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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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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夜里,远远的看去,灵气圈的光芒竟变得出奇的柔和,光圈内的空气好似静止了般,令人几乎要窒息。

    安静,安静得能清晰的分辩出心跳与浅浅的呼吸是嘱于哪个人的。

    慢慢的,站着的人又坐了下去,徒留小魔女还站着;一旁的月小小在无声流泪,她紧紧的咬着唇,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串成线,从她脸上滚落。

    一息二息……

    人人掐着指头默默的计数时间,等待小冰熊的回归,每个身躯绷得僵直,各人掩在袖子内或放于双腿上的手都攥得紧紧的,道道视线齐聚在中心圆台上。

    二八,二九,三十。

    当数至三十息那刻,一点白光从圈外一划即落在圆台旁,当它闪至时,众人只觉似是看到了一颗流星飞速的坠至,定睛,那儿多出了一个白袍老人,他的一只手掌正托着那只黑白分明的小冰熊。

    人人呼息一紧,变得更加的微细。

    默默流泪的月小小,呆呆的仰着头;圆台上的四人,后背一紧,绷得像铁板一样硬。

    依着小冰熊指路而来的任老,在圆台旁边刹住,一眼扫巡过圆台上,虎目爆睁。

    圆台上五人一兽,却只有五颗心在跳至,只有五缕呼息,仰躺着的那小小的娃娃儿面容平静,然而呼息已绝,心脏静止。

    那情形,分明已气绝心死。

    死了?!

    任老如遭雷击,眼前阵阵发晕。

    他呆住了,站在那儿,犹如一棵树,无声无息。

    满场学生们头皮一麻,呼息骤然窒了窒,部分人承受不住高度的紧张,浑身颤抖,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渗。

    呆了呆,任老慢慢的抬脚,走向圆台,心里自己安慰着自己,错觉,一定是错觉,小娃娃儿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花烬、夜轩,墨棋、白子智四人的心跳急促了跳了跳。

    任老走得很慢,他步上圆台,一步一步的走向中心,对于另四人,有视无睹,径自从夜轩旁边走过,走到仰躺着的少年身侧,伸手探了探鼻息。

    他的手似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又移至心撤脏部位,一摸,一只大手僵在那儿。

    没有呼息!

    心脏已死!

    任老彻底的懞了。

    心脏已死,人已气绝,回天乏术。

    头脑一空之后,他呼的站起。

    “谁干的?”冷冷的声音,如惊雷炸开。

    刹时,他的满头墨发一舞,唰的一声,根根倒竖,与此同时,威压之气如风暴一样陡然从他身上“腾”的散身四面八方。

    紫尊级的威压,倾刻间弥漫满修习区。

    那威压一至,好似数百座大山蜂涌着当空罩下,底下的人还不及生出恐惧,大脑一空,思维刹时空白。

    卟卟-跪坐着的学生们两眼一翻白,成片成片的矮了下去。

    小魔女摇摆了一下,一屁股着地,月小小表情还是呆呆的;圆台上的四人虽仍然坐得笔直,脸色亦微微泛白。

    无人回答。

    亦无人知道答案。

    威压之下,学生们还在一片片的晕倒。

    呼-

    坐着的黑白一团,轻轻一跳,自老人的手掌上跳下,一个蹦跳跳至仰睡着的少年胸口,一只爪子从衣襟内伸进出,缓缓的摸索。

    任老的视线下垂,无声的看着,一身气势却并没有减弱。

    一顿摸索,黑白分明的小家们爪子缩回,爪尖捏着一张叠折着的白纸,他迈着小腿,走到少年肩膀边坐下,微微仰着头,举起爪子。

    任老出手如电,一把抢过,展开,又飞快的合上,再次坐下,伸手,取出一颗蓝光蒙蒙、鸡蛋大的一颗丹,捏着少年的下巴,将嘴撬开,将丹塞进去,紧接着又喂下一颗,一连喂服二颗,才又将其嘴合拢。

    当他坐直时,一身威压霍然尽收。

    如山沉重的压力一去,颤颤发抖的人一凛,急促的喘气。

    呼哧呼哧-

    粗重的鼻自,急如牛喘。

    而放眼望去,近万余人的地方,也仅余千余下没有晕倒,虽没有栽倒,却个个浑如雨下,后背皆湿。

    小魔女,与夜轩等人,亦脸色发白,额间隐隐见汗。

    “呜-”月小小身子抖了抖,反而从呆愣中回神,又呜呜大哭。

    任老瞅了一眼,身子倒飞着一飘,飘出圆台,落在一身水蓝色的小姑娘身上,伸出大掌,轻轻的抚摸:“好啦,不哭,告诉本老,是谁欺负越卿小浑蛋?”

    小魔女看呆了。

    花烬白子智夜轩墨棋亦两眼圆瞪。

    其他学生亦张口结舌。

    谁人不知任长老一向爆燥,可是,眼前是怎么回事?那个一脸温柔的人,那个会慰学生的,还是长老吗?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

    大家被眼前一慕惊得瞠目结舌。

    “哇-”被摸头,月小小脑子稍稍清明了一点,仰头,看着一旁的老人,一下子跳起来,一头扎进老人怀中,放声痛哭。

    咻-呆愣着的人背皮一抖,肌肉紧绷。

    “不哭不哭,告诉本老,小浑蛋是被谁弄成这样子的?”任老轻拍着小姑妨的背,像哄小孙女一样的哄着。

    “呜,怪长老,是……花烬,是他…呜…”哭得一塌糊涂的月小小,仰起眼泪汪汪的小脸,恨恨的控诉。

    啊?!

    一干人惊得打了冷战,脸色又唰的惨白。

    我?

    被人指控,花烬愣了愣,他几时欺负小不点儿了?

    嗖-

    任老的目光如刀,嗖的甩向圆台一身黑袍,高贵、美貌的美少年,定定的盯着:“烬小子,你最好给老子一个交待,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他相信那人懂。

    唰-

    众人的心跳一重,目光齐聚在同一处,视线灼灼。

    迎着如刀如火,或冷或热,目的不明的一道道视线,花烬眉峰一蹙,声音坚定:“长老,你认为我会么?”

    他欺负谁也不会欺负小不点儿,原因么,他相信长老一定懂。

    任老想了想,也深觉有理,其中内情别人不懂,他可是情楚着呢,第一公子名满大陆,才技俱绝,根本不需来风云,可偏偏来了,所来的目的自然就是为后面的这只小浑蛋。

    “是他,就是他,怪长老,就是他欺负越越,”正当沉思时,小姑娘仰着脸,狠狠的剜着罪魁祸首,毫不留情的指责:“怪长老,花烬是个大坏蛋,他有断袖之癖,他欺负越越,越越打不过他……”

    轰-

    犹如被五雷轰顶,满区内的人被劈得头昏眼花,个个瞪着眼,僵若石雕,连呼吸都几乎难闻。

    断袖之癖?

    望着貌若天神一般的美少年,任老眼角狂跳。

    龙阳之好?!

    嗯哼-

    墨棋脸一抽,差点因一口气没喘过来晕过去。

    夜轩表情呆呆的。

    小魔女的嘴张得大大的,都快能塞下一个小西瓜了。

    白子智紧紧的盯着一身黑袍的当事人,神情不明。

    哎哟,这些娃娃太奇怪了。

    “丫头,你怎么知道?”瞅了几眼,任老被一堆人的表情弄得满心的无语,嘴角往下撇,又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听人说的,好多人知道,那天越越去洗澡……”月小小没看其他,死盯着自己认定的罪人不放,历历细说某人的罪证。

    嗡-才从呆愣中醒神的一众人,再次被惊得两耳嗡嗡响。

    那天洗澡事件之后,大家私底下确是猜想第一公子与小药师有点什么,原本大家是私底下说说,谁知流言如风,不知怎的后来越传越广,不出二天,几乎人人皆知。

    而当事人因为足不出户,自然不知。

    当然,也没人敢去向两人求证,那两主要人物一个是实力堪比紫尊的冷公子,一个是弹指就将能放倒蓝尊的小药师,个个皆是天赋奇才,谁有胆去问长问短?

    依据当日的情况,大家都认为烬公子是断袖,对于小药师则表示同情,一致认为是烬公子喜欢小药师,小药师是被逼的那个。

    传言归传言,猜测归猜测,大伙儿是绝对不敢当着当事人的面议论,这当儿被水圣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众人只觉如掉冰窖。

    这种事岂是能说的么?

    一干人吓得脸色发白,暗中直怨水圣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私底说说无关紧要,若当着当事人说,那绝对不是好事。

    无人敢去看圆台上的美少年,个个将头垂得低低的,甚至的,他们只恨为何自己没晕,若自己也晕了该多好。

    断袖,哦,或许,也不错。

    微微怔了怔,花烬轻轻的挑了挑眉儿,小不点儿不是支持断袖之人么,他若与小家伙也来场“断袖”,不知她有何反应?

    轻轻的,他笑了笑,对于小姑娘的控诉不置可否。

    月小小将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有如讲故事般的讲完,眼泪也干了,只余满脸气愤。

    任老抖抖眉毛,有点哭笑不得,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小浑蛋肯定是心中有气,才整出这一出故意吓人。

    究竟是什么药剂呢?

    心中有了数,他也不担心,他不得承认小家伙够狠,竟然敢诈死,对所用的药剂也更加的好奇,什么药剂能让人跟死人一样呢?

    僵尸剂?

    那个也做不到,僵尸剂只能让人失去脉气,全身僵硬,心脏与呼息却不仍然保持不死不绝。

    若不是,他实在再也想不出其他。

    “烬小子,给本老个解释。”玩心一起,任老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咚-

    低着头的人,吓得一颗心几乎要飞出去。

    解释,嗯……

    垂眉,沉吟半息,花烬展颜微笑:“长老,正如你所闻,就那样。”

    我的天!

    不敢抬头的一干人,心脏一抖,险些扑倒。

    断袖,第一公子竟真是断袖!

    一个个被震得头昏眼花。

    不可能,不可能……

    尤玉枝、玄明星震惊地抬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夜轩呆了。

    小魔女,月小小傻了。

    墨棋差点点笑出声来,好在反应快,忍住了,因为忍得辛苦,肌肉一阵阵抽,在外人看来绝对是被吓的。

    白子智轻轻的闪了闪眉。

    死小子,滑头!

    瞬间明白过来,任老暗骂,第一公子果然不愧是第一公子,狡滑得很,想想他又想笑,小娃娃们又被玩得团团转,多有意思。

    “你受咋的就咋的,反正是你的私事,不过,小浑蛋若不愿意,你可不许胡来。”竟然要玩,他不介意添把火。

    啊?

    正等着长老雷霆大怒的一干人,当场傻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

    “怪长老,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同意?”月小小似受了惊吓,一跳跳离老人怀抱,怒目相向。

    “年青人的私事,本老不好过问。”任老淡定的弹弹袖子,小丫头自己没明白过来,可不管他的事,嗯,真的不管他的事。

    “你……”狠狠的跺脚,月小小狠剜另一人,刚想骂,又突然呆了呆:“越越,越越-”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转眸,亦在瞬间怔了怔。

    心跳,那人的心跳竟回复了。

    一跳一跳的,很清晰。

    ?

    满心疑惑的人,身子又挺得笔直。

    少年的心跳越来越有规律,一会儿即回复到正常频律,神容未变,又过了一会儿,少年秀气的眉毛动了动,随之,弯而翘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皮似小扇子一样打开。

    睁开眼的墨泪,望着头顶淡淡的白光,微微的皱了皱眉。

    旁边几人屏息以待。

    好半晌,头脑终于清明了一点,墨泪转了转眼珠,低低的嘘了一口气:“任老头,你在没?”

    嘘-

    屏息看着的人,亦微微的吐了口气。

    “小浑球球,你活腻了?”任老一脚至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仰睡着少年,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

    欠教训的小浑球球,差点吓坏他哪。

    他真的很想一掌拍下去,可还是忍住了,盯着人,目光还有丝丝担心,小家伙人是醒了,可身体好像还没苏醒,仍保持着僵硬状态。

    活腻了吗?

    也许吧。

    无声的叹息一下,墨泪望望几乎要飞到自己头顶的老人,扯出一抹浅浅的笑:“老头,如果我真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死了好!

    玄明星狠狠的暗咒。

    早死早好!

    想到之前所听的话,尤玉枝恨得牙根暗咬。

    “胡说八道,你敢死试试?”任老一瞪眼,两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有什么不敢与不敢的?

    她若想死,谁能阻止?

    “我若想死,谁能奈我何?”墨泪幽幽浅笑,她若想死,无人能挡,她有千百种方法结束自己的小命,不过,不是现在,也不会是这种死法,若真有那天,她也死在无人能找到的角落,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

    “臭小子,你几时可以动?”老眼一瞪,任老臭着一张脸,满脸郁闷,该死的小浑蛋不能动,他想揍人屁股都无没下手。

    嗯,原来还没老糊涂。

    “老头,那天我炼药时的过程,你还记得吧?”眼眸一闪,墨泪笑了笑,不再问之前的问题,对于头顶上的视线是半点不在意。

    “哼,我记得。”任老冷哼一声。

    有个后备人物就是好啊,瞧瞧,他那天在场,今天就可派上用场了。

    “老头,废话少说,”暗中感慨一翻,立即大刺刺的使唤人:“你帮我炼药去,解药两炉同炼,第一炉取那天左方第一炉药单上从前往后总数三分之一份药材,第二炉,取左第三炉从后往前数总数三分之一份,同时下炉,”

    喘了口气,又接着:“两个时后,第一炉加左第二炉从后往后数总数一半药,第二炉加右第一炉从往前后三分之一份药材,再过三个时辰,第一炉以右方第二炉从前往后三分之一份药,第二炉加从后往前三分之一份药材,此药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所以,将药材全部辗成粉下炉。”

    “浑蛋,”任老抓狂:“你气杀老子了,若老子今天不在,你找谁炼药去?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没解药也敢拿自己试药?”

    他还以小家伙想法这就是那天某药剂的结果,没想却是让他炼解药。

    抓狂,老头抓狂了。

    切,发什么火?

    墨泪是眨眨眼,对老头的爆怒有视无睹:“火候跟那天右方第三炉火候相似,十二个时辰后,二合一为一炉。还有你记好一点,开炉十二个时辰后不可喝水。”

    “还有其他什么没?”眼皮一跳,差点抓狂的任老瞬间安静,那话他懂,解药大约不是解药,必定有毒。

    “有。”眨眨眼,她继续:“出炉后,拿一颗给我吞服,十个时辰若没醒,再喂一颗加半粒蓝品丹,第二还没醒,二颗加半粒蓝口,第三天,三颗加半,第四天四颗加半,第五天五颗加一粒,第六天六颗加一粒,第七天七颗加一粒,第八天,”

    说到第八天,顿住。

    第八天怎样?

    听着的每当她说一句便抽一抽,听到最后差点没呛着。

    “第八天怎样?”老头忍不住追问。

    “第八天,准备柴火,将我火化。”淡淡一笑,声似画眉,清脆空幽。

    “什么?”惊叫骤起。

    被冷不丁的一句吓了一跳的人,满脸震惊。

    “该死的,你别告诉我你自己也不确定解有效!”任老爆走,往下一沉,一只脚几乎要跺到人的胸口去了。

    老架式,大有若敢说个“是”,他就一脚将人辗碎的意思。

    对于老头的威胁,墨泪连眼皮都没动,无视之:“少废话,敢紧的去吧,你这颗药只能让我清醒一会,我又要睡了。”

    任老瞪一眼,一转身,眨眼又没了影儿。

    “越越,你别睡觉,跟我说话好不好,我怕!”月小小的眼泪在眶里打转,几乎又要流下来。

    “笨丫头,不怕,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墨泪想坚持一会,可惜,眼皮却越来越沉,她知道,蓝品丹能发捞的药效时间已至。

    合上眼皮时,她又无声的笑了笑,若真的再也醒不来,也许只有笨丫头是真心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