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参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害人者终将害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害人者终将害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长、长公主……您该、该喝药了……”

    瑟瑟发抖的侍女颤颤巍巍端着一碗汤药,每迈出一步,髣髴更接近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鬼哭狼嚎之惨叫声。

    这时,一双还算白净的双手端过侍女手中随时掉脑袋的汤药,双手高捧,不疾不徐跪行至严姝梦榻前,忠心耿耿道:“奴婢贱躯,甘愿侍奉长公主左右。”

    严姝梦斜靠床帏,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这不是近日深得陛下恩宠的婉嫔吗?怎有空到我这简陋又毫无人气的姝梦阁来?”

    “奴婢能有今日,全仰仗长公主恩赐。”

    “恩赐?”严姝梦悠悠然挑眉,喉头却发出一寒心彻骨的冷笑,“良情啊良情,当年你手持扫帚衷心护主的的场景,本宫主仍是记忆犹新啊!”

    “那时,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得罪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念在奴婢腹中已怀有龙裔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身橘红织锦纱裙的良情,妆容精致,单手触向尚未隆起的腹部时,母性万丈光辉彻底刺激到了全身瘫痪的严姝梦。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五马分尸!”

    地狱的鬼哭狼嚎声瞬间嫁接到端碗侍女的喉头,被身形魁梧的侍卫连拖带拽扯了出去,徒余半寒不暖的残光照射红木地板洒落的凄厉泪珠。

    “本公主处置自己的奴婢,若有惊到有孕在身的婉嫔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严姝梦轻啜良情舀起的玉勺,刻意加重‘有孕在身’四个字,挑起的螺黛描摹柳叶眉线,依旧盛气凌人。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良情神色波澜不惊,跪地姿势岿然未动,“反之亦然,若奴婢毫无用处,与其留着碍眼,倒不如弃之如敝,再任人唯贤。”

    严姝梦状似无意偏头,对她僵硬在半空中的喂递手势视而不见,漫不经心偏转话锋:“谁人掩了前殿的茱萸屏风?玉炉内焚的旃檀也是时候添了!”

    “长公主恕罪,奴婢适才入前殿之时发现屏风上镶嵌的五彩玉石反射东升日光,且正对长公主寝榻,奴婢担心影响您的安寝,便擅作主张以七彩祥云布绸掩了半寸。”

    “旃檀亦是你所添之?”

    “请长公主责罚。”

    “菡萏还不快将婉嫔娘娘扶起!万一她腹中龙裔出了任何差池,本公主定拿你是问!”

    垂立一旁的落雁毕恭毕敬出手搀扶。

    从她刻意制造的试探中结束,良情不疾不徐落座:“多谢长公主。”

    “既是一家人,嫂嫂随王兄唤我姝梦即可。”

    “奴婢遵懿。”

    “咱们蓬莱王族之血脉本就人丁稀薄,纯敦王后与之前的几位妃嫔福薄,先后薨逝。而今还望嫂嫂多为咱们蓬莱天下,开枝散叶!”

    良情羞涩垂眸,浅光晕染绯红双腮,髣髴乱花渐欲迷人眼,轻若无声颔首。

    微敞的窗棂外,左摇右晃的树梢荡漾冥迷,飒飒作响,杳渺难分。

    “长公主,婉嫔娘娘忽然倒戈,是否需要时刻提防?”

    落雁为严姝梦掖了掖被子,忠心耿耿道了句。

    忽然?

    严姝梦冷冷一笑,野心勃勃之人,怎会允许偶然的存在?撕裂伪善面具,赢得魏剡欢心,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

    脑海中闪过良情如清风暖月般的慈母笑容,手掌轻柔爱抚自己的腹部,髣髴天地皆为她调为暖色。

    呵呵,龙裔?

    这世界上,谁也无法抢走她的魏剡,除了她,谁也不能孕育他的孩子!

    只是现在的她……

    掩盖不住乌青的双眸透着一股万箭穿心的阴鸷,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阴冷恻恻。不久前那震耳欲聋的龙啸声言犹在耳,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成布条般痛彻心扉。

    季!梵!音!

    我严姝梦如今落得个四肢尽废的下场,全都拜你所赐!此仇不共戴天!我苟延残喘至今,定要亲手毁掉你在意的一切!

    凉月趖西,荷叶未收残雨。一株清新幽香的明兰悠悠然竖立于瓷玉锥瓶之中,沁人心脾。轻纱薄珠浮动,视线渐次清晰,一约摸五尺的檀木案几之上,长卷缓缓铺陈而开,卷布设色。

    这时,一双凝白如脂的玉手随同袅袅升起的檀木清香落入眼帘,不疾不徐滑过绢布长卷,旋即停留在农业与商贸的接合部。

    沿着素纱窄袖往上逡巡,线条流畅的鹅蛋脸皎白如雪,唯独一双僝僽的清眸髣髴含了万般愁绪,浓如墨色深雾,怎么也化不开。

    梁榭潇迈入梵音阁时,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骨节明晰的大掌从后环住她的纤腰,熟悉又温热的气息毫无遗漏包裹住她的全身,喉结上下滚动,低沉的声线喑哑:“想什么?”

    季梵音以掌覆上他的长臂,偏眸反问他:“回来了?”

    “嗯。”

    “母后......还是不肯相见?”

    “嗯......”

    自梁榭晗登基为王,齐羲和以凤体违和为由,久居椒房殿,不再插手后宫之事。除却每日诵经祈福,不见任何人。

    “无妨,”季梵音轻扣住他的大掌,十指相合,“母后心中之结,总有一日会解开。”

    避免话题再一落千丈,触到他的痛处,她旋身一转,不着痕迹转移话锋:“瀛洲此次王位之争的消息被散播得如此沸沸扬扬,那个人还真是‘功不可没’!”

    五官深邃的梁榭潇远眺窗棂,瓷瓶明兰凝珠坠地的刹那,髣髴晕染他浓墨般的沉眸,声线如同粼粼波纹般荡漾而开:“作恶者,天必诛之;害人者,终将害己!”

    “此人已原形毕露,若再让她留在母后身边,终是养虎为患。”

    一阵悠风浮过,空中的兰香与檀木交织,别样的清香萦绕翕合的鼻翼。

    梁榭潇摩挲她如流苏般翩然垂落的新颖发髻,俯身亲了亲她光洁的额际,漫不经心开口:“蓬莱近日已蠢蠢欲动,这趟浑水,也是时候让他们来搅一搅了。”

    季梵音忍不住掀眸,对上他宠溺温柔的视线,二人心照不宣一笑。

    素手在他繁复的掌纹中划拉数下,猛然忆起某事,下意识开口:“魏然如今何在?”

    “遵照父王遗命,恪尽职守照料母后。”

    话音甫落,某人扫了眼她身后之物,毫无起承转合绕回原点:“适才所愁,与它有关?”

    它,指的便是此刻静躺在案几上的这幅《清明上河图》。

    如蝶翼般的双睫上下翕合,季梵音掩唇轻笑,似嗔似怪:“当年若不是依靠它,我断然不能如此之快恢复记忆。偏偏有人不仅折断我的画杆,甚至不信我之言,最后还不是将它完好无损保存至今?”

    被含沙射影的某人,彼时正气定神闲摩挲长卷上方密密麻麻的人物及风景,髣髴吃了雄心豹子胆般胆壮肥硕评价:“整体欠佳,尚缺火候。”

    她:“......”

    忍不住朝他长腿一踹,被某人轻而易举躲过,甚至得寸进尺揿住她的腰际,明目张胆偷了几抹香。水润柔嫩的红唇被松开时,她气喘吁吁埋在他的怀中,已没有反抗的力气。

    “梁榭潇!”

    双腮绯红似霞的潇王妃怒目圆瞪,如同一株娇柔端美又浑身带刺的玫瑰,唯独心灵透窍的潇王爷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采摘之。视若珍宝的动作,一如此刻宠溺无疆的口吻:“看这里。”

    “不许转移话题!”

    “乖,听话。”

    低醇的声线魅惑迷人,不疾不徐落入她的耳廓,髣髴浅啜了杯梦幻迷醉的女儿红,下意识沿着他示意的方向偏转眸子。

    下一瞬,清湛的杏仁映照一对喜气洋洋的接亲娶妻队伍,恰好在她适才停留的农业与商贸接合部的右上方。枣红色的马匹之上,精神奕奕的新郎官一身大红喜袍,马后紧随挑着嫁妆的脚夫,马前便是装饰清丽花草的花轿,花轿内,秀美新娘抱着一梳妆匣,娇羞垂眸,美丽动人。

    蓦然间,脑海中徐徐浮现当年嫁与他时空前绝后的盛况---十里红妆铺地、一路铜钱银花、鼓乐铜锣阵阵!

    如神祇般的男子,丰神俊逸,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她接近潇王府。而凤冠霞帔中的她,羞答答躲在绣工精致的鸾凤和鸣大红盖头之下,汗水早已浸湿柔嫩的双掌。

    心有灵犀的某人挑了挑眉,俯身埋在尚陷回忆之当中的小妻子,呼出的气息撩动她嫩白如雪的脖颈,不知不觉竟有些心猿意马。

    “痒......”

    她不适动了动,立马被人横抱起身。

    明媚的阳光洒落一地,恰好打上垂落一角的《清明上河图》,如白鹤展翅般浮动的檀香晕染花色繁复的绒毯,两道移动的身影随同阖紧的内室而消失不见。

    雨点轻落碧波晕染的荷花池,烟雨蒙蒙中,菡萏清幽如旧,髣髴身着织锦粉衣的娉婷女子,秀美硕大荷叶如蜻蜓点水般随风浮荡碧池。几粒细小的鱼食忽地从空中抛掷,波纹荡漾而开,潜游于底的游弋鲤鱼‘嗖’地一跃而出,旋即落回波池之中。

    凭栏独倚的浅衣素衫迎风而立,微凉的空中徐徐浮落纯白如雪的铃兰。

    素颜端仪的齐羲和微抬下颌,阖眸,轻嗅了嗅空中的花香。再投食时,素掌除却青黄细碎的末屑,再无其他。

    “太后......”

    身后的容嬷嬷毕恭毕敬递上盛满鱼食的器皿。

    齐羲和摆摆手,凤眼下的眸子清淡如水:“不必了。”

    容嬷嬷讪讪然收回手。

    “娘娘,雨寒幽凉,清冷寂寂,请您务必保重凤体。”

    齐羲和神色淡淡回眸,呈奉在魏然双手之上的梅蕊披袍如同骄阳下的灼光,准确无误摄住她的心魂,让她彻底移不开视线。

    一步、两步、三步......

    颤颤巍巍的双手摩挲上方略带粗糙的绣纹梅花经络,心潮蓦地掀起了一番滔天巨浪。从天而降的雨水髣髴落入她的眼底般,泪落如珠散。

    帝夋......

    披袍裹住纤弱的身躯,步履踉踉跄跄,勉强移至栏杆处,却髣髴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灰蒙蒙的天际,密密麻麻的雨丝如同刀片般将天地割裂成无数细块,浓云沉郁,滴落的雨珠沿着菡萏与荷叶飘荡的纹理,啪嗒啪嗒,明晰的视线逐渐模糊......

    “娘娘......娘娘您慢些走......”

    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内,浅碧色宫裙打扮的侍女神色慌张,步履匆匆追赶前方紫衣华服的玲珑女子。

    慢什么慢?慢吞吞等他数落自己的仪态尽失?或是看他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还是......

    “容彩,速度跟上!”

    如疾风般的莲步当即合拢,回眸催促她的刹那,余光状似不经意扫了眼容彩身后,除却亭台楼榭与嬉戏花间的彩蝶,再无其他,凤眼沉了沉,心瞬间一落千丈。

    “容彩,回宫!”

    喉头髣髴被蒺藜梗住了般,刺疼难耐。双足凝力跑开,碧玉般的姿容垂落莹白剔透的泪珠,离颊的刹那,洒落的泪痕轻飘飘落地,晕染青石地板,淡薄如烟的雾气浮散空中,又迅速消失。

    “娘娘......兴许王上被政事耽误才姗姗来迟,亦或、亦或是正在赶来椒房殿的路上,您就再等一等吧,算奴婢求您了......”

    焦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容彩,双眸红肿看着一言不发收拾行装的齐羲和,简直无计可施。

    “容彩,本宫不逼你,若你想留在瀛洲,本宫会嘱咐魏然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事。”

    “不,若非娘娘心怀慈悲,将奴婢从恶人贩子手中买回,奴婢早已死于非命。而今跟随娘娘从方丈长途跋涉嫁到瀛洲,娘娘去哪里,奴婢便紧随其后,绝不背离。”

    蛾眉曼睩的齐羲和不疾不徐将哭得涕泪纵横的容彩扶起,拭了拭她眼角的泪痕,心大受感动,许下承诺:“若你不离,本宫定然不弃。”

    殿门刚启,月光如水般高挂天际,斜射的银光将正庭中央的俊拔长躯蒙上一层薄纱,映照披在身上的绣纹梅花经络披袍。墨发稠密如丝绸,迎风浮动,玉立的长身偏转,如刀削般的轮廓髣髴从天而降的儒雅神仙。

    眼如点漆般的墨眸扫了眼她肩胛上的包袱,双手负于身后,眸色深暗了几分。

    “王上来得正好,本宫恰有一物要交与您。”

    齐羲和故意以尊称唤之,为二人误会重重的宫墙再次添砖加瓦。

    素手一摆,明黄信封上的‘和离书’三个大字如同一根含了剧毒的银针,准确无误刺中他的墨眸,刹那间,如万蚁噬心般的抽疼跟随淋漓的鲜血,一并喷涌而出。

    下一瞬,紧实有力的长臂箍紧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猛力拽入怀中,如铜墙铁壁般桎梏将她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