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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不敢爱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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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着唇,不敢言语也不敢抬头,她想逃,可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正座之上的人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她紧张得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夏候彻站到她的面前,低眉俯视着她,伸手掀了她头上罩着的风帽,冷笑哼道,“凤婧衣,朕眼睛还没瞎,装成这样以为就没人认得出你了?”

    凤婧衣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早在城门之时他就已经认出来她了。

    既然已经躲不掉了,她索性也不躲了,一下站起身来道,“大夏皇帝真是眼力敏锐。”

    她说话,却始终不敢去看他的脸。

    夏候彻听到她出口的话,眸光骤寒,“说说看,这一回到大夏又想干什么,帮姓萧的刺探军情,还是想再为他爬上谁的床?”

    凤婧衣恼恨地转目瞪向他,看到他右脸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由怔了怔,如果她没有记错,是当年从玉霞关掉下铁钎阵之时被划伤的,除了那一次,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

    虽然已经愈合了,但细看还是看得清楚那道疤。

    本要针锋相对的话,一时噎在喉间无法言语。

    “怎么?让朕猜中了?”夏候彻冷笑,嘲弄道,“横竖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事你一向做起来轻巧熟练。”

    凤婧衣深深呼吸,平息下涌动的心潮,可开口的声音依然有着细微的颤抖,“我没想刺探大夏的任何事,我只是来找青湮和淳于越有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行?”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再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她都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回去一家团圆了啊,可这是朕的地方,朕不想放,你也休想踏出这道门。”夏候彻一想到她这般急着要回北汉,语气不由冷酷了几分。

    这两年以来,他们在相依相守,生儿育女。

    可是这两年,也把他折磨疯了。

    他不敢去听关于南唐的任何消息,不敢听到周围任何一个人再提起她,他以为这样他总会忘记,放下。

    可是他试过了,试了一次又一次,他就是该死的忘不了。

    他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她,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那你想怎样?再把我抓回盛京?再关进宗人府?再让人每天给我一顿鞭笞之刑?”凤婧衣冷冷望着他质问道。

    她以为,这两年会改变很多,会让他忘了她。

    可是现在她知道,他没有变,他的霸道固执没有变,他爱她……也没有变。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由阵阵酸涩。

    夏候彻怔怔地望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记得的都是这些啊。

    是啊,比起那个痴痴等着她,守着她的萧昱,他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逼迫她,残害她的恶人。

    凤婧衣慌乱地别开头,不忍再去看那盛满落寞的眼睛。

    如果她知道,还会再这样遇到他,她真的宁愿当年自己就死在了玉霞关,也许所有的一切也都能随着她死而了结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压抑的沉默无声蔓延。

    凤婧衣咬了咬唇,说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救我,今天我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可是你呢,朕还在生死关头,你就一转头嫁给姓萧的了!”夏候彻愤怒地喝道。

    一想到她已经嫁给了萧昱,与他恩爱相依,生儿育女,他就恨不得掐死她。

    可是,终究他又舍不得她死。

    凤婧衣咬牙,心下一横,一把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决然道,“说吧,你救我时,伤了几分,伤了多深,我都还给你,如此你我也两不相欠了。”

    夏候彻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眼中满是狂肆的怒意,咬牙切齿道,“你说,朕伤得有多深,有多痛?”

    她就是这么恨不得离开他,就如当年玉霞关一样,就算死也要离开他。

    凤婧衣眼中泛起泪光,她知道,他问的伤不是身上,而是心上。

    当年,她问了他能不能放过南唐,放过凤景,放过她,他给了她回答的。

    在她身份败露之后,他也是要除了南唐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让她做了选择,可是现在他又怨恨她所做出的选择。

    “夏候彻,你到底想干什么?”

    “朕想你回来,回到大夏盛京,回到朕身边,一生一世都不准离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道出了两年来一直盘桓心中祈愿。

    然后,小心翼翼等着她的回答。

    纵然,他知道那是个会让自己失望的回答。

    “夏候彻……”她笑着唤他的名字,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地落下,“当年你要把我和南唐赶尽杀绝,现在你又要我抛弃一切到你的身边,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也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

    那三年,她一边恨他,一边算计他,却又一边负了等她爱她的人,对他动了心,这一切早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他要杀她的时候,她要满世界的躲藏,他要喜欢她的时候,他要她一辈子在他的身边。

    一辈子那么长,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

    若是他将来又爱上了别人,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有那个背弃一切去爱他的勇气……

    “可是现在,你在朕手里,是走是留,只看你一句话。”夏候彻道。

    不知怎么的,他似乎从那满含泪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沉痛的温柔,于是说话的语气,也不由柔和了下来。

    “我要走。”她决然道。

    她已经嫁给了萧昱,已经是北汉的太子妃,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到他,还有她的孩子。

    凤景容不下流着大夏血液的两个孩子,大夏的人也不会容下她这个流着南唐皇室血液的……

    这样的敌对和仇恨,已经在两国之间深刻入骨。

    夏候彻狠狠夺下她手中的刀,一把扔了出去钉在了墙上,发出刺耳的铮鸣。

    “既然你要谈条件,行,那朕就跟你谈条件。”

    凤婧衣深深呼吸,说道,“我知道况青他们也在你手里,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可以,如果你能做到朕要求的。”夏候彻目光沉冷,掩去了深处的痛楚。

    凤婧衣心弦一颤,他能答应,自是提出的条件不同一般。

    “你要我做什么?”

    夏候彻薄唇微微勾起,说道,“你不是给姓萧的生了孩子吗?”

    凤婧衣紧抿着唇,手紧握着拳,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夏候彻负手转身,眼底现出疯狂的嫉恨,三年她怎么都不肯生下他的孩子,一回去了就那么急切地嫁给了他,给他生儿育女。

    “算算时间,孩子也该快一岁了,朕的要求很简单。”他说着,扭头望向她道,“给朕也生一个孩子。”

    “夏候彻,你疯了!”凤婧衣怒然道。

    “怎么,不想给姓萧的戴了绿帽子?”他嘲弄道,薄唇掠起冰冷讥诮的弧度。

    他是疯了,早在爱上她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这件事,你太过强人所难了。”凤婧衣气愤地道。

    夏候彻转身,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低眉望着这张迷惑了自己的脸庞,冷然哼道,“反正,你给他戴的绿帽子,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多几回又有什么关系?”

    凤婧衣扭头,挣脱他的钳制,后退了一步远离了他一些。

    夏候彻眼中寒意更盛,低头冷笑道,“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这三年来你在朕床上睡了多少回?”

    “夏候彻!”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就没问过你吗?”

    凤婧衣脸上血色渐渐褪尽,胸腔颤抖地起伏着,却紧紧咬着牙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三年来被戴了那么多绿帽子,他都不介意,再多几回,想来他也是不会介意的。”夏候彻冷嘲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明明口口声声嘲讽的萧昱,却是感觉自己被他给戴了绿帽子。

    一想到,他们的孩子都出生了,他就恨意横生。

    凤婧衣望着面前的人,突然有些茫然,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背弃了等待她的萧昱,而对这个人动了心?

    “夏候彻,我不可能生下你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

    可是,偏偏她早已经生下了他的骨肉。

    那个条件,她答应走不了,不答应,也走不了。

    “既然你不能做到朕所提出的条件,朕又何必放人呢?”夏候彻冷笑哼道。

    她愿意为萧昱生儿育女,却始终不愿为他生一个孩子。

    自己真是可笑,枉他聪明一世,竟就那么被她骗了整整三年。

    当她第二次有孕之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有了心爱的女子,有了他们的孩子,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他会好好爱那个孩子,把自己曾经不曾拥有过的一切宠爱都给他。

    可是到头来,她却骗了他。

    这两年来,他不是不曾试过去想象去爱上别人,哪怕是长得像她的人,那个人会比她乖顺温柔,会为他生儿育女。

    然而,那个人不是她,似乎再怎么想也不是他要的模样。

    所以,事到如今,明明知道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已经为别人生下了孩子,他却还在期望着她能再回来。

    一个紧逼不放,一个不愿退让。

    凤婧衣知道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他的面前逃出去,索性便也不做尝试,沉默地坐了下来思量对策。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看着她,他来榆城一定是有要事的,只要他离开了,也许自己就能有机会脱身了。

    不然,只能等那个先折回去找况青等人的侍卫,设法通知人来帮忙了。

    夏候彻一掀衣袍在正座的椅子上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约也猜测到了她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若想等着朕出了这门,好寻机逃跑,那就省了那份力气吧。”

    凤婧衣被戳穿心中所想,抬眼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什么。

    “你若想等着别人搬救兵来,那你就看看姓萧的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到榆州城来救你。”夏候彻毫不客气地道。

    凤婧衣低垂着眼帘望着脚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去看说话的人。

    夏候彻看着漠然不语的她,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喃喃自嘲地说道,“凤婧衣,你是不是觉得,朕怎么就那么贱骨头,明明你一心想要走,朕却还要不择手段把你留下来……”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得下她,到底该怎么做,他们才能在一起。

    凤婧衣紧紧咬着唇,不敢抬头去看他,唯恐此刻眼中的泪光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一室静寂,只有各自的心潮在无声涌动。

    过了许久,她幽幽出声道,“夏候彻,过去没有我,你也过得好好的,以后没有我也一样可以过得好,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何必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于谁都好。

    夏候彻恨恨地望着语声淡漠的人,道,“你说的真是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