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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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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弄痕凄楚一笑,看着司马逸将一纸书信撕得粉碎。纷纷扬扬的碎片,好似纷纷扬扬的一生,碎了,也要尘埃落地。

    突然,弄痕眉色一敛,骤然怒视门外,一声暴喝,“谁?出来!”

    话音刚落,四周哗然巨响。门窗碎裂,屋顶破出无数洞,黑衣人黑压压的涌进来。明晃晃的刀剑何等刺眼,外头的月光从顶上泄进来,格外冰冷。 风,越发凄寒,带着呼啸的声音从耳鬓间划过。

    一缕青丝垂落眉间,弄痕冷魅伫立,长剑在手中嗡声长鸣。

    耿东旭从人群后走来,目色如霜,恨不能剁碎了弄痕。要知道,独一女子闯入密室,竟将他精心设置的防备顷刻间瓦解得四分五裂,心中的羞耻和恨意,该用千刀万剐来替代。冷眼看着恍若冰铸的弄痕,耿东旭眯起危险的眸子,“是你劫走了英王?”

    “哼,凭你是谁,也配与我说话?”弄痕嗤冷。

    “你!”耿东旭怒然,“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长剑一横,弄痕笑得轻蔑,“你也不问问,英王愿不愿意跟我走!”

    耿东旭的视线陡然落在傲然伫立的司马逸身上,随即躬身施礼,“王爷,我家主子请您回去。”

    “既然本王在这,就不劳平阳王担心。本王很好,却不想再回去。”司马逸冷然。

    “王爷别忘了,您与我家主子的交易。”耿东旭皮笑肉不笑。

    “交易?”司马逸越发冰冷,“本王从不觉得,倾城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王不会任人鱼肉,更不会被人利用,枉做小人反倒害了倾城。”

    弄痕笑得清冷,看着耿东旭的笑一点点黯下去,面皮越发青紫。眉色一敛,扫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丝毫不放眼里,“你可听清楚了,英王不愿随你回去。现在,马上,立刻滚!”

    “是吗?”耿东旭直起身子,一脸杀气,“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能敌多少?”

    “弄痕姑娘?”望着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司马逸不免有些担忧的望着孤身作战的弄痕。毕竟是个女儿家,再高深的武功也抵不过车轮战术的疲乏。女人,到底精*力有限。

    耿东旭的笑骤然凝住,不觉脱口而出,“你是独孤弄痕?”

    闻言,弄痕斜睨他一眼,“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电闪火石间,弄痕的长剑已经划开周旁黑衣人的脖颈,顷刻间鲜血喷涌,霎时染红了地上的稻草。纵身一跃,长剑划过夜空,凌厉的剑法,锋利的剑锋,宛若地狱的勾魂使者,所到之处残肢断臂。

    如今的弄痕,心无尘杂,出手越发阴狠。

    如果这些人知晓,无极山庄庄主千燎便是死在弄痕手里,只怕早已逃之夭夭,不敢再在弄痕眼前逗留片刻。可惜,弄痕不会教任何人知道《天意诀》的秘密。出神入化的左手剑,只能用来清理门户,绝不能教外人知晓。

    长剑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瞬时将那人破开两半,剑锋森冷,霎时又让身后来袭的黑衣人身首异处。

    许多人会因为鲜血而红了眼,因为有欲*望。当心里的魔战胜了理智,人就会陷入疯狂,疯狂的做一件事。疯狂的杀人,疯狂得连自己都忘了是谁。但弄痕不是,即便杀再多的人,她还是她,独孤弄痕。即便双手染满血渍,内心深处依旧清晰无比。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疯狂,至少那样能忘掉千燎的死,忘掉自己的剑,穿过他身体的一瞬间。

    弄痕的剑,极快,极准。绝不会给人任何还击的机会,这是杀手的准则。

    当冰冷的剑刺穿最后一个黑衣人的眉心,黑衣人在弄痕面前缓缓躺下,双目圆睁,血涌如潮。弄痕冷剑环视,确认无一人生还,这才冷剑归鞘。蓦地,心里咯噔一下,惊叫一声,“坏了!”

    耿东旭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连带着失踪的还有远远站着的司马逸。

    目色霎时如血,难抑心中愤恨。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心思,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寒光掠过,长剑砰然归鞘,于死寂的夜里发出惊悚之音。

    跨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弄痕面无表情的走出破庙。

    外头风声萧瑟,空无一人,唯有荒原的风不断掠过枯黄的地界。

    俯身蹲下,弄痕就着月光查探四周是否留有痕迹。寻人,亦是她的一技之长。起身,嘴角展露轻蔑的冷笑,目光如月清冷。

    蓦地,小腹传来轻微的抽动,弄痕不由的蹙了蹙眉。

    莫非方才用力过度所以动了胎气?纤细而苍白的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眉目瞬间温暖如春,不禁低头呢喃,“孩子,莫怕。待娘亲处理好一切,便与你一起归隐山林,好不好?到时候,娘与你,守着你爹,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离。”

    抬眼间,已是泪眼朦胧。

    真的不会分离吗?那为何如今独剩一人?荒原漫漫,一人独行萧瑟?

    深吸一口气,弄痕握紧手中的冷剑,心头鲜血淋漓。微微昂起头,又是一朝明月圆,月相似,人已非,何用?

    千燎,明月尚且每月圆一回,你我却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你说你不会恨我,可是现在,我却开始恨自己。如果那一剑……如果没有那一剑,也许我们不会落得天人永隔的地步。而我,也不会想你想到痛彻心扉。

    顷刻间,泪如泉涌。

    弄痕任凭泪水将自己淹没,一人持剑,独走荒原。她此刻的身子,已经经不得再动用过多的功力,否则就会危及腹中骨肉。她不敢,平生头一次,心生惧意。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世,保住他们的孩子。

    谁也不会明白,一个人走在冰冷的月光里,哭着想着鲜血淋漓的画面,该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压抑的哭声,恍若原野的风,徘徊不去,闻之肝肠寸断。

    可惜,世间没有也许。

    耿东旭架着马车在车道上飞驰,司马逸被敲晕在内,不省人事。

    突然之间,万箭齐发。锋利的箭矢旋转飞速,如雨般射向马车,只需片刻,就能将马车射成马蜂窝。

    眸子骤然瞪大,耿东旭一声惊呼,瞬时跃下马车就地翻滚。长剑出鞘,狠狠砍向来袭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