女人撵出王都!”

    “你干脆连我一起赶出去。”卢晓麟看着房椿,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回头对甄绿儿说:“绿儿,这里不安全,要去我府上吗?”

    甄绿儿惊喜地抬起头,想点头又有些担心,嗫嚅道:“卢大人,奴只是……”

    “不行,我不同意!”房椿见没人站在她这边,一时又委屈又愤怒,跺跺脚留下一句威胁:“我去找我妹妹!”哭着跑了。

    房椿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房盈身上,殊不知房盈正在承受更加生不如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