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平调 > 第九十一章 逼毒

第九十一章 逼毒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笑道:“陆霄来的传书。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好啰嗦,一句话能拆成八句来说,看他的信也是一种煎熬。”

    说到陆霄,便想起那个率性乖张的小伙,卿羽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一些。

    沈云珩见她略有缓和的表情,伸出手掌将她微凉的手指包住,握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虽然太子是你的亲哥哥,但见你这么难过,我还是感到嫉妒。”

    卿羽哭笑不得,假意打了他一拳,道:“怎么谁的醋都吃?能不能像个男人!”

    他捂住胸口,做出心痛的样子:“人家心里是真的不好受,你还冷嘲热讽的,没良心!”

    她捏住他耳朵,拽到跟前来:“现在呢?现在好受些了吗?”说着,手上的劲更大了。

    沈云珩疼得龇牙咧嘴,忙道:“好多了好多了,一点都不难受了!”

    卿羽满意而笑,放开了他。

    不过本来挺晦暗的心情,跟他这么一笑闹,真的好了许多。眼光扫到桌子上的一沓奏章,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倦然,连笑容里都藏着疲惫。

    尤其是这几日,他全然没有刚来的时候那般开心快活了,不用多想,也知道国事繁杂,陆霄的那封信,想来又是催他快些回去,这般接二连三的催,怕是出了大事,等他回去主持大局呢吧,可他远距千里,奈何不得。

    这么一想,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管怎么说,也是因着她,他才不远万里来到梁宫,抛却万千国事陪着她。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士不可一日无主,他终究是大燕的皇长子,更是朝堂上前呼后拥的成王,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更重要的事。

    “你早些回燕国去吧,现在我在这里也安稳下来了,你没有必要不放心。”她从榻上翻身坐起,闲闲雅雅地笑望着他。

    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了:“就知道你会多想,”起身将那一摞奏章抱过来,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摊开给她看,“礼部上的折子,催我快些将你迎娶回府呢,你看看,我国的臣子都为我这个皇子的婚事操碎了心,你若再拖延婚期,可实在叫我无颜回去了。”

    卿羽将他递来的折子推回去,笑道:“只怕是借着催婚的由头,催你回去才是真。”

    那帮朝臣又不傻,能混到位列朝班的,都是些人精,最是知道怎么揣测上意、怎么绕着弯子说话,如今能在上书的奏章上催婚,自然是在将话说得体面些哄沈云珩高兴的前提下,催促他赶紧回朝,至于她这个未来的皇子妃或成王妃,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沈云珩就地坐下,靠着身后的美人榻,将那些奏章放置在腿膝上,而他自己低头无声笑了:“还挺聪明,没有以前好骗了呢。”

    他背对着她垂了头,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话语温如珠玉,想来,他是笑着的。

    他最近比较喜欢坐着或用东西靠着,似乎很累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

    卿羽心头一动,什么时候,她竟这般在意他了?他微小的言行,她都细心地收入眼底,情不自禁地去猜。

    想到这儿,一股灼热感爬上脸颊,卿羽有些局促不安,想搜罗其他话题,此时却见常余踏门进来,一脸焦急,见到沈云珩也顾不得行礼,直接将手里的一枚小圆筒递给他,道:“陆霄的飞鸽传书,殿下您快看看吧。”

    沈云珩站起身,打开来看,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常余关切问道:“发生了何事?”心念一转,想起上次陆霄来信说起肃州遭遇沙盗偷袭一事,瞬间怒火焚身了,莫非,那群沙盗又胡作非为了?!

    果然,沈云珩眼神凛然,默了一刻,吩咐常余道:“给陆霄回信,让他去肃州和魏峰汇合,务必将盗王擒拿,若有反抗,可就地斩杀。”

    他语气惊人,眼神肃杀,与方才那个温言软语的他判若两人,常余却十分痛快地领了命令快速走了。他早就对那群蛮横无礼的野人恨之入骨了,这回殿下铁令一下,誓要让他们尝尝苦头。

    卿羽察言观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解他,但见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笑盈盈地望着她:“我们晚饭吃什么?”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想吃鱼。”

    他又问:“清蒸?还是红烧?”

    “都行,只要是鱼就行!”她从美人榻上跳下来,光着脚扑到窗子前拿了谷子喂黄鹂,“我们都感觉到饿了,小可怜也一定饿得不行了,连歌都唱不动了……”

    话没说完,就又被沈云珩拎了回去,按在榻上,自己则蹲下身替她穿鞋。

    对于他的这般亲密举动,她早就适应了,也不抗拒,就那么任由他替自己将鞋子穿好。

    随意自然的画面,一如普通人家的寻常夫妻。

    “为何一定要采取武力解决问题呢?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

    到底还是念着方才常余向他汇报的沙盗犯边一事,她道出心中疑问。

    他叹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一边,拥她入怀,答道:“欺软怕硬是人类的本性,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对方的恶行变本加厉,与其这样,倒不如奋起反击。”

    见她有些发愣,伸手点了她一下鼻头,笑着跟她细讲道:“肃州地处燕国西界,城外就是沙漠,本来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可近几年开始出现沙盗踪影,且愈演愈烈,竟发生了打家劫舍之事。刚开始考虑到肃州百姓安危,为稳固人心,我按兵不动,只是加强了防守,却没想到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更加肆无忌惮。这样下去,遭殃的可不止肃州百姓,连同整个燕国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一窝在沙子堆里苟且偷生的蛮子,如何能挡得住我大燕铁骑!”

    出兵打仗这种天大的事,他都能说得云淡风轻,低头看到怀里的她仍是愣怔的表情,遂拍拍她的脸:“怎么,你吓傻了?”

    她眼神有些茫然,喃喃着:“你是说……柔性手段解决不了的事,以暴制暴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沈云珩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

    卿羽茫然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她一骨碌跳下床榻,喊道:“我知道了!”

    沈云珩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什么了?”

    “皇兄的毒啊!”她兴奋得喊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知道皇兄的毒怎么解了,你真是我的福星!”遂拔腿就朝殿外跑去,“若皇兄奇毒可解,你功不可没,我定会为你向父皇讨个重赏!”

    **********

    卿羽气喘吁吁地赶到东宫,李谦正埋在一堆医书里,蓬头垢面脸色蜡黄,连叫了两声都不回应。

    她只好先去里间探望萧远的病情,守床的太医丞眼里遍布血丝,听了卿羽的询问掩面长叹,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无法,只得又出去找李谦。刚才还一心在医书里寻找新发现的李谦,现在正在训斥一名年轻的医员:“我都说了艾草与桑寄生已经试过,行不通,你怎的还将它们混放在一起?!”

    那医员满头大汗,连连道歉。

    “李太医。”卿羽喊了一声。

    李谦转身看到她,先是低声与那医员吩咐了几句,才朝她走了过来,端正行了礼。

    “不知皇兄的毒,李太医可有找到解救的法子?”

    这句问话,光是皇上一天就能派人问上个四五遍,李谦答来答去总归还是那几句:“老臣惭愧,一时还断不出太子身中何毒……”

    卿羽看他头发都愁白了几缕,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心:“本宫倒有一个办法,不知李太医意下如何。”

    李谦一听这话,似乎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明,急道:“公主有何高见?”

    卿羽想了想,道:“既然皇兄体内奇毒杂乱,短期内无法辩出毒种,但皇兄的身体却是不能这么漫无目的地拖下去。所以本宫想,既然这毒一时解不了,那就逼出来,说不定还会有救。”

    李谦眼前一亮,却又黯了下去:“太子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卿羽在来的路上也反复想过,逼毒,恐怕是唯一的途径了。

    还是从沈云珩对沙盗用兵一事上得到的启发,柔性手段解决不了的事,暴力就是最好的武器,萧远的毒也是如此,既然解药找不到,那就不找了,直接将毒逼出来。

    将毒逼出来,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却也是最危险的。

    萧远的身子虚弱得随时都会长睡不醒,哪里经得起这般粗暴的折腾?可现在,却也没有比逼毒更好的办法了。

    卿羽说服了李谦,却瞒下了萧承望。萧远是萧承望乃至整个大梁的全部希望,这种铤而走险的做法他很有可能不会同意,到时,连仅存的希望都没有了。

    至于结果,卿羽也想好了,若是能助萧远熬过这关,普天同庆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她作为大梁的罪人,便以死谢罪。

    事不宜迟,逼毒计划就定在当晚。几名医员在卿羽的指挥之下,将萧远抬入一个盛满汤药的大木桶里,黑褐色的药汁浸没了他的身体,炽热的温度将他的皮肤灼得泛起了淡淡的红。尚在昏迷中的萧远,许是意识里有了知觉,眉头凝得更深了,身体也微微战栗。

    卿羽打开布包,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针,放在烛火上烤了半刻,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他耳际三寸,封住了他的躁动。

    李谦此时已排好一排竹罐,看到卿羽递来的眼色,当即就点燃了杜若和苦艾,一搓火星扔进竹罐里,扬手一贴,牢牢吸在了萧远脊背上。

    一声闷哼从萧远紧闭的唇齿间溢出来,卿羽却同李谦一起,毫不手软地将竹罐一个接一个地吸在他身上,皮肤像是被强烈的大火灼烧,身体被滚烫的药汁包围,两者相合的炽烈逼着萧远发出痛苦的低吟。

    卿羽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她抬手抹了一把,转身又去拿银针。但当银针拿在手里时,却怎么也扎不下去了。

    饶是她再怎么强做镇定,内心里仍是有着恐惧。她的针灸术向来是弱项,纵然这些时间日日抱着一本《华佗针灸经》啃,但到底是经验不足,面对此时状况,她的心虚和害怕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