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九州覆 > 第217章 苏家危矣

第217章 苏家危矣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林慕白是真的没想到,苏婉会出事。可京城跟南抚镇相隔实在太远,她算是鞭长莫及。即便派了人去搜寻,也需要一段时日。

    苏婉如果真的出了事,搜救的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因为夜凌云被林慕白教训了一顿,白复最近这段时间显得格外安静,没敢轻易出来蹦跶。所以整个恭亲王府,如今还算安静和谐。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苏婉的安危。

    对于这件事,孟麟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眉头紧皱的容景垣,“你操什么心?你不是喜欢儿女情长吗?这下正好,连老天爷都长了眼睛,听从了你的心声,让她从世上消失了。这会,你清静了,恭喜恭喜!”

    容景垣瞪了他一眼。

    得知苏婉已经两日不曾回红坊,如今整个红坊都人心惶惶,派出大批人员沿途搜救。便是司关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苏婉当天就回去了大祁。

    如此一来,就不难推断,她们是在路上出了事。此行皆是女子,又是半道上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帮我去找找她。”容景垣扯动鼓风机,让炉子里的火燃烧得更旺盛。

    “要是死了呢?”孟麟问。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啧啧啧,听上去还真是情深意重。”孟麟凑近他,可嗅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又捏着鼻子退后两步,“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心思?如果真的有心思,作为朋友,我还真的要替你好好找一找。如果没有情分,还是不必找了,也免得我费那功夫,白瞎那份心。”

    容景垣瞪了他一眼,“救人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孟麟煞有其事道,“我丞相府的人,可不是随便能使唤的。何况,我如果走了,我怕你的日子就难过了。昨儿个闹得太厉害,这会子县太爷是忌惮着我,所以才忍耐着没来找你麻烦。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得遭殃。你若不信,只管试试,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你。”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容景垣嗤之以鼻。

    “他不是个东西,他是个卑鄙小人。”孟麟深吸一口气,“只不过山高皇帝远,强龙也不敢压地头蛇。我今日惩罚了他,待我离开,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容景垣倒是一脸的无谓,“你就担心这个?”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是——”孟麟扶着仍旧疼痛的腰背,“罢了罢了,我去替你找,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这榆木脑袋又不懂!”说了也白搭。

    “多谢!”容景垣面色微沉。

    “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可得还我。”孟麟摆摆手离开。

    这一路上,红坊派出了不少人沿途去找。孟麟此前也调查过这一带的地势,屋那山这头的地势比较险峻,一旦下雨,危险性是最大的。

    所以孟麟直接带着人去了屋那山,陡峭的山势,一眼望去底下黄灿灿一片,漫天黄沙。人若是从山道处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底下派人去找了吗?”孟麟问。

    “红坊的人都在找,估计没找到。”秋朝应声,“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动静。”

    孟麟挠了挠头皮,真是头疼。容景垣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回去跟容景垣交代。

    “能下去吗?”孟麟问。

    秋朝点了头,“可以下去,不过这两日下过雨,得当心流沙。”

    孟麟想了想,“那便下去找找看!”

    底下有灌木林、矮松林,还有硕大的仙人掌林,还得时刻当心流沙的危险。在大漠地带,流沙是最危险的。人陷入流沙之中,如果没有人救援,十有八九会有死。

    孟麟一招手,“分散找。”他瞧了一眼当空太阳,“日落之前,回到这里。”

    “是!”众人快速四散。这些人训练有素,找人的本事,绝对比红坊那些乌合之众要来得更好些。但愿这苏婉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死了,否则——否则怎样?天知道。

    孟麟干笑两声,却突然听见了孱弱的声音。

    秋朝一愣,“公子,好像在前面。”

    的确是在前面,不过——有手从沙堆里伸出来,倒真的把孟麟给吓了一跳,便是秋朝也冷了眉目。不会是诈尸吧?可瞧这胳膊动着动着就不动了,孟麟微微蹙眉,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秋朝,“去看看!”

    秋朝二话不说开始扒拉沙土,结果扒出一个埋在沙堆里的女子来。

    仔细一瞧,孟麟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可不!

    白狐抬了一下眼皮,无奈的叹息一声,“真是冤家。”偌大的大漠,大路朝天他不走,非得绕到这矮松林里,这到底是救她呢?还是打算宰了她?

    白狐觉得自己很冤,没被流沙给埋死,最后折在这样的纨绔子弟手中,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是上次的那个女子。”秋朝蹙眉,“公子小心,她的武功极好。”

    “纵然武功极好,你瞧着她半个身子还埋在沙堆里,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攻击力吗?”孟麟嬉皮笑脸的上前,折了一支松树枝,在她身上拨弄着,就如同把玩家里的小猫小狗似的,“敢问姑娘,你当时把小爷推下马背,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

    看得出来,白狐伤得不轻,又累又饿的在流沙里挣扎了两日,整个人都虚脱了,如今能重见天日,已经是命大。

    白了他一眼,白狐伏在沙堆里,“早知道这样,我该多推你一次。摔不死你,也能让你残废。如此这般,就不必再看到你嫌恶的嘴脸。”

    “放肆!”秋朝愤怒,“你竟敢如此无礼!”

    白狐闭上眼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听过吗?我这是肺腑之言!”心里却把孟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她都快要死了,快撑不住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在这里跟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换做谁,都会受不了。

    在孟麟身上,你是看不到同情和怜悯的。他是丞相府出来的,见惯了命如草芥,心里何曾有过半点慈悲。在父亲的身上,他所看到的只有谋略以及杀伐决断。

    “苏婉在那里?”孟麟开口。

    白狐心下一怔,俄而冷笑两声盯着眼前的孟麟,“你想干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不是知道白狐与苏婉是一伙的,孟麟也不屑与她如此废话。

    “她——”视线越发模糊,白狐突然脑袋一歪,瞬时不省人事。

    秋朝急了,“公子,她晕了。”

    “废话。”他又不是瞎子。瞧一眼晕厥的白狐,面色惨白,孟麟有些烦躁,“给挖出来,赶紧弄醒。”再耽搁下去,估计今儿个别想赶回去。入了秋的大漠,白日里依旧灼热,到了夜里会有些寒凉,是故孟麟不希望在外头过夜。

    等着把白狐挖出来,孟麟揉着眉心,“查查看,她身上有什么线索。”

    秋朝死命的将白狐手心的一块布片掰出来,“就这个。”

    “这是什么?”孟麟顿了顿,“好像是衣服上扯下来的。”料子很新,看这素净的颜色,约莫是女子身上的罗裙布料。

    难不成这苏婉被人救走了?可若是红坊的人救了苏婉,苏婉不可能放任白狐不管。

    思及此处,孟麟凝眉望着昏迷不醒的白狐,“附近有什么歇息的地方?”

    秋朝蹙眉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除此之外并无落脚点。”地上也没有寻着什么痕迹,风吹大漠了无痕。顿了顿,秋朝有些犹豫,“只不过奴才调查过,这客栈极大,且龙蛇混杂。听说是昔年叱咤江湖的某位武林盟主所建,寻常人是不敢轻易踏入的。”

    这客栈立于此处多年,且风雨无阻,但凡进入,谁都不可生事。否则就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天上风云骤变,大风刮起,风沙卷得人脸上疼得厉害。

    “看样子,是要起风了。”现在回程,会很危险。孟麟可不想落得跟苏婉一样的下场,到时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了想,找不到苏婉,也许是被人救了,着附近没有庄子没有人家,难不成被救到客栈去了?

    “公子?”秋朝抬头,风沙越来越大。

    方才还是极好的天气,转瞬间又黑压压的一片,不远处还掀起了一阵飓风。

    “去客栈!”孟麟冷了眉目。

    秋朝快速将手指含在口中,一声尖锐的鸣声,所有随侍从四面八方聚拢归来。而后秋朝抱起昏迷的白狐,紧随在孟麟身后,疾步朝着客栈的位置奔去。

    权且不管这客栈里有什么人,进去躲一躲风沙再说。

    门开的时候,出来一个跛腿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孟麟一眼,僵硬的问了一句,“吃饭还是投宿?”

    秋朝将怀里的白狐交给身边的人,快步上前,毕恭毕敬道,“风沙将至,我们想避一避。”

    跛腿男子也不做声,只是身子一撇,让开一条道。

    见状,孟麟领着众人快步进门。

    大堂内有些空荡,偶尔有三两个看似江湖人打扮的男子,端坐饮酒。孟麟抬头,瞧一眼倚栏站在二楼的一名老者,长袍长衫,两鬓斑白,脸上有道明显的疤。

    老者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白狐身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孟麟瞳仁畏缩,微微凝了心神。

    苏婉,依旧没能找到。

    ————————————

    苏婉下落不明,林慕白自然日夜难安。再者今夕也不知下落,被白少康藏了起来。黑狐忙得焦头烂额,派人去了南抚镇的同时,还在暗中调查今夕的下落。

    皇帝病着,整个京城的局势变得格外紧张。

    太子容景宸执掌朝政,眼见着就要一手遮天。群臣唯容景宸马首是瞻,容景宸与南陵侯暗中联手,已经开始逐渐架空孟行舟的权力。

    朝堂上。

    刑部尚书参了御史大夫苏厚德一本,说是苏厚德收受贿赂,私底下与富商勾结,以死囚替换之法,黑白颠倒,将整个御史台弄得乌烟瘴气。百姓义愤填膺,奈何投诉无门。

    苏厚德自然不会承认,抵死不认。

    容景宸端坐在上,瞧一眼底下议论纷纷的众臣,面色肃穆,“此事不管真伪,事关国法不可儿戏。”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苏厚德跪在那里,心里却泛虚,这些事情他着实做了。只不过当时自己身为皇帝的宠臣,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谁知纸还是包不住火,如今皇帝还没死,这事就被人捅出来了。

    “是不是冤枉的,不是本宫说了算,也不是苏大人说了算。”容景宸将折子一收,随即道,“着刑部和大理寺严加调查,不可疏漏,不可冤屈。本宫要一个真相,尔等必当竭尽全力。本宫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蠹虫。”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上前行礼,“微臣遵命!”

    音落,百官高呼,“太子殿下千岁英名。”

    按章法办事,谁都挑不出刺来。

    “丞相大人,你觉得本宫这么做,是否妥当?”每次处理完这些事,做好了决定,容景宸总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上这么一句,以示尊崇。

    孟行舟行礼,“太子殿下英名,臣毫无异议,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容景宸温和含笑,“亏得丞相大人一力扶持,本宫才能处置妥当。”

    “殿下过谦。”孟行舟躬身。

    苏厚德虽然没有丢官去职,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提心吊胆。若是丢了官职倒也罢了,算是惩戒完毕。他太清楚,容景宸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抓着他的错处不松手,无疑是在清理朝中一些旧臣。他们这些老臣,曾经追随皇帝一路走到今日。

    而今只有慢慢清理了皇帝的势力,身为太子的容景宸,才有机会趁着皇帝晕厥时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下了朝,苏厚德着急忙慌的去找孟行舟。

    自然,他不敢明目张胆,故而悄悄的去。

    孟行舟似乎早就料到了苏厚德意欲何为,马车就停在宫门外的僻静处。

    见状,苏厚德快速环顾四周,急忙去了车前,“丞相大人!”车门撩开,他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车子缓缓远离皇宫,渐行渐远。

    孟行舟瞧一眼苏厚德额头上的薄汗,当即笑了笑,“苏大人何以如此惊慌?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苏大人不曾做过,自然是清者自清。”他顿了顿,俄而低低的问,“怎么,苏大人这是——真的做了?”

    苏厚德深吸一口气,“丞相大人,救我一救。”如今容景宸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要是真的追究下去,别说丢官去职,到时候也许连命都难保。

    “唉!”孟行舟摇头,“只怕是爱莫能助。”

    “丞相大人!”苏厚德慌了神,“咱们同朝为官多年,怎么说都有同袍之谊。如今太子殿下对丞相大人礼敬有加,只要丞相大人能替我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也许这件事就能这么过去了!”

    孟行舟面色一紧,“苏大人这话说得未免太轻巧。太子殿下乃是奉旨监国,手握朝廷大权。本官虽然是辅政,但是君臣有别,本官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殿下为难?如此一来,岂非有愧于皇上重托?”

    苏厚德这次是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早前苏府因为齐王之事被抄了一次,如今再摊上这种事,估计真的要出大事。自己苦心孤诣了那么多年,才能位极人臣,如今一下子跌落神坛,他是死活都不甘心。

    想了想,苏厚德道,“丞相大人,太子殿下虽然是奉旨监国,可是丞相大人没发现,他已经开始清理所有旧臣了吗?昨儿个是王大人,前几日是少府监,今日是我。丞相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这些人早前备沐皇恩,且跟恭亲王府有关吗?”

    孟行舟凝眉,看上去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

    “太子殿下这是公报私仇,他其实是想铲除皇上的势力,培植自己的新势力,而且——所有别铲除的人,都跟恭亲王府有关。只要我们这批老臣全部被铲除,那么恭王殿下早晚被连累其中。”苏厚德面色凝重,“丞相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若是全军覆没,那么最后一个,会是您自己吗?”

    孟行舟沉默不语,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见孟行舟的面色变了,苏厚德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当即道,“丞相大人,趁着如今太子殿下羽翼未丰,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一旦他羽翼丰满,到时候咱们可都是一个下场。”

    孟行舟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揉着眉心,好似有些头疼。

    良久,孟行舟才道,“此事本官会善加考虑,你先回去吧!”

    苏厚德颔首行礼,半道上就下了马车,急急忙忙的离开。如今苏婉已死,他自然不会去找齐王。可是苏离还活着,苏离的肚子里还有容家的皇室血脉。只要苏离去求皇后,到时候苏家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自己手里,如今就剩下苏离这一枚棋子,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苏离没想到,苏厚德会如此着急的约见自己,当下有些仲怔,不知朝中发生何事。出了后门,苏离便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苏家的奴才就站在马车边等着。

    未及多想,苏离上前施礼,“爹?”

    “上车!”苏厚德在车内吭声。

    苏离抿唇,因为身子不便,故而上车有些吃力。等到坐下,苏离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瞧着苏厚德那张漆黑的容脸,心里微微漏跳半拍,“爹,怎么了?谁惹你了?”

    马车缓缓而行,如此才能防备隔墙有耳。

    苏厚德轻叹一声,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多大了?”

    苏离低头,抚着自己的腹部,“快六个月了。”她至始至终都没敢告诉苏厚德,这个孩子其实是齐王容景甫的,而且所谓的快六个月,是按照当时自己与容盈的日子开始算的,而非真实数据。算起来,其实也就五个月左右。

    “肚子尖尖,约莫是个儿子。”苏厚德勉强一笑,“等你生下儿子,到时候皇后娘娘一高兴,你必能母凭子贵。”

    “是。”苏离浅笑,“对了爹,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苏厚德揉着眉心,“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苏家可能要出事,你最好早做准备。”

    苏离愣住,“苏家会出什么事?”蓦地,她微微凝眉,“爹,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还想着凭这个孩子能攀上高枝,若是苏家出事,她没了苏家这个背景,到时候什么都是浮云。

    眼见着苏离也跟着担心,苏厚德才道,“今日上朝有人参了我一本,说我收受贿赂,以死囚抵罪。离儿,为父若是出事,只怕会连累你。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恭王出面调解一下?”

    “爹?”苏离抿唇,她可不敢去找容盈的晦气。她甚至有些怀疑,容盈知晓这个孩子的事情,否则为何她怀孕这么久,容盈都不曾真心问过半句?

    苏厚德收到苏离迟疑的神色,当下愠色,“怎么,你不愿意?难道你想看到爹死?想看到苏家满门诛灭吗?苏家没了,你觉得你这个苏侧妃就算诞下儿子,还能坐上正妃之位?没有了苏家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懂吗?”

    这道理苏离比谁都清楚,只不过这话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刺耳。

    深吸一口气,苏离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你想想办法,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我不会找你。”如果不是没了法子,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苏离。毕竟如今的恭亲王府,自身难保。

    可苏厚德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如果能有一线生机,他必定不可放过。

    “好!”苏离咬唇,俄而下了车。

    等到马车离开,苏离才深吸一口气,瞧一眼略显气喘的秋玲。

    苏离心想:此刻的恭亲王府已经是岌岌可危,如果自己还让容盈出面,这事即便能摆平,容盈自己也会有危险。一旦恭亲王府没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轻易撼动恭亲王府。自己始终是容盈的侧妃,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恭亲王府身处险境,否则自己会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

    那么——想要救苏家,也许可以去求他。

    “秋玲,帮我办件事!”苏离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秋玲俯首,“是!”

    ————————————

    容景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晌午时分,他正在与飞舞小憩,却听得有人来报,说是茶楼有事。这本就是暗语,大概意思就是指苏离相邀。

    自从苏婉出事,苏离已经很久没找过自己。怎么今儿个突然来找他,莫不是因为今日朝堂之事?

    飞舞拢了拢衣襟,眸色微恙的盯着面色凝重的容景甫,“殿下不想去?”

    “你如何知道我不想去?”容景甫起身。

    事实上,他确实不急着走,顾自坐在案前,倒上一杯水慢慢啜饮。

    飞舞早就看出容景甫兴致缺缺,起身下了软榻,“殿下就不担心吗?”

    容景甫挑眉看她,“担心什么?”

    “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飞舞犹豫了一下,而后聪慧的转了话题,“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此话何解?”他放下杯盏,垂眸间敛去眸中光泽,不经意间隐去了某种令人忧伤的神色。

    飞舞浅笑,为容景甫倒水,“殿下可曾想过,前朝出事,苏侧妃为何想到的是您而不是恭王殿下?殿下与人做嫁衣,还是谨慎为好。然则——如果殿下不处理此事,一旦恭亲王府事发,殿下也难免会被追责,到时候势必惹祸上身。当然,以苏离如今的本事,已经失去了玉石俱焚的能力,但是影响却还存在,殿下需谨慎处理。”

    容景甫淡淡道,“继续说。”

    飞舞得了首肯,便继续说道,“苏离此人,心系恭王多年,且一心要攀上王妃之位。昔年恭王病着,世子上算年幼,她在恭亲王府还算如鱼得水。可如今时局不一样,她所有的心血早已随着恭王的病愈,而逐渐化为乌有。现在她只是仗着自己的孩子,尚且在恭亲王府留有一席之地,然则这并不算长久之计。”

    “殿下,纸包不住火,早晚是要出事的。咱们不能听之任之,主动权不拿捏在自己手里,迟早会被她连累害死。如今毓亲王已经是储君太子,咱们得早做准备。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烧身。”

    “皇上还没醒过来,这天下能不能换个人坐,还得两说。容景宸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皇上的老臣子,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所依仗的,不就是皇上昏迷这段时间,朝廷大权落在自己手里吗?”

    “所谓的夺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殿下,咱们如今是处于刀尖上,切不可鲁莽行事。这苏离如今来找咱们,弄不好会让容景宸把眼睛,停在咱们齐王府身上。”

    容景甫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所以他始终在犹豫。苏离的肚子里,始终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把她逼急了,似乎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然,这只能苏离的下下策。即便苏家真的没了,只要恭亲王府还在,苏离就不会与他撕破脸。

    “依你之见,该如何?”容景甫问。

    飞舞笑道,“殿下该去见,只不过是为了见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她还是恭亲王府的侧妃,跟咱们齐王府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容景甫点了头,自从苏婉死了之后,苏家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看到那张跟苏婉有几分相似的容脸,他便有一种莫名的疼痛。苏婉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大半。得而复失的感觉,原比得不到,疼得更惨烈一些。

    容景甫起身,什么话都没说,抬步离开。

    苏离——如果不是自己跟苏离那一场,也许苏婉会接受自己。毕竟她在齐王府多年,始终没有过离开的想法。如果不是苏离,苏婉或许还活着!

    深吸一口气,容景甫心头钝痛。苏婉走了很久,可他却觉得,仿佛就在昨天。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似乎从未在心里落幕。

    终究,他还是去赴了苏离的约。

    苏离等在那里很久,久到——她以为容景甫不会来了。可没想到,容景甫来了,只不过脸色不是太好看。但她也管不了这些,没了苏家,她想要在恭亲王府翻身,就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你来了!”她也不敢问,你怎么来得这样晚。自己肚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便是此刻想反悔也是无补于事。她所能做的,就是牢牢的抓紧手里的东西。

    可便是这样的投鼠忌器,将自己的主动权,不小心放在了容景甫的手上。所以现在的苏离,可谓将棋子的本质,做到了极限。

    容景甫闷声坐下,“怀着身孕怎么不好好在王府里待着,如今京城戒严,你跑出来做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何况还敢来找他,真是不怕死。

    苏离如释重负,听得他略带关慰的口吻,缓缓坐了下来,“孩子越来越大了,会踢我。我就是想见见你,让你也知道。”

    胎动?

    容景甫凝了眉头,对于自己的孩子,他是欢喜的。说来也奇怪,自己后院那么多女人,可一个个都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跟着苏离也就那么几次,她就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转念一想,后院那些大多数生得美貌,可惜出身太低。青楼妓馆里的女子,常年服食寒凉之药,所以在成孕方面,比寻常女子低得多。

    思虑间,苏离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浅笑盈盈,一如匆匆那些年,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可惜,在她生如夏花的年纪,她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那个叫容盈的男子。

    容景甫顿生厌恶,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掌心贴在她隆起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很能给苏离争气,真的踢了一脚。

    苏离浅笑,“孩子踢你了。”

    “真乖!”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皇家子嗣单薄,除了容盈,他们几个年长的皇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惨烈。分明都没有打光棍,可膝下无子,难免教人疑心他们的身体状况。所以有时候也不怪皇帝钟爱老四,因为老四家有个皇家的命根,而他们谁都没有。

    不过欢喜归欢喜,初为人父,容景甫还是高兴的。虽然不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给他生孩子,但——苏离生出来的孩子,约莫也会有几分苏婉的样子吧!

    苏离将手,轻柔的覆在容景甫的手背上,眸色温柔,“殿下喜欢吗?”

    容景甫难得一笑,“自己的孩子,当然喜欢。”

    “殿下一定是位好父亲,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他,对吗?”苏离笑言。

    容景甫心底陡沉,面上却不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