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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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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签订的过程就和之前一对一的契约签订差不多,只是七王契约的从天而降的纸上镶着七枚不同色彩的宝石,每位王献上灵魂都将点亮一枚宝石,这感觉真不错。

    “好了,现在是我的事儿了!”签完契约后,霏月褪去自己的伪装,一套纯白的祭祀服装出现在她身上,这套衣服是霏月哥哥托小妖精洽娜带给霏月的,款式有点像过去祭司献祭时穿的衣服,但那个衣服真的是太薄了,所以霏月在里边自己加了一层裹胸和胖次,不过其它部分基本上也是若隐若现的,看来这个也是比较倾向于上辈子的西方传统,而不是相对东方的保守。

    随后,霏月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榭寄生与橡树枝,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赤脚走进中央深不见底的湖泊,然而就在这一刻,湖泊的水面却仅仅盖到霏月脚踝便将霏月轻轻托起,霏月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湖心。

    紧接着,低沉的乐曲从四面八方传来,七彩的灵魂于霏月周身漂浮,它们缠绕在霏月手中的橡树枝与榭寄生之上,最终一道灰色的光线从天而降,将一整座湖泊与霏月笼罩其中。

    “我闭上双眼,苍穹的怒吼于风中摇曳,

    我四处奔波,悲伤的恸哭如瘟疫传播,

    我曾许下承诺,汝等也紧随与我,

    如今却背井离乡,无处居所!”

    霏月的歌声经过精神力,地形,还有艾菲阳的帮助,已经扩散至整个冥界上空,作为主导者的霏月也开始挥舞手中的橡树枝与榭寄生,那是许久许久以前她的父亲教导她的舞蹈,也是她第一次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起舞,面对宽容与慈悲的万物,面对着愤怒与悲戚的灵魂。

    灵魂开始在霏月身边聚集,这就像霏月与生俱来的力量,在旁观望的亡灵无不惊叹,汤姆斯更是陷入痴迷,现在恐怕霏月要他献出灵魂他都不会有什么怨言!

    “我生于穹顶之下的子民,

    我为存活而献身的子民,

    我仰望灰色苍穹的子民,

    我为逝者黯然泪下的子民,

    先行者已经离去,

    后来者将不再迷失!”

    越来越多的灵魂来到霏月身边聚集,那些灰色的,如液体般的灰色泪水渐渐退去外衣,在霏月高亢的歌声中绽放光华。

    但霏月终究只是圣者,她的力量到这里已经难以再将仪式延续,而霏月本身此时已经陷入自己的情感,被万物之灵所环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仪式停下。

    一直匕首出现在她的右手,在众人的目光下霏月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顺着橡树枝与榭寄生滴落到幽暗的湖中,一滴,两滴,三滴,接触到霏月鲜血的湖水开始沸腾,大片灰色的尘埃从湖水中浮起,尘埃混入灰色的泪水,随后在霏月的歌声中渐渐消弭。

    “吾等已疲惫不堪,已坚持不到安息之日到来——”

    霏月的祷告终于有了回应,只是这回应却显得更加沧桑,更加无力,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就连高高在上的神都不由得为霏月的力量所动容。

    “如今,您在万物死去之时归来,

    目睹着您的子民遭受天罚之灾,

    大地之上残垣断壁,天空之下满是阴霾,

    那片繁荣的土地已不复存在,

    您却充耳不闻,冷眼俯视我们走向一片绝望的未来。”

    天空传来的回声愈加高亢,霏月知道这是对于过去的怨恨与指责,也是对自己所犯罪恶的诉状,但对此霏月也无能为力,因为在灵魂受损之后,自己确实可以说是看着冥界一点一点的走向灭亡,而在旁的无论是远古巨兽,还是六王或者其他聚集过来的战士或旅者,都无不为霏月的行为感到叹息。

    其中有一小部分可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他们对当时的状况也清清楚楚,霏月本身也是受害者,甚至可以说,这些罪过本便不应该霏月来承担,但霏月对于斥责却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鲜血没有停止,舞蹈也没有停止,这样下去霏月要不了多久鲜血就会耗尽,那会儿就算是神恐怕都难以回天。

    “您曾教导我们不可背信弃义,

    如今您诚实的子民却被背叛屠戮殆尽,

    我们的灵魂被撕裂,身体也走向湮灭,

    若这便是吾等的结局,为何还有赋予吾等灵魂与生命?”

    来自天空的指责依旧在持续,霏月的脸色也愈加苍白,灵魂净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样下去霏月恐怕真的会无法再支撑下去。

    然而,霏月是不可能会让仪式停止的,她已经决定不再让自己行后悔之事,一枚献祭符文被霏月启动,随着献祭符文渐渐与联动的魔法阵爬满霏月全身,霏月身上的光辉甚至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灰色的云朵形成一片漩涡,霏月便是漩涡的中心,只是没人知道这样之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当然,霏月自己也不清楚,这恐怕是她有史以来最冲动的一次行为,但她却并不后悔,或者说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自己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来和平,那恐怕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会犹豫,相比于那些已经逝去的亡魂,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她自己。

    “岁月匆匆不留一丝痕迹,

    昔日同伴只剩下空空座椅,

    苍穹不会为吾等留下一片空地,

    沧海不会为吾等洗净罪恶身躯!”

    在霏月的坚持下,从天而降的歌声由低沉转向高亢,再从高亢转为无奈与自责,霏月知道仪式已经进入尾声,而她身上的献祭符文也即将耗尽她最后的灵魂,她已经耗尽所有力量,接下来她只能依靠仅剩的一部分精神力支撑自己不会倒下,并与万物的灵魂一同陷入沉沦。

    在旁观望的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等语言来描述现在眼前所见的景色,如果之前对霏月女神的称呼更多是情绪,那么现在就已经成为霏月虔诚的信徒,霏月现在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神,站在冥界的中央,为他们洗去污浊,为万物奉献生命,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女神,却即将在他们面前香消玉损,除了叛徒之外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当然,就连一部分被霏月镇住的叛徒现在都对霏月心生敬畏,毕竟霏月此时的行为已经没有敌我的概念,而只是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这便是您所赋予吾等的使命吗?

    目睹与忍受,一切都将付诸于明日,

    这一刻的大地满目疮痍,

    当下一刻到来,新的种子将重获新生!”

    最后,所有灰色的泪水都被净化,它们化为七彩的灵魂,溶于湖泊,化为云朵,归于大地,吹起尘土,亡灵们此时已匍匐在地,它们已不知多久没有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抬头仰望明媚的阳光与蔚蓝的天际,黑色的海水变得一片湛蓝,就连湖水也如此清澈,随后,它们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微风浮起它们破旧不堪的衣摆,森林开始重新生长嫩芽,万物已经在歌声中归来。

    “如论何时何地,请永远铭记这短暂的生命来之不易——”

    曲终,霏月微笑着看向生机勃勃的大地,她的血液已经干涸,灵魂之火也即将熄灭,但即便如此,霏月还是感到高兴,在场的包括艾菲阳在内的所有人,包括已被净化的灵魂,都对霏月弯腰行骑士礼,这是霏月应得的回报,只是换取这个回报的代价却真的太过昂贵。

    然而就在霏月闭上双眼倒向已经清澈见底的湖面时,一缕缕灵魂来到霏月身下,太阳的光辉铺满霏月的身躯,万物之灵在哭泣,哭泣之声遍布整个冥界,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尊敬的公主为自己奉献生命乃至灵魂,在万物的仰望之下,在众亡灵的愿望之中,一股股七彩的灵魂融入霏月的身躯,它们化为霏月的血液在霏月的身躯中流淌,它们化为霏月的灵魂,为霏月带来力量,它们来到霏月的影子里,去到霏月的心脏,就连霏月的外衣都被染得绽放七彩的光。

    霏月的身躯被高高捧起,在冥界的中央,蔚蓝的苍穹之下,越来越多的灵魂来到这里,它们与亡灵一起,祈祷万物为霏月带来新的生命,恐怕就连霏月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冲动却最终带来这样一个将在冥界永为流传的传说与故事。

    最后,一束七色的光辉从天而降,不仅为霏月治愈身上的创伤,还为霏月治愈灵魂愈合的痛楚。

    “致我生活在富饶大地之上的子民,

    致在我所带来的灾厄中殉难的子民,

    还有那些心怀怨恨,等待来生的灵魂,

    请照顾那些先一步离开的,和即将到来的生命!”(Answers改写)

    突如起来的歌声与七彩的光辉一同降临,而当众人抬起低垂的头,霏月已经苏醒,此时正如女神般微笑着俯视众生灵,但这段时间非常短暂,在歌声消弭之后,霏月便也就回到以往的姿态,只有橡树枝和榭寄生上残留的鲜血作为霏月新生的见证。

    霏月将榭寄生挂在橡树枝上,然后将橡树枝插在湖畔,沾染霏月鲜血的树枝便开始生长,这将是冥界新生的第一棵树,也是未来冥界灵魂的汇聚与转生之地,在未来,霏月的雕像会被竖在树前,所有来到冥界与将从冥界离开的灵魂都将铭记霏月的奉献与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