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细水谣 > 第八章 病危

第八章 病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唉——”长长一口气,几乎泻光了秦妈妈的精气神,“夫人近几日可是心神不宁,夜来多梦?”

    秦妈妈忙不迭点头,“确实如此,自打胎落,夫人就没睡过安稳觉,吃得也少,一日里喝两口稀饭了事,总是脸色苍白,精神不济。”

    “淤血水气相互,阻滞经脉,血不得归经而溢于脉外,故漏下不止。”

    “前日您给的方子夫人喝了是管用的,可只用了一剂便不肯再喝了。”

    “唉······若是当日依方······”,原想责怨两句,后念起主仆之分终归不妥,便将余下的话吞咽回腹,矮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玉瓶交予秦妈妈,“此乃桂枝茯苓丸。我再另开一方······”,说着,朝秦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隔着厚厚的帘帐轻声说,“夫人,老奴随大夫到外间取方,您先歇着。”

    帐内无人回应。

    “大夫,请。”

    二人走出屋门,秦妈妈领着大夫来到间壁厢房内,驱走了近旁的丫鬟,落座后,大夫抬眼便看到这名年近半百的老妇人已然双目通红,嗓音喑哑,

    “您说吧。”秦妈妈一把抹了腮边浊泪。

    大夫一阵措手不及,“莫哭莫哭,夫人并非必亡之相,”,秦妈妈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目希冀地凝视着他,莫名地让他有些发虚,“但仍悬于一线之间,即为——一脉生,一脉死,若能安心调养,便有回转之机,若仍是依今日所见,心神俱灭,一味求死,就是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

    “这······”,秦妈妈绞着帕子,无意地伸出舌尖抿了抿起了干皮的唇角,大夫的话并未令她释然,反而愈加心乱如麻,夫人的命便是她的命,如今她仿佛被人捏住了命门,生死全在别人手中,“没旁的法子?”

    “只此一方”,大夫把药箱褡裢扶到肩上,“秦妈妈尚需好生劝慰开解。”

    将大夫送出青澜院,没来及回头,便见一弱冠男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下人们拦阻不住,碍于外男不得入内院的禁令,奔逐了几步,又无奈退出了中门。

    眼看着男子行至门前,秦妈妈横跨一步,“瞧这满头大汗的,少爷先歇息片刻,待老奴入内禀告了夫人,再来相请少爷。”

    男子一把挥开她的手臂,怒目相视道,“秦妈妈,念你在母亲身旁服侍多年,我不与你计较。快快让开,我要见母亲。”

    男子举止莽撞,言语蛮横,秦妈妈全视若无睹,只温吞笑着,轻轻拍打他肩头和前襟的尘埃,“少爷着公服回府,怕是从府衙赶过来的。瞧这一身风尘,让夫人见了又生不喜,快进屋梳洗一番。”

    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情形,男子不免褪了五分厉色,蹙眉平声道,“这两天不知为何常常心中不安,总觉得母亲有恙。原打算等到旬休再回府探望。可今日胸中憋闷得实在难受······我适才见到府医离去,可是母亲病了?”

    母子连心啊,秦妈妈暗暗感叹,想起屋内夫人生死未卜,少爷又目光灼灼,神色忧切,眼泪一时没绷住又冒了出来,“少爷······夫人······危在旦夕啊——”

    男子如遭雷劈,浑身遽然一震,脸上的红晕尚未消散,便蒙上一层阴翳,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回事?”

    秦妈妈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男子没了耐性,推开她,径直穿过呆立院中的仆婢们,大步走到台阶处时,只见几个下人正合力抬出了厚厚的床褥,褥子上大片的暗红血迹,好似在素雅的锦绸上精心织染了一朵朵瑰丽的花。

    男子险些站立不住,身形晃了两晃,咬紧牙根冲入了内室。

    院中,秦妈妈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丫鬟们,“想吃板子不成!”

    无人敢应声,纷纷低下头,各自忙各自的活计去了。

    其实当众说出那句话时,秦妈妈心下便立生悔意,夫人大病未愈,人心浮动,年轻的丫头们心思活络得很,这山望着那山高,见她这般失态,难免有一个两个不老实的做出叛主之事。

    转而又想,眼下哪还顾忌得了许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迟早要被众人所知,索性摊开来,大大方方地延医问药,与夫人的病情也有所裨益。

    况且少爷是夫人的命根子,少爷回来了,不定能让夫人纾解郁结,重燃求生之念。

    如此一盘算,秦妈妈顿时豁然开朗,脚下步子也轻快许多。

    云水居内,巧莺正口若悬河地说着在青澜院门口所见,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动,一双晶亮的眸子虽称不上柔情似水,却极有灵气,说话间全黏在秋云水身上,片刻不移,就连平日里十分敬重的文尝都成了摆设,莫说笨嘴拙舌的压枝了,一直想插上半句,但巧莺的嘴皮子实在利索,上下一碰,句句严丝合缝,只得生了一肚子闷气。

    “······这下好了,尤氏殂陨,大少爷不得老爷青眼,日后······”

    “夫人,萧孺人求见,正候在院门外。”,守门婆子忽然来报。

    激越处,巧莺忍不住手舞足蹈,被婆子一打断,半只手臂僵在空中,转过头,愣愣问道,“她来作甚?”

    主位上,秋云水了然一笑,水袖轻摆,“巧莺先下去,快请萧孺人进来。”

    守门婆子得令退出,反是巧莺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嗔裹怨地偷瞧秋云水,欲语还休的模样好似得了负心郎的冷落,又像失了长辈宠爱的顽童,看得脾性尚算平和的文尝眼中都蹿了火,抖动了浓眉,厉声呵斥,“巧莺!”

    一声高喝,骇得巧莺一个激灵,被避退的轻愁薄怨顷刻烟消云散,红晕嚯地爬上了双颊,匆匆福了福身子,遁逃般垂头而走,于门外碰上迎面而来的萧孺人,只浅浅矮了矮身,快步离去。

    “孺人,这婢子好生无礼。”方脸塌鼻的丫头气生生道,尖刻的眼神与憨厚的面相极不相称,如同寒风凛冽的冬日平原突兀钻出一丛观音掌。

    身前的萧孺人不以为然,微微偏头,低声道,“你与她计较什么。”,说完微不可察地怔了怔,转瞬即逝,未教人察觉。

    只在如沐春风的笑颜下,暗暗思量,方才无意间看到的一幕。

    余光中,巧莺扶柳而立,一只手扣紧了树身,目光阴鹫,恨恨地瞪着厅堂方向。

    有趣,萧孺人暗忖,一身姹紫烟裙衬得本就婉约雍容的脸上,笑容愈发娇艳。

    “萧氏见过秋姐姐,”,萧孺人欺身一拜,“多日不见,姐姐近来可好?”

    “有劳妹妹挂念,俱事安好”,秋云水回以笑意,素手探出,“妹妹快坐。”

    萧孺人颔首,莲步轻移,施施然落座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