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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勾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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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银灰色的宝马—Z4,停在了军区正门口。

    被人称之为二奶车的宝马—Z4,是苏好的座驾,苏好挺喜欢自己的这款车。

    苏好穿着一条嫩芽绿过膝香奈尔新款淑女裙,一双配套的水晶凉鞋,五个趾头上的指甲油由上次的桃粉色换成了与裙子相衬的嫩芽绿。

    今天没有戴她那副无框近视眼神,而是换成了隐形眼镜,化着淡妆。她的眼睛是属于那种略带狐形的桃花眼,有一抹勾人心魂的感觉。

    车子停下,苏好对着后视镜理了进自己的干练的短发。

    “你这发型与你这身淑女装真的很不配!给你两个建议,一,如果要配淑女装,你该考虑留长了你的头发!二,如果要配你的发型,你可以穿OL套装!”

    那日方小娜的话,再次在苏好的耳边响起。原来理着自己短发的左手,僵在了半空中。

    苏好愤恨的咬了下下唇,方小娜,摆明了在讥讽她!方小娜,我会记住你的!

    “扣扣扣!”车窗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苏好摇下车窗,只见一身着军装的女子正微弯着腰,一脸浅笑的看着她。

    “方益!”苏好打开车门,下车,有些兴奋的看着眼前一身军装的方益,“哇,很威武嘛!”上下打量着一身威武军装的方益。

    方益对着苏好微微一笑,直将苏好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你也不错嘛!还是大美女一个!风情万种哦!”

    “哪能比得过你呢,方大医生,这军装穿你身上,又酷又威武!”苏好伸手指了指军区大门,笑问方益,“我,车子开的进去吗?”

    方益微微一笑,“放心了,我已经登记过了,部队虽然严格,不过探亲还是允许的!”

    苏好朝着自己的车子扭了下头,“上车!”

    一左一右,上车,苏好开着,朝着军区内驶去。

    方益,苏好在伦敦留学时的认识的。苏好学的是法律,方益学的是医学。

    方益不是华市本地人,不过却是与苏好关系挺好。

    苏好一边开着车,一边问着右侧的方益:“你怎么会来华市的,而且还成了军医?”

    方益抿唇一笑,“当年去伦敦就是部队派送留学的,调到华市,那是因为我结婚了……”

    “啊——!”苏好一声惊叫,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车子,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方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通知我,我还想着喝你的喜酒的!”

    “这我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还在伦敦嘛!所以也就没通知你了!再说了,我们也没大办酒席,就在民政局登记,然后在部队里简单的摆了下!申请了一年,就调到这里了!”

    “你老公也是军人?”苏好试探性的问道。

    方益点头,“是这个军区的副团长!”

    苏好浅浅一笑:“又是军嫂又是军医的,还在一个军区!”

    “其实……”方益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

    “他比我小三岁。”方益有些窘窘的看着苏好,“你会不会觉的我是姐弟恋……那个……”

    苏好一拍方益的手背,“方大军医,现在什么年代了,姐弟恋有什么,人家还母子恋呢!三岁怕什么,人家文章和马伊俐还相差九岁呢!人家公众人物都不怕,你不过三岁而已很正常!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哎!”

    方益一脸朦胧不解,“文章是什么人来着?马什么又是谁?”

    苏好“噗哧”一笑,斜看方益一眼,“我忘了,我们方大军医是从来不看娱乐八卦的!不好意思,人家是娱乐圈的!”

    方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好,“真……相差九岁?不会是男的比女的大九岁吧?这很正常啊!”

    苏好安慰道:“方大军医,你放心,人家是女的比男的大九岁!所以,你的三岁之差,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方益宽心了,十分好心情的说道:“开车,今天让你偿偿我的手艺!”

    苏好用着十分惊悚的眼神看着方益:“你会烧菜?”视线落在了方益那修长的双手上,那可是拿惯了手术刀的手,竟然会烧菜?以前在伦敦的时候,也不记得她会烧菜啊!

    “嫁人了,成家了,总不可能再像以前单身那样的!该学的还是要学会的!再说了,他的工作那么忙,相比之下,我的好多了,总得我照顾他吧!”方益很风淡云轻的说道,“怎么样,你呢?你……”方益正说着,只见苏好的视线落在了前方,一眨不眨的透过车玻璃,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

    寻着苏好的视线,方益抬眸向着前方望去,袁团长?!

    袁然然一身迷彩服,正朝着演习场的方向而去,估计应该是去新兵特训场。

    这段时间,整个军区都挺忙,既忙着八一的演习,又忙着新一届士兵的特训,再过两个月又是十一,又有一场大规模的特训学习!所以,这段日子,团长和副团长都是忙的不可开交!

    方益是军区的军医,再加之她老公又是军区副团长,所以最基本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至于演习场,特训营里的具体事宜,那是属于机秘事项,谁也不知道。就连作这家属,她也是不知道的,而且她也不能过问。

    苏好用着痴迷一般的眼神望着袁然然的方向,双眸中透着浓浓的爱慕与渴望,直至袁然然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苏好的眼神依旧还停留在那个方向,久久不曾收回自己的视线。

    “苏好,你……认识我们袁团长?”方益伸手在苏好面前晃了晃,轻声问道。

    “啊?”苏好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你认识我们袁团长?”方益指了指袁然然身影消失的地方。

    “哦,我们是高中同学,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与他在同一个军区!”苏好敛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方益双眸直视着苏好,再将视线转向袁然然刚离去的方向,最后又重新将视线停在了苏好的脸上,指了指苏好,又指了指袁然然刚才的方向,“你……袁团长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人?”

    苏好有些娇羞的垂下了头,伸手抚了下自己的短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方益抿唇一笑,“袁团长还没有成家,也没有女朋友。你们是同学,现在又有我这个朋友,你大可以经常来军区找我!”方益很好心的说道,“你放心,我这朋友一定是会帮你的!再告诉你,我老公和袁团长是一组的!所以,你这近水楼台一定可以先得月的!而且凭你的身份与背景,与袁团长十分相配!”

    可是,你不知道,我面前横着一个方小娜!苏好心里想着。

    其实在方益打电话告诉她,她调来华市军区的时候,她便知道,方益与袁然然同属一个军区。

    她爸是市秘书长,袁然然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到一点,很自然的也知道袁然然所在的军区。所以,当方益打电话给她,让她来她所在军区时,她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其实就是想与方益再打好关系,这样来军区也方便,还能接近袁然然。

    虽然她进蔡氏是想借着蔡君琪接近袁然然,可是,却是除了那次的咖啡厅外,她根本就没见着蔡君琪与袁然然有过接触,她也曾婉转的问过蔡君琪,袁然然的状态,却是从蔡君琪的口中得知,他也没怎么与袁然然联系过,似乎这段日子他很忙。

    除了那次咖啡厅相遇,唯一的一次便是那日方小娜的耀武扬威,怎么她都没想到,袁然然竟然与方小娜的关系这般密切,她有甘心。

    她从高中的时值便倾心于袁然然,如今,袁然然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她的要求,她更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方小娜算什么,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要学历没学历,而且还拖着一个父不祥的油瓶!像袁然然这样的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中方小娜。所以,一定是方小娜瞒着他,光从方小娜的表面来看,是很容易迷惑人心的。袁然然一定不知道方小娜有个儿子的事情,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袁然然认清楚方小娜的真面目。

    苏好对着方益露齿一笑,“那这个楼台你可得帮我搭好了!”

    方益回她一笑,“那必须得帮你搭台!”

    两人相视一笑,苏好启动车子志群缓驶。

    小艺独自一人,手里提着一只小包袋,里面装着几套她的衣服,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绿灯。

    小艺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十字路口只有车辆在等红灯,都没有看到行人呢?

    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袖上别着一只黑袖套,一条有些发白的长牛仔裤,一双布鞋。

    小艺有些憔悴,表情和眼神都有些空洞。

    爸爸走了,她也被人扫出门了!

    从头到尾,朱凤仙都没让小艺进过方志贵的灵堂!朱凤仙认为,如果不是小艺,方志贵不会过世,这一切都是小艺的错。

    从小,方志贵就对小艺比对方小杨要好!从小艺五岁那年来到他们家,方志贵便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甚至告诉方小杨,小艺长大了便是他的老婆。

    如果不是因为小艺的到来,他们家不会无缘无故多出一个人的负担,本来负担方小杨一个,他们两个还是很轻松的,可是,却是多了一个小艺,吃穿住行,还有学习都多出了一个份。

    那天,她不知道小艺和小杨说了什么话,当她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方志贵已经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医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方志贵是脑溢血而亡的。

    他没留下一句话给他们母子,却只是对小艺说了一句话,小艺,爸爸对不起你!

    他到死都觉的对不起的是小艺,而非她与小杨母子!

    所以,朱凤仙对小艺的恨再一次的加深了!

    按着村里的习俗,如果一个人不是死在自己家里,而是死在半路,或者医院里的,那么死后尸体是不能摆进祠堂的,只能自己在祠堂外搭灵堂。

    一样一样的加起来,朱凤仙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结到了小艺身上,她恨小艺,就因为小艺,方志贵是连死了都不能进祠堂,只能在露天用篷布搭个灵堂。

    农村人,最看中的便是身后事,如果死后却是连尸体都进不了祠堂,这对家人是如何的一种侮辱!方志贵做来向来挺好,在村里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可是却落的如此下场!

    于是,朱凤仙将所有的怨气与愤怒全都出到了小艺身上。拿起一个扫把,直接朝着小艺身上打去,嘴里直喊:你个扫把星,滚出我们家!如果不是你,我们家不会家破人亡!

    小艺跪着,由着朱凤仙手拿着扫把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反抗,哭求着:妈,你让我给爸守灵!

    然,朱凤仙却是铁了心肠硬了心,既没让小艺进入方志贵的灵堂,也没让小艺上过一柱香,更没让小艺再进入他们家门半步!

    方小杨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为小艺求一句情。他的想法与朱凤仙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小艺,他爸不会这么早就走的!

    从头到尾,小艺只能远远的跪在距方志贵的灵堂十米之远的地方,因为,如果小艺跪近了,朱凤仙便直接拿手腕粗的扫把柄豪不留情的狠狠的往小艺身上打去。

    如果说,朱凤仙的一阵暴打能够换小艺守在方志贵的灵堂前,小艺一定很愿意的,就算拿自己的半条命换,小艺也不会有二话。从来,小艺也没顶撞过朱凤仙半句,就算平常朱凤仙再怎么对小艺苛刻,小艺都是很尊重她的。

    但是,打过之后,朱凤仙依旧不让小艺接近灵堂半步,就连小艺跪在离灵堂十米之远的地方,朱凤仙都大喊着让她滚。

    最后,还是村里一位老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对着朱凤仙一声喝斥,才让朱凤仙闭上了她的嘴。

    小艺对家里所做的一切,村里所有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方志贵与朱凤仙老公婆更是好的没话说,原本,高考那年,她是市里的双科状元,是可以拿全额奖学金上大学的,但是,她却自愿放弃,就因为家里,方志贵与朱凤仙无人照顾,再加之要负担方小杨的学费。所以,为了这个家,为了方小杨,她甘愿留在家里,默默无闻的做着她自己的事,不求回报!

    方志贵的火化与出殡,小艺也只能远远的跟着。

    方志贵的后事办完之后,朱凤仙将家里属于小艺的衣服全都扔了出门,告诉小艺,从今往后,她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小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垂头捡起初朱凤仙扔在地上的衣服,没有流泪,也没有讫求。

    自她那天答应了方小杨的要求后,她便没想过再继续留在这个家。原来,不管多少年后,她依旧只是孤身一人。原来,这些年来,她不过只是寄人篱下而已。

    她知道,方志贵是真心的对她好,她也知道,朱凤仙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更不愿意她与小杨在一起。原来,她以为,小杨的心是和她一样的,可是,她没想到,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了解过方小杨。

    她不怪方小杨,他说的对,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她,蔡小艺,除了会下田之外,什么都不会。他是高材生,是重点大学的优等生。朱凤仙说的没错,是她高攀了他。

    被朱凤仙扫地出门的小艺,无家可归,最终是村里的一位八旬老太收留了小艺。

    老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小艺:小艺啊,你别记得你妈!你爸这走的太突然,她只是太过伤心了。

    小艺说:太奶,我不怪我妈!我爸我妈这些年收留我,给我一个家,我打从心底里感激他们!不管她再怎么打我,骂我,她都是我妈!我不会怪她!我只是想替我爸守孝,尽自己的心!

    对于小艺的回答,老太直点头!小艺的乖巧,是村里人众所周知的。有些人甚至说,谁要娶到小艺,那真是他的幸福。都说是朱凤仙没眼力,放着小艺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还赶走她。

    小艺在老太家里住到方志贵过了三七。这段日子,她没去打扰朱凤仙。方志贵的头七,二七,三七,小艺都做尽到了自己的心。老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方小杨这个亲生儿子都没小艺做的到位啊!

    方小杨倒是在方志贵的丧事一办完,还没过头七呢,就急匆匆的回华市了!倒是小艺,给方志贵守足了三七。

    小艺的身上没有一分钱,朱凤仙只是将她的衣服都扔了出来,却是没给小艺一分钱。用她的话说,那就是他们家养了小艺近二十年,都不知道贴了多少钱进去了,如今,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方志贵已经被小艺气死了,从今往后,小艺的死活与他和小杨无关。

    村里的人都说朱凤仙做事过份。

    有几户家里有儿子,看上小艺的人,甚至对小艺说:小艺啊,你来我们家吧!我们一定待你如女儿一般。

    小艺一笑而过。

    有几个好心点的大妈塞了点钱给小艺。

    小艺拒绝了,她缺什么也不能缺了骨气。

    小艺离开,在村口等车的时候,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小艺是在镇上的一家服装小超市里当员店的,两班倒的,既能上班,还能顾到家里的农田。

    店老板也就是邻村的人,农村里的这么点破事,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几天的功夫,邻近三村也就都知道方志贵的这事了。

    老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问问小艺还愿不愿意继续在他店里干下去,如果愿意,那就继续上班,如果不愿意,那就把上一个月的工资结给她。

    小艺的回答是她想换一个地方。

    老板也没说什么,很爽快的将小艺的工资结清了,就连小艺请假的这些天,他也没扣小艺的工资。小艺的为人,谁都清楚,谁负了她,也不可能是她负谁的个性。

    小艺只要了她该拿的,请假的这些天的工资,小艺没拿。

    小艺的性格便是这样,该是她的,她拿的问心无愧,施舍怜悯的,她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亏的有了这一个月的工资,虽不多,也就千把来块钱,但是之于小艺来说却是如救命稻草一般。

    方小杨说:小艺,二十三年来,你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你每天不是家里就是农田,你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县城!你虽然上班,可却只是几里之外的乡镇。外面是怎么样的世界,你不会懂!所以,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小艺想,华市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城市?方小杨不过只是在华市呆了四年,读了四年大学而已。四年的大学,却只是让他学到了这些吗?

    小艺冷笑!为了方小杨的这句话,她也要一看方小杨口中的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娜姐在华市呆了八年,依旧还是小娜姐!可是方小杨却只是呆了四年,便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方小杨了!

    到底是因为这个城市,还是因为他自己这个人?

    方小杨说:我希望,你可以离开我们家!

    原来,这些年来,他从来没当她是他们家人。她一直以为,就算妈妈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只要方小杨和爸爸喜欢她,只要她对他们都好,那便是她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可是,到头来,她不过还是寄人篱下。她依旧改变不了这个寄人篱下的事实。

    方小杨还说:小艺,到了华市以后,你一定会知道,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这些年来,我们家待你也算不薄了,我爸视你如亲生女儿!

    呵呵!小艺已经笑不出来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真的是为自己找一个很好的借口。多么冠冕堂皇的话!

    原来,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的,小艺承认,这些年来,爸爸真的对她很好,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好!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回报他们。

    但是小杨,从今往后,她不再欠他了!

    烈日的太阳直射着,温度起码在38摄氏度以上,小艺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茫然。

    太阳已经西斜,是下班的时候,街上的车辆挺多,但是十字路口却没有行人等红灯。小艺不解,不可能红绿灯处一个行人也没有的啊?抬眸四下转看着,却发现不远处,人都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而去,似乎,是往下而去的。

    难道说,这个路口只能车过,行要过十字路口要过地下?见着那些人都往地下而去,小艺心里想着。

    朱凤仙挺喜欢看电视的,所以,有时候小艺也会看上一会,不过基本上的时间,小艺都是没空看的。电视里,小艺也看到过,大城市里,天桥挺多的。为了交通方便,一些繁华点的街道都是有天桥或地下通道的,行人过马路,走天桥或地下通道。

    小艺想着,也就朝着那方向而去。

    “你找死啊!要死死远点去!别脏了老子的好车!”一开着豪华车的男子,摇下车窗对着小艺破口粗骂。

    小艺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往边上靠了靠。

    就在小艺抬头的那一瞬间,刚还破口爆粗的男人看呆了眼!没想到竟然是个美女,早知道,不这么粗鲁了。对着小艺露出一抹谄媚的傻笑,就连前方换成了绿灯也是浑然不知,傻呆呆的看着小艺,下巴直往下挂,就差没流口水了。后面又是一连串的爆粗直骂。

    小艺提着袋子走在最靠边处,进着那地下通道的方向而去。

    方小杨开着蔡红的红色敞篷跑车,蔡红坐在方小杨的左侧,后座上放着若大一束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耀眼的红色,拉风的跑车,娇艳的玫瑰,驶在这傍晚的斜阳下,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小杨?!”小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爸的头七未过,他便离开,二七和三七,他更是没回来过一次。如今,他更是开着如此豪华的跑车,鲜花美女,似乎日子过的挺滋润。

    这便是他说的外面的世界?这便是他方小杨的选择?!

    小艺简直不敢相信,她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的方小杨,竟然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样的车子,她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想也不用想的,那定然是天文数字的!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小艺冷笑,爸,你怪小杨吗?

    他甚至连个黑袖套都没有戴!

    是怕身边的美女生气?

    小杨,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小艺想上前叫住方小杨,问问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是爸爸的儿子!

    他对她不好,没关系,可是,现在还是爸爸的孝期,他却过着如此招摇的日子,村里的人,都在说着他不孝,连方志贵的头七也不守完!

    然而,方小杨的车子疾驰而过,小艺还未来的及出声,车子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小杨——啊——!”小艺一声尖叫,整个要跌倒在地。

    “吱——!”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尹天照一个快速的从车内下来,他好像撞到人了!

    小艺因为出于本能的想要追上方小杨,质问他一翻,根本没注意到这会,她是身处没有人行道的马路上,再加之又刚好是绿灯,于是乎,撞到了车。又因为尹天照的急刹车,所以小艺很有惯性的往后跌了去,后脑撞到了一旁的拦杆上。一阵头晕目眩,小艺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小艺只看到一张关切担忧的双眸。

    “你怎么样,没事吧?”尹天照在小艺身边蹲下,轻声的问着。

    小艺没有回应。

    尹天照伸手抱起小艺,朝自己的车子而去。

    前面十字路口,再次换为红灯。

    “喂,兄弟,这人明显就是一搞碰瓷的货!”边上一车主见着尹天照欲抱小艺上自己的车,很好心的提醒道,“你刚才都没撞到她,我可看的清楚着呢!再说了,这里本来就是不允许行人过的。就算你真撞到她了,那也她是过错方!兄弟,要不还是报警吧,我可以当你的证人的!”

    尹天照看一眼那一脸好心的车主,再看了看抱着的小艺,只见小艺那巴掌大的脸一片的惨白,双唇不见一点的血色,双眸有着一圈重重的黑影,有些憔悴也有些落寞。

    看她的样子,顶多也就是一高中生而已,怎么可能会是碰瓷党呢!

    尹天照是国际刑警,又是上校警官身份,凭着他多年来的经验,他肯定,这会他抱着的女人是真的晕倒了,而非装的。就算她真是碰瓷党,那也得先上医院了再说。

    对着那好心的车主一点头:“不用了!我就是警察!”将小艺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朝着最近的医院而去。

    “不要,妈妈,你不要打我!我会很乖的!我不惹妈妈生气!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丫头!”

    “死丫头,滚开!别叫我妈妈,谁是你妈妈!你不过只是一个野种罢了!你一个贱女人生的贱种没有资格叫我妈妈!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高兴了!你怎么还不死!”

    “爸爸,你要带我去哪?”

    “丫头!你记住了,你叫小艺!蔡小艺!你是七月小艺生的!所以,你叫小艺!以后,别人会再打你了,你也不用再害怕她会打你了!爸爸送你去一个地方,但是,以后你要乖乖的听话,要听那边的爸爸妈妈的话,你要懂事,不可以使小性子,你要帮着他们家做事!懂吗?”

    “嗯!懂!我叫小艺,蔡小艺!小艺听话,一定不调皮。小艺会帮他们做家务,小艺不怕累,也不怕苦,什么活都会干!爸爸,丫头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小艺,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的你一生受苦的!如果不是因为爸爸,你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你也不会被她虐待!你恨爸爸吗?”

    “小艺不恨爸爸!小艺会想爸爸的!”

    “小艺是最乖的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恨也是应该的!走,爸爸带你离开!”

    医院,病床上,小艺绻缩着,右手打着吊瓶。

    瘦小的身子绻缩着,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也很复杂,有一抹茫然,也有一丝疲倦。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艺轻声低呓着,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单,因为右手打着吊针,小艺一个用力握掌,那戳着针的手背上一阵刺痛,小艺迷朦的睁开了双眼。

    小艺微微的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现在所处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而且她好像是躺在床上的。

    边上还有好几张床,床上都躺着人,而且都吊着瓶,一旁,一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正在帮最边上的一位病人换着吊瓶。

    这里……是……医院?

    这是小艺脑子里接收到信息反应过来的。视线转向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上也吊着针,而且好像还有点回血了。

    为什么她会在医院?

    小艺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有些茫然。

    她记得她是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但是她发现,那个十字路口行人是不能过的,行人只能往一旁的地下通道过,所以她转身往那地下通道的方向而去。

    她好像看到了小杨,开着拉开的好车,载着美女,带着鲜花。她想冲上去,问问他,是不是忘记了,现在还是爸爸的孝期!为什么他这么不孝!不仅没守完爸爸的头七,甚至连黑袖套也不带!他那行为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吗?

    不是她对方小杨还抱着希望,她只是替爸爸感到心痛而已。

    小艺本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在方小杨将话说的那么清楚,那么绝决后,小艺便对他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她想冲上去的,可是,方小杨的车离开了,再后来,好像是后面的车撞了她,然后她撞到了边上的拦杆,再后来,她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晕过去了。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已是现在在医院了!

    她记得,好像,那车应该是没撞到她的,只是她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去,是她自己撞到了拦杆的!

    是谁送她来医院的?是那个急刹车的车主吗?是那个在她昏迷前用着关切与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的人吗?

    小艺抬眸扫视着这个病房,三张病床,一张病张上躺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边上坐着一妇女,应是她的妈妈,正在削着苹果皮。小女孩见她向她望去,对着小艺露出一抹浅笑。另外一张床上躺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边上没有家人陪着,护士刚给她换了一瓶吊瓶。

    病房内没有其他人,小艺有些疑惑了。

    突然之间想到,她身上也就一千来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交这住院的钱。从电视上看来,好像这住院费都挺贵的。她没这个能力支付这么昂贵的住院费。

    她想去问问医生,她没什么大问题,能不能不用住院了。一千来块钱,交交刚才的吊瓶费和其他费用应该还有的多吧?她还得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再找工作。

    想着,小艺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可是右手上却还吊着针,盐水也才不过滴了一半而已。

    于是,小艺踮起脚,欲将那高挂着的盐水瓶拿下,本想一手吊着针,一手拿着瓶子,去找医生的。

    “你干什么?!”尹天照一进病房,便见着小艺踮着脚,欲去拿那高挂着的盐水瓶。于是一个疾步上朝,制住了小艺的动作。

    尹天照高大的身子往小艺身边一站,立马的,显得拥挤了许多。手臂一伸,将高挂着的吊瓶拿下,而后高高的举着,等着小艺的下一步动作。

    小艺有些木楞楞的看着尹天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木楞楞的站在原地,木楞楞的傻看着尹天照,她的左手还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欲拿吊瓶的动作。

    “厕所有那边,我帮你把吊瓶拿进去,立马出来!”尹天照对着小艺很平静的说道。

    “啊?”小艺又是一愣,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没说要去上厕所啊,他干嘛要帮她拿吊瓶进去?小艺疑惑不解的看着尹天照。

    其实这怪不得尹天照的,他一进来,便见着初手踮着脚要拿那吊瓶,作为最基本的反应,想到小艺要上厕所那是很正常的。谁吊了瓶,进了那么多的水,能不上厕所的?所以,尹天照也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小艺拿吊瓶是想要上厕所。

    “那个……我没想要上厕所!”小艺有些尴尬的对着尹天照说道,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挺为难的,而且还是一个男人面前,更让没见过外人的小艺异显的生涩与为难。

    “那你想干什么?”尹天照依旧很平静的问道。

    他刚从医生那里回来,医生告诉他,这女孩大碍是没什么,不过却是严重的疲劳过度,身上倒也没有被车撞伤的痕迹,却是有不少被人打过的痕迹,而用那打的力度还不小,全身上下都是乌青。好在没伤及筋骨,都是一些皮肉上的伤,好好调养一翻就行。

    尹天照不解了,到底是谁对她狠下毒手,竟然打的她全身都是乌青的。家庭暴力?看她的样子,也应该是满十八岁了,可是为什么却是过度疲劳外加全身是伤的?

    视线落在了小艺短袖上的那个黑袖套,尹天照明白,那定然是家中有亲人过世了!

    小艺伸手一指病房的门,弱弱的说道:“那个……我想去问问医生,不住院行不行?我身体没什么大碍的!再说了,我也没这么多钱交住院费的!”后面的这句话,小艺说的很轻很轻,甚至微微的垂下了头。

    尹天照将自己手上的吊瓶往那瓶架上一挂,对着小艺说道:“你放心吧,费用我已经交清了,是我撞到你的,这个费用该我负责的!你不担心,你也不用住院的,吊了这瓶,还有一瓶,再配些药就行了!医生说你没什么严重,就是有些虚脱,好好的休息就行!你家人呢?电话给我,我帮你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接你!”尹天照往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等着小艺报给他家人的电话。

    小艺左手抚上了右袖上的黑袖套,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更有些苦涩!

    家人?她还有家人吗?

    没有!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过一个家!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一直以为,她会和方小杨给组一个自己的家,家里有爱她,她也爱的爸爸,虽然朱凤仙一直不怎么看她上眼,但是,她一直视她如亲母,因为她是小杨的妈妈,方志贵的老婆!就冲着方志贵从小那么疼她,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也要对这个家,对朱凤仙好!

    但是,现在,爸爸走了,小杨和朱凤仙与她撇清了一切的关系。她还有家吗?

    没有!

    从小到大,她都只是一个人而已!

    唇角扬起一抹苦涩却带着坚强的笑容,对着尹天照说道:“那个……我爸没了!我刚守完了他的三七,今天才到华市,所以……”

    尹天照没有说道,失去家人的感受他能理解。这种独自一人的感觉他也能体会。

    他是这样,然也是这样!

    “那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或者认识的人?”

    小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又摇头。

    尹天照拧了下眉头,不解小艺这摇头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同村的姐姐在华市,不过我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小艺唯一想到的便是方小娜,突然的想起,刚才他说,这医院的费用,他给结了,于是小艺急忙说道,“那个,今天用了多少钱?我把钱还你!”

    “不用了!是我撞到你的,这些费用应该我出的!”尹天照拒绝。

    “和你没关系,是因为我横冲直撞才撞上你的车的!是我的错,这费用应该我自己出的!怎么能让你出呢?”小艺从来都不是一个贪人便宜的人,也从来都是一个有错自己承担的人!

    尹天照却是纠结了,这医药费的只是小事而已,最重要的是,这人现在该怎么办?她说在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他总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不管吧?可是,管,他又能怎么管呢?非亲非故的,谁也不认识谁的!尹天照觉的,有些进退两难。

    “那个,你有笔吗?”小艺弱弱的看着尹天照问。

    尹天照不解,“干什么?”

    “我给你写个欠条!”

    “什么欠条?”

    “今天这医药费的欠条!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不过我身上现在只有一千,我先写个欠条给你,然后你留个电话,我以后还你!”小艺不想欠人什么,什么都好还,人情是最难还的。

    就好似,这些年,她在方家一样,方小杨说,他们不欠她,却是她欠了他们!所以,他让她还人情!本以来那样做可以还清了欠他们的人情的,却是没想到最终害了方志贵!

    所以,小艺不再想欠谁什么。

    “我说不用了!”尹天照不些不耐烦的对着小艺说道,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怎么就说不听!“那你现在怎么办?总不可能就我这么一直……”

    “哦,不用,不用!”小艺连连摇头,“我自己可以的,你有事你先回吧!我从小到大的独自能力很强的!今天谢谢你了!那个……我叫蔡小艺,你……怎么称呼?”

    “尹天照!”

    “那个……你留个电话吧!”小艺有些期待的看着尹天照说道,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有了电话,以后把钱还钱。

    尹天照拿出自己的手机,小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副要记号码的表情。

    尹天照最终将手机号码留给了小艺,而后又交待了小艺一些话后离开了。他自己都想不清楚,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小艺。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手机号给过陌生人,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仅有几个关系很好的人知道而已。一般工作,他用的都是内网手机。

    或许,那是一种出抹同病相怜的感觉吧!没有亲人的同病相怜,所以,他豪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小艺。

    小艺继续吊着瓶,没一会,出去的尹天照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袋子,将袋子往小艺面前的桌子上一摆,都是一些医生开的药。

    小艺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甚至连眼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湿润。这种关心让她觉的心里暧暧的。

    除了方志贵,真的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关心过她。朱凤仙对她从来都是不带好眼色的,如果不是因为方志贵,她想,她在那个家早就不能呆了!

    她以为方小杨是真心的对她好的,可是,到头来,也不是!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已,可是……

    小艺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刻,她的心情。

    此刻,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可以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翻杂着。

    “尹大哥,还有什么事吗?”小艺微笑着看着尹天照。

    “我等你吊完瓶,今天晚上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帮你找住的房子!”最终,尹天照不放心小艺一个人。

    “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小艺不想再麻烦人,再说了,去他们家住,和他非亲非故的,人家里人不知道该怎么看了。不好,多麻烦人的事!今天帮他垫付了医药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再去他们家住一晚,那更让小艺过意不去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尹天照不再给小艺任何拒绝的理由,直接决定,“现在天也不早了,都快七点了,你一个姑娘家的,没得去。你自己也说了,初来这华市,人生地不熟的。等下晚上遇到不轨的人,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小艺杏目圆瞪看着尹天照,有些疑惑,有些不信,有些想笑,其实她想说,那如果你也是你口中的那类人,我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更加羊入虎口?

    “你放心,我是警察!”尹天照似是看出了小艺心里所想一般,对着小艺很简单却又很认真的解然道。

    “哦!”小艺一声应轻,其实警察叔叔也有反面的呀!不过,这句话小艺没说,直觉的认为,眼前的警察叔叔绝对不会是那反面的一类的!