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妾心如宅(全3册) > 第148章 花开花落终是恋(2)

第148章 花开花落终是恋(2)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忽然之间,出岫不敢再面对沈予,连忙再次挣脱开他的怀抱,赧然垂眸:“你不是要去看想容吗?别让她等急了。”

    沈予这才收起心思,不再逗留:“那我去看看她,让清意送你回去吧。这几日我再去流云山庄找你。”

    出岫没同意也没反对,沉默着和沈予一起离开这间书房。此时天色已晚,两人一个向东去看云想容,一个向西打算出府,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出岫和沈予却走得很有默契,仿佛他们此刻并非分道扬镳,而是携手共度风雨。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出岫终究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只见廊下的灯色影影斜斜,映照出那个湖蓝身影,只留给她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

    八年时光,无数风雨,她终于被逼着面对这个男人,全然地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从威远侯府出来之后,天色已晚,清意受沈予之命,执意要送出岫回流云山庄。出岫无法,只得由着他护送自己。

    刚回到流云山庄门前,管家便笑眯眯地来报:“夫人,三爷和三夫人等您许久了。”

    云羡和鸾卿来了?出岫连忙屏去那些纷扰思绪,敛神步入待客厅,果见他夫妻二人在内。近两年云羡在京州打点生意,一直没有回过云府,过年过节也只是差人送些东西回去孝敬,并不曾现身。

    出岫知晓他与太夫人之间还有心结,更知这心结难解。好在云羡夫妻对云府足够一心,如此也能维持着最基本的和睦。如今的云府,已不能再散了。

    出岫强迫自己漾出笑意,迎了上去:“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云羡和鸾卿立刻从座上起身,齐声行礼:“嫂嫂。”

    前者就着烛火打量出岫,见她神色还算正常,才暗自长吁一口气:“嫂嫂昨日抵达京州,怎不派人告诉我一声?我早便听说您要入京拜访左相,这一直算着日子,今日才知道您已经到了。”

    出岫走到主位之上,款款入座回道:“此行本就匆忙,我急着去见左相,本想等到此件事了再知会你们,谁想你消息倒快!”

    云羡仍旧一袭绯色长衫,磊落而又郑重地道:“长嫂如母,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再说这几年府里全靠您支撑,我和鸾卿也很过意不去。”

    “并非我独自支撑,其实最操劳的还是母亲。”出岫顺势提了提太夫人,想要看看云羡的反应。

    果然,云羡缓缓沉下脸色,不仅减了笑意,就连声音也低了三分:“我与母亲的心结太深,恐怕这辈子也解不开了。”

    是啊!闻娴、慕歌两条性命横亘其中,又有云羡和鸾卿这桩违背人伦、“玷污”血统的婚事,以太夫人的性子必定难以释怀;云羡也不会忘记他母亲和妹子是如何死的。

    出岫轻轻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多说无益,也只得转移话题:“你们大可明早再来,何必赶得这么急?天色已不早了。”

    云羡闻言也转了神色,摆手道:“您与我们还客气什么?”言罢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想容有身孕的事,嫂嫂可都听说了?”

    出岫“嗯”了一声,心情一时又跌落到极点:“我刚从威远侯府出来……她今日临盆。”

    “今日临盆?”云羡和鸾卿难掩讶异之色,后者开口问道:“她不是怀孕才八个多月?怎会今日临盆?”

    看来这事沈予瞒得极严,就连云羡夫妇也不知真相。这等有失名节的事,出岫也不便多说,只得扯谎道:“她早产了。”

    殊不知鸾卿却是沉吟片刻,再道:“听说她有孕之后,我和三爷曾去看过她一次……那时她谎称身孕五个月,但我觉得不止。”

    云羡也适时附和道:“其实我今日前来,也是想跟您说说此事。我总觉得想容的孩子有异……”他很是严肃地道,“说起来她也是我妹子,我不该这么怀疑她。可威远侯对您痴心一片,又怎会……”

    说到此处,他又是长叹一声:“况且威远侯常年不在京州,不是我乱猜,想容的孩子……”

    任云羡和鸾卿如何怀疑,出岫只是一径沉默。

    “威远侯承认了?孩子是他的?”云羡忍不住再问。

    出岫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颇有几分无奈地问:“你和鸾卿成亲三年,也不见个动静,还有心思关心想容?”

    此话一出,云羡和鸾卿皆是黯然不语。出岫心中“咯噔”一声,明白自己触及了什么敏感之处。

    诚如她所料,鸾卿缓缓开口,再不是从前那位冷若冰霜的云府四姨太,语调虽平,但到底带了情绪:“我生不出孩子。”

    短短六个字,将一个女人的一生就此定性。出岫这才想起,鸾卿也该二十六七岁了,女人在这个年纪上,按理孩子都该有好几个了……

    出岫正想着,但听鸾卿又道:“我出身姜族,自幼与毒物为伴,这些年毒素早已浸入血脉,没办法生孩子。”

    出岫心中一揪,唯有安慰她道:“兴许能治,不若找几个妇科圣手来给你瞧瞧?”

    鸾卿干脆地否认,黯然之余又多了几分冷淡:“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别说我生不出孩子,即便生得出,这孩子多半也是胎中带毒,养不活的。”

    胎中带毒……那岂不是和云辞一样?出岫想起云辞生来所受的苦楚,也明白了鸾卿话中之意。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再劝,而且云羡是老侯爷如今唯一的血脉,倘若鸾卿生不出孩子……

    出岫迟疑了半晌,才开口对鸾卿道:“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想与三爷商量,你先去前堂歇着。至于孩子的事,你别多想,容我改天与三爷再议。”

    鸾卿也很知趣地起身,对出岫道:“我曾劝过三爷纳妾,他不肯。”说完这句话,她利落地出了门。

    待鸾卿走远,出岫才蹙起秀眉,郑重问道:“鸾卿说的是真?”

    云羡点头承认:“她是劝过我,我不肯纳妾。”

    “可你是否想过,你是老侯爷仅剩的血脉了!”出岫顿了顿,解释道,“我不是要劝你纳妾,但你不能后嗣无继!”

    云羡沉默片刻,才接话道:“其实今日前来,我也想单独与嫂嫂说说此事。鸾卿她……活不长了。”

    “咣当”一声,出岫失手碰翻茶盏,难以置信地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云羡至此才表露出悲伤之色:“鸾卿后背和腰上,分别有一块乌青的印记,开始我以为是胎记,但这两年扩散得越来越大。今年二月初,我特意修书问过屈神医,还私下查阅了不少典籍……鸾卿这是常年触毒留下的后遗症,大约也就三五年寿命了。”

    他边说边握紧拳头,似是极力克制着情绪:“这事鸾卿还不知道,她看不到自己后背……我明白我与鸾卿的结合令母亲不满,如今这结局,她老人家应该是满意的。”

    云羡边说边从座上起身,徐徐再道:“你们都别劝我纳妾,让我好好陪她走完剩下的路。待她过身之后,我会再娶一房门当户对的继室,为云氏绵延香火。”

    出岫对此并无异议。她知道云羡比鸾卿小好几岁,再过三五年仍值壮年,届时生育子嗣也的确不迟。

    “府里这是怎么了!想容出事,鸾卿也……”出岫抚着额头,只觉脑子如同针扎一般疼痛,“我原本以为今年承儿大婚,府里该是喜事不断,岂料……”

    云羡却很想得开,反过来劝慰出岫:“其实只要嫡长房安好无恙,二房三房也没什么打紧……但我想让您在母亲面前替鸾卿说项,鸾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想得到母亲的认可。”

    出岫明白这话的意思。当初云羡和鸾卿私下在京州成婚,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不合礼数。太夫人对这桩婚事耿耿于怀,而如今鸾卿既然命不久矣,也就不存在什么心结了。

    “此事我会尽量说服母亲。”出岫回过神来,劝慰云羡,“只要你自己别太难受就成了。”

    云羡低头苦笑不止:“这些年身边死的人太多,我也习惯了,并不觉得太难受。”闻娴、云慕歌……这些都是他的血脉亲人,一个个相继死去,久而久之,他也能坦然面对生死了。

    而此时,出岫亦想起了云辞。其实她反倒羡慕云羡和鸾卿,至少,对于鸾卿终将离世的事实,云羡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下定决心陪她走到最后。反观自己,连云辞生前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而是突然承受这痛不欲生的打击。

    “你能一直陪着鸾卿,也算是一种圆满吧。”出岫有感而发,淡淡再叹。

    云羡知道出岫所指,便有意再道:“大哥在天之灵,必定也想看您活得自在。其实威远侯很好……只是想容她……”

    云羡斟酌片刻,终于忍不住再问:“嫂嫂,眼下只有咱们两人,你对我说句实话,想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事到如今,出岫眼看瞒不下去了,也唯有将想容的遭遇如实相告。

    “果然如我所料。”云羡自言自语一句,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窗外的天色至此终于黑透,待客厅里只点了三五盏烛火。方才没觉得光色偏黯,这会子却觉得无比压抑。出岫见云羡不再说话,便起身道:“时辰已晚,你们别来回奔波了,今夜就在流云山庄歇下,明日咱们商量商量北宣的生意。”

    “嫂嫂!”就在此时,云羡倏然起身,亟亟道,“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行不当行。”

    出岫以为他指的是生意之事,遂点头道:“你说吧。”

    但见云羡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低声道:“威远侯不喜欢想容,如今想容又失贞,他两人是没什么前程了。而我与鸾卿又没孩子,不若我收养了想容的女儿,您看如何?”

    他怕出岫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再解释道:“如此一来,鸾卿离世前有个女儿陪伴,她能走得安心一些;而想容没了孩子,也容易改嫁……大不了给她换个身份,难道以咱们云府的势力,还给她找不到一个好婆家?这样也不耽误你和威远侯的事……一举三得!”

    “一举三得?”出岫不禁重复着最后四个字,抬眸迎上云羡别样的目光。

    “我以为这法子甚好。”云羡见出岫犹疑不定,再问,“嫂嫂觉得如何?”

    出岫却是一阵沉默,这问题她无法回答。不可否认,这看似是个一举三得的好法子,能将眼下的困难一一化解。可,想容会愿意吗?虽然这孩子来得不受欢迎,但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怎能容忍别人带走她的孩子?

    即便是云羡,云想容名义上的哥哥,恐怕也无法轻易劝动她。

    “说来说去,咱们还得先考虑想容的意愿。如今她身心俱伤,又刚刚临盆,不适合听这些。”出岫淡淡下了结论。

    听闻此言,云羡也发觉自己的提议太过鲁莽,于是神色再度黯淡下来。想了想,他又道:“我打算去看看想容。”

    “你去可以,我不行。”出岫对云羡嘱咐道,“想容的事你务必保密,最好连鸾卿都不要说。关乎女孩子家的名节,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省得。”云羡郑重地点头,“我这几日就去看她,顺带瞧瞧她精神如何,对那孩子又如何。”

    如今出岫听到云想容的名字便感到难受,不禁叹道:“我心里头乱得很,这次来京州,原本想进宫去见天授帝,商量商量咱们丢在北宣的生意……可想容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主意了!”

    “嫂嫂打算收回北宣的生意?”云羡立刻打起精神。

    出岫点头:“确有此意,不知天授帝肯不肯。”

    云羡没有往下接话,只是眉头深深蹙起,那模样似在告诉出岫,情况不容乐观。

    两人长久都没有再说话,出岫也知道一时片刻理不出什么头绪,便道:“我去吩咐管家留宿你们,有事明日再议吧。”

    说着她便从座上起身朝外走去,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又听身后传来云羡一声招呼:“其实我有一计,能收回咱们在北宣的生意。”

    “怎么讲?”出岫连忙转身问道。

    云羡略有迟疑,缓缓道来:“这法子若是让母亲知道,她必定不会同意。可我觉得,有舍才有得……”

    “别卖关子了,先说来听听。”经过这一日的风波,出岫正是六神无主,此刻听了云羡一番话,自然迫不及待。

    “我的主意是……”

    五月的夜风微微吹拂,似也带着几分耳语。屋内,出岫和云羡这叔嫂二人,所商谈之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