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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沉静了半响。
袁东晋回想起这一次意外,甚至都找不到任何的真实感。
因为被那些新闻记者紧咬着不放,网络上讨伐声成海,陶思然受到了刺激,公寓那边也围堵满了记者,她每天以泪洗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打砸东西,像个疯子一样。
这个事情,他始终有着不可开脱的责任,眼见事态蔓延愈发严重,他把她从公寓里带了出来,想要直接把她送到机场,然后送出国安顿好。
可陶思然看见是去机场的路,马上就明白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她看着他强调她不要出国,不要离开。
袁东晋本也不想这么着急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把她送走,然而现在临时出了这样的意外,为了保护她,他只得这么做。
陶思然出手得太过突然,忽然就扑到他的身上,跟他抢方向盘,眼底癫狂而毁灭,“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就算是死,你也必须跟我一起!”
袁东晋毫无防备,任由他呐喊试图挣开她,然而却是徒劳。
她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拽着方向盘猛得打转,前方正面开来一辆货车,车子失控变道撞上去,他脚下踩下了急刹车,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伴随着轰一声巨响,耳边剩下的是陶思然那句不生不灭的话。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可是最后,袁东晋还是救了回来,陶思然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陈眠撇开脸,转头盯着窗户外面的夕阳,心底惆怅得有些难受,到底要怎么样疯狂的爱,才能豁出生命?
她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也永远不会这么做。
袁东晋盯着她的脸怔怔出神,时隔多年,他忽然梦回故里,而醒来,竟然有种世事变迁的沧桑感,眸底溢出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尤其是看见她无名指上那一枚戒指的时候,心脏上那种细密绵长的疼,愈发明显。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喉咙干涩得直疼,“他对你好吗?”
陈眠一时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手看,那一枚醒目的素戒,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他”
是指温绍庭。
陈眠斟酌了一下用词,慢慢说道,“嗯,挺好。”
他忽然拉过她的戴着戒指的手,覆盖在那一枚戒指上,他仿佛透过那一枚戒指在看其他的什么,“陈眠,对不起。”
自从闹离婚开始,他说过很多次对不起,然而,这一次,陈眠听着心底微涩,手指上传来他指尖的冰凉触感,干燥的手掌扣住她,像是要拽住什么,却终究无力。
陈眠低头,轻轻地挣开他的手,淡淡一笑,“你好好养好身体,我还有事,要走了。”
话落,她起身离开,袁东晋又叫住她,“陈眠。”
她没有回头,一头墨黑的卷发披肩散落,在后背铺成绸缎。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夹着某种她听不懂的情愫,从身后传来,“我们,是不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陈眠身形一顿,眼眶倏然泛红,凝集了一层水光,有太多的情绪从心底滑过,过往一帧帧画面,定格在深处,只有黑白色。
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
可是,一个是陶思然,一个他们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在爱的河床下,横躺他们的两条命。
当河水被鲜血染红,他们又如何能洗干净身上的污垢?
本来那么近的两个人,事因种种变得那么远。
“是。”
简单的一个字,掷地有声。
他躺在床上,心头微颤,仿佛又听到了她那温婉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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