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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女人永远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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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女人永远都是受害者

    女人永远都是受害者。杜鹃想,男人搞了就拍着屁股走人,留下后遗症就是殃及亲朋戚友、丈夫孩子,还有没完没了的社会公德、人情世故,她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一种物伤其类的愤怒真真切切地填满了她的胸堂。

    她俩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卢副书记在窗外喊时,杜鹃再起身对天仙藤说,“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你有什么为难的,到乡政府里来找我,我是一乡之长,在这龟峰山乡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家都靠拢过来了,又纷纷与天仙藤玩世不恭起来,有的还开起了玩笑,她擦了擦又红又肿的眼晴,终于破涕为笑了。

    离开天仙藤的家、按预定的安排,卢会和马先蒿要到能仁寺村的柿子基地去督办抗旱进展情况,这几天来有好多柿子苗都干死了,一个村接一个村的干部跑到乡里叫苦,大家心里都很着急。麦门赐和秦名羊极力挽留他们一行吃中饭,杜乡长说,“你们俩就随俩位书记到基地上去,中饭就在基地上吃。”回头对司机说,“我另外还有事,你把车开过来。”

    他们一行人到基地去了,杜鹃让司机将车子开到了邻近的地榆村,她想暗访一下地榆村的野人洼水库防汛抗灾准备情况。

    地榆村是杜鹃的家乡村,她就是在这儿出生成长的,这里有她的天真但并不烂漫的童年,有她的多情并不幸福的少女时代。她排行老四,有姊妹五个,上有大姐杜燕,一字不识,就嫁在本村,二姐杜蒜也是一个文盲,嫁给新疆的棉花贩子了,到如今还没有回过娘家,三姐杜苋只有小学文化程序,嫁给城区一个菜农,下有一个弟弟杜南正在念高中。父亲是一个读了两年私塾却又一事无成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是逃荒逃到地榆村来的,无名无姓,她只知道自己是安徽人,具体哪个地方的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大家就称她野菊。杜鹃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的。杜鹃一想到姊妹几个人的名字就感到好笑可叹,一看就好象都出身书香名门,其实不然,她也只读到初中毕业后因家里没有钱,只得缀学在家挣工分,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她仍然记忆犹新,当她高高举起红色的通知书从村子里穿过时,乡亲们都投来羡慕和夸奖的眼神,大家都说她是地榆村里第一个高中生,金凤凰要飞出山村了。当她兴高采烈地冲进家门时,父亲说,没有钱,确实想读书的话,你得答应将来读完书就嫁隔壁村的巴豆,巴豆爹说他们愿意出钱让你念书。杜鹃说,宁可当文盲也不愿意这样卖身。杜鹃就这样握起了锄头,由于她胆大泼辣,热心于公事,很快当上了三组的小组长,后来又从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妇联主任干到村主任,直到地榆村的党支部书记,后来在招聘考试中被录用当国家干部,就是我们后来所说的国家公务员,再从普通干部干起,当过组织干事、计生办主任、民政助理,又被提拔为党委委员、妇联主任,当过副乡长,还被组织部送到西陵红叶电子集团上挂作到经理助理二年,后来在乡换届选举中被全票通过当先为乡长。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一个农民的女儿,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也没有什么深厚经济基础,是党培养她,是人民哺育了她,所以她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她说,真正认识自己的是在从村干部到国家干部这一角色的转换,这一年她参加了湖北省委党校的函授考试,通过四年半的不懈努力,一个仅有初中文华程度的农村姑娘拿到了本科文凭,当她拿到红色烫金的毕业证书时,她哭了,是那随心所欲、温情万转的哭泣,又象是一种豪情万丈、放纵恣意的哭,她想她终于可以脱胎换骨了,成为一个文化人了。

    车子到了地榆村的野人洼水库,远远地就看见坝上红旗招展、人来人往,看来野人洼水库的脱险工程已经开始了,几天前,杜鹃安排了分管农业且很有经验的副书记崔风使、协管农业的副乡长瞿麦来负责整个工程,这让她很放心,完全是按既定方针进行,她不想惊动他们,但还是被指挥部的崔风使看到了,他向这边走过来,村子里的很多人都认识杜鹃,这个姑娘是他们村子里的骄傲,人们放下手中的活纷至沓来,围着她说这说那、问寒问暖的。崔风使则对他们嚷道,“好了,好了,杜乡长还有事,你们快去干活吧。”又回头对杜鹃说,“杜乡长你看怎么样?”

    “很好!”杜鹃用充满肯定的语气说,“比料想的还要好,你们辛苦了。”

    “哪里,哪里。”

    “瞿麦呢?”

    “到县城里运炸药去了,早上走的等一会儿就回。”

    “你们继续干吧,要注意安全盯住质量,确保按期完成。”杜鹃说,“我有事先走了。”

    “杜乡长放心,我们保证野人洼水库安全脱险。”

    接着又拉了一下家常话,就告辞了。

    杜鹃让司机将车沿着野人洼水库向上朝佛甲草垸开去她想顺便去看一看姐姐,还是在春节后,姐姐杜燕在乡卫生院住院时看过姐姐,又有大半年了,仿如隔世。杜鹃对姐姐最有感情的,虽然姐姐勤劳善良、美丽大方,可仍然逃脱不了指腹为婚的婚姻命运,她是从小就被父亲指定嫁给大舅二儿子土当归的,虽然姊妹们从小嘲笑土当归是一个白痴、或者说是一个不懂生活的人,姐姐在十九岁的那年遇上了到地榆村读“五七工农兵”大学的一个学员,在一番抗挣之后,又不得不屈从父母之命,一想起这件事,杜鹃就觉得对不起姐姐,或者说多少也算得上帮凶了,那时,杜鹃也支持姐姐与工农兵来往,

    起码工农兵是大学生,土当归是一个初中生,更主要原因是工农兵的一手好听的笛声是许多山妹子忘魂失魄、争风吃醋的源头祸水,一肚子的故事更是给杜鹃至今难忘记,而更让父亲后悔不叠的是,嫁给土当归生了三个女儿后,土当归就神精失常了,工农兵后来成了腰缠万贯的建筑老板,姐姐是在一次关在房间里被父亲用麻绳绑了,痛恨地暴打一顿之后屈服的,并且在当年就嫁给了大舅家的土当归。

    杜鹃让司机小柰在村子当口的小卖部等她,就在小卖部拿了两瓶橘子罐头和三斤红糖,小柰抢着付钱,杜鹃坚决不肯,她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就在这儿等我。”小柰只得乖乖听话将掏出来的钱慢慢地放在口袋里。

    杜鹃走到姐姐的家门口,就见姐夫土当归坐在一棵槐树下嘴角流着口水朝她皮笑肉不笑,一双比狗卵子还黑的手大幅度地不停地在裤裆里抓来挠去的,也不知道向她打招呼。杜鹃没有理他就径直向敞开的已经变形的木大门走去。屋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旧椅子、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屋角堆满的麦草,一直堆到梁上去了。

    杜鹃喊了一声姐姐,没人,又问了问邻居,说是上山到自家的田地里去了,其中有人嚷她的孩子到山上去喊,嘴里还不停地说,“难得她家来一个客人,真是稀奇!”

    等了好一会儿,杜燕挑着一担猪草,脚步咚咚地大步走来,杜鹃谢了小朋友,忙上前接挑担,姐说,“用不上你。”

    放下担子一看,姐姐黑汗流水的,薄薄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后贴在干瘪的胸前上,左手背上有许多新鲜的血迹。

    杜鹃喊了一声姐姐眼泪就夺眶而出。

    姐姐却很平淡,当然很平淡,这样的日子是自己的家常便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她问了问妹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今天有空,又问了妹妹家的情况边用麦草芭绕成团对炉灶里烧开水泡好茶,又就锅煮面条,杜鹃说,我不吃,我不吃。

    杜燕说,煮一点,你吃点,也就我一点,我还没有吃饭呢。

    姐妹俩说着说着,司机和小卖部的人来了,小柰说,乡办公室打我的BP机已经打了好几遍了,我想乡里一定有重要的事。

    杜燕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望自己身上,又埋怨妹妹怎么不带司机一块来喝茶,然后又很客气地让坐上茶。

    杜鹃从口袋里搜出三张一百元的钱放在桌子上说,“今天只带这么一点,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说一声。”

    姐姐忙拿起钱向妹妹手里塞,连连说,“上次住院借你的钱还没有还你呢,怎么再收你这钱。”

    姐妹俩推来推去的,还是小卖部的人看她们关系不一般就说,“杜嫂,你也别再客气了,昨天镇村的干部四处寻找你,不就是收上交的来了么,后来找到你,你不是到我店里借钱吗?”

    杜燕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